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梅花锦 作者:默墨无文 文案 民国初年,安湖曹氏家族的二少爷,曹世贤因身体虚弱,不久于人世。留下了妻子和一双儿女。 曹世贤的妻子江采青靠着一些刺绣的生意维持着家里的开支,养活着两个年幼的孩子。 大女儿曹恩雪文静贴心,经常在家里帮助母亲干活,养活年幼的弟弟。小儿子曹正杰性格暴躁倔强,容不得邻居在他背后对母亲和姐姐说三道四。 江采青病危——临终前,曹恩雪在母亲的病床前,见到了在她的意识里素未谋面的亲生父亲。 原来,江采青原本是繁城首富于氏家族于伯忠的童养媳,后因被人诬陷与人私通,才被于家老夫人赶出了家门。 曹恩雪第一次在母亲面前看见她对一个男人流露出来的留恋和不舍。 她看得出来,母亲爱的是她眼前的这个看似文质彬彬,却浑身充满了英气的男人。 母亲对她说——她的亲生父亲是个妙手回春的医生,是华佗转身:“雪儿,你以后要听他的话,相信娘,他会疼你的,他一定会对你好的。” 曹恩雪从来没有想过和自己生活了十三年的弟弟居然和自己并非同父所生。 曹恩雪与弟弟手里各自拿着母亲临终前给他们的一块绣有梅花的梅花锦——母亲的意思很明确,就是希望他们以后能够像梅花一样坚强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两人分离了以后,曹恩雪改名为于慕珊,被于伯忠带回了繁城。来到了这个号称东方的巴黎、人间天堂地方。 但初来繁城的曹恩雪却发现这个看似繁花似锦的城市,却处处充满了黑暗。 刚来繁城不久,她就在学校遭到劫匪的绑架,绑匪向父亲勒索钱财。 当于伯忠带着她姑父的干儿子——向崎睿,两人来给绑匪交赎金的时候。于慕珊第一次看见父亲在她面前杀人,鲜血染红了那片土地,也玷污了于慕珊那颗原本单纯的心灵。 她渐渐地从刚开始的害怕逐渐变得麻木,变得学会对自己眼前的一切都视而不见。父亲教她学医、送她上学,她也从来没有一句反对。见过她的人都称赞于伯忠晚年得了一个好女儿。但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和弟弟的命都在他的手里,就算于伯忠他顾念骨肉之情不会把她怎么样,但难保他不会把小杰怎么样。 于慕珊生的美若天仙,一开始她的容貌被向崎睿深深地吸引着,但渐渐的向崎睿更是被她的善良所吸引。于慕珊不是一个俗女子,于慕珊是一个有责任心,聪明、又果断的女子。 向崎睿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和原本要去德国留学的于慕珊结婚了。婚后,自幼受苦、又失去母亲的于慕珊渐渐地被向崎睿的柔情和爱护感动,她爱上了这个能够在危险的时候,随时可以给她温暖和爱护的男人。 警察署新上任的叶署长处处和于伯忠还有向崎睿作对,一次机缘巧合下,于慕珊发现了叶朗手里的一块梅花锦,得知叶朗居然是就是自己的亲弟弟曹正杰。 在叶朗的心里于伯忠就是让他和于慕珊姐弟二人分离的仇人。叶朗让于慕珊在他和于伯忠还有向崎睿之间做出选择,让于慕珊深深地陷入左右为难的境界。 向崎睿在繁城的强势和他身后的黑势力更威胁到叶朗在繁城的地位。 平宁的总司令告诉向崎睿,叶朗早已投靠了日本人,让向崎睿暗中除掉叶朗。叶朗得知向崎睿要杀他,居然整日陪在于慕珊身边,于慕珊处处袒护叶朗,找不着机会下手的向崎睿心里有气,却因为不想看着于慕珊伤心,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叶朗生性多疑,他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和在繁城的地位,不惜杀了于家老夫人,抢了于慕珊身边的贴身丫鬟做妻子,婚后却对她处处怀疑,拳打脚踢。 叶朗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倔强的孩子了,于慕珊也不是那个当初初来繁城,不食人间烟火的乡下丫头了。 于慕珊在得知丈夫失势,祖母、朋友去世,父亲被叶朗打压,知道这一切全拜叶朗所赐,一系列的真相之下,终于忍痛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亲弟弟。 抗日战争爆发,于慕珊跟随于伯忠和向崎睿带着孩子离开了中国,隐居德国柏林。终于过上了她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平静的生活。 母亲说梅花是这个世界上最坚强的花,越冷的天气,它开得越是好,但再坚强的梅花也是需要人来保护的,否则它的花瓣迟早会被冬天的寒雪给打压掉。 索性的是于慕珊这朵梅花,却被向崎睿这匹狼给捡着了。他给了她人世间最好的保护和爱护。 内容标签: 因缘邂逅 民国旧影 婚恋 七年之痒 搜索关键字:主角:向崎睿于慕珊 ┃ 配角:叶朗于慕宁 ┃ 其它:性格和经历决定你的人生 ================== ☆、引子   引子第一章   热热闹闹的超市里,早已被挤得是水泄不通,今天是中秋节——所有的商铺、超市、蛋糕房~~~~~~都在狂购着各式各样的月饼。来超市之前我和妈妈就商量好了,我在一楼门口的月饼区抢购月饼;而她去地下一楼买一些蔬菜和水果。我们这样分配工作,争取着中午十一点之前赶到姥姥家。   太姥姥喜欢吃枣泥馅的;姥爷喜欢吃五仁的;姥姥喜欢吃绿豆的;舅姥爷喜欢吃芝麻的;还有妈妈爸爸、表舅和舅妈喜欢的~~~~~~~~~~我都认真看着月饼旁边的标签认真挑选着。   听着超市里喧哗不断的吵闹声,我心里想着:今天是过节促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集体传销呢!想到这里,我的嘴角不禁微微向上翘起。一抬头——忽然看见一个鬼脸面积占据了我所有的视线:“小姐给我一块向老太太喜欢的月饼。”我吓得不禁向后退了两步心想:“不会吧!我只是随便想想,这里不会还有人连遐想的空间都不留给别人吧?”   这时面具下面的人看见我脸色苍白的样子,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瞧你那脸色苍白的样子,跟鬼似的——还自称是什么霸王校花呢!吹出来的吧!”我立刻明白了那个躲在面具下面的人是谁了,“噌”的一下站起来就和那个人“理论”起来:“向浩攀,你除了会大白天的躲在这里做这么幼稚的事情,还会干什么?”那个人立刻从头上去掉了面具,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说:“是你太笨了,明知道我这是在吓唬人,你还一屁股坐在地上。”接着就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笑嘻嘻地说:“娇娇,不过你还真是笨得可爱呀!”   我伸出手打下他摸着我额头的胳膊,一边低下头继续挑月饼,一边带着生气的口气对他说:“你不去找你那些小女朋友,跑到我这里献什么殷勤。”“别提了,”他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说:“一个中秋节,她们全都跑没影了一个人影都找不到。”听他这么一说,我算是明白过来了;应该是今天早上表舅想让他一起去姥姥家的,他大概是放不下他那些美女们,所以借口没去——可是没想到啊!襄王有意,神女无情。所有人都回家过中秋节了,只把他一个人落在酒吧了。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本来表舅和舅妈打算让他一起去姥姥家的,估计是一大清早,他一个人赖在床上不起来,表舅拿他没办法所以就将他一个人撩在家里了。   “好娇娇!”我看着他竟然用那种渴望的目光看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我结结巴巴地问:“干~~~~~干嘛?”他将一只胳膊搭在了我的肩膀上,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对我说:“一会可不可以,让我搭个便车呀?”我故意斜视着眼神不去理他,一只手揉着提着月饼袋子的手腕,絮絮叨叨地说:“哎哟!我的手怎么这么酸呀?”他立刻将我手里的袋子夺了过去,笑嘻嘻地说:“我帮你提,我帮你提!”   一路上,听着向浩攀絮絮叨叨,没边没落的话,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终于到了外婆家,我和妈妈先提着月饼来到了门口,开门的是舅舅。等我们都进去以后,后面就传来舅舅骂骂咧咧的唠叨声:“臭小子,还知道回来呀你,死哪去了你?”“找你半天也找不到,手机还关机。”虽然舅舅唠叨,但那个向浩攀依旧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模样,从外面一走进来,一屁股就坐在了沙发上。面对舅舅的唠叨,他就是一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节奏。   “浩攀!是不是我的浩攀来了!”太姥姥的一句话,算是将正在“水深火热”中的向浩攀拯救了。他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大步流星地往里屋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对屋里的太姥姥说:“太奶奶,我来了--老美女,你有没有想我呀?”他这种口气,估计是他在外面哄骗那些小姑娘的时候用的伎俩,我听了都想吐--全家估计只有偏袒他的太姥姥吃他这一套。   吃过晚饭以后,我拿着一块枣泥馅的月饼来到太姥姥的房间。一进门,就看见太姥姥正坐在落地窗旁边的摇椅上,拿着两块锦帕发呆。我一时好奇,就凑上前去看了两眼,只见太姥姥的双腿上放着一块上面绣着一枝梅花的锦帕,手里还拿着一块一模一样的。这两块手帕上都绣有一枝梅花,而且左上角都密密麻麻地绣着同一首诗——我看出那是王安石的《梅花》。   太姥姥虽然是学医出身,但我听姥姥和舅老爷都说过——太姥姥年轻的时候,她的刺绣在明岛可是一顶一的。以前听太姥姥说过——她小的时候是在安湖长大的。我也听人说过:“安湖刺绣美天下的俗语。”看来,太姥姥的刺绣,果然是名不虚传。   我仔细看着这两块梅花锦,虽然一模一样,但其中一块锦帕被人从中间缝得密密麻麻——已经看不清绣的图样了,很明显,这块锦帕,是被人从中间撕开过得;而另一条,虽然可以看出整个梅花的图案来,但在它的一角处,有一个小洞,小洞周围还有星星点点的发黄的痕迹,应该是被人烧毁过,但好在被“拯救”过来了。   我看着这两块上面都有着“烙印”的锦帕,好奇地问太姥姥:“这两块手帕都是太姥姥您绣的吗?”太姥姥微笑地看着我,摇摇头。她拿起那块变黄被烧掉的锦帕对我说:“这一块是我亲生母亲送给我的。”接着她又拿起被针线缝合的锦帕说:“这一块是我绣的,它原本是我弟弟的。”   弟弟?家里面的亲戚我大部分都听姥姥和舅老爷说起过,但唯独却没有听过太姥姥居然还有一个弟弟?   妈妈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在了我的身后,太姥姥看着我们俩疑惑的眼神,笑着说:“你们想听我小时候的故事吗?”我和妈妈不约而同地点头。   只见太姥姥笑着看了看我们,接着又扭过头去看着窗外开在草坪上的迎春花~~~~~~~~~~~~ ☆、父亲   父亲第一章   一只粗糙瘦弱的大手抚摸在一张白嫩、灵巧的面颊上,只见骨瘦如柴,面色苍白的江采青躺在病床上,看着眼前才刚满十七岁的女儿。她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地对她开口道:“雪儿以后要听爹爹的话,相信娘,他一定会比我更心疼你。”曹恩雪抬头看了一眼站在离她不到几步远的于伯忠——一年前,养父去世,母亲病重,三个月前这个男人找到了母亲。母亲却告诉自己面前的这个男子才是给予自己生命的亲生父亲。   她低头又看了一眼比自己哭的还伤心的曹正杰,从来没有想过与自己生活了十三年的弟弟,居然与自己并非同父所生。   只见江采青向站在两个孩子身后的于伯忠招了招手,于伯忠来到了她的身边,只见江采青十分吃力地对他说道:“不要伤害小杰,不要丢弃小杰,看在你我相识三十多年的情份上,求你善待他。”看着眼前这个从小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女子,她依旧是那么善良,依旧是那么多愁善,依旧还是那么美丽。她最终还是看着眼前的三人——她的女儿、她的儿子、她的“丈夫”。最终还是慢慢地闭上了双眼,撒手人寰。   ~~~~~~~~~~~~~~~~~   “为什么要把小杰送走?为什么要把我们分开?”被于伯忠强行拉到车上的曹恩雪,不停地质问着眼前的男人。“你以后会知道的。”于伯忠没有对她解释什么,只是一味地将她当一个小孩子来看待。   她本是安湖水乡曹家二少爷曹世贤的长女,两年前父亲去世,母亲病重。就在一个月前,家中忽然多了一位男子,曹恩雪并不认识他,直到一个星期前,母亲才对她说了一个惊天秘密——她并不是曹家的亲生女儿,曹世贤只是自己的养父,眼前的这位于先生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母亲的丧事就是于先生操办的,给母亲下完葬以后,没过多久,于伯忠就要将自己接回繁城,那是母亲的家乡,也是自己以后要生活的地方。   “到了!于先生。”只见司机将车停放在一个村子里的一家客栈门口,这家客栈看起来像一个农家大院,充满了古色古香。于伯忠坐在车里,抬头看了看这家客栈。站在车外随时准备着给于伯忠开车门的小马,他看着于伯忠此刻有些微妙的表情,立即解释道:“于先生,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我刚刚问了一些当地的人,只有这一家是通宵营业的。”于伯忠又四处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这家客栈是一座古楼,现在已经快到夜里十一点了,四周一片寂静,看来今晚也只能住在这里了。   于伯忠回头看着一直坐在他身边一声不吭的曹恩雪,对她说了一句:“下车吧!今晚也只能在这里将就一夜了。”从被于伯忠带到车上,就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曹恩雪。于伯忠想着她,刚刚在车里闹了一路,一直吵着要回去找她弟弟,现在应该已经很累了。只见她起身从车里走下来以后,跟随着于伯忠走进了这家客栈。   只见于伯忠一进去,就对柜台上的掌柜的说了一声:“给我们来三间上好的客房,要通风的,窗户口不对着墙的,最好能看夜景的。再给我们端上来一些热菜。”那掌柜的看于伯忠一身玄色唐装,一脸严肃,说话很有底气,表面看上去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商人的样子,以为又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子弟,只是有一些挑剔而已。   于伯忠选好房间以后,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曹恩雪——刚刚她在车外的泥路上闹着脾气,不肯走,一直求着自己想要回去再去见她弟弟一面。现在脚上沾满了泥巴,估计连里面的袜子都已经被泥水给浸湿了。他扭过头来问那个店主:“附近哪里有裁缝店或者服装店没有?”“服装店?离这里几步远的地方的确有一个服装店,不过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关门了。”   于伯忠听完那个店主所说的服装店的位置,转身便叫了小马一声。只见他对小马指了指楞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曹恩雪,小马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等小马离开了以后,于伯忠又问了店主一句:“你们这里有汤婆子没有?”“有的!”那个店主回答道。只见于伯忠说道:“那待会拿上来一个。”   给店主交代完了以后,于伯忠便来到曹恩雪的身边,对她讲道:“你先回屋休息一下,一会吃饭的时候再去叫你。”   于伯忠将曹恩雪带到房间以后,只见他关上了门,便离开了屋子。曹恩雪的确有些累了,便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先休息了一下。她没有想到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里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听到外面有人在敲门。打开门一看,只见一个小丫头站在门口,只听她对曹恩雪行了个礼:“打扰您了,于先生让我们给您送浴汤来了。”曹恩雪立刻给她让路。只见她和另一个丫头一人拎着一桶热水艰难地提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五十多岁,膀大腰圆的妇女抬着一个浴桶走了进来。只见他们将浴桶放在一个邻着墙,隔着屏风的地方。随后那两个妇人便将热水倒进了浴盆里。曹恩雪一直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块绣有梅花的锦帕发呆——那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一个念想,也是她与弟弟能够相认的信物。她双手紧握着丝帕,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小杰相信有一天我们会再见面的。”   她们四个人来来回回地提着水桶在屋子里走了好几趟,曹恩雪一直握着那块锦帕发呆。最后一个丫鬟走到了她的面前,叫道:“于小姐,于小姐?”一连叫了好几声,曹恩雪这才反应过来她们这是在叫她,恐怕以后没人会再叫她曹小姐,也不会有人会记得她曾经姓曹了。   “于小姐浴汤已经放好了,用我们伺候您沐浴吗?”那个丫鬟长了一张伶俐的面孔,曹恩雪见那两个老妈子已经离开屋子了。她缓过神来对那个丫鬟说了一句:“不用了,我一个人就行了!”   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好在刚刚喝了一碗姜汤,现在屋子里又有炭火,所以也并不觉得冷。曹恩雪低头摸了摸自己已经湿透了的衣服,想着一会该穿什么出去。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是刚刚那个丫鬟:“于小姐,于先生让我给您送干净的衣服来了。”及时雨来的真是时候,曹恩雪打开门接过那丫鬟手里的衣服,道了一声谢以后,便顺手关上了房门。   洗了一个热水澡后,拿起刚刚放在桌子上的干净的衣服,刚把毛衣,外套,还有裤子穿上去以后。她便有些囧了,因为她们给她拿来的靴子是一双长筒羊毛靴,靴子又厚又软,曹恩雪因为从来都没有穿过,怎么穿也穿不进去。   丫鬟已经催了好几次了,说于先生在隔壁等着她吃饭,她都对她们说自己马上就来。最后还是于伯忠亲自在门外敲的门:“雪儿,赶了一天的路了,吃完饭再睡吧!”见屋子里仍旧没有人应答,曹恩雪此时坐在床上,脚上的靴子进也进不去,出也出不来,她自己现在急的就跟火烧眉毛似得。   最后还是于伯忠亲自上楼敲门:“雪儿,你不饿吗?”听见屋子里没有人应答,他便又敲了敲门,还是没有人回答,他有些害怕,怕曹恩雪因为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同他去繁城而想不开,索性一脚将房门给踹开了。   等于伯忠进去了以后,见曹恩雪正坐在床榻上,满脸通红,样子十分着急。还好她没有做出什么事情来。于伯忠问着她:“你在干什么?”只见曹恩雪着急地快要哭出来了,只见她哽咽地对于伯忠说道:“鞋口太小了穿不进去,现在也也拔不出来。”只见于伯忠走到她的面前蹲下来,端起她的腿,看了看以后,对她说道:“把脚伸直。”曹恩雪按照他的话做了,穿上一个以后,于伯忠又拿起另一只,用同样的方法给她穿了进去。   “好了!”于伯忠给她穿好以后,牵起她的一只手,对她说道:“走走看,看看脚麻不麻,鞋合不合适?”曹恩雪在屋子里走了几步,鞋底又暖又软,十分的舒服。“看来挺合适的。”随后,于伯忠对曹恩雪说道:“那我们快下楼吃饭吧!一会菜要凉了。”   他们还未出华州地界,所以端上来的都是一些华州当地的小吃,四菜一汤。于伯忠本就和曹恩雪才认识不久,他本就是个不善于表达的人,曹恩雪更是一个素日里不爱吭声,文文静静的小丫头——不得说这或许就是他们父女两人之间的相同之处。所以二人在饭桌上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一味地低头吃饭。曹恩雪一边吃饭,心里一边想着:“小杰不会做饭,我离开已经有一天的时间了,也不知道他日后一个人该如何生活。”她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她对面的于伯忠,又瞥了一眼站在门外的小马:“如果现在说想回去看看的话,他们一定是不同意的,偷偷跑出去也不现实。”想想仍旧是算了,母亲临终前的遗愿就是让于伯忠善待小杰,想必他也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吃完饭以后,于伯忠看了看怀表,又扭头看了看门外安静的街道,扭过头来才对她说道:“你先回屋休息去吧!明早我们还要赶路呢!”于伯忠才说完,曹恩雪居然连一个招呼都没和他打,就转身上楼了,或许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原因。于伯忠看着她上楼的背影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何必与一个小丫头计较那么多,日后的日子还长,于伯忠也不是那种有着传统老旧思想的人,又怎会与她去计较这些小节呢!   曹恩雪离开以后,小马来到于伯忠身边对他讲道:“于先生这里是艾老爷的地盘,洪爷本就与他有些过节,倘若让他们的人知道您今晚在这里过夜,怕是会生出什么事端来。”“我知道!”于伯忠怎么会不晓得这里是一个狼窝,只见他对小马说道:“今晚我们轮流守夜,谁都不要睡得太沉,以防万一。”“我明白的。”只见于伯忠喝了一口汤,抬头看着曹恩雪的房间已经熄灯了,然后又将眼神看向了别处。   夜已经深了,累了一天的曹恩雪早早地躺下休息了。   半夜,已经躺下休息的于伯忠忽然被门外一声响动惊醒,敏锐的眼睛在黑夜中,透过月光看到从门缝里□□来一个银光闪闪的东西。他眼前一亮,只见他手脚敏捷,快速地来到了门后,悄悄地扣动了扳机~~~~~~   等门闩被小刀挪开了以后,门被打开以后,从外面跑进来几个身穿中山服、头戴礼帽的黑衣人。只见于伯忠一把勒住了最后一个冲进来的脖子,两只手用力将那人的脖筋往上一扯,他便当场毙命。   “小马!”只见小马一睁眼,看到屋子里一下多出了那么多人,立刻从床上站了起来,从腰里掏出了一把□□,一枪便打在一个人的胸口上。   刚刚睡着的曹恩雪被这一生枪响给吓醒了,只见她一下坐了起来,通过床帘,看见门外有一群黑影在打打杀杀。她不知道外面是谁在打架所以也不敢出门去看,只是坐在床上,也不敢再睡觉了。   于伯忠和小马二人好不容易冲出了门外,他们看见地下的那些人越来越多,看来打是打不完的。只见于伯忠敲响了曹恩雪房间的门:“雪儿是我,你先开门。”   曹恩雪把门开开了以后,于伯忠和小马进去了以后。于伯忠就拉着她来到了床前,一边亲自给她穿好衣服,一边说道:“今晚有些事情,我们怕是要连夜赶程了,一会你到车上再睡觉。”   小马一直在站在门口侧耳观察着外面的动静,只见于伯忠麻利地给曹恩雪穿好衣服以后,便拉着她快速地离开这家客栈。等他们三人来到车前,还未上车的时候,又一阵枪响从远处传了过来。“上车,快上车!”曹恩雪上车以后,于伯忠又让她不要坐在车位上:“蹲在那里,把头放低,不要露出来。”   紧接着,于伯忠便朝着那些人一阵四处乱打。曹恩雪躲在车里按照于伯忠的话始终不敢露头——她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枪声,也不知道于伯忠为什么要和他们开枪。以前她只听母亲说过她的亲生父亲是学医的,是开药方的,为什么会和他们开枪呢?难道是他改行从军了吗?好在这里没有路灯,他们摸不清楚于伯忠所在的位置。见他们已经不敢向前靠近的时候,于伯忠就对在不远处的小马大叫了一声:“小马,快上车。”   只见小马立刻坐上了副驾驶的座位上,加大油门,离开了这里。   于伯忠觉得他们已经暴露了,怕路上再遇到什么危险,所以,他便让小马开车直接走大道,路上不要休息,直接去繁城。   “小丫头,睡着了吗?”向小马交代完了以后,于伯忠这才想起曹恩雪来。刚刚那场激战是曹恩雪从来没有碰见过的。曹恩雪哪里睡得着啊?她躲在车里,即使于伯忠没让她露头,但她却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掺杂着火药的味道。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于伯忠脸上为什么没有一丝的害怕和惶恐,前两天,她一时好奇问了母亲一句:“娘,他是干什么的?”母亲告诉自己,她的父亲是华佗转世,是个行医施药的高手,是繁城的扁鹊。但是今天于伯忠的样子,是自己想象不出来的,他拿着枪,脸上充满了狰狞,读不出任何的表情。这让她感到恐慌和不安。   只见于伯忠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一手握住她的一只冰凉的小手,看着她说道:“你在发抖?是在害怕吗?”她的确是有些害怕,她是在怕自己眼前的这位亲生父亲和她想象中的一点都不一样——医生不是应该行医救人的吗?那他刚刚为什么要去杀那些人,难道是母亲在骗自己,还是他原先根本就是在骗母亲?   “您为什么要去杀害那些人?”于伯忠看着仍旧在发抖的曹恩雪,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心痛。只听他耐心地对她解释着:“因为他们都是一些坏人,刚刚是他们先来伤害你和我的,他们要杀我们。”“为什么?”曹恩雪又开口问道:“是不是所有来伤害您的人,您都会把他们杀掉?”于伯忠将她抱在怀里,一边安慰着她,一边点了点头。曹恩雪继续问道:“那要是有人违背了您呢?您是不是也会杀了他?”于伯忠听不懂曹恩雪话中的意思,从来都是居高临下的他,看着眼前的孩子,又点了点头。   曹恩雪并没有再问什么,只是说自己有些困了,于伯忠因为也有些累了,便说让她趴在自己的腿上休息,这次曹恩雪居然也没有拒绝,只是乖乖地趴在他的大腿上睡觉了。   从这一刻起,她便知道她永远不能做出任何忤逆他的事情,她现在还摸不清他的习性和脾气,她怕自己倘若有一天真的生气了真的惹于伯忠生气了,自己和小杰的性命全在他的手里,就算他顾忌骨肉亲情不会把她怎么样,但难保,他不会去做出伤害小杰。 ☆、初遇   初遇   日夜行程了好几天,于伯忠和曹恩雪一行人终于到达了繁城。这天下午车子一到城门口,就看见那里站着一个一身深绿□□风衣,头戴白色礼帽,脚上一双黑色牛皮靴,剑眉冷眼,寸头黑发的男子正在城门口站着。   只见车子行驶到了向崎睿的身边,于伯忠摇下车窗。只见他来到于伯忠面前,说道:“于先生凯旋归来,干爹让我在此迎候。”于伯忠抬头眯着眼对向崎睿说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繁城可发生过什么事情没有?”只见向崎睿摇摇头道:“并没有。”他干净利落地回答道。于伯忠听完后,又问他:“你干爹现在在哪里?”向崎睿回答着于伯忠的话:“他现在应该在商会。”于伯忠点点头道:“告诉他,我安顿好了以后就过去找他。”“阿睿明白,我马上就去他那里告诉他您回来的消息!”   于伯忠“嗯”了一声,车子开动了以后,曹恩雪将头扭到了车窗外面。原本是听说繁城有着“人间天堂”的美称,想看看这里究竟有多富丽。却不想一抬头居然和一双冷漠的眼瞳撞上了。   她很美——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洁白的皮肤,两条垂在胸前的辫子,樱桃小嘴。尤其是那双动人的眼眸里,有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般的宁静。   于慕珊却没有注意到向崎睿在看她,眼神在他的身上一闪而过之后,扭头又看到别处去了。   车子渐行渐远,慢慢消失在了这座繁华的城市当中。   穿过一条宽阔的马路,道路两旁的矮墙上,长满了从院子里漫出来的绿叶。只见车子停放在了一栋西式花园洋房的门口,小马按了两声喇叭,五米宽的栅栏门后,立刻走来一个家丁为于伯忠打开了门。只见车子进去以后,穿过栽满灌木丛的石子路,停在那栋房子的门口。刚停下来就有一个家丁来给于伯忠开门,只听他对于伯忠说道:“老爷您怎么提前回来了?”“路上出了点意外,就让小马日夜兼程地赶回来了。”只见于伯忠一边对那个家丁说道,一边扭过头来对坐在车上的曹恩雪说了句:“雪儿,下车吧!我们到家了。”曹恩雪一下车就见这里是一栋西式洋楼,外面是一个花园,正对着门口的是一个喷水池,两边是两坛很大的灌木丛,就如同书上描写的花园一般,奢华的令人惊叹。只见于伯忠拉起曹恩雪的一只手,像是怕她迷路似得,对她说道:“走吧!我先带你去见你奶奶。”   曹恩雪刚随于伯忠进屋,光滑的地板砖上被光线照的格外明亮。左边是一条宽阔的楼梯,红木栏杆显然已经有些老旧了,楼梯右边的墙面上是一个壁炉,左右两边各摆着一个花瓶,里面插了两束百合。右边是一个沙发,曹恩雪看见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奶奶正坐在那里看着报纸,想必那就是于老夫人了。只见于伯忠看到她以后,叫了一声:“妈!”只见于老夫人将老花镜去掉以后,抬头看着于伯忠,冲他微微一笑:“回来了?你发电报不是说下午才到的吗?”“提前回来了。”只见于伯忠将手搭在曹恩雪的后背上,对于老夫人说道:“我把雪儿接回来了。”于伯忠说完,于老夫人立刻将目光看向了站在她眼前的曹恩雪,只见她对曹恩雪微微一笑,拉起她的一只胳膊,对她笑着说道:“雪儿,你终于回来了,奶奶等你等得实在是太久了。”只见于老夫人将曹恩雪拉到她面前,慈祥地看着她,将她揣摩了一阵后,抬起头来对于伯忠说道:“瞧瞧,这一年多不见,可比以前瘦多了。”   一年多?起先,曹恩雪并不记得眼前的这位老夫人,但她看了于老夫人一会,忽然想起——一年多以前,她在外面找贪玩的弟弟回家吃饭的时候,在路边碰到一位在路边捡自己掉在地上的苹果,她便上前帮忙,当时于老夫人要给她钱做谢礼,她还死活都不要!   “想起来了没有?”曹恩雪猜想着——父亲应该早就已经知道自己的存在了,可是他为什么偏偏要等到母亲病危的时候他才出现呢?如果可以早一点的话,或许母亲还有救——母亲快要死的那段日子里,她不停地在自己面前夸赞着自己的父亲——说他是繁城最有名的一位神医,如果他可以早点来找母亲的话,或许母亲不至于因为没钱治病而离世了。于老夫人笑着拉着曹恩雪的一双手,看着她有些疑惑的眼神。摇摇头,笑着说道:“算了,从安湖到繁城,你也累了好几天了,房间早已给你安顿好了,你先好地睡一觉,以后在一起的时间还长,我们祖孙俩有的聊了!”边说,边搀扶着曹恩雪后面跟着薛妈和另一个小丫头向二楼走去。   刚上二楼的一个拐角处,只见一扇宽大的房门被打开了。一间粉红色的房间出现在曹恩雪的面前——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雅白色的床,上面铺着一套粉色的床单,被褥和被子。墙面全都用粉色的壁纸给包围起来了。床的侧面还摆放着个鹅黄色的梳妆台和一个衣柜。对着床的是一个小茶几,还有一个比刚刚客厅里略微小一号的沙发,角落处的高架上还摆放着一束兰花。   “雪儿!”只见于老夫人叫住了她说道:“累了一天了,你先睡一觉吧!这些床铺都是我们新做的,今天早上才铺上去的。你先休息,等吃晚饭的时候奶奶再来叫你。”于老夫人说完,便在薛妈的搀扶下离开了房间。   曹恩雪坐在床边,看着四周对她而言十分陌生的环境。这里的确很美,像一个城堡一样,但是如果要让她以后永远都生活在这里的话,却令她感到一丝的恐慌与不安。昨天的事情太令她震惊了,现在想想还有些后怕——这里虽然富丽,但这些华丽的背后,在曹恩雪看来却充满了血腥。   门被关上了,曹恩雪一步一步地来到窗前,看着远处的丛林里有几处塔楼,半空中有几只飞鸟;再看看这栋她从未见过的房子——这是她的新家,恐怕以后她要一辈子生活在里了。   她从怀里拿出了一块绣有梅花的锦帕——粉色的花瓣长在乌木上显得十分娇俏可爱,如今母亲留给她的恐怕也只有这么多了。母亲的绣工是安湖里最好的——同样的绣工她也绣了一块一模一样的,只是那一块,当初被小杰硬要去了,当时记得他对自己撒娇地说着:“为什么娘可以给姐姐绣一条手帕,姐姐不能给我也绣一条呢?”自己和母亲哈哈大笑,说他一个男孩子家,要手帕做何用啊?无奈,在他的撒娇加哭闹之下,曹恩雪只能照着原来的那一条给他绣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他们这两条锦帕唯一的不同点就在,他的那条梅花锦的花芯是用橘红色的丝线绣的,而自己的是用橘黄色的绣的,因为当初实在没有那种颜色的丝线了,小杰也没有在意那么多——他说只要是姐姐绣的他都喜欢。没想到如今这两条锦帕竟成了他们二人之间唯一的牵挂。   于伯忠的车子抵达了啸林商会,他一来到会议室就看见,一个五十多岁,与他的年龄差不多大小的男子坐在沙发上,旁边还放着一个拐杖。见于伯忠来了,他立刻起身笑着来到于伯忠面前,笑着对他说道:“你走的时候说是明天到繁城,没想到居然提前回来了。”“路上遇到一点麻烦,我是连夜兼程地赶回来的。”“怎么了?”洪啸海连忙问道。只见于伯忠开口道:“我在半路上借宿一晚客栈的时候遭遇一伙黑衣人的追杀,我和小马死里逃生。”“怎么会这样?”洪啸海和刚刚走进办公室的向崎睿同时惊讶着,洪啸海又问道:“可知那些人是谁吗?”于伯忠摇摇头道:“夜里太黑,那些人是突然闯进来的,二话没说就动手。我和小马因为手快也没有留下什么活口。”   “那你们没什么事吧?孩子没事吧?”洪啸海又问。于伯忠摇摇头道:“我受了一点小伤,并没有什么大碍,至于那小丫头只是受了些惊吓,过两天就会没事了。”   就在这时门外跑进来一个商会的兄弟,只见他一跑进来就开口对洪啸海讲道:“洪爷不好了码头出事了,刚刚刘署长的手下突然去码头查货,他们在于先生向外所放送的中药里发现了一盒西药,现在他们把货压在码头出不去,几个码头的兄弟和警察署的人起了争执,现在也被他们给拘留了。”洪啸海听完以后,他与于伯忠脸上显示出一种镇定的神情——他们平日里虽然会干出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警察署的人就算知道,但碍于他们在繁城的势力,所以也只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了了事。但这回是摆在明面上发生的事情,刘署长恐怕也是为了面子,不得不如此了。   “刘署长,此事纯属意外,都知道运送西药是违法的事情,”只见洪啸海坐在刘署长的办公室里,一旁站着向崎睿。刘署长就坐在洪啸海的对面,只见他对洪啸海解释着:“不是我想查洪爷的货,只是我突然接到一条举报,说是啸林商会在码头运送西药,当时又恰巧秦宏远秦副官,代表易总司令来繁城视察治安,正好被他听到,我也是没有办法才让人把那些货压下的。您也知道现在全国都在严令禁止西药。”正好被秦副官看见?洪啸海始终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就那一天上面的人来繁城视察,却偏偏就在那一天在船上发现了西药,又恰好被秦副官看见。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好在洪啸海在刘署长那里说了一通好话,又塞给了他两根金条——刘署长本就是一个耳根子软又有些见利忘义的人,见有人给他钱,他便笑呵呵地接过去了,这件事情也就这样过去了。   曹恩雪刚刚从梦中睡醒,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妹妹,你睡醒了吗?妹妹?”曹恩雪这才想起,自己现在在繁城,在于家。她来不及穿鞋,只得光着脚,跑到门外去开门。门一被打开,只见自己面前站着一个比自己稍微大一点的女孩,只见她长着一双丹凤眼,雪白的肤色,长长的头发垂在肩上,一身天蓝色蕾丝裙,脚上一双黑色小皮鞋,样子十分和善。只见她看着曹恩雪对她笑着打了声招呼:“你好,我叫洪子月,你爸爸是我姑父,我也就是你的表姐,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曹恩雪因为刚睡醒,只见她迷迷糊糊看着洪子月木木地点点头。“好了好了!”于老夫人一边在薛妈的搀扶下往里屋走着,一边对洪子月说着:“以后在一起相处的机会还多着呢!用得着你现在在这里自我介绍吗?”   随后只见于老夫人转过身来对曹恩雪说道:“一会我们先去外面给你买几身衣服,晚上你们二叔公还要来家里讨论让雪儿名入族谱,认祖归宗的事宜,恐怕今天要有一通忙活了。”   几个老妈子在洪子月的睹视下,给曹恩雪洗漱了一下,又将头发盘起来以后,给她梳了一个漂亮的头饰。等她一切都安置妥当的时候,洪子月又将她拉倒了于老夫人面前,笑着对她说道:“外婆,你看雪儿妹妹怎么样?”只见于老夫人看着曹恩雪,笑着对她说道:“佛要金装人要衣装,我的孙女真是天生丽质,怎么打扮怎么好看。”洪子月笑着拉着于老夫人的胳膊说道:“妹妹这身装扮全是我给她搭配的,外婆说妹妹漂亮,那子月可要占一半的功劳了!”于老夫人听完洪子月的话以后,点了她一下脑袋,笑着说道:“你这张蜜嘴呀!”   三人就在屋子里有说有笑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响动。于老夫人抬头问站在门口的薛妈:“外面怎么了?什么东西碎了?”只见薛妈慌慌张张地回答道:“老夫人,是大小姐,是她把二小姐要喝的热牛奶给打翻了。”于老夫人听到以后心中一阵气恼,只见她气呼呼地跑到另一个房间里。   只见这个房间的床上坐着一位四十多岁的夫人和一个十八岁左右的女孩,只见这位女孩穿着一身紫色的皮草呢子衫,披肩卷发,单眼皮,皮肤白净,长得还算漂亮的一位少女。于老夫人一进去,就问那个妇人:“雪儿如今回家,你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只见坐在那的吕金枝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对于老夫人开口道:“妈这是说的哪里话?雪儿是老爷的孩子,如今好不容易才回来,是于家再高兴不过的事情了,金枝高兴还高兴不过来呢!”“哼!算你还是个识相的。”说完吕金枝,于老夫人转过身来又问于慕宁:“那你呢?”只见于慕宁冷笑地对于老夫人说道:“奶奶,这个家里还有我说话的份吗?”于老夫人听到后也冷笑了一声:“你知道就好——既然知道以后你们在家里两个就给我少说话。”   于老夫人走后,只见于慕宁气呼呼地指着于老夫人对母亲说道:“妈,你看奶奶她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这样对你呢?”“好了好了!”只见吕金枝安慰着于慕宁道:“那是你奶奶,你怎么又能够去责怪她呢?”于慕宁听了母亲的话,气呼呼地说道:“从小到大,她有拿我当亲孙女看吗?我爹又何时管教过我。”   于慕宁心里不服气地想着——自小,她就是家里的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自己在家里默默无闻,只想做个乖女儿的时候,父亲对她不理不睬,奶奶对她冷嘲热讽,她在学校成绩优秀,奶奶说她一个女孩子在家里太过招摇,她便学着不爱去学校,成天去逃课,奶奶却说她像个野丫头,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无论自己怎么做,在奶奶眼里都是碍眼的,永远也得不到父亲的赞许。   啸林商会的办公室里,洪啸海坐在会议室的沙发上,听着隔壁房间发出的犹犹豫豫的哀嚎声,他只是双目紧闭、双手搭在面前的拐杖上一声不吭。坐在洪啸海身边的于伯忠瞥了他一眼,随后对他开口道:“行不行啊?别一会再把人给打死了,什么话都问不出来了!”“阿睿有分寸的。”只听洪啸海说道:“只要抓住那个人的幕后主使一切便都好说了。”   过了好一会,向崎睿从隔壁的审讯室走进了屋子,他来到洪啸海身边就对他说道:“干爹,招了,西市王瘸子的人,他们买通了我们的两个弟兄。”“两个?”洪啸海惊讶地看着向崎睿,他问道:“还有一个?”“另一个是谁?”只见向崎睿回答着洪啸海和于伯忠的话:“是阿秋!”   听到这个名字的于伯忠和洪啸海,脸上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因为阿秋是于伯忠手底下的人,这些年一直跟在他身边,很得于伯忠的信任,他们从来没有对这个阿明起过疑心。于伯忠抬头对小马说道:“去把他给我找来!”小马点头离开了啸林商会。   啸林商会旗下的一家赌场里,小马一个人穿梭在这汪洋一片的人群中。   突然他讲一只手搭在一个正在赌牌桌前玩扑克牌的男人身上,那人一回头只见小马对他开口道:“阿秋,于先生找你。”   只见阿秋一进屋,看见洪啸海和于伯忠以后一只站在那里一声不吭。“阿秋,上前一步,到我这里来。”于伯忠一叫他,阿秋因为弄不清楚事情的缘由,所以也只能顺着于伯忠的话上前一步走。只见于伯忠看着他,对他开口说道:“阿秋,你跟着我也有两三年了吧?这段时间我听说你家中有一个姐姐,因患有哮喘病常年卧病在榻,我想着用不用我在于氏药房给她安排一间病房,让章师傅再好好地替她检查一遍,看看能不能把她的病给治好。”“谢谢于先生的好意,只是我姐姐身体本就是那样,恐怕吃再多的药也不能将她这病给根除了。”只见阿秋十分谦卑,还有一点畏惧地说道,“你这是哪的话,我早就说过,谁做了我的兄弟,为我做事,我就会管他一辈子衣食无忧,”只见于伯忠一步一步地走到阿秋的身边,又开口道:“但是你说我如此优待下属,如果他们做出背叛我的事情,我又该如何?”   “于先生这是说的哪里话?像于先生这样医德为本,又爱护下属的一个人,怎么会有人会背叛您呢?”听完阿秋的话,于伯忠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医德为本、爱护属下,阿秋你说得对——柿子就该挑软的来捏不是吗?”“于先生您在说什~~~~~~”   “你和王瘸子是什么关系?”刚刚他已经给过阿秋机会了,是他自己不要的。又能够去怪谁?见他仍旧是没有说话,于伯忠又继续问着他:“我去安湖的事□□先只有你和小马知道,小马自幼跟着我,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我身边,从未离开过我半步。倒是你前段时间赌光了身上所有的钱,小马和你弟弟阿东为了让你少去那些地方,近段时间小马一直在克扣你的工钱,你身上的钱并不多,我去你玩的赌场调查过,他们说你这几天玩的很大,全都输了,却也并未赊账。”说到这里于伯忠又忍不住开口问他:“我倒是有些好奇,你这段时间是去哪里发财去了,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有这么多的钱?”   “告诉我,你的钱都是从哪来的?”见阿秋仍旧是低头不语,于伯忠冷笑了一声,只听他言道:“好,你不说,那我就替你开口——三个月前,你在洪爷旗下的赌场赌钱,欠下了一笔不少的赌债,洪爷的弟兄跑过来告诉我以后,我记得当时我和阿东训了你一顿,我还替你将赌债给还上了,结果你前些天你没长记性又进了赌场,这一次比上一次欠下的还要多。我知道以后也没再去管你,想让你这次长长记性。只是我没有想到啊!”只见于伯忠走到了阿秋面前,用手里的一根拐杖扬起了他的下巴,满脸的失望和阴狠地说道:“就这一次,居然就让我试出了你对我的用心,你居然就这样背叛了我。你说就算他王瘸子真的给你还了你欠下的赌债,你觉得他会留你在他身边吗?你为了这样说道事情就背叛了我,你认为我还能留你在身边吗?你觉得你就算全身而退了以后,阿东怎么办?你为你弟弟想过吗?你不怕你自己会牵连阿东吗?”   “于先生!”只见阿秋一下跪在了他的面前,一边流泪,一边说道:“是我一时糊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一个大男人跪在那里哭哭啼啼的,于伯忠虽然在等着他向自己承认错误,但他这副样子,实在是令在座的洪啸海和于伯忠打心眼里看不起他。只见坐在一旁一直没有吭声的洪啸海对阿秋怒吼道:“把眼泪给我憋回去,你一个大男人在在这给我哭哭啼啼地跟个娘们似得,成何体统?”   阿秋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于伯忠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背对着他和洪啸海。只见于伯忠慢慢回头看了洪啸海一眼,洪啸海突然从身上拿出了一把□□,于伯忠接过去以后。只见他一步一步地走到阿秋的面前,对他开口道:“每个人在决进入啸林商会,加入于氏药房,成为洪帮的兄弟的时候,我和洪爷就跟你们说过——都是被生活所迫,不得已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只要你们足够忠心,老实本分地跟着我们,我和洪爷是不会亏待下属的。”   于伯忠说这些话的时候,洪啸海只是在一旁无奈地笑了笑——于伯忠和他不一样,他是个读书人,知道一个人要在这乱世中生存的不易。他们二人当年决定共同走这条道的时候,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回头。但是他们现在才明白——人若是一但走上了这条路,是根本就没有回头路的,就算是想退,你也不能保证,自己能退得有多干净。   只见于伯忠从身上掏出一把□□,扔到了阿秋的面前,对他说道:“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自己做个了结吧!”阿秋看着地上那把刺眼的□□,他的手慢慢地伸出来以后,却又缩了回去。于伯忠见状,一边摇头,一边对他说道:“你自己做的事情我不会牵连阿东,你妹妹和你娘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你死了以后我会把他们都安排妥当的,保证他们以后的生活会衣食无忧。”看着还一直在犹豫不决的阿秋,在一旁坐着的洪啸海也插嘴道:“阿秋,这是你唯一的一次机会,你要知道,于先生平生最恨欺骗他和最没胆的人。”   只见阿秋一只手哆哆嗦嗦地捡起了地上的□□,当他颤抖把枪地顶到自己的太阳穴上以后——忽然他胳膊一个扭转将胳膊转向了站在他对面的于伯忠。洪啸海大惊失色,他怒吼了一声:“阿秋你在干什么?把枪给我放下!不要命了你?”   听到屋里传来一阵吵闹声,站在门外的向崎睿和小马一同跑进了屋里,只见他们不约而同地举起□□,枪口一同对准了正要向于伯忠开枪的阿秋。   见状,阿秋也怕了,只见他看着面色狰狞的于伯忠,只见于伯忠淡淡地开口对他说道:“阿秋,你要这样做的话,就真的再没有回头路了。”“对不起,于先生,”只听阿秋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不想死,我想活着。”于伯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言道:“所以你就觉得你杀了我,我死了,你就可以从这里活着出去了吗?”“我不知道。”阿秋一边依旧举着手里的枪,一边对于伯忠说道:“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想好好活着,阿秋也想活着,我还不想死。”于伯忠见他的声音都在颤抖,只见他向小马和向崎睿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都把枪放下。随后只见他对阿秋开口道:“你说得很对,每个人都想好好活着,既然如此,那你就开枪吧!如果你觉得你杀了我,你就可以活下去的话。”   “你不要逼我!你不要逼我!”只听“咔嚓”一声,阿秋低头惊讶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没想到它居然是一个空壳。“阿秋,机会我已经给你了。”阿秋一抬头,只见于伯忠手里正握着一把枪对准了自己的脑门。刹那间,只听见屋里传来一阵枪响。   认祖归宗   清晨,被一律阳光照醒了的曹恩雪。她起身来到窗前再看了一眼窗外的风景,只听远处一处塔楼上传来几声钟响——无论怎么看也看不到自己想看的。既然难受,那就不去想也罢,她知道自己如今也只有认命的份了。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二小姐您醒了没有?老夫人让您下去。”听到之后的曹恩雪,打开屋门,对那个丫鬟说了一声:“我这就下楼去。”简单地梳洗了一下,换了一双舒适的皮鞋就往楼下走去了。   曹恩雪下楼之后,看见于伯忠和于老夫人还有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先生坐在沙发上在向自己所站的方向望来。只见于伯忠看见她以后就招呼她到自己的身边来:“快来见过你三叔公。”曹恩雪立刻对那位老先生行了个问安礼,叫了一声:“恩雪见过三叔公。”既然自己已经决定听从母亲的遗言,为了小杰和自己日后的生活留下来了,自然要在外人面前做一个刻守规矩,一副书香小姐的样子了。只见于家三叔公看了曹恩雪一眼,随后他笑着对于老夫人说道:“果然是个清秀的丫头。”只听于老夫人笑着对于家三叔公说了一声:“名入族谱的事宜就有劳他三叔了。”   于家三叔公点点头道:“吉日已经选好了,贡品也让人去准备了,只是这问名,不知伯忠可否另有打算。”只见于家三叔公对于伯忠问道:“于家的女儿到了她这辈,是要从慕从王的,不知大嫂和伯忠有什么想法没有?”听完三叔公的话,于老夫人表情略有微词,她一个妇道人家这些天只顾着照顾曹恩雪的饮食起居,倒还真没有去细想这些事情。就在于老夫人还尚在犹豫之际,就见于伯忠先开口道:“问名的事情,伯忠早已想好了。”只见,于伯忠立刻让一旁站着的一个丫鬟拿来了一张纸,自己则从身上取下了一支钢笔——便在之上写下了一个王字旁的字~~~~~~~   “珊?”掌上珊瑚怜不得——曹恩雪看着桌子上的这个字,心中一颤,看来自己和原先的那个名字的缘分已经尽了,他们这是要彻底的要让自己和安湖、和曹家、以前的一切全都给断干净了。   “于慕珊?”于老夫人反复细细地读着这三个字,她笑道:“还是伯忠心思缜密,倒是一个从慕从王的好名字。”只见于老夫人将那几个字拿给了身边的曹恩雪看,问道:“雪儿喜欢这个名字吗?”   她能说不喜欢吗?曹恩雪看着桌子上的白纸黑字——看来她注定是要做于家的女儿了。   这一天,按照规矩,曹恩雪一早独自一人进入于家祠堂,按照之前于老夫人所教她的,在祠堂于家的那些排位面前磕了三个头。只见她今日身穿一身粉红色的碎花绸缎旗袍,脚上一双轻盈舒适的软底皮鞋,两边耳垂戴着两只小巧的耳环,双颊涂了一点腮红,两边梳了两个长长的麻花辫,在薛妈的搀扶下走出了于家祠堂。   从这一刻起曹家小姐曹恩雪已经不复存在了——有的只是于慕珊,于氏药房于家的二小姐,于伯忠的女儿。   她来到门外的时候,见院子里的正对着大门的地方摆放着一横排的椅子,两个椅子之酒都安放着一个高几,于家三叔公、于老夫人、于伯忠、吕金枝、还有洪啸海依次坐在那里。院子门口还站着洪子月、向崎睿、还有小马等前来道贺的人。   按照规矩,于慕珊要给他们依次敬茶。   她先来到三叔公面前,先跪在他面前,好在于老夫人事先与三叔公商量——说于慕珊身子娇弱,不用跪在地上,所以下面都放着跪垫,否则这要一一跪拜下去,于慕珊今天晚上膝盖都得跪肿了。   好在这鞋子是软底没有脚后跟的,今日于老夫人又特意没有让人给她梳披肩发,否则今日估计真得累个半死。   于慕珊先来到三叔公面前,轻声叫了声:“慕珊给三叔公敬茶。”只见三叔公接过茶以后,按照规矩,他品了一口茶以后,递给了她一个红包,于慕珊给他磕了个头。于慕珊随后起身来到于老夫人身边,接过薛妈递给她的一盏茶交到了于老夫人手里,开口道:“孙女给奶奶敬茶。”只见于老夫人喜上眉梢地接过于慕珊手里的茶杯,递给了她一个红包,笑着说一声:“起来吧!”于慕珊给于老夫人磕了个头,薛妈将她搀扶起来。   接下来,于慕珊来到于伯忠面前,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因为于慕珊来于家以后还从未开口喊过于伯忠叫爹。只见于慕珊接过茶水后,端到于伯忠面前,犹豫了一会,终于开口道:“女儿给爹敬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于伯忠接过茶以后,于慕珊起身又往吕金枝所坐的方向走去。   当于慕珊给吕金枝敬完茶以后,正要到于慕宁身边敬茶的时候,于老夫人忽然开口阻止住了她:“你们是平辈,你无需向她敬茶,这口茶也该免了吧!”坐在于慕宁身旁的吕金枝也开口道:“是啊!是啊!你们本就是姐妹,你们之间本就应该不分大小的。”吕金枝话音刚落,就听见坐在于慕珊面前的于慕宁忽然阴阳怪气地开口道:“妈妈和奶奶这话都错了——自古嫡庶有别,倘妹妹今日不拜我,日后若是恃宠而骄起来,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再惹出什么祸事来,那岂不是要说这小丫头没什么教养,要把责任全都推到爹爹和奶□□上了吗?”于慕宁的话说完,她又瞪了于慕珊一眼,对她恶狠狠地说一句:“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给我敬茶?”坐在一边的于老夫人和于伯忠脸色已经绿了,一旁的洪啸海倒是插嘴道:“哟!这都什么年代,还分什么嫡庶啊?”只听他对于慕宁说道:“你与珊儿本就是同气连枝的姐妹,若是日后她见到你还要向你行礼,外人看见岂不是要笑话你故意刁难人,也会说你爹还有你奶奶在家苛待幼女,传出去对于家的名声也不好啊!”   “啸海说的是啊!”一旁的吕金枝也说道,只见她来到于慕珊面前将她搀扶起来,对她说道:“跪久了膝盖疼,快起来吧!”“珊儿快过来,”只见洪啸海对她说道:“姑父还等着你的这口茶呢?我这里还有红包哦!”于慕珊身后的薛妈也见情形不对,连忙搀扶起于慕珊的胳膊,在她耳边小声对她说道:“二小姐,你快起来吧!老爷生气了,快去洪爷那去。”   于慕珊正要起身,却看见于慕宁起身来到薛妈面前,拿起她托盘上的一盏茶水,一下泼到了于慕珊的脸上。于慕珊的脸上溅卖了茶水和茶叶。“你干什么?”于老夫人气呼呼地指着于慕宁喊道。只见于慕宁趾高气昂地开口道:“我在教她如何做庶女的规矩,省的她以后尊卑不分,恃宠而骄。”于慕宁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于伯忠忽然一下打碎了手里的茶水,气呼呼地来到于慕宁面前,二话不说就给了她一个耳光。“伯忠!”见此情景,于老夫人也吓了一大跳。只听于伯忠对于慕宁说道:“我平时不管你,没有说过你可以在家里耀武扬威。”接着他回过头来,指着吕金枝气呼呼地对她说道:“管好你女儿,现在于家是我在当家,就算老子死了也轮不到你们母女在这里胡作非为。”只见他说完又说着:“也不看看这里是不是你们两人该来的地方,带上你闺女给我从这滚出去。”   吕金枝是知道于伯忠的脾气的,只见她拉着于慕宁,在她耳边小声对她说道:“先跟我回去,我们先回去吧!”于慕宁回头瞪了吕金枝一眼,她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会如此软弱,如此退缩。   于慕宁回到房间里和吕金枝辩解着:“我不明白,妈你今天为什么要替那个死丫头说话,她不就仗着爹和奶奶宠着她吗?我们大可以拿出我们大房的气势来,根本就不用对她如此礼让。”“宁儿,你不懂,”只听吕金枝对于慕宁开口苦劝道:“你要听妈的话,以后见着珊儿以后不要处处与她作对,要对她像对子月那样,对她和善一些,否则又要惹你爹生气了。”于慕宁见母亲居然如此软弱,忍不住开口问道:“妈你这样做是因为你惧怕父亲?如今这都什么年代了,你根本就无需这样怕他,你大可以走出这个大宅院去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   自己想要的生活?于慕宁到底还是一个孩子,她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了——如果真的可以如此,那她早在二十一年前,就应该一走了之了。   只见吕金枝摸了摸于慕宁的脸,一边摇着头,一边对她说道:“你不会懂的,母亲是走不出去这个地方了。”   晚上,于慕珊和家里人坐在饭桌上,今天按理说是个团圆的日子,但饭桌上却只坐着于老夫人、于伯忠、洪啸海、洪子月,还有于家三叔公。唯独没有于慕宁和吕金枝。   只见于老夫人举起杯子,对在座的几个人说道:“今天珊儿回来,是个高兴团圆的日子。”于慕珊由于不会喝酒,洪子月早就让人给她准备好了果汁。众人都笑着吃着饭菜,洪子月凑到于慕珊面前问着她:“妹妹,你喜欢吃什么?”于慕珊微笑着回答道:“我自己夹就好了。”   “还是月儿贴心。”于老夫人喝了一口酒问着洪子月:“子俊那小子什么时候回来啊?”只见洪子月回答道:“他上个月从巴黎回信说,他在学校开什么送别派对,说是晚几天回来。”“开什么派对啊!你当初去法国,一给家里捎信说过几天就回来,结果,你不到半个月就回来了,他这来信都快两个月了,还不回来。”于老夫人气呼呼地说着。“外婆,您先不要生气嘛!大不了等子俊回来了以后,让他给您负荆请罪不就成了吗?”洪子月宽慰着于老夫人。   于老夫人回头看着还在说生意上的事情的于伯忠和洪啸海:“一回来就谈生意,在药房和公司还没有谈够吗?”他们二人立刻止住了话语,只见于老夫人又问起了于伯忠:“你前两天不是说要让珊儿去上学的吗?说得怎么样了。”只见于伯忠开口道:“我已经联系好女校了,过两天就送她过去。”于老夫人听完以后这才满意地点着头。 ☆、绑架   绑架第一章   于慕珊在于伯忠的安排下,进入了繁城一家女子学校,可能是知道她与于慕宁的脾气有些合不来,所以于伯忠特意没有将于慕珊和于慕宁安排在同一所学校。   好在于慕珊平日里就喜欢看书,也很好学,所以就算她有什么不懂的,下课一问同学,她很快也能明白过来。   由于她天生不爱与人争辩,在学校也一直是一个文静随和,不爱说话的女生。所以她在学校的人缘很好,和其他同学也很合得来,也很快交到了好朋友。   有一回下课,一个同学好奇地跑到她身边问她:“慕珊,你和于慕宁是亲姐妹,你们都是于家的女儿,为什么你可以上贵族女子学校,而于慕宁却只能上普通的学校,要和那些男孩子一起上课?”于慕珊还未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就听另一个同学也上前凑着热闹:“对呀对呀!我听说那些民办的学校校园十分混乱,要所有的女生和所有的男生在一起上课、吃饭,有的还甚至是同桌。”于慕珊下课也没什么事,便站在她们中间听她们闲聊着。那些女生一听,顿时往后躲了躲,纷纷露出厌恶和害怕的表情。“是啊!是啊!”有一个同学接着说道:“我在家里还听说过一件事——我妈妈和我姨妈聊天的时候,他们说那家民办学校前两天还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说是有一位女老师在食堂里看见有一男一女在偷偷摸摸地拉拉扯扯,据说那个男生家里似乎挺有钱的。女老师把这件事情告诉校长以后,结果那个校长不把整件事情查清楚就把那个女同学给开除了,说是那个女同学在学校勾引有钱人家的少爷。只是可惜那个女同学恐怕以后再也没脸在学校待下去了。听说后来是被她的家里人安排到乡下嫁人了。”   “怎么可以这样呢?太不尊重女性了,这明明就是那个男生的错。”同学们的你一言我一语,让于慕珊彻底明白这个繁城湾有多么混乱,也知道了自己被于伯忠保护的有多好,同是于家的女儿,于慕珊有时候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和于慕宁的待遇,区别就那么大呢?   午餐铃声忽然响起了,每到这个时候都是同学们去大门口领饭盒的时间。饭盒都是家里人按照顺序一一从栅栏门外递进来的。送盒饭的大多都是这些同学们的母亲,只见她们有的穿金戴银,有的身披毛绒皮草,只见她们看见自己的女儿,把饭盒交到她们手里以后,不是问她们在学校成绩怎么样,就是问她们在学校和同学们相处的好不好?有没有受欺负或是受委屈?这些女同学多半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从小就被家里人娇生惯养,有些传统思想的家长是不同意她们来这里念书的——他们坚信女子无才便是德,但可能是拗不过家里人的支持,还有的总喜欢拿自己家的事情去和别人家做攀比,也只好把他们的女儿送来上学了。   自己每天的饭盒都是胡管家或是家里的一个丫鬟给自己送来的,于伯忠和于老夫人虽说他们有时候也会来,但于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什么事情也不懂,有时候她偶尔来看她的时候,总会听到那些富太太在背后的闲言碎语,她们有时候会说自己是父亲和于家的一个丫鬟生的女儿,还说母亲是一个下作的女人,曾经背着父亲与别的男人偷过情,每当这个时候,于老夫人总是会冲出去和她们吵架:“你们在乱说,我的儿媳妇是最好的儿媳妇,她没有做什么让我们于家丢人的事情,你们这些长舌妇人都给我闭嘴。”那些夫人们听着于老夫人的话,以为她只是有些糊涂了。渐渐地,于伯忠怕她气坏了身子,也不让她再来学校给自己送盒饭了。反倒是于伯忠自己偶尔会来学校,找自己的班主任或是校长,聊一聊自己在学校的近况,以及学习成绩。   面对外人的一些闲言碎语,虽然于慕珊自己不会放在心里,但有时候心里还是会替母亲感到难过。   有一回,她下学以后,独子沿着马路往家里走着,听到后面传来汽车喇叭的声音,她回头见是父亲的车子,只见于伯忠向她招了招手,她便上了车子。   “在学校怎么样,老师讲的能听懂吗?”她一上车,于伯忠就问着她学习上的事情,她点点头道:“还可以。”只见于伯忠点燃了一支烟,一边抽,一边问着她:“最近你在学校里是不是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了?”于慕珊听了于伯忠的话,抬头看了他一眼,立即摇了摇头。只听于伯忠对她讲道:“不要在意别人说什么,只要我们心里清楚你母亲是什么的人就可以了。”   看来他始终都是相信母亲的,但当初母亲为什么又要离他而去呢?是他抛弃了她?还是另有原因呢?于慕珊忽然开口问了于伯忠一句:“我娘当初为什么要离开繁城?”于伯忠没有想到于慕珊会直接开口问他,只见他点燃了一支烟,趴在窗口默默地抽起来,也不再去理会于慕珊。   每个人都有一个他不想说的秘密,这大概就是于伯忠自己的秘密吧!   车子停在一个西餐厅门口,于慕珊抬头看了看,知道今天于伯忠又要带自己出去吃饭了。小马下车以后,于伯忠打发他先去订餐,他回头对于慕珊说道:“你娘没有背叛过我,她也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过谁的事情,我也没有怀疑过她,但我的确对不起她。”于慕珊和于伯忠这是第一次对了这么长时间的话,聊的是他的妻子,她的母亲。   那天的晚餐是在西餐厅吃的,不知怎么了于伯忠总爱带着自己去吃西餐,一开始自己不会用刀叉,但于伯忠一直耐心地教着自己还说一定要让自己学会,后来吃了一两次,倒也不用他来提醒自己那只手用叉子,哪只手用刀子了。   于老夫人在于慕珊的学校,和那些夫人们争吵的事情没过多久,繁城里居然连续发生了几件奇怪的事情——一些有钱人家里,不是他们家的少爷在外面惹事被一些莫名其妙跑出来的小混混地打了一顿,就是他们家的生意遇到了什么样危机。   于伯忠这样做,看似是在保护自己和奶奶,实则是在维护母亲的清誉,毕竟死者为大。但这些却也看得出于伯忠对母亲实则用情很深。于慕珊依稀记得,母亲病危的时候,家里除了自己和弟弟靠收废品和卖刺绣挣得那点钱,根本就无法支付母亲的医药费。就在这个时候,于伯忠出现了,只可惜他虽然是繁城最有名的大夫,却到底不是神仙,母亲最终还是撒手人寰。   这天中午,于慕珊和一些同学们一起坐在花园的草坪上吃着午饭,听着她们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讨论着繁城近两年所流行的旗袍啊、发饰啊、首饰啊~~~~~~~~~她们坐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跟一群在田野里觅食的麻雀似得。   吃完午饭以后,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于慕珊起身想去花园里遛食,走到一堵长满了蔷薇花的墙边时,她忍不住停下脚步,看着那一片花开遍地的深红色的花海。她的性格随母亲,自幼也喜爱一些鲜艳的花骨朵。坐在一个长椅上,入神地看着面前的花儿,她并没有伸出手去碰它们——的确,若是换做任何一个人遇见这种讨人喜爱的小东西,都忍不住伸出手去摘下一朵,但她却没有这样做——与其为了一时的喜欢而断送了它短暂的生命,倒不如就让它长在那里,随着花期,随着它自己那脆弱的生命,而悄然离去。   她的性格为什么就如此软弱,有时候她甚至在想——如果自己的心可以硬一点,如果自己可以无情一点,不要这样天天担心着自己那远在易承的小杰,那她现在是不是就可以活的快活一点,潇洒一点。于伯忠和于老夫人现在天天守在自己身边,她每天过着锦衣玉食,山珍海味的生活,实在是令她有些受宠若惊。他们每天都是这样小心翼翼地照看着自己,就跟生怕自己会受什么委屈和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似得。   她现在在渐渐地适应着自己新的身份,新的名字,新的家庭,新的~~~~~~“家人”   就在她看着那一片蔷薇花发呆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刚要回头,却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捂住了口鼻。于慕珊在一瞬间只闻到了一股迷香的味道,随后脑子一片空白,晕了过去。   “我约了裁缝铺的郭师傅到家里来给珊儿量一下尺寸,等一会她回来以后,看看她喜欢什么颜色的布料,让她自己去挑选。一会郭师傅来了以后,如果珊儿还没有回来,你就先让他在客厅里等一下。”于老夫人吩咐完薛妈以后,只见薛妈抬头看着窗外的日落,说道:“小江已经去学校了,估摸着二小姐也快回来了。”“会不会是珊儿那丫头想去看书,让小江送她去书店了?”于老夫人这样猜想着。薛妈却笑着说道:“二小姐随老爷,我记得老爷小的时候也是如此的勤奋好学,太老爷在世的时候,老爷的功课从未让您和太老爷费过神。”“是啊!”于老夫人感慨着:“我们于家的孩子一个都没有让人为他们操过心。”   就在这时,小江忽然急急忙忙地从外面跑了进来,见着于老夫人以后立刻跑到了她的面前,着急地说道:“老夫人~~~~”于老夫人看他这副样子十分的奇怪,只见她说道:“怎么慌慌张张的?不是让你去接二小姐了吗?”只听小江对于老夫人说道:“我在学校里找了一大圈,也没瞧见二小姐的影子,我又听学校的老师和同学说,她们说,下午上课的时候,就没瞧见,说是下午二小姐根本就没有来上课。”“怎么会这样,那你到学校附近找过了没有?”面对于老夫人的问话,小江只是摇了摇头。只听于老夫人对他说道:“这样,你再去学校附近找一找,这孩子爱看书,会不会和同学去书店,或者图书馆了,如果还是没有找到,就去药房告诉伯忠,让他派人去找,就不必来回我了。”   小江走了以后,于老夫人着急地坐在那里对薛妈说着:“你说这孩子平时文文静静的,也不爱往外面跑,自从来到家里,从未让人替她操过心,你说她在繁城人生地不熟的,能去哪呢?千万别迷路了啊!”“老夫人,您就别担心了,兴许一会小江就把二小姐给接回来了呢!”只见薛妈一边宽慰着于老夫人,一边扶着她回屋休息。   “盛昌布庄的李老板,他家的小儿子常年患病,一直都是服用着我们于氏药房的药,若是想扩充码头的生意,我可以去找他谈谈。”啸林商会的办公室里,于伯忠和洪啸海坐在沙发上,讨论着于氏药房和啸林商会未来的发展和以后的生意。就在这时,小马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只见他附在于伯忠的耳畔上,小声说了些什么。于伯忠听完之后脸色一沉,对他说了一句:“让他在外面等着!”洪啸海见于伯忠的脸色略微有变化,便问了一句:“怎么了?”只见于伯忠一边去衣架前去取大衣,一边说道:“他们说,珊儿放学以后他们没接到她。”   “没接到?”于伯忠话音刚落,洪啸海看着他,问道:“会不会是这丫头对繁城不熟悉,所以迷路了?”于慕珊对繁城还不是太熟悉,于伯忠知道她不是爱在外面瞎逛的女孩。洪啸海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于伯忠已经走出了办公室。   于伯忠刚走到药房的门口,就看见小江正在门口站着。只见小江一看见于伯忠,便低下头对他说了一句:“属下失职。”“行了行了!”只见于伯忠一边阻止着他继续往下说,一边又改口道:“你去多调点人手,四处去寻找一下,我要先去学校一趟,你若是找到她以后立刻带着她来见我。”小江一边点头,一边转身离开。于伯忠转身对洪啸海说道:“你先留在我办公室里,看看有没有电话或者有什么人来没有,珊儿这孩子平时不爱乱跑,这些我们都是知道的。”洪啸海听出了于伯忠话里的意思,他是怕于慕珊会遭遇不测,如果总是这样——于慕珊是于先生的女儿,不管有事没事,一定会有人来于氏药房报信的。“好的,那我就先留在这里吧!”洪啸海回答着。   于伯忠来到学校以后,听着学校的老师说着于慕珊失踪之前的情况。他们对于伯忠说,当时她们吃完午饭,都在教室外面自由活动,一个女同学告诉于伯忠最后一次看见于慕珊是在学校花园角落的蔷薇花架下。   才两个月,于伯忠没有想到,于慕珊才来于家两个月,他居然就让她出事了。   于伯忠来到同学们所说的那片蔷薇花前,四下打量了一下蔷薇花四周的一切。于伯忠在与于慕珊刚刚接触的时候,就知道她的性格随她母亲,自幼对一些好看的花儿都爱不释手。再看看这娇艳欲滴的花骨朵和这四周的一片安静,也难怪这小丫头会图个清闲,躲在这里来赏乐子。   于伯忠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石子路,忽然他看见一旁的草坪上有一个显眼的东西,走进了,拾起来一看,居是一支珊瑚耳坠,于伯忠认出了那是于慕珊今早带出去的。这块草坪不大,离石子路不足两米的地方就是校园的围墙,出了围墙就是外面的街道。于伯忠叫了小马,让他翻墙去看看,外面是通向什么地方的。   小马回来以后告诉于伯忠:“这个巷子里的住户都是一些外来的人,他们都是平日里在歌舞厅工作的□□,或者是在码头扛包的工人,我还听说以前有几个商会的兄弟也住在这里。”于伯忠听到之后,抬头冷眼看了一眼那堵墙后面的屋檐。他仿佛有些若有所思地对小马说了一句:“先回商会找洪爷。”小马一边说了一声:“是!”一边跟在于伯忠的身后。   “你是怀疑是商会出现了叛徒,是他们掳走了慕珊?”洪啸海听完于伯忠带回来的消息后,与于伯忠一起分析着。于伯忠说着:“我现在只是怀疑,我们这两年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生意上的事情也没有与人出现什么分歧,唯一最近的一次,恐怕就是阿秋那次了。”洪啸海惊讶地看着于伯忠,问道:“你在怀疑阿秋?”于伯忠一边点头,一边说道:“平常人没那个胆子敢去招惹我们,阿秋他姐姐病重,他又欠了赌债,我又扣了他的工钱,如今他正是缺钱的时候,我怕他会狗急跳墙。”“那我这就让人去看着阿秋。”洪啸海说完,便走出了办公室。   洪啸海走后,于伯忠来到办公桌前,坐在椅子上,低头伸手打开底下的第二个抽屉,看见里面放着一只用宣纸折成的纸鹤,因为年代久远,这只纸鹤虽然因为年深月久已经有些变黄褪色了,但他却依旧把它完整地收藏着——她五岁嫁入于家,自己出国数年,回国后再见到她时,没想到自己心中恋恋不忘的居然还是她。他从前不信缘分天定,但她在为他穿上红色嫁衣的那一刻起,他却信了。她不是父亲母亲硬塞给自己的一个女子,他们的缘分是注定的,从她做他童养媳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她一辈子会是他的妻子,也注定了自己会爱她一生。   “不要伤害小杰,不要丢弃小杰,看在你我相识三十多年的情份上,求你善待他。”她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竟然不是让他照顾好他们的女儿,而是让他善待她与外人生下的那个孩子。因为她知道——她知道不用她自己说,他也会对他们的孩子好,不用她说,他也会去爱他们的女儿。于慕珊是她留给自己,留给于家最后的念想,她把女儿留在自己身边,是在乞求自己不要忘了她,是想让他不要忘了十几年来她与自己的情谊。她从来没有求过自己什么,临终前总算是为了她的孩子自私了一回。   没过多久,洪啸海就从外面跑了进来,于伯忠见他身后还跟着向崎睿,只听他对于伯忠说道:“果然如你猜想的,阿秋果然没影了,慕珊应该就在他那里。”洪啸海刚说完,向崎睿就开口道:“我已经让弟兄们全城搜捕阿秋了,并在各个码头和火车站把守,除非他是神仙,否则,他绝对逃不出繁城湾。”   向崎睿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一旁的电话铃声忽然响了。于伯忠走上前去接电话,电话那头传来阿秋的声音:“于先生,好久不见。”听出来是阿秋的声音后,于伯忠却还装做一副镇定的模样,对他笑道:“阿秋,你真是长本事了。”只听阿秋对于伯忠说道:“我看得出,于先生似乎很喜欢你的这位沧海遗珠。”“你想干什么?”只听于伯忠淡淡地开口问道。“我告诉过于先生,我只想在这个世上平平安安地活着,既然我如今在繁城混不下去了,现在只想拿钱离开繁城。”于伯忠听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就像生怕被人发现似得。如果只是想要钱的话,那于伯忠也不用太过担心了——一个以钱为目的的人,绑架一个女孩,是最容易对付的。只见于伯忠忽然严肃地对他说道:“你给我听着——我于伯忠这辈子最恨人威胁我,也从不接受任何人的威胁,如果我女儿少了一根头发,我让你全家陪葬。”“少废话,”阿秋好像被于伯忠的话给吓了一下,只听他对于伯忠说道:“晚上八点,西关码头,请于先生独自一人带一千块大洋来换,若是让我发现于先生多带人来的话,以于小姐的姿色,可是那些妓院舞厅里面的老板们可遇不可求的货色。”   阿秋说完,不等于伯忠再和他说些什么,便一下挂断了电话。“是阿秋?”洪啸海看着于伯忠挂完电话以后那一脸担忧的神情,也已经猜出了大半了。于伯忠点了点头后,洪啸海问道:“他说了什么?”“明天晚上八点,他让我带一千块大洋,去西关码头找他。”西关码头不是他们的地盘,洪啸海听完于伯忠的话,便又问道:“你想怎么做?”于伯忠打手势不让洪啸海说话,他仔细想着刚刚和阿秋通话的时候,电话里传来一阵歌舞声,那个音乐是从平安路的那家叫“夜繁城”的舞厅里传出来的,歌声很小,还听到了几声汽车喇叭的声音,应该没有在舞厅里面,而是在舞厅附近的街道上。于伯忠想起那家舞厅的对面是一家杂货铺,里面就有电话。   “那个电话是从夜繁城舞厅对面的那家杂货铺里传出来的。”洪啸海听完于伯忠的话有些吃惊——于伯忠年轻的时候去德国留学,虽然他学的是医科,但他曾在汉堡的军校待过一段时间,如果他不去学医,不回繁城开药房,要是去从军的话,在战场上估计也得是一位能掐会算的军师。那个电话是个公用电话,阿秋一定是将于慕珊藏好了以后才出来找他打电话的。于伯忠立刻叫来了向崎睿,让他派一个面生的兄弟去问清楚杂货铺老板,阿秋离开后所去的方向。   向崎睿按照于伯忠所说,找到了那家杂货铺的老板,并按他所指的路,找到了一家简陋的旅馆,在那家旅馆外面发现了阿秋的踪迹。   向崎睿觉得自己在外面太过显眼,怕打草惊蛇。就让自己的属下浩明去那家旅馆,向老板打听阿秋在这家旅馆所住的房间位置,以及于慕珊的踪迹。   浩明回来以后,对向崎睿说了旅馆里面的情况,据旅馆老板所说——阿秋就住在那家旅馆的阁楼上,但只有他一个人在那里住着,并没有其他人。   绑架第二章   向崎睿让浩明先回啸林商会向于伯忠说他们所打探到的情况,自己则继续留在旅馆附近盯着阿秋,看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找到于慕珊被藏匿的地点。   向崎睿今日穿了一身黑色的风衣,头戴黑色礼貌,低着头在人群中紧跟在阿秋的身后,小心翼翼地生怕阿秋会发现他。   两个小时后,向崎睿看见阿秋从旅馆出来了,向崎睿立刻藏在了一个弄堂里,只是探出头来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生怕被他看见自己。只见阿秋看了看四周没发现什么异样,便往东南方向的一条老街走去了。   向崎睿一路上紧跟在他的身后,一直跟着他来到了一个废弃的小木屋前。   见阿秋进去了以后,向崎睿趴在窗户上,向里面张望着。   只见于慕珊身穿一身蓝色学生校服被捆绑在一张木椅上,她的嘴里被严严实实地塞着一条抹布。阿秋来到她面前,看着摆在她面前丝毫未动的一碗饭菜。他将抹布从于慕珊的嘴里□□,对她说道:“吃点东西吧!”于慕珊根本没有去理会他,只是坐在哪那里别过头去,也没有吭声。阿秋看着她那张冷漠的面孔,她仿佛一点也不害怕的样子。阿秋不禁开口问道:“我很好奇——你来繁城之前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你的母亲和于先生又是什么关系。”面对阿秋的问话,于慕珊仍旧是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只见阿秋继续说着:“但我看得出,你似乎对于家很重要,对他于伯忠,也很重要。”   的确是这样,繁城的每一个人都看的出来,于伯忠和于老夫人对他们的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很不一般——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每天还有一大群丫鬟老妈子在她身后侍奉着自己。贵族学校的生活虽然不错,但能够每天坚持让司机按时按点地车接车送的,在繁城,在女校,她于慕珊恐怕是第一人。于慕珊也想过,或许他们是觉得自己初来繁城,怕自己迷路,在外面给他们闯祸,或许是怕自己像如今这样被人绑架,再给他们带来麻烦,才让那么多人在家里看着自己——与其说是侍奉,不如说是监督。“你太抬举我了。”于慕珊开口道:“他们对我再好,我也只不过是家里的一个女儿罢了,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们也不过是看在我身上也流着于家的血的份上,把我养在家里而已,我爹他家大业大,不缺我这一口饭。”至少在父亲把她领回家里以后,她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好在她平日里是个比较听话、比较温顺的,并不会给家里面增添什么麻烦——可能正是这一点,家里人像是可怜她没有母亲的原因,又见她不是飞扬跋扈的人,所以才会觉得她比较讨喜吧!于慕珊一直认为她在于家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至少现在是。   “是这样吗?”只见阿秋笑着说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于先生大可不必将你和你那个弟弟分开,不过是家里面多添双碗筷的事情,于家没有这么小气。”是啊!于家家大业大,不在乎多养一个人,那当初于伯忠为什么执意要让自己和小杰分开。“可能是他们怕有人在外面议论吧!”于慕珊这样回答着——她总是这个样子,总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给自己找借口,为别人开脱。只见阿秋对于慕珊讲道:“我不防告诉于小姐——于先生这样做,只是怕你弟弟日后和你争夺于家的产业而已。”于慕珊惊讶地看着阿秋,只见阿秋继续说着:“于家大小姐在家里十分遭人嫌弃,这是繁城人尽皆知的事情,于伯忠又没有儿子,二小姐日后恐怕会是于家唯一的继承人。难道他于伯忠会放着自己的亲生女儿不管,去养着外人的儿子,以后把于家偌大的家业拱手让人吗?”   是啊!于家家大业大,母亲也说过父亲并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但他却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如果要让于伯忠将小杰和她一起接进于家来,于家多养一个人没什么事,但又让小杰以什么样的身份待在于家呢?或许是于伯忠怕他自己在外遭人议论——说他居然养着自己的二太太与外人生下的儿子,于先生可是繁城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他绝对不会让一个小孩子成为他人生当中一个污点的。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阿秋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汽车尾声。他微微一笑道:“你爹来了——你不是说你在他心里没什么大不了的吗,一会我们就可以试一试你在他们心中的分量了。”   就在这时,屋门忽然被人一脚给踹开了,只见向崎睿和小马率先冲进了屋里,于伯忠紧跟在他们后面也进了屋里。阿秋立刻从身上拿出一把枪,将枪口对准了于慕珊,然后回过头来对于伯忠说道:“于先生腿脚够快的,果然整个繁城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您的手掌心。”于慕珊看着于伯忠那一副泰泰然自若的神情,只见他空着手,扶着一个拐杖站在那里,于慕珊看不出他的担忧。“阿秋,你还真是狗急跳墙,活的不耐烦了。”于伯忠的语气平和,就像和人谈生意似得,语气里没有一丝的慌乱。   只见阿秋将枪口定在了于慕珊的太阳穴上,于慕珊可以感觉到枪口的温度,她的性命全在阿秋的一念之间,弹指之间她就有可能丧命。只见阿秋又对于伯忠言道:“于先生,我告诉过你,每个人来到这个世上都想活着。而我也不过只是想好好活着罢了。”只见于伯忠递给了小马一个眼神,小马一下就明白于伯忠的意思了,只见他转过头来对阿秋说道:“阿秋,有话好说,别那么冲动啊!万一你一个不小心伤着了于小姐,当心你的脑袋。”最后一句小马特意提高了嗓门。“少罗嗦,”只见阿秋忽然话锋一转,笑着对于伯忠说道:“于先生,我刚刚还在和令千金打赌,说是想看看在于先生心里是您在繁城湾的名声重要,还是您的女儿重要。”阿秋话音刚落,于慕珊只觉得那枪口,又离自己进了一寸。只见她吓得脸色煞白,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这小小的一个举动却被于伯忠和向崎睿二人都看在了心里,但他们只是泰然自若地站在那里看着阿秋的一举一动。   只见阿秋一只手举着枪,转过头来对于伯忠说道:“我要的东西,于先生带来了没有?”   “当然带了。”只见于伯忠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对阿秋说道:“不过我来这之前还带来了一些别的东西。”   “别的?”就在阿秋正纳闷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阿秋,你放了于小姐吧!”这个声音在阿秋耳中再熟悉不过了,只见他冲着外面,大叫了一声:“娘!”只听外面妇人似乎是听到了阿秋的声音,她大声对阿秋讲道:“你姐姐在他们手里,你姐姐在他们手里呢!”阿秋通过窗户,看到外面有两个男人在架着通过骨瘦如柴,面色苍白的女子。只见他转过神对于伯忠说道:“于伯忠,我姐姐身体不好,你敢碰她一下试试看。”小秋一边说,一边又把枪顶在了于慕珊的脑门上。只见于伯忠一边用手指着于慕珊,一边反问着他:“你敢碰她一下,你试试看?”   于伯忠说完,只见外面的几个商会的人,忽然在外面点起了一堆火。于慕珊见两个人将一个身穿一身蓝布衣,头上包裹着一个粉色头巾,大约二十岁左右的女子推到了火堆旁。于伯忠看着阿秋有些担忧的神情,知道他此刻心里已经乱了,只见他用手里的拐杖指着阿秋,对他说道:“把你的枪给我放下,不然我闺女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先把你娘推进火坑里,她要是掉了一根头发,商会的兄弟如今正在你家招呼着你姐姐呢!”   于伯忠一边说一边向前走了一步,阿秋见状一下子将于慕珊从椅子上提了起来,一把揪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拿枪顶着她的头颅,只听他对于伯忠说道:“于伯忠,你要是敢动她们一下,我现在就送你女儿去见阎王。”   “阿秋,你可要想清楚了?”于伯忠见阿秋已经有些方寸大乱了,只见他扭头看了向崎睿一眼,只见向崎睿走一边开口,一边一步一步地朝着阿秋走去。   看着向崎睿离自己越来越近,阿秋的心里有些慌了。于慕珊看着眼前的男人,知道他是来救自己的。只见向崎睿赤手空拳,身上没有任何武器和刀刃。当向崎睿走到被阿秋紧紧抓着的于慕珊面前时,还没等阿秋和于慕珊反应过来,忽然一把抓起了她的一只胳膊,本来已经心乱如麻的阿秋,忽然方寸大乱,他大声地问着向崎睿:“你干什么?”只见向崎睿一边牢牢抓住于慕珊的手不放,一边反问着阿秋:“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你今天闹这一出,你又想干什么?”向崎睿的话,像一颗颗子弹一样敲打在阿秋的心上。向崎睿一直抓住于慕珊的手一动不动,不说走,也不说不走,他仿佛还在给着阿秋机会,最后的机会。   她的手就被他这样牢牢地握着,手心已经有些发烫了,脸也突然红润了起来。虽然她的脑袋上还被刚刚的枪顶着,但此刻,她的心头却莫名地浮现出一种说不出来的安全感。他仿佛在心中默默地告诉着自己——有他在,有她父亲在,她根本不用害怕。   看着向崎睿有些犀利的眼神,阿秋的心忽然犹豫了一下。正是这一秒的害怕和退缩,让向崎睿有机可乘。只见向崎睿一把将于慕珊往他身前一拽,阿秋向前扑了个空,额头正好撞在向崎睿的枪口上。   这下阿秋不敢再乱动,只见向崎睿将于慕珊递给了站在他身后的于伯忠手里。如今的阿秋已经落在向崎睿的手里了,只见于伯忠将于慕珊交给了小马,对他说道:“你先扶小姐上车,一会我们一起回去。”小马拉着跟个木偶似得已经虚脱了的于慕珊,于慕珊跟着小马离开了这间小木屋。她回头的时候,见向崎睿还仍旧用枪顶着阿秋的脑门。   于慕珊离开了以后,只见于伯忠向前走了一步对阿秋说了句:“阿秋,机会我已经给你了,是你不知道珍惜而已。”于伯忠说完转身给向崎睿打了个手势。随后就往门口走去了。只见向崎睿扣动食指上的扳机,阿秋当场身亡。   坐在车上的于慕珊听到枪声后,抬头看了看那间小木屋,她只是低头不语——阿秋并没有想让自己死,他只是想为自己找一条生路罢了,人活在这世上莫过如此,但他却为此丧命。是自己害了他?还是他自己害了自己?她愣在原处一动不动——她该去怪谁,是去怪父亲和于伯忠太狠,还是怪阿秋有些丧心病狂,或是怪自己不该来繁城,不该是于伯忠的女儿。   “阿睿,这回多谢你奋不顾身救了珊儿。”于慕珊被于伯忠送上车以后,于伯忠和向崎睿说着:“就当是我于伯忠欠你一个人情,日后我一定会还给你。”于伯忠在感谢向崎睿的同时,似乎在有意识地在让他和于慕珊之间划清界限。“于叔多虑了,这是阿睿应该做的。”向崎睿客气着。“不管怎么样,我始终是欠你一回,日后一定还给你。”只见于伯忠说完以后,转身上车。   车子开动了以后,向崎睿再次望着那抹透过车窗瘦小的背影,逐渐远去。   坐在车上,于慕珊一言不吭,于伯忠也没有说什么话——是他把她带到繁城来的,这样的世界,他们的世界。这是她以后要生活的地方,也是她以后要去面对的地方。   于慕珊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于伯忠,只见他坐在自己身旁,抽着烟,眉头紧锁,一言不发——是自己给他惹麻烦了吗?但他刚刚对自己的担心,是发自内心的——于慕珊又不是傻子,她看得出来。但是今日的于伯忠仿佛与往日有很大的不同,一向在外人面前是一副文质彬彬模样的于伯忠,刚刚眼睛冒火,就像一只猛兽一样,令人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样的世界,她想逃,却也逃不掉。   晚上,于慕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听到房门把锁的声音,她忽然用被子将自己蒙了起来。有一双大手在拉自己的被子,闻到一股烟草的味道,她却用双手把被捂的更紧。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她居然是在害怕——她害怕的那个人竟然是于伯忠。是他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的,但是却也是他让自己一次次地接受这样的噩梦。   感觉到她在发抖,于伯忠忍不住开口叫了一声:“珊~~~~~~”他刚要开口,却被身后的于老夫人给阻止住了。只见于老夫人来到于慕珊身边,用手轻轻拍打着她,安抚道:“珊儿,不怕,珊儿不怕啊!已经没事了,奶奶和你爹都在这里呢!不怕啊不怕!”于老夫人一直守在于慕珊身边,而于伯忠就站在于老夫人的身后。知道于老夫人在关心自己,于慕珊故意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于老夫人以为她睡着了,便和于伯忠一起离开了屋子。   只见于伯忠一直扶着于老夫人回到她的房间,只见于老夫人坐在床上,对于伯忠说道:“是时候该让珊儿去药房了,让她尽早熟悉一下家业也好,省的以后脱得越久,麻烦事越多。”“还是先等等吧!”只见于伯忠对母亲说道:“她这两天心情不好,还是等她真正融入到了这里,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以后,再说那件事吧!”于老夫人一边点头,一边对于伯忠开口道:“我们别忘了当初我们接珊儿回来的真正原因,我们执意不肯让采青和曹家生的那个孩子回来,不就是因为怕日后遭人非议,埋下祸根吗?”   于伯忠叹了一口气问着母亲:“妈,你说我做一个男人是不是很失败。”十八年前,他弄丢了自己的妻子,十八年后又让自己的女儿生活在恐惧当中。“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只见于老夫人对于伯忠宽慰着说道。   于伯忠走后,于慕珊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屋子里富丽堂皇的一切,自己当初来到这里,本就跟进了天堂一样。人要学会知足——白天不过是做了一个噩梦罢了,自己又何必那么矫情,让一家子的人全都围着自己转呢?于慕珊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慢慢地闭上眼睛,渐渐睡去了。   她原本睡得很浅,却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回到了安湖老家,梦里,母亲和父亲做好了饭菜在等着她回家吃饭,小杰一看见她回来,就往她的怀里扑。以前的生活是多么的平静,小杰去上学,自己跟随乡下的一位女医学校医术——因曹家本来就没有女子进学堂的先例,自己又是曹家的养女,所以去学堂念书,更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   她记得,母亲当时为了不让自己像其他乡下女子那般整日里坐在家里学习女红家务,一直希望自己做一个独立自强的新女性,她不希望自己以后如她那般对男人听之任之,逆来顺受地活着。这可能也与她之前的生活有关,母亲以前也对自己讲过,说她以前虽然是于家的一个童养媳,但也是和父亲还有姑姑一起上学,一起下学,一起读书,一起认字。自己以前十分羡慕母亲童年的生活,觉得那才是属于每一个女孩真正的快乐。但当自己也如她一般,过上这样的校园生活时,却觉得有些凄凉,总觉得这一切似乎都好不真实,就像在她的生命中,似乎是缺了什么似得。 ☆、宴会   宴会   “珊儿。”这天,于慕珊刚从学校回来,就看见于老夫人和洪子月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喊着她。一旁的站着的薛妈接过了于慕珊手里的手提包,只见她来到于老夫人面前,就见奶奶一边拉着她坐下,一边对她说道:“听奶奶对你说啊!你爹在平宁跟人家谈成了一笔大生意,他和你姑父今天都心情大好。晚上有一个商务晚宴要庆祝,他让我们也一起过去,听说晚宴过后还会有舞会。”只见于老夫人抓着她的手对她说道:“今晚一定要好好热闹热闹,你也应该出去让你爹的那些朋友们认识认识,多和那些太太小姐们交交朋友才是啊!”   “外婆说的是啊!”只见于老夫人话音刚落,就看见洪子月来到于慕珊的身边,一边拉着她的手,一边开口说道:“舅舅让人送来了两套礼服十分符合珊妹妹的气质。”随后她又回过头来对于老夫人开口道:“外婆,不如我先带她到楼上去试试衣服吧,若是不合身的话,让薛妈临时改一下,也来得及。”“当然好啊!”于老夫人对洪子月笑着说道:“你妹妹不会打扮,你要多带着她,多教着她点。”“我知道了,”只见洪子月笑着答应了于老夫人一句,回过头来又对于慕珊说了一句:“离舞会的时间还早着呢!妹妹不用着急,我们先回屋里拾倒着,还来得及。”   “舅舅刚刚打电话来说,他晚一会会让马叔开车来接我们了。”洪子月和于慕珊一回屋,边和她说着,边把一套前两天刚定做好,上午刚刚拿过来的衣服从衣柜里拿出来,接着就见洪子月和另一个丫鬟两人一起手忙脚乱地给于慕珊换上,而于慕珊只能像个木头似得坐在那里,任由着她们给她换上那件礼服,然后是坐在梳妆台前,又让两个会梳妆的小丫头给于慕珊梳头打扮一番。   眨眼的功夫过去以后,于慕珊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美人——洁白的肌肤涂上一层淡淡的胭脂,天蓝色的晚礼服,将她衬托出一种高冷的气质。她呆呆地恍若美若天仙的自己,和刚刚身穿一身学生服的自己简直是判若两人。她心里想着——此时她若是站在安湖乡下的街道上,恐怕没有一个人能够认得出来,她就是曹家那个老实巴交的小丫头。   洪子月一边看着镜子里的她,一边笑着开口道:“妹妹本就生的漂亮,再这样一打扮可真漂亮,连我都快要认不出来了。”只见洪子月说完了以后,抬头看了看桌子上的钟表,回过头来又对于慕珊开口道:“妹妹,快走吧!舅舅的车子应该已经到花园里了,外婆还在楼下等着我们呢!”只见她拉着于慕珊的胳膊一边往楼下跑着,嘴里一边喊着于老夫人:“外婆,外婆,你看我把珊妹妹打扮的漂不漂亮?”只见于老夫人抬头眼前一亮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于慕珊,只见她走上前来,拍了拍她的肩膀,爱抚地对她开口道:“漂亮,真是漂亮,我们于家的孩子个个都是美人,你们一个个的都很漂亮。”   三人就在说话的档口,就看见于慕宁从屋里走出来了,只见她今天身穿一件紫色长裙的晚礼服,嘴唇上抹了一层很浓很厚的口红,眼角上画着一条淡淡的眼线。只见她走到于慕珊身边的时候,将她四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冷冷地说一句:“好看是好看,不过就是不知道她待会会不会在晚宴上给我们惹下什么麻烦。”   说完,只见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门,往花园的地方走去了,洪子月看着于老夫人生气的样子,只见于老夫人看着于慕宁离去的背影,小声地骂了一句:“什么人嘛!也不看看自己成天是一副什么德行。”洪子月怕她生气,立刻上前挽住她的胳膊,撒娇般地转移话题对她开口道:“外婆,我们快走吧!爸爸昨天告诉我今天子俊会从法国回来,他会被人直接从码头接到酒店,我们快点走吧!好不好?”于老夫人看着她着急的样子,不禁将刚刚的事情通通忘到了脑后,只见她点了点洪子月的额头,宠溺地笑着说道:“我看这里最心急的是你才对吧!是不是听说子俊今天要回来,你巴不得赶快能够见着他啊?”只见洪子月不好意思地回答道:“外婆既然知道,那就不要问了嘛!”   小马和丹园的另一个司机小李已经开着两辆车在丹园门口候着了。可能是于伯忠知道于老夫人待会一定会在车上与于慕宁言语不合的缘故,所以他特意叫了两辆车子,好让他们两人分开坐,省的待会在宴会上两人再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不用小马说,于慕珊和洪子月先跟着于老夫人上了第一辆汽车,于慕宁也没有在此与于老夫人闹什么不痛快,而是默默地跟随吕金枝的脚步上了另外一辆车。   当她们全都抵达天成酒店的时候,见小马正在门口等着了,只见于老夫人一下车,小马便向前给她们带路了,只见他一边搀扶着于老夫人的胳膊往前走着,一边对她开口道:“于先生和洪爷已经在里面招呼今天来的宾客了,就等着老夫人您来呢!”“来的都是一些什么人啊?”于老夫人害怕万一遇上了不认识的人,人家向前和他们打招呼的话,会闹出尴尬。只见小马笑着对她解释道:“老夫人放心,今天是商务宴,来的都是繁城的一些做生意的,老夫人都和他们见过的。”于老夫人听完以后一边笑着冲小马点着头,一边牵着于慕珊的手往里面酒店里面走着。   大厅里十分热闹,今天的天成酒店已经被洪啸海全都给包了,如同一个操场那么大的大厅里早已站满了各行各业的人物——只见除了从平宁来和于伯忠谈生意的老板股东们。今天来的还有一些在繁城开洋行的,绸缎庄的商人们,还有繁城的一些企业家、公司老板和一些书香世家纷纷前来参加这次舞会——此番生意谈成了,以后繁城与平宁海上运输交往大大地提升了,这可是对两座城市有过往交接的人们是一件络绎不绝的大好事。“外婆!”就在这时,于老夫人突然听到一阵男人磁性的声音。她和洪子月还有于慕珊同时随着声音的方向回头,只见一个一身白色西装和洪子月差不多身高、大概二十岁出头的一个男孩子正向她们走来。“子俊!”只见洪子月撒开于老夫人的手,激动地跑到那人面前,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打了他一下,装着一副生气的样子对他说道:“臭小子,一去法国就没了影儿,再不回来的话,我还以为你这辈子就一个人在外面逍遥快活,把全家都给忘了呢!”“哎呀!我哪敢呀?我的老姐。”原来这个人居然是洪啸海的独子,洪子月的亲弟弟。只见他拉着洪子月的一只手,向她撒着娇,道:“我这刚下船还没有来得及回家休息,就被葵叔用车二话没说就给拉到这来了,连一口气都还没喘过来呢!”   “好了好了!都多大的人了,说话有点正型好不好?好歹你现在也算是留过洋的了。”洪子月对他这一副死皮赖脸德行早就是见怪不怪了,也懒得去搭理他。只见洪子月一转身,忽然将于慕珊拉到洪子俊面前,给他们互相介绍着:“珊妹妹,这是我弟弟子俊,他刚从法国回来。”然后她又拉着洪子俊向他介绍起了于慕珊:“子俊,这是慕珊,是姑父失散多年的女儿,她可是我们的妹妹啊!”“你好,我叫洪子俊。”只见洪子俊十分随性地向于慕珊伸出了一只手,友善地向她问好。他见于慕珊一身雅白色晚礼服,一条黑色束腰带脚上一双紫色高筒皮靴,头发扎扎在脑后,有两处卷烫的头发垂在胸前,眼睛大大的,却一直垂着眼——她很美,像从画里走出来似得。于慕珊看着洪子俊向她伸出了一只手,知道他不过是想和自己握一下手而已,这样的情景于慕珊虽然在安湖的时候也没少见过,但真到了自己身上的时候,她却还是有点不习惯,只见她学着在学校上礼仪课的时候学过的,两只手提着裙边,向洪子俊行了个屈膝礼,说了一句:“俊哥哥好。”见状,洪子俊的手停在那里,不免有些尴尬。“子俊,珊妹妹是从安湖来的,她似乎还有些不习惯与人握手——特别是与异性。”洪子月这样半开玩笑的解释,缓解了这尴尬的气氛。“无所谓啊!”好在洪子俊平日里就是一个十分开朗的人,对此他自己也没有往心里去。   “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于老夫人见今天来的不仅是一些于伯忠生意上的伙伴,繁城几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洪子月也觉得有些奇怪,她自己也答不上来。   就在大家感到困惑,不知道于伯忠此次办这场宴会意义何在时。于伯忠忽然走到于老夫人身边小声对她说了句什么。只见于老夫人听完于伯忠的话以后,也是满脸疑惑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只见于伯忠突然拉着于慕珊来到大厅里的一个舞台的一侧,对她说一句:“在这等着,一会爹叫你的时候,你就上来找我。”于慕珊有些发懵,现在几乎整个宴会的人都还被于伯忠一个人蒙在鼓里呢!但于伯忠既然这样嘱咐她了,她如今也只能这样照做了。只见于伯忠一上舞台,舞台上有一个话筒,于伯忠走上去以后,舞台下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到他一个人的身上。整个宴会刹那间一片宁静,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于伯忠,谁都没有说话,谁也没有吭声。只听于伯忠开口对他们讲道:“各位,于某人失散多年的千金如今终于寻得,父女团聚,感谢大家今天能来参加于某人的团圆宴。”   团圆宴?于伯忠的话音刚落,整个大厅陷入一片死寂,于慕珊扭头看着父亲那张笑逐颜开的面孔。顿时一下子恍然大悟——她没有想到,今天的这场舞会居然是于伯忠给自己办的。两个月来于伯忠一直不肯让自己露面,但自从自己被人绑架了以后,他却广而告之地把自己拉到这大庭广众之下,她不知道父亲这究竟是出于何意?   于慕珊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各行各业的人,觉得这个繁城湾处处藏着玄机,处处藏着阴谋。就像她在学校里,常常听到同学说,她的姑父洪啸海才是繁城青帮的繁城王,但在她看来姑父似乎还有些畏惧自己的父亲,就好像父亲才是背后那个最强大的人。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他们似乎都带着一张假面具,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心里想着什么,谁都不知道那张面具背后都各自藏着些什么。   安静的大厅里,不知是谁带头鼓了一下掌,接着全场就忽然响起一阵暴风雨般的掌声。只见那些商人们,还有哪些衣着华丽的太太们纷纷上前向于伯忠道贺:“恭喜,恭喜于先生时隔多年终于寻回沧海遗珠——这真是一件大喜事啊!”他们虽然有的不清楚于伯忠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忽然多出了这样一位女儿。但他们都纷纷表示祝贺,表面上是一套阿谀奉承,心里谁不是在心知肚明——沧海遗珠?繁城的老人心里都清楚,于伯忠当年在于老爷子过世、二夫人红杏出墙之后,曾经堕落过一段时日,谁知道于慕珊是于伯忠和繁城夜场里的哪个的女人滚混出来的小丫头。   于慕珊刚随着于伯忠走下台,就看见刚刚在台下的那些人纷纷向前表示祝贺,于伯忠和他们客套了几句后。那些女人们却又把于慕珊给围了个水泄不通:“于小姐平时喜欢玩什么啊?”“于小姐爱看什么书啊?”“于小姐喜欢听什么戏啊?”“有空我请于小姐看电影吧!”这些妇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倒是将于慕珊问的有些答不上来了。   洪啸海看着站在那里,被那些女人们问的不知所措的于慕珊。只见他来到于伯忠身边,开口问道:“我说你今天这是唱的哪出啊?平时把珊儿藏得比什么都严实,生怕别人知道你有这么一个女儿,今天怎么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让珊儿站出来,对大家广而告之了呢?”只见于伯忠一边喝了一口洋酒,一边开口对他讲道:“珊儿是我女儿,有什么好隐瞒的?青儿当初也是我明媒正娶娶回家的,珊儿是我和青儿的孩子,这本身就不是一件见不得光的事情。如今既然已经有人想拿珊儿来威胁我了,那我就偏偏要将珊儿放到这明面上,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动我于家人,我就要让他们好看。”二十年前的事情已经发生在江采青身上一次了,于伯忠不想再让这种事情发生第二次。洪啸海扭头看着还被那群妇人围起来的于慕珊,只见他吐了一口气,开口对于伯忠讲道道:“的确,你如今把这件事情放在明面上,反倒是让有些人摸不清楚你的用意,他们会以为你这是在引蛇出洞,在等着他们自动上钩,反倒让有些人一时间不敢再轻举妄动了。这样,珊儿也能安全一段时间了。不过你以后还得多派两个信得过的人平日里跟着她,以防万一。”“多谢洪爷提醒。我的人,我知道该怎么去保护,”只见于伯忠点了点头,半开玩笑地对洪啸海说道:“用不着洪爷在这里替我担心。”   今天的这场宴会,很明显是于伯忠摆出的一场鸿门宴,目的就是就是在警醒着那些人,和他谈生意谈不好没关系,但谁也别想去打他女儿的主意。虽然达不到引蛇出洞的效果,却可以做到敲山震虎的效果,最起码于慕珊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是没有人再敢去打她的主意了。   就在于伯忠和洪啸海说话之际,就听见大厅里的音乐响起了,所有人都自觉地退到到大厅周围,将大厅中间的舞池给腾了出来。   一对对的男男女女纷纷走下舞池,随着优美的音乐,翩翩起舞起来。于慕珊坐在一个沙发上,陪着于老夫人和几位繁城大户人家的太太们喝茶聊天。她看着在舞池里随着时而快,时而慢的音乐翩翩起舞的一对对男男女女,他们就像一双双比翼双飞的蝴蝶一般,给这个富丽堂皇的大厅里,又添上一道艳丽的色彩。   就在这时,向崎睿突然走到了于老夫人面前,只见他向于老夫人欠身问安:“阿睿见过老夫人。”“阿睿来了!”于老夫人抬起头看着他,然后她让于慕珊以及坐在于慕珊身边的几个女眷们都有往她自己身边靠了靠,给向崎睿腾出一个空位来:“坐下吧,陪我聊聊天。”“谢老夫人。”向崎睿居然没有推辞,只见他向于老夫人道了一声谢以后,也坐了下来。只听于老夫人笑着对他说道:“我听伯忠说——前些日子珊儿在学校遭歹人掳劫,是向三爷挺身而出救了她,”只见于老夫人招呼身边的一个丫鬟递给了向崎睿一杯酒,她自己也为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她端起酒杯,对向崎睿开口讲道:“原本这杯酒该是珊儿敬你的,但小女年幼,不宜饮酒,这杯酒就算我替她敬你了,老身在这多谢向三爷舍身相救。”向崎睿端着酒杯,站在那里先向于老夫人鞠了一躬后,又对她谦言道:“老夫人您客气了!”   一旁陪于老夫人说话的一个身穿一条蓝色旗袍妇人听着他们二人的对话以后,忽然半开玩笑地说道:“既然老夫人说向三爷对二小姐有救命之恩,那又岂是单单地让老夫人替二小姐敬三爷一杯酒就可以了结的事情呢!”另一位夫人听到之后看着那个人,接着说道:“那姐姐想让于老夫人如何答谢?都说这英雄救了美人之后,美人都会以身相许,二小姐尚且年幼,这才刚回到于老夫人身边还不足半年,就算向三爷愿意,却也不知老夫人和于先生肯不肯让爱了?”那位夫人的话音刚落,只见于老夫人脸色一下变了;于慕珊更是坐在那里低着头,不吭声;而向崎睿却只能是站在原处走也不是。场面十分尴尬。“你在开玩笑吧!二小姐这才多大点啊!于小姐长得如此乖巧水灵,怕是于老夫人自己捧在手里还没有捂热乎呢!又怎么舍得把于小姐这么早就嫁出去啊!”又一个夫人帮忙圆着场。   不知道刚刚那位夫人是在开玩笑,还是故意这样说的——于伯忠怎么会将于慕珊许配给向崎睿这种人呢?众所周知,向崎睿只是啸林商会的一个小混混,因有着于伯忠和洪啸海的青睐,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繁城的向三爷看似在繁城万人之上,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混吃混喝的地痞流氓罢了。于家在繁城是书香世家,几代门清,当初于老夫人的女儿、于家的大小姐——于媛冰也是被于伯忠嫁给了洪啸海洪爷,那时的洪爷在于老夫人面前说的那是天花乱坠,保证着他自己以后会对于媛冰如何好,如何疼她,如何爱她,把一个老太婆哄得是一愣一愣的。结果于家大小姐嫁给洪爷跟着他没过上几年的好日子,就遭仇家绑架,命丧黄泉。如今再看看站在于老夫人面前的向崎睿,这与当年的洪啸海又有何区别?同样的事情,同样的人——如今,于老夫人又怎么会忍心让自己的孙女再嫁给一个与洪啸海一样的人,让她重蹈自己女儿的覆辙呢?   “既然于小姐尚且年幼,成亲的日子怕是还早着呢?各位又何必急着向老夫人讨要喜糖吃呢?日后还能少的了你们的吗?”一个坐在于老夫人身边的夫人忽然开口道。这时,不知是谁凑到于老夫人身边,一边拉着她的手,一边笑着试图缓解着这尴尬的场面:“今天是啸林商会的好日子,于先生普天同庆。既然你们说到了投桃报李,我听说二小姐现如今是在贵族学校上学想必也是学过舞蹈的,我看舞池里的音乐还未停下,不如让于小姐陪向三爷跳一支舞吧!现在时代变了,要说报答,也用不着弄的如此严肃刻板吧!搞得跟要上刑场似得,多不好啊!”   这位夫人的一席话,倒是让这尴尬的场面平和了不少。已经有人给了于老夫人和于慕珊台阶下了,于老夫人只得回头淡淡对于慕珊开口道:“珊儿,你去和向三爷跳一支舞,舞曲完了以后,立刻回来。”于慕珊看着眼前的这种令人进退两难的场面——知道现在也只有这唯一的办法能够将在座的这些人敷衍过去了。   于慕珊起身来到向崎睿面前,见他居然没有拒绝的意思,只是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眼睛炯炯有神,温柔似水,与先前前在小木屋的他,一点都不一样。他来给奶奶请安难道就是为了等着这一刻吗?等她过来请他跳一支舞?如果奶奶身边没有那些夫人陪着,他大概不会上前了吧!因为就算他自己请她跳舞,于老夫人也会借自己身体不适的由头回绝他的。只见两人来到舞池里。向崎睿面向着于慕珊,只见她对向崎睿行了个屈膝礼,开口对他说了一句:“慕珊献了。”而向崎睿却大大方方地向于慕珊伸出了一只手,微微一笑道:“于小姐请。”   随着音乐声在舞池内翩翩起舞,他离自己自己很近,她额头上的空气刘海被他呼出的气息吹动着。“于小姐跳的很好。”音乐放到了一半,他居然对自己开口说出这样一句话,自己在班里跳这种舞,跳的可是班里最差的。因为她压根就不喜欢这种舞蹈。只见她抬头对向崎睿莞尔一笑,回应着他的话:“多谢三爷夸奖。”“不是我夸你,是你学什么都学得很快,有时候我还听于先生提起过你,他说你无论做什么都很认真。”于慕珊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他的话,只能不去回答,专心地去跳这支舞。   “我很好奇,”只见向崎睿又对于慕珊开口问道:“你以前究竟是在怎样的环境下长大的,你仿佛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都不会哭闹,不会害怕。”只见于慕珊朝他淡淡一笑,反问着他道:“向三爷怎么知道我不会害怕呢?”是啊,上次的事情,无论发生在哪个女孩子的身上都会害怕。   “看来你吓得并不轻。”他像是在关心她,只见她对向崎睿莞尔一笑道:“但是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她这不是在让自己对她放心,而是在和自己撇清关系。她看似单纯无知,却似乎又看将这里的一切全都给看透了。她就像一只结茧才蚕,看似默默无闻,不问世事,却在那里等待着破茧而出的那一天。   她正在慢慢地适应,慢慢适应着她的新生活,她以后都要过的生活。 ☆、哑女   哑女第一章   所有人看着舞池里的二人,都将目光停在了他们二人身上,就连刚刚在舞池里跳舞的一些人也都纷纷走下了舞池,将整个舞池全都让给了甜他们。没有任何人去打扰他们,舞池里只有他们二人在翩翩起舞。这一刻,向崎睿似乎将宴会上的所有人都视为无物,仿佛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于伯忠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跳舞的两个人,他忽然眉头紧锁地对一旁的正在和别人聊天的洪啸海说了一句:“管好你的干儿子,让他以后离珊儿远点,别老缠着他。”洪啸海见于伯忠看着舞池里的向崎睿和于慕珊,他的脸色已经沉了一大半。只见他自己看了一眼舞池,回头问着于伯忠:“你不看好他们两个?”于伯忠喝了一口酒,摇摇头说道:“我还不想让我的女儿这么年轻就香消玉损。”见他说话如此坚决,洪啸海觉得他太过于杞人忧天,小题大做了:“不会吧!你别看阿睿平日里对谁都冷冷的,但他的脾气在家里还是不错的,若是真正看上一个人的话,他一定会一辈子对她好的。或许你可以让他们在一起试试。”“试试?”于伯忠看着洪啸海,冷笑道:“谁都可以试试,就她不能试试。她一试毁旳就是她自己的一生。”   就在大家都将目光注意在向崎睿和于慕珊身上的时候。谁都没有看见从二楼的阳台上偷偷钻进来一个人影,只见他一身黑色中山服,头戴黑色礼帽,身材矮小,行动却很敏捷,将大厅里的所有人都扫视了一遍,最后他将目光转到了正在沙发上聊天的于伯忠和洪啸海身上,他忽然从身上掏出一把冰冷的首呛,将目标对准了正在坐在沙发上聊天的洪啸海和于伯忠身上。   “半年了,这半年来,你的表现最为突出,这是你第一次出使任务,无论你这一次杀了于伯忠还是洪啸海之间他们的谁,天皇都会记得你的功劳,永远不会忘记你对大日本帝国做出的供献。”   就在他看准目标,准备一击即中,当子弹一触即发之时,与此同时却看见洪子俊跌跌撞撞地来到于伯忠的身边,嘴里还嚷嚷着:“真是好酒啊!”只可惜他已经扣动了手上的班机,子弹一瞬间出壳,一触即发。   与此同时就看见,洪子月坐在一旁不耐烦地唠叨着他:“我说你怎么~~~~~~~~”谁知,还没等洪子月一句话说完,只见大厅里传来一声枪响,站在洪啸海和于伯忠面前耍酒疯的洪子俊忽然血洒当场,中枪倒地。大厅里听到响声以后的人纷纷逃窜,场面顿时陷入一片混乱。只见向崎睿将于慕珊拉回到于伯忠和于老夫人的身边。抬头就看见洪啸海指着二楼的一个窗户口对他大喊了一声:“阳台上有人!”向崎睿立刻跑到了阳台上。果然看见屋顶上有一个黑影。他跑的很快,向崎睿紧紧地跟在那人的身后,只见一边追,一边朝着那个人的大腿忽然开了一枪,正好打中那个人的腿。   向崎睿见他受伤了,却依然跑的很快,想必也是个身手敏捷的人。   可能是因为受伤,只见他速度慢下来以后,忽然看见酒店的后院里有一个地窖,只见他跌跌撞撞地来到了地窖里,关上了地窖的门。躲过了向崎睿的追击。   “人呢!”向崎睿带着人追到后院以后,见后院没人,院内的大门却敞开着。向崎睿和浩明几个人在院内找寻了好几遍都不见踪迹后,以为那人跑出去了,就带着浩明和旭华朝着其他的方向去找了。   “子俊!”舞厅里也是乱作了一团,洪啸海看着倒在地上血流不止的洪子俊,立刻吩咐商会的人将整个舞厅全都封锁了起来。两个商会的人将昏迷不醒的洪子俊抬上了车,送到了于氏药房,请章师傅给他做手术。   “蓉儿,蓉儿,去地窖里拿来一个西瓜,动作快点!”天成酒店的后厨里,厨师长在指使者一个哑巴丫鬟在厨房里干活,经理昨天就吩咐过了今天晚上是于先生订的宴席,所以他们不敢有半点马虎。   只见正坐在门外摘菜叶的李玲蓉立刻放下手里的活,离开厨房,往后院的地窖里走去。   地窖里又黑又冷,李玲蓉拿着一盏油灯,将它放在一张桌子上,在一块摆满蔬菜的地面上,挑选着一块最大的西瓜。当她用她那微弱的小身板,将一块比她自己的身体还要沉重的西瓜往外面挪动着。   这时,她突然发现从地窖梯子后面传来了一阵喘气的声音,她走进一看,居然发现一人在那里躺着。只见他喘着气,脸色十分苍白,他抬头看着李玲蓉,四目相对下,两人都一动不动地这样看着彼此。   “帮帮我,”那个人忽然对李玲蓉说了一句——他们给彼此的感觉仿佛似曾相识,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他对她说道:“有人要杀我,请不要吭声。”李玲蓉拉起了他的一只手,扛着他强壮、沉重的身体,一步一步地往门外走去。   李玲蓉一直将他抬到自己的房间里,透过灯光,将他那张脸色苍白的五官看的更加清楚。李玲蓉看着他,用手指指了指他,意思是问他怎么了?但见他浑身冒冷汗,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李玲蓉低头一看,居然看见他的大腿上居然流着血。李玲蓉知道她的房间不是一个藏人的好地方,立刻动身,用她那瘦弱的小身板,又将他抬进了一个无人居住的茅屋里。   “居然让他给跑了?”啸林商会里,洪啸海气呼呼地看着空手而归的向崎睿。向崎睿站在原处一句也不敢吭,倒是跟着向崎睿一起回来的浩明,替他开口道:“那人跑的很快,如同飞檐走壁一般,三爷虽然没能追得上他,却一枪打在了他的腿上,那人应该是受伤了,我们想他应该走不远,至少他现在应该还没有离开繁城。”洪啸海听完浩明的话,对向崎睿说道:“那如今,我们也只能在繁城遍地撒网,挨家挨户地去找了?”向崎睿一本正经地对洪啸海讲道:“阿睿愿意亲自带人寻找,一定会把那个人给揪出来。”洪啸海听完向崎睿的话,忽然呵呵一笑,反问着他:“要是找不到呢?”   只见向崎睿从身上拿出了一把首呛,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右手食指放在班机上,然后他侃然正色地对洪啸海说道:“阿睿愿以死谢罪。”洪啸海像是被他的这一举动给吓着了。只见向崎睿忽然扣动扳机,随后却打了个空响。只听向崎睿不苟言笑地对洪啸海说道:“阿睿能活到今日,全是干爹给的,倘若连想谋害洪爷,导致子俊昏迷不醒的凶手都找不到,那阿睿这条命,不要也罢!”   向崎睿说完之后,将枪收起来以后,转身离开了啸林商会。   向崎睿知道洪啸海已经开始怀疑他了,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把凶手给找出来,以打消洪啸海的疑虑。   “先回来!”只见向崎睿刚要走出办公室的门,就被洪啸海叫了回来。“干爹还有什么吩咐吗?”向崎睿问道。只见洪啸海对他开口道:“我发现你最近总爱往有慕珊的地方凑,你别是看上那丫头了!”洪啸海这明显是在套他的话。只见向崎睿想了想,开口回答道:“干爹在说什么?于小姐虽然不爱说话,但她有时候也太过文静了,我根本就和她说不上一句话来。”   “没有最好!”只见洪啸海一边点头,一边说道:“听干爹一句劝,以后离那个丫头远一点,不要没事总和她走的那么近,要是传出去对你们两个的名声都不好。”洪啸海的话,向崎睿先愣了愣,然后他会然一笑地说了一句:“阿睿明白,我以后会注意的。”   洪啸海又对他劝导道:“繁城的好女孩多得是,比她好的也不是没有,不要总执着于一个人,到最后最受伤害的反而是你自己,一个想要成大事的男人这辈子千万不要被一个女人给毁了。”   向崎睿听了洪啸海的话以后,不知怎么了忽然莫名地有一种心被割了的感觉——这种感觉好奇怪。但他还是笑着对洪啸海说道:“干爹不用挂心,阿睿对二小姐真的没抱什么心思,只是像繁城其他人一样,一时对她有些好奇罢了。”   “这样最好。”听到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洪啸海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满意的笑容。   洪子俊经过抢救,算是没有了生命危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几天后的一个星期天,于伯忠在吃早餐的时候,忽然对于老夫人说了一句:“一会我想带珊儿去药房看看。”于老夫人一边喝了一口豆浆,一边点头道:“是该让她试着去学管理药房的事情了,你想让她去做什么?”于老夫人问着他。“先让她跟着章师傅学一点基本的吧!”于老夫人看了一眼坐在于伯忠身边只是低头吃饭,一句话也不说的于慕珊,慈祥地对她开口道:“珊儿,我们于家世代行医,传到你父亲这一代已经是第九代了,一会你去药房了,要跟着章师傅好好学着点,不懂的一定要问,顺便替奶奶去看看你子俊哥哥。”于慕珊没想到于伯忠居然有打算让她跟着自己学医,虽然有些吃惊,但她还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于慕珊以前就听母亲对自己说过,她说于氏药房是繁城甚至整个滩南一代最大的一个药方——自己来到于家以后,也听奶奶对自己说起过——她说任何人来到繁城以后,少的那一辈想到的都是大世界里的那一块哈哈镜和繁城的一些灯红酒绿,而老的一辈满口夸赞却是在繁城远近闻名几百年的于氏药房。都说于家是行医世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各个都是神医。到了于伯忠这一辈,国内每个大城市里都有于氏药房的分店,他更是将于家炼制出来的中药卖到了海外。如今的于氏药房早已在整个中国,甚至国外,都流传着它的名迹。   秋风刮在人的脸上有些生疼,于慕珊穿着一身皮草走出了门外,于老夫人将于慕珊和于伯忠送到大门口,看着于慕珊坐到车里以后,便开口对于慕珊说道:“珊儿,要多听你爹和章师傅的话,在药房学到了什么,回来以后说给奶奶听听,回头看看是奶奶懂得多还是你懂得多。”从前总以为,父亲和奶奶多半是因为对自己和母亲带着愧疚的心理,所以才如此细心地栽培自己:他们送自己去女校读书,没事的时候于伯忠还会在屋子里教自己学一些德语和医书上的一些简单的知识,原以为他们这样做是怕自己被他们带出来之后,自己在外面什么也不懂,怕自己身为于家的二小姐在外面给他们丢人罢了,但现在看来,恐怕不只是“怕给他们丢人”那么简单的事情。   车子停下来以后,于慕珊跟着于伯忠一下车就看见立于繁城最繁华的一条街道的牌楼门前,顶上刻写着“于氏药房,百年药业”八个大字。牌楼后面不足一米远的地方就是大门,一进去就看见左边是柜台,是专门负责付钱记账的地方。右边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两排案桌,每张桌子后面都坐着一位大夫。于慕珊发现最前方的桌子后面坐着的那位正在给一位老人把脉的老中医,正是先前洪子俊中枪之后,和父亲一起给他做手术的那个大夫。   于伯忠一直拉着她往里面走着,一拐弯来到一个不宽不窄的走廊上以后,于慕珊见走廊上一左一右,对门各有一个很大的套间,这两件套间的正中央各有一张大约四五米长的架廊,架廊上用木板横竖交叉隔离起来之后,形成一个个放置药材的暗格,每个暗格里都摆满了各式各类的中药药材。于慕珊数着这些暗格竖排三个格子,横着数大约有十五个格子。算起来有四十五个格子。于慕珊幼时的时候,母亲曾经让她拜过安湖镇上的一位女医为师,所以对于中药,她也不是一窍不通。这里的每个格子里都放着一种药材——第一横排放着麻黄、桂枝、紫苏、生姜~~~~~这些都是治疗风寒的药材,而第二排放着的都是清热泻火的知母、天花粉、竹叶、栀子、夏枯草等~~~~~~~~第三排则放着一些下泻的芫花、商陆、牵牛子、芦荟。   “过来!”正站在药格子前看这些药材的于慕珊,被于伯忠叫了一声之后,走到了屋里。于慕珊见于伯忠办公室里的沙发上和刚刚在门口给人看病的那位中医正在里面坐着。见她进来以后,于伯忠先对他说了一句:“快来见过章师傅。”于慕珊走到章师傅面前,向他鞠了一躬后,文文静静地喊了一声:“章师傅好!”章师傅四下打量了她一下,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于伯忠看着章师傅那双赞许的目光后,便小声在他的耳边对他说了一句:“我选的未来的继承人怎么样?她平日里在学校挺机灵的。”章师傅摇摇头道:“面象上看得过去,只是不知道她肯不肯学,能不能学得会。”只听章师傅继续说道:“万一是个笨学生的话,就算你我用尽全身血术去栽培,恐怕也是无济于事的啊!”   于伯忠听完章师傅的话,又看了一眼站在他们两人面前一动不动的于慕珊。只见他对于慕珊说了一句:“你先去别的屋玩会,一会我再叫你进来。”于慕珊听完于伯忠的话以后,站起身来,默默地走出了办公室,并带上了房门。一个人在摆满药材的药房里四下观察着这些药材。   于慕珊走出去以后,于伯忠和章师傅小声说着话:“老章,人家只是一个小孩子,又是个女娃娃,你和她那么认真干什么?”只见章师傅撇了一眼门外,然后回过神来对于伯忠说了一句:“这就是我等了十几年,你给我找来的未来的继承人?”只见于伯忠撇了他一眼,然后开口道:“我这辈子总共就结过几次婚,我有几个孩子,你难道不清楚吗?”章师傅听完于伯忠的话以后,又想着刚刚走出去的于慕珊,他摇摇头道:“太过文静,瞧不出有商场上的果断,你确定她能胜任于氏药房少当家这一职位吗?”于家世代行医,世代单传——于伯忠想着平日里文静善良,性格又有些软弱的于慕珊,连他自己都不敢确定,于慕珊日后能不能接自己的班。   “那你想怎么着,你当我要一个孩子是闹着玩呢!这个不行,难道你还再让我给你换一个啊?”只见于伯忠对章师傅说道:“这孩子平日里挺听话、挺聪明的,不如你先慢慢教着她,看看她能够学会到哪种地步再说。”   如果于慕珊真的与行医问药这一行无缘,那也是老天爷的安排,注定了于氏药房到了于伯忠这一代要无人继承了。   这时,章师傅拿着几味中草药,将于慕珊叫到了身边,只见他拿起一块形状如同蘑菇的东西,拿到于慕珊眼前问她道:“我来问你,这个东西叫什么?有什么用?”只听于慕珊轻声回答道:“这是浙贝母。”章师傅又问着她:“有什么用处?”只见于慕珊看了于伯忠一眼,见于伯忠比自己还有信心地看着自己,只见她回答着章师傅的话:“它是用于清热化痰,止咳解毒。”章师傅听到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随后只见他又拿出了一种比筷子还细,如同一根树枝,全身是绿色,边上还有几片竹叶般的药材,又问于慕珊:“这个又叫什么?”只见于慕珊又默默地回答道:“这个是柴胡,是用于解郁、散火、调经的。”   章师傅又接连问了她好几种药材,于慕珊都一一做出回答了。虽然有的一些她回答的还有些含糊,甚至有的都答错了,但经过于伯忠和章师傅的指点还算是改正过来了。章师傅笑着对于伯忠说道:“她的确是个学医的好苗子,虽然比起你来还差的远,但只要好好教导,应该是一个学医的好苗子。”于伯忠知道这又是一场很大的赌注——他日后将会把于家的一切全都交到于慕珊的手上,以后的于氏药房是生是灭,全掌握在于慕珊的手里。   这天,那个在李玲蓉家里养伤的人见自己的身体已经大好了,觉得自己能够下床走路以后——便起身下床想要活动活动。李玲蓉做好饭以后,来屋里看见他已经可以下床了,一边冲他微微一笑,一边冲他竖起一个大拇指表示赞许。   就在这时,二人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开门,开门,里面有人吗?快开门!”是男人的声音,看上去还不止一个人。他知道已经有人找上门来了,那个男的忽然对李玲蓉说了一句:“我得立刻走,他们是来抓我的。”这间屋子的后面有一个天窗,那人跳上去之后,转身又对李玲蓉说了一声:“我会回来找你的。”   哑女第二章   “我会回来找你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这令李玲蓉不禁想起了年幼时一直陪着她在外面玩耍的小杰哥哥。   李玲蓉回过神以后,跑到门口去开门。只见一个身穿一身红色西装,脚上一双黑亮皮鞋的男子,来到屋里。只见浩明开口道:“我们是啸林商会的人,正在抓捕一名刺客。”随后,只见他一声令下,站在他身后的人立刻跑进屋里翻箱倒柜地搜索起来。围观的一些与她住在一起的酒店员工们知道他们不好惹,有些已经看不下去了,只听一个胆子大一点的厨师对浩明开口道:“我们这里住着的全是饭店的员工,平时除了外出工作以外,从来没出过饭店的大门,没有和谁打过交道,又怎么会窝藏什么刺客呢?”浩明听着他们的话,只听他严肃地说道:“只是例行公事而已,不会对你们造成损伤的,若是真的损坏了你们什么东西的话,啸林商会会补偿你们的。”   浩明话音刚落,只见他手底下的那些人将整个饭店里里外外每一个房间全都找了一个遍。最后一个兄弟在一个下人所住的房间里发现了端倪。只见他手里拿着一个带血的白帕子,只见那团鲜红的血迹周围,还染上一些黄色的药水。那人将手帕拿到了浩明面前。常年在枪林弹雨中摸爬滚打的浩明用鼻子在手帕上轻轻地嗅了嗅,就发现了那涂在手帕上黄色的液体是治疗呛伤的药水,而中间的那团红色液体,不用说就是血。   浩明来到了发现那块手帕的房间里,见屋里的一个架子床上工工整整地摆放着一床被褥,桌子上摆放的全是女孩子所用的梳妆镜和一些换洗的衣服。“这是谁的房间?”浩明大声问着他们。他们犹豫了一下,告诉浩明这个房间是李玲蓉的。浩明让几个兄弟将李玲蓉带进了屋里来,问她道:“这是你的房间吗?”李玲蓉微微地点了点头。浩明见状又问:“你屋里最近有没有进来过什么可疑的人没有?”李玲蓉犹豫了一下,又摇了摇头。浩明见她一直没有说话,浩明的性子本来就有些急躁,只见他将声调调高以后又问她:“光在这里点头做什么?说话啊你?”   见状,一个住在她隔壁的丫头上前对浩明解释道:“这位爷,她~~~~她是个哑巴,不会说话啊!”哑巴?这下浩明有些难办了,找到了一个知情人,却一句话也问不出来。只见他对手下人说了一句:“把她给我带走。”   饭店的同事们虽然有的想上前为她开脱,却奈何他们没有一个人敢去招惹啸林商会,全都愣在原地没有一个人肯上前一步。   啸林商会的人见饭店里没有刺客,又将范围扩大到找个繁城湾。结果他们将整个繁城湾搜了个遍也没找到那个刺客的半个影子,浩明无奈,只能将李玲蓉带回去听候洪啸海和于伯忠如何发落。   于氏药房一个精致的小书房内,于慕珊正趴在一个小茶几上,捧着一本厚厚的医书,一边看着,一边拿起茶几上在牛皮纸上摆放着的中草药,对着书本上所说的,将草药放在鼻尖上细细地闻着这些药材的味道。既然决定要学了,那就应该认认真真地去学,这就是于慕珊的性格,已经决定了一件事情,就绝不会半途而废。   于伯忠让她今日坐在这里按照医书上的指点,给刘氏洋行的孙小姐配制出一份治疗出水痘的配方。于慕珊虽然知道这只是于伯忠和章师傅给她的一个考验,但她还是去认真地对待父亲对她的每一个任务。虽然逆来顺受是她的一贯作风,但她自己真的是的的确确喜欢父亲为她铺的这条学医之路。   连翘十二克,竹叶、桔梗、牛蒡子、浮萍各十克,薄荷、蝉衣各六克,滑石、芦根各十五克,还差甘草和银花,银花要十二克,甘草六克就够了。于慕珊心里一边想着,一边走出办公室的门,往放置药材的屋里,准备去拿剩下的几味药材的时候,忽然看见向崎睿和他的手下浩明正领着一个姑娘往于伯忠的办公室走去。当那个姑娘在于慕珊的视线中一闪而过的时候,“蓉儿?”于慕珊的心里一瞬间泛起了嘀咕:“刚刚那个女孩,怎么那么像蓉儿呢?”出于好奇,于慕珊便偷偷跑到于伯忠的办公室前,趴在窗户上往里偷看着。   “你确定这个女孩见过那个刺客?”浩明将李玲蓉带到于伯忠目前的时候,面对于伯忠的问话,浩明点点头道:“回于先生,我们在这个女孩的房间发现了一些治疗枪伤的药水和纱布,确定了那个刺客那天并没有走多远,而是被这个在天成酒店打杂的丫头给救下了,只是这个丫头是个哑巴,我们在她身上也问不出什么来,只能带着她来见于先生,交给您亲自发落了。”   只见于伯忠来到李玲蓉面前,看着她惊慌失措的目光,特意提高嗓门地问着她道:“姑娘,能听见我说话吗?”李玲蓉像是被吓坏了,但她还是微微地点了点头。只见于伯忠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笔放到李玲蓉面前对她解释道:“你能把你前些天救过的那个人的模样,给我画下来吗?”见她一直不肯说话,于伯忠有点无奈,正想让人去找个会手语的人来给她做翻译的时候,抬头忽然看见于慕珊正站在外面偷听。他立刻叫了一声:“珊儿,站在那里做什么?快过来!”   于慕珊扭扭捏捏地,像个犯了错被逮个正着的孩子似得走到了于伯忠的身边。只听于伯忠开口问她道:“你在那里干什么呢?”于慕珊扭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处一动不动的那个女孩,发现她居然真的就是自己在乡下的发小。   于伯忠看着于慕珊看那女孩的表情,便指着李玲蓉问着于慕珊道:“你和她认识?”只见于慕珊微微地点了点头。于伯忠见状又问道:“她也是安湖来的?”于慕珊一边点头,一边对于伯忠说道:“她是我的同乡。”于伯忠听完于慕珊的话,他又看了看眼前的李玲蓉,觉得她对自己而言没有多大的威胁,应该只是被那些人利用了一下而已。   于慕珊带着李玲蓉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二人坐下来之后,两个女孩便用手语交流起来——原来,李玲蓉自从被嗜赌成性的父亲卖掉以后,辗转就被卖到了繁城的一家酒店里,做一个粗使丫鬟。于慕珊想起在安湖时,养父刚去世,加之母亲病重,都是李玲蓉和她母亲在时不时地接济着自己。   于慕珊看着李玲蓉一双粗糙的大手,心中有些难过——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大概都想来繁城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吧,自己还算是幸运的一个,最起码现在她什么都不用愁。   于慕珊忽然问起了李玲蓉:“蓉儿,你是不是在酒店里藏了一个人?”李玲蓉见状,知道如今也只有于慕珊能够救她,只能微微地点了点头。于慕珊见状又问:“那他这段时间一直在你那里养伤是不是?”李玲蓉又点了点头。“那他现在走了吗?”于慕珊继续问着。李玲蓉接着点头。于慕珊又试探性地问了一个她一个问题:“你和他认识?”李玲蓉这回一边摇头,一边对于慕珊比划着:“我和他并不熟悉,只是碰巧救了他而已。”于慕珊似乎有些明白了,只听她接着问道:“只是救了他这一次?”李玲蓉再次肯定地点头。   于慕珊问完李玲蓉之后,来到于伯忠身边,对他说道:“她并不认识那个刺客,只是碰巧救了他而已。”于伯忠听完之后又问道:“那她能不能将那个刺客的长相告诉画师,让画师将那个刺客给画下来。”于慕珊又将于伯忠的原话讲给了李玲蓉听,李玲蓉心里也知道啸林商会的那些人不好招惹的,也不敢再做推辞——反正她只是与那个人仅有一面之缘而已,只能听从于慕珊的话,给画师大概讲解了一下那天那个刺客的具体长相。   谁知,画师将那副画像画出来以后,啸林商会的人在繁城甚至繁城周边的小镇和乡村,以及平宁一带的地方,找了个遍,没有一个人见过画像上的人,根本就没有一个人认识他。   于伯忠见于慕珊似乎和李玲蓉坐在一起聊天很合得来——于慕珊平时和他们很少开口说话,却很喜欢把自己的心事讲给李玲蓉听。他们觉得让于慕珊身边多一个可以和她说体己话的人也好——好在李玲蓉是个哑巴,在繁城认识的人也不多,就算她知道什么,也不会出去乱说瞎话的。   李玲蓉看着于慕珊一身贵族小姐的打扮,又见繁城的于先生似乎什么事都由着他,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她抓着于慕珊的胳膊,指了指站在外面的于伯忠。于慕珊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只见她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想问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刚刚的那位老爷,为什么会如此让着我?”李玲蓉点了点头,于慕珊只能对她娓娓道来:“这估计是我一生中最大的一次转折了吧!”   “半年前,我娘病危之时,他出现了,是我娘告诉的——我并不是曹世贤的亲生女儿!”于慕珊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说书先生似得,在这里跟李玲蓉讲故事:“我的亲生父亲就是繁城湾于氏药房的现任掌柜也就是刚刚你看到的那个人,他就是繁城的于先生——于伯忠。”于慕珊看着李玲蓉吃惊的表情,苦笑地对她说道:“你一定很吃惊,很惊讶,对吧!其实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比你现在的还要吃惊,那时我整个人就跟吓傻了似得。”李玲蓉见状,立刻又向于慕珊比划了一番。于慕珊看完之后,明白了她在说什么:“你是不是想问我,小杰在哪里?”李玲蓉点了点头。   只见于慕珊摇摇头,苦闷地说道:“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我被于先生带到繁城以后,我们就失散了——他告诉我说,他把小杰送到易承去了,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他如今究竟过的好不好?”随后只见于慕珊来到窗台前,望着窗外天空中的几朵白云,又开口对李玲蓉说道道:“我想,或许我在繁城,乖乖地做他的好女儿,小杰就会在易承过的好一点。”于慕珊对李玲蓉说道:“我现在过得已经很满足了,最起码现在我吃喝不愁,他们又没有让我受什么委屈——人总要学会知足,不是吗?”   于慕珊拉着李玲蓉的一只手对她说道:“蓉儿,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你一个女孩子家一个人在这繁城湾里也不容易,万一遇上坏人该怎么办?更何况我在于家看似享尽荣华,其实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的时候,身边连一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于慕珊开口说道:“你就当陪我说说悄悄话好不好?”李玲蓉见状,微笑地点头答应了。   这天半夜,向崎睿和小葵在一个小酒馆里吃饭。只见两人围着一个火锅坐着,一旁放着几壶烫熟的烧酒。“跟在洪爷身边做事的确难了一点,前段时间又因为于二小姐出了事,让商会的弟兄们劳累了不少。”向崎睿一边说,一边向小葵敬了一杯酒。只见小葵喝了一口酒,有些憋屈地说道:“我只是有些替洪爷憋屈,明明自己才是繁城啸林商会的会长,却偏偏要看着他于伯忠的脸色做事。”向崎睿只是淡淡一笑道:“于伯忠太爱感情用事了,从我跟着洪爷开始就知道。但繁城首富之名不是吹的,现在都传闻,他家里的那些护院一个个比平宁易总司令军营里的军队都要勇猛。”洪啸海当初与于家联姻,也是看上了于家的这些丰厚的“家业”,于伯忠年轻的时候也是在道上混过的人,虽说这两年他已经想金盆洗手了,但繁城的大多经济上的实权,还掌握在他自己的手里呢!   小葵越想越替洪啸海感到不值,却在众人面前有苦难言,只能一个劲地低头喝闷酒。   向崎睿一边看着小葵在不停地向自己诉苦,一边在一旁劝着他少喝一点,但小葵不听他的劝告,一直不停地在给自己灌酒。直到小葵喝得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时候,向崎睿起身悄悄地来到他面前,使劲摇了摇他。确定他喝醉了以后,向崎睿忽然在他的身上来回摸索了一翻,等摸到他腰间的那一刻,他突然停下手来,感觉他的内兜里似乎有东西。只见向崎睿从小葵的身上拿出了一个长方形的印章。   向崎睿拿着印章,又从自己的身上拿出了几张地契似得文件,用刚刚的印章,在这上面盖了几下。然后他又将印章原封不动地放进了小葵的口袋里。小葵趴在桌子上一直在呼呼大睡,丝毫没有察觉这一切。   只见他冷眼看了一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葵,一边又替自己倒了一杯酒,不紧不慢地喝了起来。这时,旭华和浩明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们两人看了一眼小葵,回过头来,齐声叫了向崎睿一声:“三爷!”只听向崎睿对浩明说道:“去跟门外葵爷带来的两个兄弟说一句,葵爷喝多了,让他们把他送回去。”浩明把门外的两人叫进来以后,他们将醉的不省人事的小葵抬了出去。过了一会儿,旭华也跟着向崎睿走出了酒馆。   “三爷,这些年我们已经把洪爷的地产和手下的那些弟兄们都已经能转账的转账,能贿赂的都贿赂的差不多了。”听完旭华的话,向崎睿又问旭华:“那些被我们贿赂过来的那些人不知道幕后的老板就是我吧?”“三爷放心,”只听旭华对向崎睿说道:“那些人只是一些在洪爷手底下混饭吃的人,洪爷本就不怎么管他们——他们便有奶便是娘,我们也不让他们给我们付出多少,只要他们到时候能在一边袖手旁观,不给我们添乱就好了。”   十年了,他忍辱负重了十年,从一个懵懂的少年,到今天这一地步,他一点一点地将啸林商会的产业和基础给抽了出来。他在等待——他在等着自己成功的那一天。   向崎睿来到窗外,抬头看着夜空,刚刚还星空万里的天空,如今却乌云密布,果然是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只听向崎睿对身后旭华说道:“阿华,你说如果我要是看上了一样东西,想去要它,却怎么也得不到,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去做?”向崎睿没有想到自己这个时候居然想到的还是她。旭华被向崎睿的话问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开口道:“按照三爷的性格,看上了什么,若是对方是个比自己强的,三爷要么去和那个人决斗一场,愿赌服输,赢了归三爷,输了扭头便走;要么就耍手段,无论如何也要将那件东西弄到自己的手心里。”“决斗!”向崎睿听了哈哈大笑,他言道:“那只是我年少时和别人玩的一个无聊的游戏而已,而且那样的话,我的胜算也只有一半而已。”只听向崎睿对旭华目光如炬地说道:“如今我只会将它抢到自己的手里,让它完全地属于我。”只是他如今看上的这件东西,抢是抢不过来的,就算可以抢来,却也永远成不了自己的。 ☆、遇险   遇险第一章   这天早上,于伯忠刚从房间里出来,就看见薛妈拿着一件天蓝色的舞裙,急匆匆地朝他这边走来。“老爷!”于伯忠看着薛妈紧张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怎么了?”“您看看这个。”薛妈将那套舞裙递给于伯忠以后,于伯忠一边查看着那蓝色的棉绒,一边听着薛妈对他开口道:“今天早上,我替二小姐整理舞裙的时候却看见,这舞裙里面有硬邦邦的东西。您看!”   当于伯忠摸到裙身上面的时候,居然发现裙子里面似乎藏着什么东西。他将裙子翻看一看,居然看见里面藏着几根又细又长的缝衣针,这样的针繁城的人几乎是家家户户都有,是用来缝衣服和绣花的时候用的,由于它们又短又细,所以藏在衣服上并不引人注意。   只听薛妈开口道:“昨天晚上是小兰和蓉儿服侍二小姐休息的,二小姐睡着了以后,小兰告诉我说,她和蓉儿服侍二小姐洗澡的时候,她们两个就看见二小姐的被上出现几处红印。当时二小姐只是说应该是那天在宴会上跳舞跳得太累了,所以胸口有点疼。等二小姐睡着了以后,小兰才在二小姐的舞裙里发现了这个东西。”   于伯忠听完薛妈的话,见她神色紧张,立刻拿起那套舞裙,查看了一番后,居然发现那舞裙的前胸处的一竖排藏着几根细细的银针。   只听薛妈不停地在抱怨道:“这个郭裁缝真是的,做好了衣服,居然把缝衣针忘在了里面,还好小姐没有摔跤,这要是小姐不小心磕到地上了~~~~”   于伯忠心头一颤,于慕珊自幼在乡下长大,别说舞裙了,恐怕连旗袍都不曾摸过,所以自然也不会发现这个。但是这招实在是歹毒——前两天于老夫人和洪子月给于慕珊穿上去的时候,于老夫人还特意告诉于慕珊说,这件舞裙是于伯忠他亲自找人定制的,全家人都知道。正如薛妈所说,如果于慕珊因此受伤,然后她自己再发现这些银针的话,于慕珊自己倒是不会对他们说什么,只怕日后她因此会让她对家里人心生猜忌,那他们之间本就淡薄的父女情谊,岂不是更加冷淡了。   只见于伯忠问薛妈:“这件衣服从郭师傅的裁缝店拿出来的时候,都经过谁的手。”“郭师傅的徒弟,把这东西拿过来的时候,是我亲手将它拿到二小姐的屋里的。会不会郭师傅他自己做的时候,把针忘在里面了。”于伯忠一边反复观察着那件旗袍,一边摇头道:“如果上面只有一两根针的话,还说的过去,但这什么一排排放着这么多的绣花针,绝对不是巧合,搞不好郭师傅本人并不知情,是有人之后才加上去的。”   于伯忠仔细观察着这些银针,这些针又细又小不像是裁缝铺的缝衣针,而像是一些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在家里绣花用的绣花针。   傍晚的时候,吕金枝去刘署长家打完牌回来以后,一进屋,刚把灯打开。就看见于伯忠阴着一张脸正坐躺在床上抽烟。她吓了一大跳,结结巴巴地开口道:“老爷,您怎么坐在这里不开灯啊!怪吓人的。”于伯忠从来没有进过吕金枝的房间,从来他们之间的感情总是淡淡的,于伯忠之所以会带着吕金枝出入各大宴会也不过是害怕别人说他闲话罢了。“你对珊儿可有什么不满的吗?”只见于伯忠也没和她绕弯子,而是直接开口问她。“老爷在说什么?”吕金枝站在原处有些摸不着头脑,于伯忠看着她那一脸的无辜相,呵呵一笑道:“你这副无辜相,当年几乎骗了我们所有人,记得你姑妈当处为了给你出气,把青儿害成什么样,家里人都心知肚明,我之所以不杀你,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想起当年的江采青,直到现在她还是于伯忠心头的一块痛。   “只是我没有想到你,如今你居然又动起了弯脑筋,连珊儿都不放过。”吕金枝本来想要开口说话,却被于伯忠给打断了:“一个十六岁的小丫头,她究竟是怎么惹你了。居然让你如此地算计她。”   “老爷,我真的不知道啊!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见吕金枝始终不承认。只见于伯忠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一言不发地走出了门外。吕金枝知道他在生气,她只是不知道他到底在气什么。不到一会只见他拿着那块旗袍走进了屋里,将它扔掉了吕金枝的面前,严肃地开口道:“珊儿单纯善良,一个从乡下来的小丫头,如果你不清楚这件事情,那一定是你那个女儿干的。”吕金枝用手去抚摸着那领口上的绣花针,她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只见她苦笑道:“如果我告诉老爷这件事情就是我做的,老爷会如何惩罚我。”   “到底是你还是你的那个女儿,你把她给我叫过来,我要亲自问她。”只见于伯忠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对她开口道:“你的那个女儿简直都是你姑妈的附体,甚至比她还要狠。”“不关她的事,是我做的,真的是我做的。”于伯忠听了她的话,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慈母情怀,你如此的包庇她,她迟早会给家里带来大麻烦,家里发生的事情太多,好不容易平静看来几年安静日子。倘若她再这样闹下去。恐怕到时候,母亲一知道这件事情,她不会放过慕宁,我也不乐意去救她,那她的下场只能像当年你姑妈和你爹娘一样。”   这么多年来,于伯忠就算再因为吕家骗了自己,吕家姑妈当年设计赶走了江采青。但他知道吕金枝是无辜的,如今自己已为人父,早已是一家之主。更加理解吕家人当年的不得已而为之。谁家的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在婆家过得好一点。就像他自己如今也在为他自己女儿的前程做考虑一样。   于伯忠往门口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说一句:“你要想清楚我说的话,和外面的斗争相比,我现在只想让我的家庭可以平安幸福。”   次日的晚上,于慕宁很晚才回到家里,她刚进屋里,就看见吕金枝走进了自己的屋里,只见她来到于慕宁身边对她开口道:“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一天到晚地早出晚归地往外面跑,像什么样子啊?”“哎呀!妈,你怎么这么啰嗦啊?”于慕宁一边说,一边坐在床上脱自己的外套:“我不在外面,难道还要待在家里,看着奶奶的脸色过日子啊?”吕金枝听了她的话有些答不上来。只见吕金枝跟着她进屋以后,转而开口道:“妈想问你一件事。”   “问什么?”于慕宁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一边漫不经心地对母亲说着话。只见吕金枝开门见山地问着她:“你今天是不是在珊儿的旗袍里放了几根针啊!”听了母亲的话以后,于慕宁先是一愣,然后呵呵一笑道:“妈,您说什么呢?我没事去招惹她做什么?”听她这样说,吕金枝又开口道:“你爹今天在珊儿的旗袍里发现了几根银针,那丫头的脖子如今也受了伤一点伤,今天,你爹在家里硬要找你问清楚这件事情,还好我已经替你扛下来了。”于慕宁听到之后,冷笑道:“连你也相信这件事情是我做的?”   吕金枝开口道:“除了你,这个家里还会有谁去做这么无聊的事情啊?”对于母亲的指责,于慕宁只是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在换好睡衣以后,躺在床上,嘴里嘟囔着:“你怎么就如此窝囊。”“呵呵,我窝囊?”只见吕金枝冷笑了一声,然后来到她面前,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她道:“妈在这个家里是什么样的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爹的火爆脾气,你都怕他,你觉得我就不怕他了?算妈求你了,你以后不要去招惹珊儿了行不行?如果你真的讨厌她的话,那你以后见了她,尽量绕着她走不就得了?”“凭什么?”一听母亲这样说,于慕宁脸色突变,只听她突然从床上坐起来,不服气地对母亲开口道:“我又不曾欠过她什么,凭什么让我以后要看着她的脸色做事。”   见女儿始终不听自己的劝阻,吕金枝似乎快要哭出来了,只听她一脸苦口婆心地开口道:“你听妈的没有错,你去招惹她,以后万一惹出什么事情来,妈帮不了你,你爹和你奶奶他们谁都不会向着你,你在家里安分守己一些,家里不愁你吃,不愁你喝的不好吗?”“你为什么总向着外人说话,”只听于慕宁有些不服气地对母亲开口道:“好歹你也算是于家的夫人,你在于家这么多年,为什么做事情总是畏畏缩缩的,你可是我爹的正妻啊!现在繁城谁家的太太还会像您这样的?成天见了丈夫和婆婆都是畏首畏尾的,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似得。”   看着一直在替自己打抱不平的女儿,吕金枝摇摇头,无奈地对她开口道:“你是不会懂得,孩子,要记住娘的话,永远都不要招惹珊儿,否则我们两个谁都别想在这个家里待下去。”   在于慕宁认为,母亲这样做是窝囊,她觉得母亲越是这样退缩,奶奶和父亲以后就越会得寸进尺。   于慕宁一个人坐在一家酒吧里,一边喝着一瓶洋酒,一边为母亲烦着心。忽然有人在后面拍了她一下。她扭头一看,只见那人戴着一顶鸭舌帽,脖子上围着一条毛织围巾,脚上一双棕色长筒布鞋,一副土不土洋不洋的打扮。   只见于慕宁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叫了一声:“表哥!”原来这个男人居然就是吕家少爷,吕金枝的亲侄子——吕帆阳。只见吕帆阳坐下来以后,看着坐在面前面色落魄的于慕宁,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是谁惹我们家大小姐不高兴了?”于慕宁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吕帆阳,不禁开口问道:“你不是在法国吗?怎么到繁城来了?”只见吕帆阳解下自己的围巾,去掉自己的帽子以后,对于慕宁说道:“昨天刚下船,还没来得及去和姑妈打招呼呢!”   “怎么了?”吕帆阳看着面色苦闷的于慕宁,不禁问道。   只见于慕宁一边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边开口问吕帆阳道:“表哥,你说同样是吕家的女儿,为什么距就这么大呢?我和她都是父亲的孩子,都是女孩——为什么她可以上贵族学校,我却只能上普通的平民学校;为什么我一直千方百计地讨我爹和我奶奶的欢心,却得不到他们的一点赞许。”吕帆阳只是坐在于慕宁面前,静静地听她诉说着自己心中的苦闷。于慕宁见他也没有打断自己的意思,她继续说道:“而她根本就不用去讨好任何人,就能够得到他们的欢心。我很爱他们,我也想让他们来疼我,来爱我。我本不想去和她争夺什么,只希望我爹和我奶奶能把对她的爱分给我一点点,一点点。”于慕宁一边说,一边用自己的手比划着。只见于慕宁说完之后,突然又话锋一转,转而又问起了吕帆阳:“你这些年都到哪去了?好像自从舅舅和舅妈去世了以后,你就找不着人影了。”吕帆阳点燃了一支香烟,一边抽,一边说道:“我这些年一直在走南闯北,做一些小买卖,这次来繁城准备待上一段时间再走。”只见于慕宁听了他的话以后,呵呵一笑道:“我怎么听说,你在外面干的都是一些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买卖啊?我妈说你还经常在这的超市里拐卖儿童和妇女,”吕帆阳听到之后立刻用手堵住了她的嘴,小声地说道:“我的好表妹,你知道就别嚷嚷了嘛,一会再招来一些警察,你表哥的小命就不保了。”于慕宁又好气又好笑地挪开他的手,说道:“你明知道繁城的警察多,还敢来这里往枪口上撞?”   只听吕帆阳说道:“这不是生意不好做吗?现在那些乡下的人,每家每户都把女人和孩子看的比谁都紧,根本就找不着机会下手。”于慕宁哈哈大笑道:“所以你想到繁城来试试手气?对不对?”吕帆阳迷之微笑,并不作答。于慕宁又说:“你要知道我爹最讨厌干你们这行的人了。”“所以我这次来没有让他们知道。”吕帆阳说着:“你也不要告诉姑妈,听到了没有?”于慕宁一边点头,一边一本正经地说道:“放心,你表妹我才不是那不讲义气的人呢?”   吕帆阳见她现在酒已经醒了大半了,又对她说道:“我说你现在成天和一个小丫头置气,至于吗你?你可别忘了,你是嫡,她是庶。难道她骑到了你脖子上以后,你爹和你娘看见能不管吗?”听完吕帆阳的话,于慕宁喝了一口酒,借着酒劲,开口对他说道道:“你说对了,她就算是骑到了我脖子上了,我爹也不会去说她什么,我娘更不会埋怨什么。”吕帆阳听到于慕宁说这话,有些吃惊地看着她,问道:“不会吧!她居然在家里嚣张跋扈到这个地步,连你也治不了她?”“她不是嚣张跋扈,而是太聪明了,”只见于慕宁打量了一下四周,见没有人,只见她附在吕帆阳的耳朵上轻轻地对他说道:“我告诉你啊!有一回我路过书房的时候,偷听到我爹在和我奶奶说话——我爹居然对我奶奶说,以后要把于家的全部财产交由她来继承。”吕帆阳听了这话,有些吃惊地又问了于慕宁一句:“你没听错吧!你爹真这么说?”   于慕宁肯定地点点头道:“那还有假,我还为这事特意去询问了我妈!”吕帆阳的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只听他又开口问于慕宁:“那姑妈怎么说?”“她那个成天只会在家里做饭,一天到晚伺候奶奶吃饭睡觉,等我爹回来以后给他端茶递水以外还会说什么?她的地位在家里,连个丫鬟都不如”只听于慕宁一副替母亲打抱不平的样子对吕帆阳说道:“关键是她还总是吃力不讨好,自己做了这么多事,在别人面前受尽他们的冷眼。她总是事事听他们的话,处处维护他们,为自己开脱。说什么三从四德,出嫁从夫!在家里简直就是一个受气的小媳妇,幸好我读的是洋学堂,否则保不齐我还真得成为第二个她了。”   于慕宁一边喝酒一边对吕帆阳说道:“表哥,你愿不愿意帮我一个忙?”“什么忙?”吕帆阳一边抽烟一边问道。“把那个女人给我弄走,”只听于慕宁一脸冷漠地对吕帆阳开口讲道:“让她走的越远越好,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来繁城!”“开玩笑,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吕帆阳轻轻地甩开了她,然后自顾自地喝起酒来。只见于慕宁撒娇一般地对吕帆阳开口说道:“你不是说你最近‘没生意’吗?”吕帆阳惊讶地看着她,他没有想到她做事居然如此疯狂,如此无情。于慕宁现在已经酒意全醒了,只听她严肃地说道:“凭她那张美若天仙的容貌,可算得上是一个上等的‘货色’,你还怕她给你挣不了钱吗?”“你就如此恨她?这么想如让她离开?”于慕宁一边点头,一边一本正经地开口道:“恨之入骨,也不过如此了。”   吕帆阳思考了一下后,只见他一本正经地对于慕宁说道:“好!这个忙我帮你了,但这件事情要做起来很难,我们要做,就要做得天衣无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是我们俩做的,你要耐心地等待时机。”于慕宁见他已经答应自己了,一边笑,一边对他说道:“听你的,一切都听你的。”   于伯忠总是让于慕珊不上学的时候,在药房里跟着章师傅学医。按照于伯忠给她定下的规矩,每到不用去上学的时候——她都要去于氏药房跟着章师傅学习诊脉和拿药。   于慕珊因为学什么都学得很快,做什么事情又很好学,所以今天于伯忠提出让她扮成于氏药房的一个小跟班去跟着章师傅去出诊。   两人一人坐着一辆黄包车,来到一家中式宅院门前。   今天是给张家的老夫人看诊,一进张老夫人房间的门口,只见张老夫人看见来的是于氏药房的章师傅和二小姐,立刻坐起身来,招呼他们二人坐下来以后。只见张老夫人看着于慕珊慈祥地笑道:“不知今日二小姐怎么也跟着过来了,真是令我这老太婆受宠若惊啊。”于慕珊前段时间在天成酒店的那场宴会上也是和张老夫人碰过面的,所以她们二人之间也不算很陌生。按理说于慕珊既在于氏药房的上班,又是于家的小姐,理论上是主子,客人问主子话,哪有主子不说,反倒让老师替她说话的道理?见章师傅没有开口说话,只见于慕珊回答着张老夫人的话:“回老夫人,慕珊这段时间一直跟着章师傅在学习问诊和中医上的知识,今日也是家父让慕珊跟随师父来此,一是长长见识,跟着章师傅学着出诊的流程,二是代替家父来向老夫人问好。”   只见张老夫人慈祥地看着于慕珊,对她说道:“原来如此,二小姐能屈尊亲自来给我这老太婆会诊,实在令我感到无上的荣幸——既然如此,不知今日能不能有劳二小姐给我把一次脉啊?”   “这个~~~~”虽然是一句客套话,但于慕珊也不好在这个当口拒绝她。于慕珊虽说对把脉的技术已经学的是十拿九稳了,但张老夫人患的是风湿,是年轻的时候落下的毛病,已经有十几年了,若是小病发烧感冒于慕珊估计还能给她诊断出一二,但这十几年的老风湿,实在令于慕珊感到有些为难,若是瞧得准还说的过去,若是瞧的不准的话,虽然表面上他们不会说什么,但背地里不免会说闲话。若是干脆推辞掉——到时候,繁城的人又都会说于家的二小姐在跟着于氏药房的章师傅学习医术会不会是无中生有,说给外人听的而已,推掉了,他们还是会说闲话,搞不好会闹出更大的笑话。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就在于慕珊左右为难之际,只听章师傅在她耳边小声对她说道:“张老夫人的老风湿已经是十几年来的毛病了,是在生张家老爷的时候就有了,以前只是隐疾,这回是两年前受了凉,导致了发烧才将此病给引出来的。药方子和她以前的脉象记录你也已经看过了,你只要看看她当下的病情有什么样的进展就可以了。”   章师傅把张老夫人的病情已经全都告诉给自己了,接下来也只有靠自己的造化了。   只见于慕珊来到与张老夫人面前,张老夫人向她伸出了一只手腕,于慕珊按照以前父亲所教她的,和章师傅刚刚所说的,像模像样地给张老夫人把起脉来。   过了几分钟,只听张老夫人问了一下于慕珊:“二小姐可看出来什么了吗?”只见于慕珊斟酌了一下对张老夫人说道:“老夫人的风湿病是长年累月地积攒下来的,一年里每到秋冬应该会犯个一两次,虽不能根治,但只要不受冻,再用药物好好调理,应该能缓轻隐痛。”于慕珊一边说,一边揣摩着张老夫人此刻的表情,她见张老夫人面色平和,笑容甜美,应该不是对自己的敷衍。只见她一边把脉,一边继续说道:“这一回虽然有些严重,但并无什么大碍只是普通的风寒。只要认真条例,尽量不要出门见风,再按时服药,便能缓解腿上的疼痛。”   张老夫人从始至终一直在看着于慕珊笑,倒是让自己搞不清楚自己说的是对的,还是张老夫人对自己的一种敷衍。于慕珊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看章师傅一眼,见他面色和善,猜出自己应该说的不错。她自己也松了一口气。只见于慕珊之后又亲自给张老夫人开了一个方子,经过章师傅点头之后,才递到了张老夫人身旁的丫鬟手里。   张老夫人接过于慕珊给她开的药方子以后,算是心满意足了。直夸于慕珊医术好。幸好于慕珊不是骄纵的人,否则真得被这个张老夫人夸得找不着北了。   这个张老夫人摆明了是在讨于慕珊的欢心,现在很多人都知道于慕珊在于伯忠和于老夫人面前很是讨喜,繁城有谁不想在于家人面前讨个欢心呀!于伯忠平时在生意上不近人情,于老夫人平时在家里不爱出门,这些有钱的夫人老人们为了自家的生意,也只有从于慕珊这里划开一条口子了。   于慕珊跟着章师傅从张府出来了以后,正好路边有两辆黄包车,见他们要赶路,便朝他们两人的方向走去,只见其中一个车夫对他们开口道:“老爷,小姐要坐车吗?”刚刚在张府和张老夫人聊了那么长时间,于慕珊的确有点累了,只见于慕珊看了章师傅一眼,章师傅对她微微地点了点头。   只见于慕珊和章师傅先后一人上了一辆黄包车,于慕珊抬头看着日头已经有些偏西的夕阳。她心里想着——回到药房以后,再和父亲一道回家,应该不算太晚。于慕珊一边想,一边慢慢地躺在后面的靠垫上休息。   走着走着,于慕珊忽然觉得刚刚还热闹非常的街道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她缓过神来抬头看看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僻静的小巷里,原先跑在她前面拉着章师傅的车也不见了踪迹,这才察觉出有些不对劲来,她弯腰问自己面前还一个劲地拉着她往前跑的车夫:“师傅,你走错路了吧!我要去平安路的于氏药房,是往西走的,你怎么一直拉着我往南走啊?”   黄包车夫没有吭声,像是没听见似的,仍旧一个劲地拉着她往南走。越走越偏僻,越走人越少。于慕珊这才觉得情况不妙,她将一只脚悄悄地耷拉在车沿上,趁那个车夫不注意,一下从车上跳了下来。才跑一两步,那个黄包车夫见车子轻了许多,回头见她已经从车上下来,踉踉跄跄地跑了。   “救命啊!有没有人啊?”于慕珊拼命地往前跑,只见那个车夫跑到她的身后一把拽住她的一只胳膊,于慕珊那点力气胳膊就挣脱不开他。车夫一边把她拖上车,嘴里还一边骂道:“死丫头,给我回来。”她知道自己这次绝对不能再落入敌人的手里,再次成为父亲的累赘,只见她拼命地朝着外面大声喊着:“有人吗?有没有人啊?救命啊!快来人!”那人抓住她的一只胳膊,但于慕珊还是在拼命地挣扎着,可能是嫌她太闹腾了,只见那人一掌打在了她的后脑勺上。于慕珊只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二章失踪   傍晚,小马来到于伯忠的办公室,看见他正在整理文件,便开口问道:“于先生,今天晚上去哪?”于伯忠一边将文件整整齐齐地放在书桌抽屉里,一边说道:“没有安排,当然是回家了,你去叫上珊儿,一道回去。”小马道了一声:“是!”走出去以后,不一会却又回来了,只听他对于伯忠开口道:“于先生,二小姐不在办公室里。”于伯忠开口道:“她不是跟章师傅去张府了吗,还没回来啊?”   于伯忠一边想着,一边走到外面,看见正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在账簿上纪录今日出诊的时间和费用章师傅,问他道:“珊儿和你一起回来了吗?”只见章师傅说道:“我们从张府回来以后,我就没看见她,我想她应该是累了所以先回家了吧!”“糊涂!”于伯忠听完以后,只见他怒斥着章师傅:“她是不打招呼就随便跑出去的人吗?你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真是老糊涂了。”于伯忠一边说,一边拿起一旁的一个电话,摇了一个号码,过了一会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胡管家的声音:“这里是丹园,你是~~~~”“胡管家,是我,”只听于伯忠语气依旧平和地问着他道:“二小姐在家吗?”“没有啊!”于伯忠听到这话以后脑子里一片空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胡管家问着于伯忠:“二小姐不是去药房了吗?老爷,你们今天晚上还回来吃饭吗?”于伯忠此刻彻底慌了——珊儿从张府回来了以后没有回家,也没有回药房,那她一个人能去哪呢?   “是不是二小姐又不见了?”只听胡管家也在电话那头着急地问着。“那个~~~~不是”于伯忠想了想对胡管家说道:“我今天晚上要带着珊儿去见几个客户,要很晚回来,你让我妈不要等我们了。”   于伯忠挂完电话以后,一边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大衣和帽子,一边叫来了小马:“珊儿没回来,也没回家,你和我去先去大街上找找吧!”   小马和于伯忠开着车子,在大街上找着——从药房到张府,从张府到丹园,再从丹园到药房,两个人在大街上来来回回找了好几圈,依旧看不见于慕珊的半个影子。   晚上八点,小马来到了丹园,在花园里正好看见正从后院往前院走的薛妈和李玲蓉,他走上前来问她们两个人:“二小姐回来了吗?”“没有啊!”只见薛妈回答道:“她没有去药房吗?”薛妈问完又问:“老爷晚饭前不是打电话来说他们今天不是在外面应酬客户吗?”只见小马对他们二人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们什么都不要问,也不要在老夫人面前多说什么,全当没有看见我,如果二小姐有回来的话,立刻让胡管家去通知于先生,知道了吗?”她们二人也都是聪明人,小马既然这样说了,自然不会多嘴说什么。   小马从丹园出来了以后,就来到了拐角处停着的汽车前,打开驾驶座的位置,坐进去以后,就对坐在后车座上说道:“于先生,二小姐没在家。”车里太暗了,没有人看到于伯忠的眉头紧锁了一下,他知道于慕珊不是爱在外面闲逛的人,这么晚没回来,八一定是出事了,只见他用沉着冷静的语气开口道:“让兄弟立刻去找,十点之前,必须给我找到她。”   于伯忠发动于氏药房所有的弟兄,在繁城的各个码头、客栈、旅馆、酒店,几乎是遍地撒网般地寻找着,他命令他们不要放过任何角落。   午夜时分,一个偏僻的巷子里,吕帆阳和另外一个人站在一个门头灯下在交谈着什么,只见那个人是个五十多岁的一个秃子,他们二人面前还放着一个麻袋。吕帆阳打开那个麻袋,那个秃子借着灯光看见里面躺着一个一身粉色洋装,头发挽在后面,额头上还有一虑空气刘海。雪白的皮肤,长长的睫毛,樱桃小嘴,昏睡时的于慕珊显得格外漂亮。   “是个美人。”只见秃子对吕帆阳说道:“但可别是个二手货。”吕帆阳一听,他笑着对那个秃子说道:“你要是不相信,反正这里也没人,你就是在这里检查一下,也没人能瞧见。”“算了吧!我可不想耽误那个时间,回头再把警察给招来。”只见那个秃子说完了以后,随手便塞给了吕帆阳一把银票,然后将那个麻袋封紧。   吕帆阳见他扛起麻袋正要往外走,突然开口问道:“你打算把她卖到哪?”秃子见状忽然笑着对他说道:“兄弟,江湖规矩懂不懂?不该问的就别问,不该你知道的事情就别去打听。”吕帆阳之所以想要问清楚这件事,是怕以后他万一被于伯忠逮着的话,也好有个逃生的路,毕竟他要不是为了自己的表妹,也没有那个胆量去惹于家的人啊!   于慕珊的身体本就轻巧,那个秃子身强力壮,扛着她就像扛着一包衣服似得,离开了小巷。   只见他和吕帆阳分开以后,就上了一辆火车,找了一个双人座的空位子,将装于慕珊的麻袋放到了一个靠窗户的位置,自己则坐到了外面。   就在这时,车上忽然上来了几个身穿黑色中山服,头戴黑色礼帽男子。只见他们每人手里都拿着一张照片,一上来,就见他们只要看见一个年轻点的姑娘就上前和照片上的女人进行对比,还时不时询问车上的每一个人:“你们见过照片上的姑娘吗?”“见过这位小姐没有?”那些乘客看了照片以后纷纷摇头,都说没有看见。   “见过这位姑娘吗?”等问道秃子的时候,只见他盯着照片细看了一会后,才发现照片上的女孩,居然和他身边麻袋里的女孩一模一样。他见这些人都不是好惹的,自己总不会傻到这个时候将手里的麻袋给他们,告诉他们,他们要找的人就在里面吧!   他摇摇头道:“没有,没看见。”那个人正要转身走,只见秃子拦住他问道:“敢问这位小哥,你们在找的是什么人啊?这么心急火燎的?这照片上的女的是谁呀?”只听那个人对秃子说道:“你问这些干什么?你只要告诉我们见没见过这个姑娘就行了,其他的就别问那么多。”只见光头摇摇头,对他说道:“是这样的,我是个走江湖的,去的地方多,所以就想如果我要是见着这位小姐的话,也可以帮你们把她送回家不是吗?”“原来是这样啊!”只听那个人拿起照片对秃子说道:“不瞒你说,这位是我们于氏药房于先生的千金小姐,你如果看到的话,直接把她送到于氏药房就行了,到时候于先生一定少不了你的好处。”“好的好的,”只见秃子对那个人笑道:“我看到的话一定把她给你们送回去,一定给你们送回去。”   那人听罢后,对他拱了拱手之后,对他开口道:“那我就在这替于先生谢谢你了,如果你看到于二小姐的话,就麻烦跑一趟了。”“好说好说。”   光头那人走了以后,他正要起身扛着麻袋里于慕珊下火车时,他忽然转念又一想:“不行,我不能就这样把她给送回去。于伯忠是谁啊?他在繁城可以只手遮天,如果他要将这件事情追究到底的话,到时候吕帆阳再来个翻脸不认人,把所有责任全都推到我身上,那我还有命活吗?”   光头想了想,最终还是下了决心:“罢了,我还是赶紧找到卖家把她给处理掉以后,拿钱走人,先出去避避风头再说!”   于伯忠在繁城找了好几天也没有找到于慕珊的半点踪影,洪啸海也让向崎睿跟着于伯忠在繁城周边的乡镇和市区,和于伯忠一起寻找着于慕珊的踪迹,却依旧是一无所获。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于伯忠每天都会去不同的地方寻找着于慕珊。   丹园里,吕金枝端着一碗粥来到于老夫人床前,看着躺在床上已经三天三夜水米未进的于老夫人,吕金枝轻声开口道:“娘,您先吃点东西吧!”才短短几天的时间于老夫人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大圈,她抬起头来看了吕金枝一眼,用沙哑的声音开口问道:“珊儿回来了吗?”几天了,一有人和她说话,于老夫人开口总是只问这一句话。吕金枝哀愁地摇了摇头——自从于慕珊来到于家以后,她虽然不怎么爱笑,但对人还算和善,从不和人结什么梁子。除了脾气倔点以外,其他的也没什么不好的。   “那伯忠呢!伯忠可有回来吗?”于老夫人见不着孙女,却十分思念儿子,她想把儿子叫到身边来问他,她的孙女去哪了?吕金枝摇摇头道:“老爷还在外面找,并没有回来!”只见于老夫人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说道:“你说珊儿这孩子一个人在繁城人生地不熟的,她能去哪啊?青儿临死的时候对伯忠说过,珊儿那孩子怕黑,晚上睡觉的时候要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放一盏灯,她睡眠不好,晚上爱做恶梦,伯忠说她是太担心她弟弟的缘故,又不敢对我们说心里的苦,伯忠让薛妈每天晚上都要给她热一杯牛奶的。她脾气有点倔,万一遇上坏人的话,再一犯她那股拗劲,那岂不是只剩下被别人欺负的份了吗?”“娘,您就别太担心了,”只见吕金枝试图宽解着于老夫人:“老爷在外面本事那么大,他一定能把珊儿找回来的,一定会把她找回来的。”   吕金枝一边说,一边用勺子舀一勺粥送到于老夫人嘴边:“娘,您先吃点东西吧?”于老夫人看着她,忽然将碗一把给打翻了,滚烫的米粥撒在吕金枝的手背上,把她的手也给烫红了,只见于老夫人一边气呼呼地用手指着她,一边怒吼着:“都怪你,都怪你们吕家当年设计赶走了青儿——吕金枝,你当初大着肚子嫁进我们于家,我们家不仅没把你休了,还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们娘俩。没想到你们居然恩将仇报——伯忠媳妇本该是青儿的,你们吕家家大业大,你爹宁死不愿让你做妾,我们不过让青儿给伯忠做了个二房,你们居然还把她赶跑了。”   只见于老夫人拿起一个杯子,一把摔到吕金枝的脸上,对她又打又骂道:“你不是我儿媳妇,你带过来的那个野种也不是我的孙女。青儿才是我的儿媳妇,珊儿才是我孙女。”只见于老夫人又将床头柜上的一个茶杯扔到了吕金枝的身上,然后又是她身边的一个枕头,接着她是拿着什么,就往吕金枝身上扔什么,嘴里还一边谩骂着:“你还我乖女儿,还我儿媳妇,还我孙女。”   刚来到走廊上的洪子月听到响动后,立刻往于老夫人的房里跑去。只见她来到于老夫人房间门口的时候,见门口站了好几个老妈子,都在那里嘀嘀咕咕的,不敢进屋。洪子月走进屋里看着坐在床上气呼呼的于老夫人。只见她指着门口对站在她面前的吕金枝说道:“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别让我看见你的这张脸。”洪子月在外面听到于老夫人的声音以后,立刻跑进了屋里,来到了于老夫人身边,对她说道:“外婆,您这是怎么了?”“月儿!”只见于老夫人一下拉住了洪子月的手然后用手指着吕金枝,语无伦次地对她开口说道:“你听外婆说——她是个坏女人,当年就是她设计让你舅舅还有你采青舅妈给分开的,你采青舅妈客死他乡,你珊儿妹妹从生下来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全是她,全是他们吕家当年欺骗了我们。”于老夫人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生气,只见她又将头转向了吕金枝,又开始骂道:“骗子,一家人全是骗子,你还在这里杵着干什么?怎么不去死去啊!”   洪子月看着如此激动的于老夫人,只能一边安抚着她,一边扭过头来对吕金枝说了一句:“舅妈,您先出去吧?奶奶大概是太过于担心珊妹妹的缘故,所以才如此激动的。她的话您也不要放在心上。”吕金枝一边点头,一边转身离开了房间。   只见吕金枝来到房间里关上门以后,来到梳妆台前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为什么我要留在这里日日委曲求全,这里明明不属于我,我为什么要和一个从来没有爱过我的丈夫,还有一个处处排斥我的婆婆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如果说是为了孩子,她的女儿如今已经长大成人,更何况她的女儿比她更不适合待在这个家里。虽然自己的父亲当时将吕家的全部家业都和自己一起陪送给了于家,才让自己和女儿能够在于家顶着于夫人和于家大小姐的名声在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但是现在这里还有什么值得她好留恋的吗?   吕金枝来到于慕宁的房间,见屋子是空着的。心里想着:这孩子,又不知道跑哪疯去了。   珊儿还没有消息,知道于伯忠今天晚上一定又不会回来,干脆就在这间屋里睡下,等宁儿回来吧——吕金枝心里清楚,就算于伯忠回来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他们之间本就没什么夫妻情分,当初成亲,原本就是自己和自己的父亲母亲欺骗了他们一家人,就算自己没有骗他们,他心里装着的也不是自己,他爱着的另有其人。   “大小姐,你回来了!”听到楼下传来薛妈的声音,她知道是自己的女儿回来了。她的女儿,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盼望。吕金枝穿上拖鞋,往门外走去了。   来到门口时,见于慕宁的身体一边贴着墙面,头发有些凌乱,一身酒气,跟个舞厅里耍完酒疯回来的舞女似得。薛妈想扶她回屋,而她却站在原地执拗着不肯离开。   “怎么喝那么多啊你?”吕金枝上前一去拉她,于慕宁的身体就不由自主地趴在了母亲的身上。只见她醉醺醺地对吕母亲笑着言道:“我今天高兴啊!妈,”只见于慕宁胡言乱语地对吕金枝开口道:“她终于走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我好高兴,好高兴!这个家里再也没有她了。”于慕宁“咯咯咯”地笑着。吕金枝一边扶着她上楼,一边听着她在自己的耳边说着胡话:“妈我对你说,我帆阳表哥回来了,我要好好谢谢他,是他帮我除掉了我的这颗眼中钉。”   吕金枝觉得她今天晚上说的话有些不对劲,平时她在家里受气了以后也爱出去喝酒,每回喝醉了回来也会和她说胡话,却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高兴过的。吕金枝心里有些后怕,她怕于慕珊的事情和自己的女儿有关系。只见她一边给于慕宁换着睡衣,一边继续听着她在说胡话:“我表哥他对我真好啊!我一说我讨厌那个女人,表哥果然说话算话,真得就把她给弄走了,他还跟我保证我,会把她送的远远的,这辈子都不会让我看见她,这辈子都不会让我看见她。我好高兴!我好高兴!表哥对我真好,真好~~~~~~”   吕金枝替她擦完脸,换上睡衣以后,才发现自己的后脊梁居然在冒冷汗,她悄悄地走到门口,见门外并没有人,心里松了一口气。等于慕宁睡着了以后,她这才离开了房间。   医德   乡梁的一座偏僻的小村庄里,于慕珊迷迷糊糊地睁了睁眼睛,昏昏沉沉地好像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在看着她,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碎谷粒掺杂着花布上的棉绒混合的那种土乡土气的味道。   这让她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安湖老家,回到了让她土生土长的地方。   “姑娘,姑娘!”睡梦中似乎听到有人在叫她,她慢慢地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土炕上,再抬头望望四周。见自己正身处在一间屋子里,自己身上正盖着一张破旧却还算干净的棉被子。虽然这里看起来的确像村子里的一户人家,但于慕珊确定这里不是自己的老家安湖,因为安湖是水乡,一般家里的地面都很潮湿,就算是再穷的人家也不会用泥土来建盖房子和土炕,这里应该是北方,因为只有北方那种气温干冷的地方的屋子才会有这样的结构。   于慕珊抬头看着这四周的一切,只见自己对面的土墙上挂着一个捡豆子用的漏斗,靠墙的地方放着一个乘衣服的箱子,自己的旁边还放着一个矮桌。   就在她用力回忆着自己怎么会来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听到枣红色的帘子后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于慕珊低头,见帘子下面有一个人穿着一双黑布鞋,身穿一条蓝裤子,因为有布帘挡着,所以她看不清来人的长相。于慕珊因为没有力气下床,只能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了一句:“谁啊!谁在那里?”只见站在门外的那个人听到她在说话,忽然吓得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只见从外面传来一阵女人的声音:“醒了吗?是那个女孩醒了吗?”   原来不是梦——只见看见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大约七十多岁的妇人来到屋里,一看见她,只见那个妇人就微笑地看着她,笑道:“好闺女,你总算醒了。”妇人一边说,一边用手试图去抚摸于慕珊的脸。于慕珊本能地往后一躲,问了她一句:“你是谁?”然后慌张地抬头看着四周,又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不要害怕,这里是我家,我丈夫姓李,别人都叫我李大娘。”只见李大娘向于慕珊露出了一种慈祥的笑容,她的样子就像一位慈祥的母亲一样。“我怎么会在这里?”于慕珊一边问,一边忽然想起,当时自己和章师傅坐黄包车回去的时候,那个黄包车夫拼命地将自己带到一个偏僻的地方,然后她趁那个车夫不注意跳下了车,随后和那个车夫扭打在一起的时候就被人给打晕了。她回过神来,又问花大娘:“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乡梁。”花大娘回答道。   乡梁?于慕珊想起来了——乡梁应该是平宁管辖地的一个村庄,以前父亲教她看地图的时候,她知道这个地方。但是,她怎么会被人带到这个地方来了呢?一开始她一直以为自己又是被阿秋的同伙之类的绑架起来,又要拿她要挟父亲。她居然没有想到自己怎么会辗转来到乡梁呢?   “今天是几号了?”于慕珊又问道。“五月十七号。”十七号了?于慕珊算着日子,那自己从昏迷到现在已经有五六天的时间了。   “闺女!”见花大娘又叫了她一声,于慕珊回过神来看着她,只听花大娘对她说道:“闺女你长的可真漂亮,真是个可人疼的好孩子。”于慕珊低头不语,她不知道自己此时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怎么从这里逃出去,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拿他怎么样。花大娘看了她一会又问道:“闺女,你今年多大了?”只听于慕珊轻声地对她说了一句:“十九!”   “十九了,的确不小了!”只见花大娘看着桌面上,放着的一颗从于慕珊的头发上去下来的珍珠发卡,知道于慕珊一定是县城里面大户人家的孩子。花大娘犹豫了一下,忽然开口道:“姑娘,那个~~~~~~我家里有一个比你大五岁的儿子,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于慕珊听着花大娘的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是被人卖到这里的,给人家当媳妇来了。于慕珊想着:“这一定不是和父亲作对的人干的,他们只会拿自己要挟父亲,从中谋取利益,根本就不会浪费那个力气,把自己卖到乡梁来给别人做媳妇。如果不是他们,那又会是谁?难不成真是自己半途遇到人贩子了,给拐到这里来的?”   花大娘见她不说话,以为她还在犹豫,便开口对她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我和我儿子一定都会对你好的。”   过了一会,只见花大娘从外面拉进屋一个四十多岁的一个中年男人。于慕珊看着他,只见头发乱糟糟的,皮肤有些黝黑,鼻子下面还挂着一道鼻涕,一直呆头呆脑地盯着炕头矮桌上的一盘点心傻傻地看着。   “嘎儿,这是你媳妇。”没想到花大娘还未等于慕珊同意,居然就擅自做主要把自己许配给了这个她眼前看上去比自己的父亲小不了几岁的男人。只见嘎儿对于慕珊傻乎乎地笑了笑,随后他伸出他那只脏兮兮的手就要去抓桌子上的糕点,却被花大娘打了一下手背以后又缩了回去。于慕珊已经看出了他有点不对劲了,她将桌子上的糕点递给他以后,嘎儿冲着她傻乐了一下。于慕珊不由自主地觉得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令她心头泛起了一阵恶心,只见于慕珊摇了摇头,对花大娘言道:“对不起,我要走了。”见她要走,花大娘却一下跪在了于慕珊的面前:“姑娘我求求你,可怜可怜我们娘俩吧!我不想在我死了以后让我的儿子一点盼头也没有,我我知道你可能看不上我们这样的人家,但我求你了,就留下来做我的儿媳妇吧!我会对你好的,我和嘎儿都会对你好的。”   于慕珊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可怜巴巴的母子,她一时慌了神,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见她一边去搀扶着花大娘,一边开口道:“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啊!”于慕珊的心肠一向最软,见花大娘一直跪在自己面前一直哭哭啼啼地不肯起来,她一时也只能先应付过去,让跪在她面前的两个人先起来再说了。   繁城的警察厅里,刘署长和于伯忠坐在沙发上,只听刘署长对于伯忠说道:“最近繁城的确在闹人贩子,是我们警察署治安不善,令千金此时失踪的确也算做是我们过失。既然于先生已经把繁城里里外外都找了一个遍,说二小姐已经不在繁城市里了,那我明日就派人去繁城管辖的乡村继续去寻找。一定可以找到二小姐的。”刘署长看着面色已经不好了的于伯忠,他此时已经有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了。于伯忠自己没有开口说话,倒是一旁的小马递给了刘署长几张银票,对他说道:“一切就有劳刘署长了,只要能够找到二小姐,无论花多少钱,出多少人人,您尽管向于先生开口。”   从警察署里出来了以后,于伯忠坐到车上,对小马说道:“小马,你和我出城再转一圈去!”“于先生!您已经几天几夜都没有休息了,”小马知道于伯忠这是还想去找一找,只见他对于伯忠说道:“要不您先回去睡一会吧!您若是担心实在是着急,小马就一个人带人去城外找吧!”   已经过去十天了,于伯忠整整瘦了一圈,眼睛也已经陷进去了。只见他摇了摇头道:“不了,我睡不着,你开车吧!我们出城。”自己的女儿现在连个影子都找不到,自己怎么可能睡得着啊!   如今,不仅是于伯忠在找,就连洪啸海和向崎睿也跟着在联络全国各地的熟人们一起寻找着,他们说只要于慕珊还在中国,没有跨出国门,就一定可以找到她的。   于老夫人瘫在床上,一病不起,每回听到屋里有任何响动以后,她就会跑到门外,开口问的第一句话就是:“是不是珊儿找到了?”每回的回答的结果都是让她失落地又重新躺在床上继续抽泣着。   在花大娘家住的这些天,于慕珊发现这对母子待人十分的和善,每回有邻居朝他们家借东西的时候,花大娘总是大方地借给他们。这里的民风也和她在安湖的时候一样淳朴。   这些来花大娘家的邻居们渐渐也发现花大娘的家里多了一个漂亮的女孩。花大娘家里只有她和她儿子两个人,他们是靠做鞋子维持生计的,每回她去集市上卖鞋子的时候,赚回来的钱或多或少都会给于慕珊带回来一份点心、或者买回来一些胭脂。于慕珊知道花大娘家的日子不好过,每回她都劝花大娘说不必为她做这些,但花大娘却不听她的,坚持要买,她说女孩子到了该打扮的年龄就应该好好打扮自己。   每到花大娘外出的时候,于慕珊就会坐在家里帮她做鞋子、给嘎儿做饭。于慕珊听邻居们对她说——花大娘的丈夫以前是一个杀猪的,有一回,他在集市上卖猪肉,一个醉鬼开着一辆汽车把他的摊位给撞了,他上前去和那个人理论,结果那个开车的醉鬼,不仅不下车,还加大油门把他给撞死了。没有了丈夫的依靠,花大娘只能靠买刺绣来维持家里的日子,一天到晚累死累活地守护着自己的这个傻儿子,于慕珊听完这些事情的时候,她能够感受得到花大娘的心里有多苦。   有一回,于慕珊爬在桌子上做针线活,做到一半居然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嘎儿正趴在自己对面看着她。于慕珊慌张地往后一躲。只见嘎儿忽然跑到自己的床上,拿起了一个枕头又跑到自己跟前递到了自己手里,然后做出了一个睡觉的姿势,一副孩子气的样子对她说道:“睡觉,睡觉,休息。”于慕珊觉得他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恶意,不禁开口问道:“为什么要让我睡觉?”只见他傻乎乎地搔了搔后脑勺,然后傻里傻气笑着对她说一句:“好看!”   于慕珊一开始还很害怕嘎儿,但她现在却不怎么对他有所畏惧了,因为嘎儿对她而言根本没有一点攻击性,他就像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一样天真傻气。   就在这时,于慕珊忽然听到嘎儿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一两声,她抬头看了看外面,见已经日落西山了。花大娘已经快回来了,于慕珊在花大娘家里的这段时间看到,每回都是花大娘赶完集以后再回来给他们做饭的。今晚于慕珊没事,既然花大娘没有回来,那就自己来做整顿饭好了。   于慕珊知道花大娘家里很穷,只见她来到厨房,见厨房的一个乘面粉的面缸里还有些面粉,院子里的窗台上晾着几棵大白菜,架子上还有一些腊肉,不过那应该是过年的时候他们才吃的。   于慕珊只能用一小点面粉熬成粥,又看见桌子上还有一些吃剩下的馒头,将它们又放在箅子上蒸熟。   等花大娘回来的时候,见于慕珊在招呼她吃饭,又看见桌子上已经摆弄好了煮好的粥和热馒头。她居然默默地流下了几滴眼泪——从她的丈夫去世以后,每天回家她要面临的就是柴米油盐,还要拖着自己劳累的身体把灶头弄热,如何做好饭,不让自己的傻儿子挨饿受冻。从来不敢想,会有谁在家里为她干家务,会等着自己回来吃饭。   “花大娘,别站在那里了,先过来吃饭吧!”花大娘坐在于慕珊身边,只见于慕珊递给了她一个热乎乎的馒头。花大娘看着于慕珊那张单纯的面孔,居然对她露出了一丝的不舍——她舍不得让这么好的女孩一辈子陪送在自己那傻儿子的身上,但她更舍不得让于慕珊离她而去。   于慕珊因为绣工比较好,每当花大娘绣鞋子绣累的时候,都是于慕珊帮她绣的。   于慕珊的这些手工都是母亲教她的,母亲生前是安湖最有名的绣娘,就连她身上带的那块梅花锦,也是母亲亲手给她绣的。   母亲给她这块刺绣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希望她也能如同那上面的梅花一样,无论在多么寒冷、多么艰难的情况下都要如同梅花一样坚强地活下去。   她不想认命,她第一次有这种念头,她不想一辈子待在这个小山村里,过着农妇般的生活。   这天,向崎睿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从外面带回来一条线索,最近从北方来了一群人贩子,常年在外面靠拐卖妇女为生,他们将这些女人拐走了以后,就会将她们卖给乡下的一些大户人家做媳妇或是当丫鬟。最近繁城的警察局里也有好几家的人来报案都是说他们家的女儿无故失踪了。向崎睿的人顺藤摸瓜,在繁城郊区的一家旅馆里找到了那个拐卖少女的团伙。   只是那家旅馆里只有一个人,应该只是那家拐卖团的一个小跟班。如今因为毫无头绪,恐怕也只有从那个人的嘴里捞出点线索来了。   这天,于慕珊在河边洗完衣服,一回屋里就听见花大娘躺在屋里在剧烈地咳嗽着。她走进屋里,问她怎么了?但花大娘已经咳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站在院里的嘎儿听到母亲在咳嗽,不仅不进屋来问候一声母亲,还在一旁学着花大娘的样子跟着她一起咳嗽着。   于慕珊觉得花大娘的命好苦,自己劳累成疾,身边却只有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傻儿子。   于慕珊跑到花大娘身边,用手轻轻地在拍打着她的后背,只见花大娘一边阻止她,一边咳嗽着对她说道:“老毛病了,治不好的。”说完,只见花大娘又剧烈地咳嗽起来。于慕珊看着花大娘,只见她拉起花大娘的一只手,给她吧了一下脉,知道她这是因为常年的劳累落下的病症。随后只见她用大拇指使劲按压她耳后的角孙穴的位置,不到一会花大娘的咳嗽,居然一下子减轻了许多。   只见于慕珊一边扶着她上床休息,一边替她又把被子给盖好,又去给她倒了一杯热开水。花大娘躺下以后,只听她开口问着于慕珊道:“慕珊啊!你刚刚用的是什么办法啊?我这会居然不咳嗽了,好像比刚才好多了。”于慕珊笑着对花大娘说道:“我只是按了一下大娘耳朵后面的角孙穴而已。我家是行医的,我爹和我师父在家里经常教我这些。”于慕珊说完,给花大娘倒了一杯水,喂她喝完以后,就转身又出去凉衣服了。   看着于慕珊离开的背影,花大娘的眼角不禁落下了几滴泪水,她喃喃自语道:“你是一个好姑娘,是我们家配不上你,是我们家的嘎儿配不上你。”   不久以后,整个村子里的人几乎都知道花大娘家里有一位能够妙手回春的女大夫。有一些街坊邻居,无论谁家有病,都会来找于慕珊,请她去给他们家的人看一看。   久而久之,村子里的人居然给于慕珊起了一个外号——都叫她活观音。   于慕珊觉得他们把自己说的有点夸张,但她觉得自己现在住在花大娘家里,他们家只有花大娘和他的儿子相依为命,如果能为村子里的人做点事情的话,等她到以后离开的话,他们会因为惦记着自己的好,而善待花大娘母子。   有一回,家里来了一个扎着一个麻花辫,穿着一身四五装的女孩,来到了花大娘的家里。一进院子,就听见她冲着里屋大声喊道:“请问于姑娘在家吗?请问于姑娘在家吗?”正在厨房做饭的于慕珊,听到有人以后,便放下手里的勺子,走出了门外。于慕珊见那个女孩子意思丫鬟的打扮,只见她笑着对于慕珊说道:“于姑娘你在家呢?”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很淳朴,于慕珊也知道他们对她并没有恶意。只听她问道:“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那个女孩对于慕珊说道:“于姑娘,我家夫人患有风寒,想请你去给她看一看。”“这个~~~~”于慕珊看着她像个大户人家的丫头,她不知道她们家主子的脾气,以前她在安湖的时候,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大户人家有的是。自己母亲当初身患重病,平时和养父生前交好的那些人,不仅不对他们伸出援手,有的还对他们出言不逊,也不知道这里的大户人家可容易相处?那个女孩见她有些犹豫,只听那个女孩又对于慕珊开口道:“于姑娘医术好,是这一片人人都知道的事情,我家夫人也是吃斋念佛之人,只要您能帮她查出病因,她一定会好好回报于姑娘的。”   于慕珊知道这里的每户人家都很好相处,只见她笑着对那个丫鬟说道:“既然如此,那我随你去一趟罢了。”   一家中式的庭院里,两扇红色的大门敞开着,跨过门槛,于慕珊随着那个丫鬟,沿着走廊来到了一个厢房内。   一进屋子,那位夫人便躺在用纱帘遮挡着的架子床里面坐着。丫鬟走进床边对躺在纱帘后面的人说了一句:“夫人,于姑娘来了。”于慕珊见那位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从床上坐起来。于慕珊见她面容憔悴,只见她看了于慕珊一眼后,便对那个丫鬟说道:“快请于姑娘坐下。”   只见丫鬟给于慕珊搬来了一张凳子,于慕珊坐下来以后,便对那位夫人开口道:“不知夫人的身体是有什么不适?”那位夫人坐在床上对于慕珊说道:“有劳于姑娘,我前些天在外面吹了些风,身上一直忽冷忽热的不见好。”于慕珊听完夫人的话之后,又问:“那夫人可有鼻塞的症状?”那位夫人摇了摇头,于慕珊伸出手又去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她的额头还有些热度,应该是发烧。她又问:“夫人以前可还有什么其他的症状?”只听那位夫人对于慕珊说道:“我夜里有时还睡不安稳,有时还会失眠。”   于慕珊听完她描述的病情后,对她说道:“夫人应是前几日有些劳累,操劳过度才会患病不起的,只有吃上两服药,再多注意休息,便可康复了。”那位夫人一边点头一边对于慕珊开口道:“有劳于姑娘了。”于慕珊随后给她开了方子,丫鬟又给她付了诊金后,她便被那个丫鬟给送出去了。   “你能从繁城来看舅舅,舅舅心里真的很高兴,你舅妈卧床不起,一会你去看看她吧!”于慕珊路过大厅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说话,一晃而过后,一个身穿黑西服的年轻男子在她的视线中一闪而过。那人恍惚之间,脑海中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来,他看着于慕珊离开的背影,在心里疑惑着:“二小姐?她怎么会在这里?”   “小李,小李!”原来这个人就是以前在小马手底下办事的司机小李。听见舅舅在叫他,小李回过神来,笑着叫了声:“舅舅!”只听那位老爷问道:“你在看什么呢?”只见小李摇摇头道:“没有,没看什么。” ☆、真相   真相第一章   啸林商会的密室里,于伯忠坐在一个沙发上,只见向崎睿和浩明将那个被抓着的拐卖团伙的一个小跟班推到于伯忠面前:“于先生,所有人都逃出繁城了,只抓着了这个人,应该是个盯梢的。”于伯忠听了之后,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小跟班看,他的目光看似温柔,但多看他几眼以后,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只见原本靠在沙发上的于伯忠,忽然坐起来看着那个人对他说道:“你不用害怕,也不用慌张,叫你来呢,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而已,你要是回答得对了呢!我们就可以立刻放你回去了。”于伯忠说完,就从身上拿出一张于慕珊的照片,放到他面前问他:“有没有见过照片上的这个女孩?”那人看了一会照片上的于慕珊——只见她身穿一件晚礼服,头发盘在脑后,因为照片是黑白的,所以看不清她衣服的颜色。但她笑容很甜美,就像春天里明媚的骄阳一般。他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你最好说实话,别在于先生跟前耍花招。”站在他身后的向崎睿忽然用看似不温不火,实则语气里透漏着一股阴狠的语气。“没~~~~~~~我没见过她。”于伯忠仿佛看出他话语中的含糊其辞了。“好好地说个话你哆嗦个什么。”只见,于伯忠起身来到那人面前用犀利的语气又问了他一句:“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到底也没有见过照片上的这个女孩?如果你敢骗我,下场你自己想。”那人刚要开口说什么,只见于伯忠身后的向崎睿忽然冲他举起了一把匕首,只见那把匕首的尖锐的一头指在那人的眼睛上,只听向崎睿对他说道:“最好跟于先生说实话,否则当心你这两个眼珠子。”   “这~~~~这个~~~~~~~”没想到那人居然是个不经吓的,于伯忠和向崎睿一威胁,他居然害怕地将实话全都说出去了:“半个月前,一个男人给我们大哥送来了一个女孩,然后那个男的拿了我们老板一千块大洋,就离开了。”“然后呢?”向崎睿又问道:“你们把那个女孩弄哪去了?”   “我不知道,我只是一个负责蹲点的,平日里若是有货上门,我就负责帮他跟我们老板联系,让他们在我住的那个旅馆里碰头。”那个男人对于伯忠说道:“我只是一个中间人,负责给他们联系生意的,其他的我什么也不知道。”“你的老板是谁?叫什么名字?那天把照片上的这个女孩送过去的人又是谁?他长什么样子?”只听向崎睿忽然开口问道。   只见那人也不敢再狡辩什么了,只是低头开口道:“我们老板他叫张泽,是江湖上有名的拐卖团伙的头领,至于那个那天把那个女孩送给我们老板的人,他~~~~~他叫吕帆阳,是吕家少爷!”   繁城啸林商会旗下的一家赌场里,吕帆阳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坐在一个赌桌前,小心翼翼翻地看着他手里的牌。突然他哈哈大笑地将手里的牌扔到牌桌上,大声嚷嚷道:“三个A自摸。”一边说,一边将桌面上的牌往他面前拢,一旁站那看热闹的人面上还纷纷向他表示祝贺:“表少爷,今天手气不错嘛?”“过奖,过奖。”他对面坐着的一位身穿黑色外套,里面有一件白色衬衫的男子,他看着吕帆阳那副得意洋洋的表情,脸色已经不好看了。   忽然有人拍了他一下肩膀,“谁啊!我手气正好着呢!”他猛然回头,见向崎睿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三爷?”吕帆阳看着他,不知怎么了,后背却不由自主地出了一丝的凉气。只见向崎睿对他说道:“吕少爷,于先生找你。”吕帆阳不知道于伯忠这个时候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但他也不好推辞,只能跟在向崎睿的身后离开了赌场。   啸林商会的一间办公室里,于伯忠站在窗台边上,背对着屋子,门被打开了,向崎睿拽着着吕帆阳的胳膊来到了于伯忠的身后。“于先生,表少爷到了。”看着于伯忠那高大严肃的身量,吕帆阳开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还笑着上前去跟于伯忠打招呼:“姨夫,你找我啊?”   谁知,于伯忠一回头,一把□□却对准在了吕帆阳的额头上。吕帆阳顿时吓得眼睛冒汗,张口结舌地愣在原处。只听于伯忠用冷冷的语气对他说道:“没想到我于伯忠还有后院起火,窝里反的时候。”“姨夫,你在说什么?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事,惹您不高兴了?”吕帆阳大约已经猜出来了,于伯忠可能已经将那件事情怀疑到自己身上来了。“还在狡辩?”只见于伯忠瞪着吕帆阳说道:“你自己干了什么缺德事,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和那人贩子在一起同流合污,你以为你自己有什么瞒天过海的本事吗?“   吕帆阳怎么忘了,这里是繁城湾,他在这里无论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能瞒得过所有人,却瞒不过于伯忠。   “姨夫,我冤枉~~~~~~”只见吕帆阳一边说,一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你前些时日整天和一个拐子在一起聊天喝茶,你以为别人都没有看见过吗?你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那个拐子的手下没被我们审两下就全都给招了!”于伯忠最恨在他面前睁眼说瞎话的人,只见他又气呼呼地瞪着吕帆阳:“人长大了,胆子也变大了,胳膊肘往外拐,连姨夫的人也敢动了?我倒要看看是谁给得你这么大的狗胆!”   于伯忠来到吕帆阳面前,一只手勾起吕帆阳的下巴,吕帆阳对上了他那一双目光如炬的眼神。只听于伯忠语气冰冷地问他道:“告诉我,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我知道,如果没有人跟你说什么的话,你是不会浪费那个力气去陷害珊儿的,毕竟这对你而言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告诉我那个人是谁?说啊!”   看来于伯忠应该已经猜到那个人是谁了,见吕帆阳还是一直不肯开口说话,只听于伯忠反问着他:“是你姨母还是你表妹啊!我看她们如今是蹬鼻子上脸,平时兴风作浪,我不去管她们,她们却在这里给我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是不是她们?说到底是不是?”于伯忠绝对不能允许当年发生在采青身上的事情同样再次发生在于慕珊的身上——他这辈子失去的亲人太多,先是父亲,后是采青,最后是姐姐,他知道如今他最应该去做的就是完成采青生前的遗愿,照顾好慕珊。“是~~~~是~~~~~~”只见吕帆阳先是斟酌了一下,然后又对于伯忠说道:“是我自己要这样做的,我是看表妹和姑妈在于家没有一点地位所以才这样做的,我是替他们抱不平。”“你替他们抱不平!”于伯忠冷笑着:“我让她们在于家受了怎样的委屈?我是缺她们吃还是少她们喝了?用你在这里替他们抱不平?”   只听吕帆阳冲着他们大声喊道:“同为于家的女儿,为什么她于慕珊可以上贵族学校,她可以被你们当成接班人来疼着爱着,而于慕宁却只能上普通民校,就连她每天多给你们要一点零花钱,还要遭到你和于老夫人的白眼和嘲讽。你可别忘了当初要是没有我外公给你的那些嫁妆,你也混不到今天。”   听完吕帆阳的话,于伯忠不仅没有一丝的愧疚和忏悔,反而哈哈大笑地自言自语道:“你为她们抱不平?哈哈哈~你为她们抱不平!”只听于伯忠感觉他十分可笑地说道:“我告诉你她们根本不需要你为她们打抱不平,因为她们不值得,一点都不值得你这样!你姑妈落到今天这一地步全是她自己活该。”于伯忠说完以后,只见他气呼呼地离开了办公室。   他离开的时候,还对站在外面的小马说一句:“把他给我看好了,别让他给跑了!”   于伯忠离开啸林商会以后,就一个人开车回家了。   到了丹园,胡管家首先打开了车门:“老爷回来了!”“夫人呢?”只见于伯忠一进屋气呼呼地问着他。“在楼上呢!”胡管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妈在吗?”胡管家回答道:“老夫人昨天一晚上没有睡好,现在还在屋里睡着呢!”   于伯忠一边点头,一边往吕金枝的房间走去了。   “油柏路新开了一家西餐厅,我们有空一起去看看吧?”此时于慕宁正和母亲在房间里闲聊,根本没有意识到事情早已东窗事发。门忽然被打开了——两人同时回头,只见于伯忠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老爷,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呀?”只见吕金枝来到了于伯忠的身边,贴心地问着他。   于伯忠看着站在一旁的于慕宁冲她大声嚷嚷一句:“你给我出去!”于慕宁知道父亲的脾气一上来,是谁都不能顶撞的,她只能一个人灰溜溜地走出了吕金枝的房间。   只听于伯忠忽然开口问她一句:“你好像对家里人有很大的意见?”   吕金枝看着于伯忠那质问的语气,知道他平时说话阴晴不定,总让人捉摸不透:“怎么会呢?老爷净拿我说笑!”于伯忠冷笑着:“珊儿失踪至今下落不明,全家已经急得是焦头烂额了,你还有心思在这谈笑风生?”吕金枝听完于伯忠的话知道他大概是没有找到于慕珊的原因,心情不好才会如此的吧?见吕金枝没有吭声,于伯忠忽然转移了话题:“金枝啊!十五年前我因为珊儿她娘的事情,害死了你的姑妈,又把吕家二老赶到德国去养老,让你们一家人骨肉分离,无法团聚,你是不是对我有很大的意见啊?”当年之事,的确导致吕金枝彻底对于伯忠彻底地心灰意冷,所以直到今日他和她还是一对有名无实的假夫妻。就算自己的姑妈做了错事,却也算不上罪不至死啊!于伯忠当初为了不让自己在于家再生事端,居然将自己的父母亲远送到了德国,逼得自己的姑妈自尽,直到前年吕金枝才收到了吕家二老的死讯。于伯忠为了消除自己在繁城的势力,居然连最后一面也不让她与自己的父母相见。   “我以为这辈子不让你和你的爹娘见面,你会吃一堑长一智,在家里该老实下来了?我也大发慈悲把你们母女留在了我的身边。没想到你居然还是死性不改!珊儿回家不到一年,你就又坐不住了。”   面对于伯忠的话,吕金枝有些摸不着头脑地说道:“老爷您在说什么啊?我做错什么事了?”“你什么时候也学在这给我在这打马虎眼了!你串通你的侄子,让他去买通人贩子,把珊儿卖到了西北!”只见于伯忠一本正经地向吕金枝一五一十地吐露着。   于伯忠向来脾气温和,今天冲着吕金枝发这么一通脾气,倒是把她吓了一跳。只见吕金枝努力地向于伯忠解释着:“老爷,您冤枉我了,珊儿的这件事情我不知道,小阳来繁城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还在这里给我狡辩,”只听于伯忠忽然勃然大怒起来,他对吕金枝大发雷霆:“我真后悔当初没有早点休了你,让你把我这好好的一家子搞得七零八落,你让我死后怎么有脸去见我爹,怎么有脸去见采青,怎么有脸去见于家的列祖列宗。”   “老爷,我做错了什么?”只见吕金枝一边跪在地毯上哭泣着,一边于伯忠问着于伯忠:“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如此生气?”“事到如今你居然还不肯承认!”只听于伯忠对吕金枝说道:“是你指使你侄子吕帆阳把珊儿卖给人贩子的是不是?我以前怎么没有看出来,你平时一副可怜巴巴、唯唯诺诺的样子,居然还有能这么大的胆子干出这种事情?”“什么人贩子啊老爷?小阳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于伯忠的话,让吕金枝越听越糊涂。   见吕金枝怎么都不承认,于伯忠一脸失望的神情瞪着她道:“你这个女人真令我失望。”   站在门外偷听他们讲话的于慕宁见父亲这样为难母亲,忽然冲进了屋里,她看着倒在地上受尽委屈的母亲,她鼓足勇气对于伯忠说着:“爹,这件事情和我妈没关系,是我做的,是我和我表哥合伙这么做的。”于伯忠听了于慕宁的话吃惊地看着她,只听于慕宁实话实说地向于伯忠说道:“是我嫉妒慕珊在你和奶奶心目中的位置,是我觉得她她抢了我的一切,所以才和表哥商量做这件事的。”“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做的,真是胆大包天。”原本就在气头上的于伯忠,一气之下就给了于慕宁一个耳光。只见于慕宁一边捂着已经红肿的脸,一边同母亲一起跪在地上小声抽泣了起来。   “哼!~我当初就说,将这个扫把星娶回家就不会有好日子过。”刚从外面回来的于老夫人听到屋里在发生争吵,就闻声来到了吕金枝的房间。只见她指着于慕宁说道:“现在就连这个拖油瓶都敢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事情来了。”   于慕宁居然在奶奶的耳朵里听到了自己是拖油瓶这三个字——刹那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惊讶道:“奶奶,您在说什么啊?谁是拖油瓶啊?我可是您的孙女啊?就算您不喜欢我,可您也不能够如此说我。”   于慕宁回头见母亲坐在地上居然一言不发,而于伯忠则坐在沙发上,也是一句话也不说。   此时,刚到楼下的洪啸海,洪子月,还有洪子俊三人,闻声也上楼,来到了这个房间。   于老夫人见所有人都在,居然毫不避嫌地指着于慕宁,对在场的每一个人说着:“你们还不知道的吧!这个于慕宁根本就不姓于,她根本就不是我们于家的子孙,根本就不是我儿于伯忠的女儿。”   于慕宁居然不是于伯忠的孩子——在场的每一个人听到于老夫人说出这样的话,估计都感到十分的震惊。于慕宁听到此话的时候,如同遭到五雷轰顶般,整个人傻乎乎地愣在原处,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于老夫人,一边拼命地摇着头,嘴里还嘟囔道:“不,您在骗我,您在说谎。”   接着,于老夫人就说出了隐藏在于家十九年来的一个惊天秘密:“二十年前,吕家老爷府中糟土匪打劫,吕家大小姐被当时的土匪头子绑架上了山崖。当时,土匪向吕家老爷索要二十万块现大洋作为赎金。   “因为钱数太多,所以吕家凑钱的时间比较缓慢一些。没想到晚了一步,等他们将吕家大小姐救下山以后,才发现——他们的女儿,已经失去了贞洁,并且已经怀有身孕。   “吕家大小姐宁死不愿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吕老爷也拿她没辙。   于老夫人继续讲道:“当时我的丈夫刚刚过世,于家和啸林商会双方正面临破产的危机,吕家老爷为了保住女儿的名节,以吕家所有的家产为条件,答应将吕家一半的家产过继给于伯忠,条件就是要求让伯忠娶身怀六甲的吕家大小姐为妻,并且让于家为吕家,为吕金枝保住这个惊天秘密。”   于老夫人的话,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听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于家上下——大到管家,小到打扫花园的家仆、丫头和老妈子全都齐聚在吕金枝的屋里,个个都不敢吭声,全都一动不动地听着于老夫人所说的话:“当初,吕金枝宁死不愿打掉她腹中的孩子,再加上大夫所说——他说,吕金枝在山上受到了惊吓,若是让她强行打掉这个孩子的话,有可能导致她终身不孕。吕家为了女儿的生命安全,只能要求我们于家,让她将孩子生下来以后,并且让她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后姓于,认伯忠为父。”   于老夫人越说越生气,她言道:“我们家已经够善待她了吧!本想着,让金枝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以后,让她再为于家传宗接代就是了,谁成想金枝生下了一个女儿之后居然大出血,导致她从今以后再也无法生育了。我们为了让于家能有后,能让伯忠能有一个他自己的孩子,能够让于家传宗接代,不得不在伯忠娶金枝的新婚三个月后,又让他纳珊儿她娘为妾。”   于老夫人说完了这件事情以后,时间仿佛停在了这一刻,刹那间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于慕宁低头看着已经是泪流满面的母亲。她此刻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边摇头,一边一个劲地问于老夫人:“奶奶您在胡说,这不是真的!您刚刚说的都是在骗我,您是在骗我的!”于老夫人笑了笑,她说:“你觉得我会赔上于家的名声,来撒下这个弥天大谎吗?我们于家的名声全被你们这两个不要脸的贱人给毁了。可怜采青从小与伯忠青梅竹马,却只能给伯忠做小,到头来还要被一个外人毁了名声,被扫地出门,无颜再面对我,无颜再面对伯忠。”   “不!奶奶!”于慕宁哭着跪在地上,双手抓住于老夫人衣边,苦苦哀求道:“奶奶,我错了,我不该伙同表哥把珊儿弄走,我不该跟她争风吃醋,随您怎么罚我,怎么打我都可以,求您不要这个样子,求您不要吓唬我啊!奶奶!~~”于老夫人并没有理会于慕宁,而是提起衣边,将于慕宁甩在了地板上,嘴里还一直念叨着:“不,你不是,你根本就不是!”   面对于老夫人当面的指控,和众人异样的眼光,于慕宁看着倒在地上的吕金枝,她爬到母亲身边,哭着问她:“妈!我奶奶气急了是不是?她是在骗我的对不对?她是在骗宁儿的对吗?”   面对女儿的哭泣,吕金枝却哭得更加伤心了,她看着已经哭成泪人的女儿,她抚摸着她的头,一脸愧疚地对她说道:“是我对不起你,是妈妈对不起你。”“不!”于慕宁将她推到一边,扯着嗓子对她怒吼道:“你不是我妈,我没你这样的妈!”于慕宁对母亲吼完,她抬头看着这屋子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个家具,每一个角落,这里不属于她,这里没一个是属于自己的。   她站起身来,两脚已经发麻,但她还是从这里跑了出去,“宁儿,你不要走,不要走啊!”身后除了母亲一个人以外在呼喊她以外,没有一个人去阻止她,没有一个人去挽留她。   于老夫人来到于伯忠的身边,看着一身狼狈的儿子,轻声开口问他道:“珊儿找到了吗?”于伯忠对于老夫人说道:“我们现在正在抓那个人贩子,只要能够找到他,我们就能够顺藤摸瓜,把珊儿找出来。”于伯忠见于老夫人大概有些累了,便扶着她回屋里休息。于老夫人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开口道:“你说这孩子能去哪啊?这么多天过去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获救   获救第一章   自从那日于慕宁从丹园跑出去以后,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也没人去寻找过她。   虽然吕金枝时常去求助于伯忠和洪啸海,让他们帮忙去寻找一下她的女儿,但他们二人都忙于寻找于慕珊的下落,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去理会她。   吕金枝每天都失魂落魄地在大街上走着,希望能看见自己的女儿,然后带她回家,不过可惜——大街小巷,连于慕宁的半个影子都看不到。   这几日,于伯忠一边攀登报纸,继续寻找于慕珊,一边派人找着那个叫张泽的男人的下落。   这天,于伯忠突然接到刘署长打来的一个电话,刘署长告诉他——平宁的乡下有一户人家刚买来一个丫鬟,身形和长相和于慕珊有些相像。挂完电话,于伯忠立刻驱车赶到平宁。结果一去,发现那个女孩根本不是于慕珊。   于伯忠看着那个小丫头,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于伯忠走上前来问那个女孩:“小朋友,你为什么看见我会这么害怕?”那个女孩居然一句话也不说,看见他就跑开了。   她在害怕,那是一种恐慌!此时的于伯忠更加担心于慕珊的处境,他在担心于慕珊会遇到危险。   于伯忠回到家里,只见一直在客厅里等候消息的于老夫人着急地来到他的面前,问道:“是她吗?找到她了吗?”于伯忠没有吭声,只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往书房的方向走去。于老夫人站在原处,一边使劲用拐杖敲打着地面,一边着急地说着:“你说这孩子会去哪啊!”   若在平时,于伯忠一定会先去安抚母亲,但是他如今却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如果他因此事而把于慕珊给弄丢的话,万一她在外面有什么三长两短,他死后又让他有何颜面去见采青。采青——虽然他们没有那个缘分可以长相厮守,但至少以前他可以遵守她临死之前的嘱托,如今连人都找不到了,又何来的嘱托,老天真的就连他这唯一想要弥补的机会都不给他吗?   啸林商会的人几乎倾巢出动,全国各地地去寻找了。于伯忠这几日由于疲劳过度,洪啸海劝他在家里休息两天,他自己先和向崎睿去寻找,等于伯忠休息好了以后,再让他去寻找。   于伯忠现在哪有心情休息啊!他躺在床上,原来的于家是何等的热闹,虽然于慕珊不怎么爱说话,但她的那种闷葫芦的性格常常把家里急的七上八下的,也算是家里的一件趣事。现在于慕宁也走了,以后家里再也不会有人因争风吃醋而把家里弄得鸡犬不宁了。如今于伯忠心里又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回到了那一年,自己出差回家,一听说青儿不见的消息,那段时间他就跟疯了似得满世界地在寻找着她。   于伯忠在家里只是歇个一两天以后,就又开始接着去寻找了,这次他居然让人驱车来到了安湖,他心里在想着——慕珊是个聪明的孩子?她若是找不到回繁城的路,会不会转而回安湖老家找人帮忙了?或者是她一个人去易承找她弟弟去了。慕珊看似柔弱,骨子里却透露着一种坚强和不屈不挠的精神。搞不好,她自己真的会一个人去易承。   于伯忠到了安湖以后,让小马在城里城外打听了一大圈,那里的人都说没有见过于慕珊。   “她没有来过这里。”于伯忠拿着一束红色的海棠花,放到一块墓碑前,看着墓碑上刻写着的几个大字“江采青之灵墓”。如今她留给自己的也只有一块冰冷的石碑,和对往日的思念。于伯忠一边蹲下身子,用手扫去墓碑上的枯树叶和尘土,一边对墓碑下面埋着的人自言自语般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放弃找她的,我知道你心里惦挂着她,我也是。”想起她临终前,把自己叫到身边,只对他说一句请她善待她的儿子,却没有对他说一句让他照顾好他们自己的孩子的话:“我们的女儿的确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你知道就算是你不说我也会对她好的,所以你对她和我没有过多的交代,你对我很放心,我知道,我会尽我所能地让你放心。”   于伯忠起来以后,小马对于伯忠说道:“于先生,用不用在这里留一两个人看着,万一小姐回来祭奠二夫人了呢?”于伯忠一边点头,一边对小马说道:“一个人就够了,最好是和珊儿熟悉的人,外人她是不会相信的”于伯忠想了想说道:“就让小李在这吧!他和慕珊还算熟悉,以前受伤,我让慕珊给他包扎过。”小马点头答应了以后,见于伯忠依旧是站在那里,没有要走的意思,知道他想再在这里多呆一会,也没有想去打扰他的意思,便识趣地离开了。   小马坐到车上,点燃了一支烟来抽,一旁的司机小李探过头来,问着小马:“马哥,这里还没有小姐的下落吗?”小马回头一边看着他,随后一只手落在他的肩膀上,一边对他说道:“要是找到了,于先生还用像现在这样如此伤神吗?”“不是啊!这繁城人人都说于先生对这位二小姐很不一般,以前于先生从来没有这样过。”面对小李的遗憾,小马只是一边用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对他说道:“小子,那是因为你到现在还没有成一个家,改明儿让于先生给你找个女人,再有了孩子,那份担心,那份焦虑,你自然而然就会懂得了。”接着小马又对他说道:“我和于先生商量好了,于先生担心万一小姐会回来祭奠她母亲,所以就让你这几天在这里蹲一下点,如果碰到二小姐的话,你一定要把她留下来,明白了吗?”小李一边点头,一边嘀咕道:“于先生是担心,二小姐会来安湖祭奠二夫人?”小马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只听小李又对小马说道:“马哥,我想起了一件事情!”“你怎么跟个娘们似得,那么多话啊!”小马不耐烦地看着窗外继续抽着烟。“不是啊!马哥!”只见小李搔搔后脑勺,对小马说道:“前两天我回老家乡梁,听说村子里来了一个女神医,我在我舅舅家的时候,见她给我舅妈看过病,舅舅对我说这个女神医是花大娘给她家里的傻儿子新买来的一个媳妇,不过我看她长得似乎和照片上的于小姐有点像啊!”他见小马一直在听,自己又想了想那位女子的模样,他又认真想了想那天见过的那个女孩以后,忽然又改口道:“不是很像,简直就是一个人,村里的人都说她不仅医术好,长得还跟天仙似得。”   只见小马忽然给了他一个记爆栗:“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差点耽误了于先生的大事。”小李委屈道:“我这不是才想起来吗?”   小马随后下车,直径来到了于伯忠的身边,看着还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于伯忠对他说了一句道:“于先生,我刚刚听到一个消息,似乎和小姐有关系。”于伯忠立刻提起精神,他抬起头来看着小马,不等于伯忠说话,就听见于伯忠对他说道:“前些天,小李回老家——说他村子里有一个叫花大娘的给他的傻儿子从外面买回来一个媳妇,小李见过那个新媳妇,他说那个新媳妇和小姐长得很像。”听到这话的于伯忠立刻提起了精神,他看着小马问道:“小李的老家在哪啊?”只见小马回答道:“是在平宁乡梁。”   于伯忠转身对小马说道:“现在就去!”一边说,一边上车。   这次是小李开的车,于伯忠坐在后面对小马说道:“我们先去平宁向易总司令借点兵来,万一到那以后有人闹事的话,死了人不好向易总司令交代。”小马一边点头,一边将车往平宁的方向开去了。   易总司令是整个华南一带的总司令员,虽说繁城也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但繁城离平宁有些遥远,天高皇帝远——易总司令也只能靠着于伯忠和洪啸海这样的黑势力,让繁城可以平静些岁月。于伯忠和洪啸海的实力在繁城之所以可以只手遮天,他们背后自然也是有易总司令在给他们做靠山的。   “于先生今日能够登门拜访,是否有时相求。”只见司令府的客厅里,脾气一向直来直去的易总司令与于伯忠本就投缘,两人一同坐在沙发上,下人们端来一些茶水后。于伯忠便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地开口对易总司令讲道:“实不相瞒,伯忠今日前来是想向总司令借一条特赦令的。”“特赦令!”易总司令看着于伯忠那副不苟言笑,严肃的表情,知道他不是在同自己开玩笑。易总司令也不是糊涂之人,只见他开口问他道:“不知是于先生遇见什么麻烦事了?”   “前几日我在繁城登报寻女的事情,想必总司令也已经听说了。”于伯忠一边喝了一口茶,一边面如平静地对他说道。易总司令听完他的话,也开口道:“于先生幼女失踪,的确是件令人痛心的事情,前几日我也派人在平宁四处调查了一番,却也没有什么响动。”于伯忠看了易总司令一眼,又对他说道:“我的人前几日在平宁的一个偏僻的农庄里发现了一些端倪,说一个刚从外地被拐来的女孩长得和我的女儿很像。”于伯忠一边说,一边抬头看着易总司令的表情。   于伯忠今天果然是为了于小姐的事情来找自己的——易总司令看着她:都说繁城的洪爷和向崎睿心狠手辣,而于先生却是一个仁慈面善的读书人。   其实不然,于伯忠只不过是不想招惹是非而已——洪爷宗旨是:不惜一切代价,要将自己眼前的一切障碍全都清除掉;而于忠的宗旨却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易总司令开口道:“倘若那户人家的媳妇真的是于先生的女儿,我自然会帮助于先生寻回爱女。只是不知于先生是想让我如何帮您?”只见于伯忠泰然自若地对易总司令开口道:“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您答应我,死了人不怪罪在我头上,让您下面的人全当什么事都没有看见,把这件事情掩盖过去就行了。”易总司令在报纸上也见过于伯忠是如何宠爱幼女的,倘若真如于伯忠所说有人要强娶他的女儿做媳妇,不想激怒他也难。如果真的有人对于慕珊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搞不好真的能让一向温文尔雅的于伯忠来一次大开杀戒。如果自己阻止,跟繁城的于先生闹出了嫌隙来,日后恐怕是得不偿失,万一繁城除了什么事,于伯忠和洪啸海比他在繁城的更能一呼万应,日后繁城湾出事,警察署指望不上,却能指望啸林商会。   “于先生既然有如此把握,易某人愿意帮你这个忙——两袖清风,坐岸旁观。”易总司令没有这么蠢,他不会冒着去得罪于伯忠的风险,去帮助几个无知的老百姓。既然那些西方人说说拐卖妇女,限制人身自由是犯罪,那就全当于伯忠替自己去执行判决了,自己倒还省了两颗子弹呢!   洪啸海在繁城得知于伯忠要去平宁找于慕珊,他告诉于伯忠,这几日向崎睿刚好在平宁谈生意,便想让他和于伯忠一起去,多个人也多个帮手。于伯忠由于急于想要找到于慕珊,加上小马有些水土不服,先回繁城了,他因为临时缺下手,也没有多想便同意了。   这天,嘎儿在外面玩耍,忽然听到自己面前的一个胡同里有人在叫他:“嘎儿,过来,我这里有糖吃,快过来。”只见嘎儿傻笑地来到三个十三岁左右的男人面前。只见嘎儿来到那三个男人面前,一边接过他们手里的糖,一边傻笑着看着他们吃起来。嘎儿一边吃,只听那三个男人一边问他:“嘎儿你娘在家吗?”嘎儿摇摇头他们说道:“娘下地了,要晚上才能回来。”“哦!这样啊!”只听其中一个男人又问:“那你媳妇在家吗?”嘎儿一边用力地点头,一边跟个小孩子似得激动地对他们说道:“她在家里给娘洗衣服呢!”   “哦!”那三个男人接着问:“那你媳妇漂亮吗?”只见嘎儿点着头,害羞地对他们讲道:“漂亮,可漂亮了!”“那你带我们去看看你媳妇好吗?”只见他们装作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看着嘎儿:“我们到现在还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呢!”“对呀对呀!”另一个男人又说道:“你有媳妇了也不能藏着不跟我们看啊!”嘎儿一边嚼着糖果,一边对他们说道:“好啊!你们跟我来吧!”   两辆汽车和一辆货车停到了村子门口,于伯忠、向崎睿和易总司令派来的一个部下,还有负责管辖乡梁村的一个署长一同来到了乡梁。   几个村民看见有几辆车来了,纷纷凑上前去观看。只听那个署长拿着一张照片来到几个村民面前一边给他们看,一边说道:“各位村民我们今日来这里是来寻人的,请问照片上的女孩你们可有见过的啊?”那些村民们根本就不敢上前,有一两个胆大的村民上前看了看照片上的人,然后他们低头嘀嘀咕咕道:“这不是花大娘家刚买来的那个儿媳妇吗?”“没错啊!就是她,就是那个女观音。”听到他们说话的于伯忠,立刻抓住一个村民问着他们:“你见过她,那你知道他们家在哪吗?”   “就在村西头!”~~~~~~~   与此同时,正在家里洗衣服的于慕珊,忽然听到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声,起身跑到门口一看,只见嘎儿从门外走来,后面还跟着几个男人。于慕珊并不愿意见生人,便把衣服晾好以后便回屋去了。   于慕珊把洗衣盆放下以后,便回屋去了。那几个男人看着于慕珊的长相和身量,就跟被勾了魂似得——一种看在眼里,已经拔不出来的感觉。   见于慕珊要将门上闩,一个男子快速地跑到她的面前,一副色迷迷的模样看着于慕珊说道:“小妹妹,不要害怕!不要跑嘛!快来跟我聊聊天。”只见那个男人双手抓住她的两只胳膊,“快放手。”于慕珊想要挣脱却挣脱不开。另一个男人一下抱起于慕珊的一双腿,将她扛进了屋里。   只见他们将她扛进屋里以后,把她放到土炕上,开始用力地撕扯她身上的衣服。于慕珊用力推开他们,拿起炕上的一个铁盆就往他们身上砸,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就要往外面跑,嘴里还一边喊着:“救命啊!救命~~~~~~~~”刚走出门外,就被他们抓住她后颈的衣领,像猫逮耗子一般把她从外面拽了回来,随后把她转过身来,见她不老实,便给了她一个耳光。于慕珊那小身板,一下被打到土炕上。顿时,她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了。那三个人还是不肯放过她,一个个上了土炕以后扯掉了她身上的外套,开始去扯她身上的内衫。于慕珊感觉自己脖子上的领口已经松动了,一股冷风刮过,让她感觉身上冷冷的——她以后怎么有脸去见她的父亲,怎么有脸去见她的弟弟,她死后怎么有脸去见她在地底下的母亲和养父。   一瞬间,她只有一个念头,好想死,真的好想去死。   获救第二章   就在于慕珊几度陷入绝望的时候。   忽然看到好像有一双手扯起其中一个人,将他拖到地上,只听“彭”的一声,一个男人倒在了墙角,又听到“啪啪”几声,另外两个人也倒在地上。“于小姐。”于慕珊刚刚那一刻,心里的确在想着他,没想到这个时候他居然真的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了。她的泪水已经迷糊了双眼,听到有人在叫她,她泪流满面却脱口而出地叫了一声:“爹!”   她到此刻才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于伯忠的保护,她真的什么都不是,她在这个人世间就会如同一堆粪土一样,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如。“不是,我是向崎睿!于先生,于先生他马上就过来了。”看着哭的如同一个泪人的她,向崎睿脱下外衣披风,挡在她身前,抱起还在抽泣的她走出了屋外。   此时,于伯忠刚好从外面跑进来院子,看着满脸泪痕,衣衫不整,外面还披着向崎睿外套的于慕珊,他不禁怒从中来,只是开口喊出了一个字:“谁!”于伯忠如今跟一头发怒的狮子一般。只听向崎睿回答道:“已经被我解决了,但屋子里还有一个。”于伯忠又转身走进屋里以后,看见屋里的地上和炕上横七竖八地躺了三个人,一旁的嘎儿还坐在椅子上拍着巴掌,指着外面傻笑着。于伯忠因为看着刚刚失魂落魄的于慕珊,再加上前些天他刚刚把于慕宁从家里赶出来,心里本来就有气,看着坐在椅子上傻笑的嘎儿,知道了他就是村民口中的于慕珊的丈夫,他举起□□,一枪打在了嘎儿的身上。只听嘎儿大叫了一声,随后倒在了椅子上,额头上的枪口血流不止着。   于慕珊如今已经麻木了,坐在车里一动不动,于伯忠上车以后,向崎睿坐到了驾驶座上,于伯忠和于慕珊坐在了后面,车子开动之后,离开这个院子,走远以后,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从地里回来的花大娘悲惨的哭声。   当车子离开村庄的时候,于伯忠才对向崎睿开口道:“阿睿,今天的事情现在只有你和我两个人知道,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回去以后一个字都不能给我传出去。”阿睿一边开车,一边透过倒车镜看着靠在车窗上依旧是面如死沉的于慕珊,他的手紧握方向盘,手背上出现了一根青筋。他对于伯忠回答道:“阿睿明白!”   车子一路在弯弯曲曲的小路上行驶,已经到繁城郊外了,车上很安静,于伯忠将于慕珊拉到了自己的身上,她便趴在父亲的肩膀上睡着了。   渐渐地,汽车一路开到一个树林里,越往里开里面越黑。于伯忠对开车的向崎睿说道:“慢点开,这里太陡了,看不清路,太快的话,不安全。”于伯忠一边看着已经睡着了的于慕珊,一边对向崎睿说道。   向崎睿按照于伯忠的话,将车速减慢了下来。   夜色中,漆黑的树林里,只能看见一辆汽车在缓慢地前进着。安静的只能听见猫头鹰发出的几声“咕咕”声。   突然,一声枪响打破了这秋夜的宁静。于慕珊惊醒过来,于伯忠将她搂在腋下,一只手一直在抚摸着她的后背,似乎是在安慰她。   向崎睿将车熄火了,三人在车上蹲了下来,没有下车。见没什么动静,于伯忠对向崎睿使了个眼色,向崎睿抬起头来,只见又传来了一声枪响,一下打到了车玻璃上,玻璃窗顿时打破了一个孔。向崎睿又低着头,他努力地回想着刚刚枪声的方向,快速地摇下车窗,向刚刚那个地方开了一枪,然后再次地低下头去。随后又听见从另一个地方传来一声枪响,看来来的并不是一个人。向崎睿和于伯忠对了一下眼,然后共同起身向那两个地方开起乱枪来。   随后只听见“噼里啪啦”的一阵枪响,不知道是于伯忠和向崎睿开的枪响亮,还是对方开的枪响亮。   一翻枪林弹雨之后,向崎睿忽然对他们二人开口道:“这车子好像要爆了!”只听于伯忠想了想就对向崎睿说一句:“找准时机就下车。”向崎睿听着外面的枪响声,对于伯忠说道:“于先生,我看外面的人似乎不是一两个——一会下车以后,你拉着小姐先跑,我在后面掩护。”于伯忠听了他的话,却反对道:“不行,我的腿脚没有你跑的快,再加上还要保护珊儿的安全——还是你带着珊儿先走,我来掩护你们。”   事到临头,向崎睿也没有时间去和于伯忠做什么辩解了。他只能点头道:“好吧!我们来的时候,我记得出了树林会有一座寺庙,我们就在那里会合。”于伯忠回头用沙哑的声音对于慕珊说了一句:“珊儿,不要说话,好好跟在三爷身边。”于慕珊有些惊恐地一边点头,一边对于伯忠说了一句:“爹,你要小心。”   爹,你要小心——快一年了,这是于慕珊第一次开口管于伯忠叫爹。虽然在这样的场合,于伯忠来不及去拥抱她,来不及去抚摸她的额头,来不及去答应她。   只见车子爆炸的那一刻,于伯忠和向崎睿、于慕珊三人快速地向车外扑去,于慕珊绊倒在了树丛里的草丛里,只听车子“嘭”她一回头燃烧起来的车子燃烧起熊熊的大火,火光照亮了黑夜中于慕珊那张被子弹熏黑的面孔。   “爹!”于慕珊刚要去找于伯忠,却听见远处传来一声枪响。“快走,先离开这里。”只见向崎睿一边将她搂在怀里往前走着,一边回头将追上来的那两个人一枪一枪地来回开着枪。   一路上,向崎睿一直紧跟在于慕珊的身后,用自己身体挡在她的身后,双手抓住于慕珊的两只胳膊,快步地朝着密密麻麻的丛林里钻去。于慕珊在前面,向崎睿在后面,因为树林太矮了,又怕被人发现,所以他们两个只能趴下身子趴着从这些老树枝中间爬过去。   于慕珊在前面,向崎睿在后面,一路上向崎睿还时不时地提醒着她——不要被树枝割到。好在这片灌木丛里有个口子,应该是野猪兽为了躲避猎人,经常藏身的地方。   好在这次于慕珊没有感到恐慌,一直按照向崎睿的话往前走着。等他们逃出灌木丛以后,见没有枪声了,应该是找不到他们所以走远了。   “我爹呢?”于慕珊起身看四周安静的只能听到风儿吹动树梢的声音。“他走不远的,我刚刚和他约好了在前头的庙里碰面。”于慕珊听向崎睿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透过月光看见了他那有些苍白的脸。她忽然开口对他说道:“你受伤了。”向崎睿听了她的话,勉强冲她笑了笑:“不愧是于伯忠的女儿,章师傅的徒弟,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于慕珊已经看出来了——刚刚向崎睿拉着她走的时候一直在喘着气,从前的向崎睿即使真的累了,也从来没有这样大口地喘过气。   “坐下来吧!我给你看看。”于慕珊开口道。“不用了,一会和于先生会面以后再说吧!”“别逞强了!”于慕珊知道他是想让于伯忠回来给他瞧病,只听她开口道:“我爹回来以后一定比你还累,到那时他就算剩最后一点力气,哪怕累死也要给你包扎。”“你怕你爹累死啊?”向崎睿反问道。于慕珊点点头道:“我怕你会撑不到和他会面,把我一个人丢到这荒山野岭里迷路。”   向崎睿一边摇头一边叹气道:“真是个傻丫头。”于慕珊见他不再似刚刚那么执拗了,便开口问道:“伤在哪了?”向崎睿见她似乎真的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他自己也没有再执拗下去,扭过头去对她说道:“左肩。”于慕珊这才注意到他左边的袖子上的黑色皮草大衣上已经浸出了斑斑血迹。于慕珊看着他嘴角已经有些苍白了,她蹲在他面前,开口道:“还要逞强吗?”   向崎睿看着她严肃的目光,记忆中她的样子虽然有些天真,但那并不是傻,和繁城里的那些嚣张跋扈,莽撞的千金小姐并不一样。向崎睿解开自己身上的两颗扣子,将左胳膊露出来之后。于慕珊见他的肩膀上有一块豌豆大小的枪伤。于慕珊观察着这个伤口,发现就在离外皮不足两毫米的地方有一颗子弹,好在子弹不算太深。“得尽快把它取出来!”于慕珊一边想着,一边琢磨着该用什么方法将它取出。她一摸脑门——这才想起,她在乡梁的时候,花大娘曾经给过她一个银钗,说是他们家祖传的,她离开的时候因为没有碰见她,所以并没有把银钗留在那里。   没想到这会正好派上用场,于慕珊将它从头上拔下来,又在向崎睿的兜里摸出了一个打火机,将银钗放在火苗上烤了烤,消了消毒。于慕珊抬头看着在冲着她微笑的向崎睿,她忽然开口对他说一句:“不许看我,转过头去,否则万一我一紧张的话,钗子断在你身体里,你可不能怨我。”向崎睿只能无奈地听她的将头转过去,目光不再去直视她。   于慕珊用钗子尖尖有角的那一头,轻轻去拨动着卡在他肌肉里的那颗子弹。这是她第一次给人取子弹,以前她也见过父亲和章师傅给啸林商会里来的那些人做手术,但每回都只是看到一半,当她看到父亲用手术刀小心翼翼地用拨开病人的皮肤的时候,她总会想起她在学校被人掳走的那一回,那血淋淋的一幕幕总算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每到那时她心头总会泛起一阵恶心,然后躲到一边,不停地呕吐起来。父亲见她对血腥味如此反感,本来还打算以后做手术的时候让她在一旁给他和章师傅做助理的,但看她的样子,别说让她学着给人开刀了,就是让她在手术台上呆上个半分钟,她也得吓得两腿哆嗦。打那以后于伯忠再也没有让她进过手术室。   看来她回去以后,应该就可以跟着父亲进手术台,学习了。   终于,那颗子弹总算被她给弄出来了,随后她撤掉自己衣服上的一角,将向崎睿的伤口给包扎严实了。   她抬起头来看着已经陷入昏迷的向崎睿,可能是给他取子弹的时候,他流了汗,又出了点血的缘故吧!于慕珊给他包扎好了以后,又给他把了把脉,见他的脉象平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如今,也只能等他醒过来以后再做打算了。   半夜没有睡好,又颠簸了一路,于慕珊自己也觉得有些累了,便靠在一个木桩上休息着,她并没有睡着,因为她即担心向崎睿会因为伤口感染而发烧,又怕父亲在外面找他们的时候,听不到声音,而和他们错过。   就在于慕珊昏昏沉沉,马上就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呼喊声:“三爷!”“三爷,你在哪啊?”“小姐,小姐!”“慕珊小姐,你能听得到吗?”是父亲在找他们两人。   于慕珊起身,冲着外面大声喊了一句:“我在这呢!爹,马叔,你们听得到吗?我在这呢!”于慕珊一边冲着他们招手,一边对他们大声喊道:“我们在这里呢,你们快来,三爷中枪昏过去了你们快点来,快啊!”“在那边呢,是于小姐的声音,三爷和她都在那里。”小马听到了于慕珊的声音,他叫上大家向着于慕珊叫喊的方向找去了。   “三爷在这里,我们在这里呢!”只见浩明和旭华随着于慕珊叫喊的方向,终于找到了他们两个。只见他们看见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向崎睿,也没有多看于慕珊一眼便将向崎睿给抬走了。   “珊儿!”他们刚将向崎睿抬走,于慕珊就看见于伯忠从他们身后跑了过来。于慕珊看见于伯忠,只见他向自己伸出双臂,于慕珊这次真的是害怕了,她一下扑进于伯忠那温暖慈祥的怀抱中,大声地叫了一声:“爹!”随后便开始失声痛哭。这一回真的是把她给吓坏了,从被人拐走,再来到乡梁,就算她被人侮辱的档口,她也在努力地克制着自己,不要自己哭出声来,但这一刻,她却哭了,在所有的危险都结束了以后,她趴在父亲的怀里痛哭了一场。   只见于伯忠一边伸出手去抚摸着她的头发,一边去安慰着她道:“没事了,什么事都没有了,我们回家,我们回家!”   其实于慕珊那一声爹,于伯忠早已听到心里了,只是在从前他们父女俩一个脾气——都是不善于表达的人,他们是血脉相连的父女,他们都有着似乎有些相同的经历。他们是亲生父女——于伯忠觉得她骨子里透露着的那股倔强,和那还尚未发掘出来的精明,都和自己年轻的时候那么像,那么像。 ☆、鸿门宴   鸿门宴第一章   索性在回来的这一路上,再也没有遇见过其他的危险了。汽车一路朝着南方,一路到达了繁城。   “先丹园吧!”于伯忠朝着前面开车的小马说一声,小马点了点头。向崎睿因为受伤的缘故在到繁城的时候已经和他们分开了。于伯忠低头对于慕珊说了一句:“你奶奶很想你,回去之后先在家里好好休息个一两天,去学校和药房的事情过段时间再说吧!”   “珊儿啊!我的珊儿终于回来了。”车子刚走到院门外,就看见于老夫人和洪子月正站在花园的门外等着他们。一下车,于老夫人就来到于慕珊面前,抓住她的肩膀来回看着:“珊儿,你可吓死奶奶了,身上有没有受伤啊?”于慕珊看着如此担心自己的奶奶和月姐姐,她如今才终于明白什么才是家人,什么才是亲人。她一边对于老夫人摇着头,一边对于老夫人说道:“我没事的,奶奶,真的没事。”“先进屋吧!”于老夫人一边拉着于慕珊回屋,一边对她说道:“我让厨房给你做了好多菜,都是你平时爱吃的。”   “妈!”于伯忠对于老夫人说道:“珊儿这几天没有休息好,先让她回屋睡一觉,等她睡醒了再让她吃东西吧。”   于老夫人见于慕珊的精神的确有些恍惚,见她的确是已经累坏了,便同意了。   于慕珊回到屋里,她看着自己依旧干干净净的房间,知道自己不再的这些日子里,奶奶一定每天都让人给屋子做清洁,他们是多么盼望着自己能够回家。她现在仿佛有点明白了母亲当初为什么要把她送还给父亲了,因为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发自内心地爱着她的,真正在关心着她的人——她来到床边,拿起了那块梅花锦,她看着那在阳光的照料下显得格外鲜艳的梅花锦,她自言自语地开口道:“娘,您说得对,这里也是一个充满爱的地方。”   于慕珊一觉醒来才从李玲蓉的口中得知她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所发生的事情。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于慕宁居然和她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她来于家一年多,早就发现了父亲和奶奶似乎都不怎么喜欢于慕宁,仿佛她在这个家里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起先她一直弄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缘由,如今这才恍然大悟——既然于慕不是于伯忠的孩子,那她就成了于家唯一的孙女,这就是父亲和奶奶坚持不让小杰和她一起回来的原因吗?   于慕珊这次回来,发现家里似乎比以前平静了不少,虽然自于慕宁走了以后大妈吕金枝的神情有些恍惚,整日呆在房间里足不出户。父亲和奶奶也不怎么爱管她,她在于家和于慕宁是一样的——一直是被家里人视为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想想自从自己来到这里以后,于伯忠和于老夫人一直视她为掌上明珠,却一直对于慕宁和吕金枝淡淡的。这一切的谜团,纷纷在揭晓于慕宁身世的公之于众,全都迎刃而解、不解而知了。   北方形式混乱,大批的难民从易承逃难而来。   前段时间因听说一件女学生下课回家的路上被一群陌生的外地人绑架、□□的事情传出。繁城所有的女校和夜校被迫封校,所有学生也全部停课。于慕珊却没有因不用去上学而留在家里休息,于伯忠和于老夫人都想让她趁着这段空闲的时间跟着章师傅尽快熟悉起药房的事情。于慕珊也不想在家里闲着,就答应了父亲和奶奶——反正家里有两辆车,于伯忠自己有小马这一个司机就够了,如今小李却成了,每天送于慕珊上班下班的专属司机了。   如今于伯忠已经在于氏药房给于慕珊配置了一间专门属于她自己的办公室,于慕珊每天的任务就是——一天中至少要看五个病人,将病例和给病人开的药房子和收的诊金全都记载在病例夹里。余下的时间若是有空还要去库房去查看每月进出的药材,将药材的出处也要记录在册。   这天,于慕珊刚把这个月的账目整理好,正准备去交给于伯忠查看,路过门口的时候,却看见向崎睿正从门外走进来。如今他们二人也算是好朋友了,在于慕珊的心里他的确是她在繁城交过的第一个异性朋友。见他进来,于慕珊上前亲切地和他打着招呼:“今天是来换药的吗?”向崎睿一边点头,一边笑着看着她点头道:“是啊!”前两次都是于慕珊给她换药的,由于向崎睿的伤都是于慕珊给他看的,而且他受伤也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所以她干脆好人做到底,一定要把向崎睿的伤口治好。她从来没有给外人治疗过枪伤,向崎睿也算作是他的第一个伤员吧!   于慕珊看着向崎睿胳膊上的那块伤口,一边给他上药,一边对他说道:“三爷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今天把纱布给你拆了以后再给你上一次药,只要伤口一结痂就没事了,三爷以后也不用天天来了。”于慕珊这明摆着是在给向崎睿下逐客令——她药房里虽然没有人会说自己闲话,但日子久了总会招来别人的闲话。于慕珊在给他上药的时候,向崎睿眼睛一直目不转睛盯着她看,她弯腰在一旁整理纱布和药瓶,和刚刚给她上药的那副认真的样子,向崎睿知道她已经深深地刻在自己的心中,已经永远无法将她抹去。   对面的办公室里于伯忠已经将刚刚于慕珊给向崎睿上药的情景全都看在眼里,他在心中紧握拳头,想着:“必须想一个办法,得让阿睿彻底对珊儿打消念想。”   这天早上,于慕珊刚从睡梦中苏醒,见窗外飘着雪花,将整个丹园披上了一套银装。又下雪了,于慕珊想起自己在老家的时候,经常在下雪的时候经常和小杰还有蓉儿三人一起在雪地里打雪仗。幼年的情景,如今还时常在于慕珊的脑海里回荡着,往事总是历历在目。   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珊儿,你醒了吗?”是奶奶,于慕珊立刻穿上拖鞋,去给于老夫人开门,谁知一开门,就看见洪子月一下扑到自己的身上,大叫了一声:“Happy birthday!”   于慕珊被洪子月吓了一大跳,她虽然听得有些发蒙,但于慕珊却知道洪子月说的是一句德语,因为父亲说他以前在德国留过学,还说曾经对自己说过日本人以后很有可能进驻繁城,若是以后繁城出现战乱,家里人可能会举家搬到德国去定居。她自然明白洪子月对自己说的是一句生日快乐!   只见于老夫人拉着她的手,将她拉进屋以后说道:“本来你回家的第一年就该给你好好地办一回了,只是那段时间你爹被生意上的事情比较忙,加之你刚回来对家里的一切还有很多不适应的地方,又怕慕宁在家里闹出一些不痛快来,让大家扫兴,所以我们也就就没有给你好好地给你办过,今年一定要给你好好地操办一次。”   只见于老夫人身后跟着的丫头拿过来一个橙色的纸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套粉色的碎花露胸旗袍,只见那露胸的地方是一个上尖下圆圆锥形的露颈旗袍,粉色的反光花纹穿在身上,既显得于慕珊十八岁年龄的可爱,又不失她的端庄大方。她这次的发型比上一次还要显得贵气,欧式宫廷卷发发誓——头顶挽起一个发髻,卷烫的头发披在后肩,胸前还有一块金色的蝴蝶胸针。   当一切都收拾好了以后,于老夫人对她说道:“小马的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今天你爹给你办的这一次十分的热闹,而且请来的都是一些你比较熟悉的朋友,一起来给你祝寿,凯司令的蛋糕早就给你定制好了,今天一定要好好地热闹热闹。”于慕珊看着镜中如此华丽的装扮,今天的她显得格外美丽。   刚走下楼,就看见下人们忙忙碌碌地从外面搬进来好些大包小包的东西。于慕珊偷偷问了一下李玲蓉才知道——这些东西全是繁城的那些夫人小姐们给自己祝寿送来的贺礼,左不过是一些布料啊、首饰啊、蕾丝之类的玩意儿,于伯忠早就吩咐让胡管家在家里这些富贵的东西一一记账——父亲这样做也是为了以后再去给别人送礼的时候不让别人说闲话,这也是于家的一个规矩。最后胡管家手里捧着一个灰色的小礼盒来到于慕珊面前对她说道:“小姐,这是青园送来的,旁的都是一些贵重的首饰之类的,老爷知道你平时也不爱那些玩意,但这个东西并不值钱,您若是喜欢不妨自己先收着。”   于慕珊打开那个礼盒,见里面居然躺着一个银色小型的手电筒,虽然是普通的铝制筒身,但握在手里冰冰凉凉的也不渗手。   他居然送自己这个,于慕珊知道向崎睿一向和那些繁城的豪门贵族并不是一路人。也知道他虽然会来参加自己的生日,但他要么是为了不落人话柄,和他们一样送一些衣服和首饰而已,要么还是那一副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河的表情,干脆不送。今日他送给自己的这个礼物,实在令人有些意外。   “珊儿!”于老夫人一叫她,她回头见奶奶正对着自己笑道:“小马来了,我们该走了。”“恩!好。”于慕珊回头对李玲蓉说了一句:“把这个先拿到我屋里吧!”说完,她便搀着奶奶的胳膊,往门外走去。   来到饭店以后,刚进门口,就看见两旁放着两排青花瓷花盆,花盆里都是一些水仙茉莉之类的植物,植物上还挂着红色的礼花,上面写的都是一些“祝于慕珊小姐生日快乐”之类的祝福语。   一进屋里,于慕珊就看见大厅里站着都是一些她平日里比较熟悉的人。那些太太小姐们多半是经常去于氏药房找自己看病的病人和他们的家眷,以及一些她平常在学校里的一些要好的同学和好朋友,还有学校的校长和老师。   他们见了她之后纷纷上前向于慕珊打招呼:“今天的寿星终于来了。”只见一个妇人微笑地走上前来,看着她道:“于小姐过了今天已经是十八岁了,已经是大人了。”“听说于先生打算送于小姐出国深造,我们在这里,先恭喜于小姐了。”   于慕珊早已习惯了那些妇人们的阿谀奉承,自己也不好不去理他们,她才不会笨到给外人落下不懂规矩的骂名反而让自己和父亲面上难堪。反正她现在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情,先在这里陪着她们聊天也好:“夫人净是在这夸慕珊了,我不过是跟着父亲学会了一些皮毛罢了,夫人若是再这样夸下去,岂不是让慕珊受宠若惊吗?”那些太太小姐们听完于慕珊这样说,都吃惊地看着她,如今的于慕珊已经不是当年刚来繁城时候的那个乡下野丫头了,三年的上流生活早已令她脱胎换骨。于慕珊对自己刚刚的那番话,也很吃惊,虽然没有任何人教过她说这些话。但是三年,三年的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她这几年经历的,体会的,见过的,足以让她把过去的那个曹恩雪忘得干干净净。   “于小姐的头发是刚烫的吧!”一个夫人又问道。于慕珊笑着冲她点头道:“夫人眼力真好,这的确是慕珊昨天刚去理发店做的。”“真是漂亮,只是这样的发型还真是有些少见。”另一个夫人又说道。于慕珊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是父亲让理发店的师傅们给我做成这样的,他说这是平宁今年新流行的,他以前在德国的时候,也见过那里的女孩做过这样的发型。”   今日于慕珊的发型果然有些与众不同,恐怕不出一个月的时间,繁城就会出现第一个、第二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发型。   就在大家聊天的时候,门外忽然来了一个大腹便便,面上长得白白净净,一身戎装,军人打扮的中年男子。于慕珊和其他的夫人们的目光也望向了那个军官,她们看的并不是他,而是他身边站着那个一身白西装,脚上一双黑皮鞋,乌黑爽朗的眼神,和那张薄薄的嘴唇,如同抹了口红一般,他的样子像是在笑,又像是在不笑。如同在书上看到的白马王子一般。   “那个人是谁?”有些被他的外貌所迷追的小姐们纷纷问道。“听说是易总司令的侄子。”不知是谁回答着。“皇亲国戚?”“于先生真是有面子,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人物都给请来了。”   那些人说话间,只见小马走到了于慕珊的面前对她说道:“小姐,于先生请你过去。”于慕珊想着——父亲这个时候请自己过去,莫非是为了刚刚走过去的那个男人?她来不及多想,只得转身对刚刚同她说话的那些夫人们转身告辞:“众位夫人,慕珊失陪了。”   看着于慕珊离去的背影,那些夫人们又嘀咕道:“我看不是皇亲国戚,只怕是于先生的乘龙快婿吧!”   于慕珊来到角落里的一个沙发旁,看见刚刚见着的那位年轻的军官也坐在那里,只听于伯忠对自己说道:“这位是易总司令身边佟大将军的长子佟成鸿,刚从德国军校毕业回国,现居少尉的职务。”接着于伯忠又向那个佟成鸿介绍自己:“鸿少,这是小女慕珊。”只见佟成鸿见于慕珊那副冷冰冰的面孔,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眼睫毛,乌黑的头发衬托着她那雪白的肌肤,她,就像从画像上走出来的女子。都说于伯忠新得了一位沧海遗珠,对这个失而复得的爱女一向怜爱有加,却不想这位女子竟也是个美人胚子。   “于小姐,祝你生日快乐!”只见佟成鸿对于慕珊伸出了一只手想与她握手,于慕珊却回了他一个宫廷礼,轻声回道:“多谢鸿少尉。”虽然有些尴尬,但繁城的人都知晓,于慕珊从不与男人握手,就算是谈生意,也是如此。   于伯忠也早已给她立下规矩,不让她给十二岁以上的男子看病,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若是有男人想借此由头吃于慕珊的豆腐,恐怕还没有进于氏药房的门槛,就被于伯忠手底下的人一脚给踹出门了。   见此情景,佟成鸿虽然尴尬,却也没有放在心上。   舞会开始之前,按照规矩,大家要先给于慕珊祝寿,她自己要吹蜡烛,还要亲手切蛋糕分给在座的一位最年长的老人以表敬意。之后舞会才能正式开始。   今日最年长的莫过于于老夫人了,只见于慕珊将切好的蛋糕呈给于老夫人的时候,只听于老夫人笑着对她说道:“这是我的孙女第一次回家过生日,我很高兴。”   一阵喝彩之后,于慕珊开始帮着一旁的几个丫鬟们一起在座的人分蛋糕。   吃完蛋糕以后,舞会已经正式开始了。于慕珊理应跳一个开场舞。只是这个开场舞的舞伴应该让谁来做呢?于慕珊来繁城只和向崎睿跳过一次舞,如果让她挑选的话,她也只能去挑他了。   “珊儿!”这时,只见于伯忠和佟成鸿来到她面前,只见于伯忠慈祥地对她说道:“你去和鸿少跳一支舞吧!”于慕珊的开场舞,也得是一个青年才俊才能和她一起跳。于伯忠也许是怕真的要让于慕珊自己去选的话,她真的去找向崎睿来跳了。   佟成鸿是贵客,今日于慕珊是主角,理应和他跳上一曲。“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够和于小姐跳一支舞啊?”还未等于慕珊先开口,就见佟成鸿已经对她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于慕珊知道她现在是绝对不能拒绝的,她也只能够顺水推舟,对他做一个屈膝礼道:“慕珊献丑了。”   佟成鸿跳舞跳得很好,于慕珊虽然有些紧张,但好在也跟得上节奏。舞池里本来在跳舞的男男女女见他们二人上来以后,都纷纷走下了舞台,将整个舞池都腾给他们——一个是平宁的将门虎子,一个是繁城的首富千金,没有人会那么不识趣儿,去和他们两个抢这个风头呢!   “于小姐跳的这样好,不知是学了几年了?”舞池里,两人陌生人也开始说着一些闲话。“不过是一两年而已,鸿少太抬举我了。”于慕珊也笑着说道。都说佟成鸿鸿少是个多疑的人,他能来参加于慕珊的舞会,却不打听于慕珊的来历,看来于慕珊的身世,他也已经打听清楚了,堂堂一个军阀少帅,要想弄明白一件事情并不困难。   从始至终,向崎睿一直站在一个角落里,看着舞台上一直笑逐颜开的于慕珊——只见他目光如炬,外人虽然看他一副笑逐颜开,但若仔细去看他,目光中却带着一种猛兽的神情,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三爷觉得他们二人跳的怎么样?”不知什么时候于伯忠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向崎睿谦和地叫了声:“于叔。”于伯忠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我看他们二人挺般配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三爷难道不这样认为吗?”   向崎睿听出来了,于伯忠这是话里有话,这是在告诉自己——这个世界上能够和于慕珊般配的人很多,而他向崎睿却是这个世界上和于慕珊最不般配的那一个。   “于叔想对我说什么吗?”向崎睿似笑非笑地看着于伯忠。只见于伯忠凑到向崎睿的耳边似笑非笑地对他讲道:“离我的女儿远一点,别总想着癞□□想吃天鹅肉,你觉得她跟着你以后会有好日子过吗?你若是不想害她这么年轻就香消玉损,就趁早放弃,若是想的话,我也不在乎与你兵戎相见。”   向崎睿听完于伯忠句句藏刀的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我明白于叔的意思了。”两个人都是聪明人,向崎睿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于伯忠绝对不会同意自己和于慕珊在一起的。只见向崎睿说完这句话之后转身离开了舞会。   今天这场生日会,分明是于伯忠给向崎睿摆下的一场鸿门宴,目的就是让他能够对于慕珊彻底死心。   向崎睿走到门口,通过玻璃门中的的倒影看着舞池里跳舞的二人,他情不自禁地用手去轻轻抚摸着玻璃里面的她的倒影,如此冰冷,如此遥远——原来从始至终,他也只配如此。   他的心中一直回荡着五个字,仿佛是他自己在告诫着自己:“他们不合适!”   向崎睿走出酒店以后,坐到了车里,见前坐的旭华回过头来,对他说了一句:“三爷,一切已经准备好了。”   向崎睿听完之后,回头看了一眼依旧还在在歌舞升平的舞会。脸上露出了一种邪恶的微笑,随后对旭华说了一句:“走吧!”   只见车子开动之后,逐渐消失在夜色当中。   向崎睿这一路上一直在自言自语地问着自己:“自己可以忘记她吗?真的可以忘记她吗?” ☆、危机   危机第一章   药房这几日出现了点危机——听于伯忠说,药房从易承往繁城运来的那批货路过平宁的途中遭到宁军的搜查土匪,所以药品在那边就耽搁了好久。平宁地处潮湿,这几日又连造暴雨,那些药材估计已经发霉,放坏了,还得重新派人去易承取货。   近日,繁城也有一些不太平了——听说北方闹灾荒,大批的难民从北往南而来,繁城湾这几日,因几家洋行和学校遭抢劫,学校被迫停课,一些教堂和救助站外面到处难民。于慕珊过完生日以后,她的生活似乎又踏入了平静,没有于慕宁的打扰,没有外人的骚扰,她每天都在药房里安静地工作着,有时候她自己甚至会干脆住在药房里,只是为了跟着章师傅更好地学医。向崎睿的伤好了以后,就再也没有来药房找过她,他们两人本就是生活在两条平行线上的人,如今也算是各不打扰,各不相干。   这几日,于慕珊一直在药房里在章师傅的教导下,努力地学习和熟悉药房里的一切事物和知识,她要在这段时间里,掌控住于氏药房的命脉,这也是于伯忠和于老夫人一直以来所期望的。   “这些药您拿好,”柜台上,于慕珊将三包用牛皮纸包好的药材,递给一个中年妇女,亲切地对她说:“每日给您的丈夫用文火煎制一个时辰,早晚各服一小碗,三日见效。”那个中年妇女接过药包,向于慕珊道了一声谢以后,就离开了。   如今的于慕珊已经完全可以在药房独当一面了。   这时,一个店小二来报:“小姐,门口来了个要饭的,硬要上这里来找大夫,给钱也打发不走,缠人的要命。于先生和章师傅这会子都不在,要不您给拿个主意吧?”   “应该是难民吧!会不会真的是有事求人啊!不要为难他们。”于伯忠今日去天成酒店和那些繁城的大夫和药商们讨论繁城药业以后的发展的事情了。于慕珊一边说,一边拿起椅子上的毛裘,披在自己身上,对他说:“这样,你先和我出去看看吧!”   当于慕珊走到门外,只见一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脸上脏兮兮的妇人,怀里抱着一个一两岁的男孩子在于氏药房的门口坐着。那个男孩子紧闭双眼,小脸红扑扑的,躺在妈妈的怀抱里,仿佛睡着了。   “好心的小姐!”只见那个妇人一边流泪一边抬头对于慕珊说:“请您救救我的孩子吧!他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都已经昏睡一天一夜了,我怎么叫也叫不醒他。”看着如此着急的母亲,于慕珊立刻蹲下来试着给那个孩子把脉。“他在发烧?”于慕珊问那个妇人,只见那个孩子浑身滚烫,小脸红扑扑的,就像两个红苹果一样。那个妇人一边含着眼泪,一边用力地点了点头:“求您行行好,救救他吧!”于慕珊挽起孩子的衣袖,看见他的胳膊上有好几处的红斑。   “不好,是麻疹!”于慕珊这几日一直在翻阅医书,跟着章师傅在书里认识过这种症状,而且原来在安湖的时候,也见过邻居家的小姑娘出麻疹,症状和这个孩子的症状一模一样。   如今繁城这么乱,如果让这个孩子将麻疹传染到繁城的大街小巷的话,那可就不妙了。“小如,把这个孩子抱到后院仓房的暖炕上,再把仓房给隔离起来。”于慕珊抬头对刚刚那个店小二说道。然后她又对也跟着她一同出来的一个小丫头说道:“我爹应该马上就回来了,他回来以后,你就告诉他说药房门口来了两个得麻风的病人。”   “是,”那个丫头答应了以后,小如和于慕珊一起将这对母子扛到了药房里。   于伯忠开完会以后,车子一到药房,药房的小丫头就跑到车前一边给于伯忠开门,一边对他说道:“于先生,不好了,刚刚门口来了一对母女,在门前乞诊,小姐给他们一检查,发现他们得的是麻风。”于伯忠听完,着急地看着那个小丫头问道:“他们现在人呢?”那个丫鬟回答道:“小姐把他们安排到后院的仓房了。”   此时的于慕珊已经给那个孩子换上了一件干净的睡衣,只见她一边给他喂药,一边和蔼地对那位母亲说:“只要让他的周围保持卫生和呼吸畅通,每日给他按时喂药、擦洗和保暖,很快就可以没事了。”“谢谢您,小姐!您真是个好人。”只见那位母亲坐在那里,一边抱着孩子,一边在向于慕珊道谢。于慕珊只是微笑地看着这位母亲,继续给那个孩子喂药。   “情况怎么样?”见父亲进屋了,于慕珊立刻放下手里的药碗,对于伯忠说道:“他在发烧,目前我只能给他吃一些退烧的药,先帮他把烧退了,再说其他的。”于伯忠走进屋看了看躺在病床上那个满脸起疹子的孩子,又上前去仔细给他检查了一番,转身将于慕珊拉到门外,对她开口道:“你快回去,别待在这里。”见于伯忠如此严肃地在对自己说话,于慕珊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啊爹!那个孩子得了麻风,我要在这里给他看病,这病是不能耽搁的。”   “我知道,我会派人专门在这里照顾他们的,但是他的麻风很厉害,你现在得给我去洗手,然后回家,这几天你就在家里待着,别出门了。”面对于伯忠的话,于慕珊明白他是在担心自己,怕自己留下来的话也会被传染。“我没事的爹,”只见于慕珊伸出了一只胳膊给于伯忠看,只见她的胳膊上有几点红色的疤痕,于慕珊对父亲说着:“你看,我小时候出也过麻疹,所以我是不会被传染的。再说了我也想跟在章师傅的身边多长长见识,你不是让我多跟着章师傅学医吗!这不正是一个锻炼我的好机会吗?”于伯忠听了她的话,又看了看于慕珊的胳膊上留下的几颗红斑,只能点头同意道:“随你吧!但你还是要小心一点,别没有给病人治好,你这个做大夫的却先给我倒下了。”于慕珊见父亲同意了,她高兴地点头道:“知道了,爹!我会小心的。”   “什么,我送去明岛的那几箱中药人参和保健品,还有洪爷在国外进的那批吊灯,全在海上被人给查封了?”于伯忠在办公室里听到小葵从啸林商会带来的情况,又令自己吃了一惊。“是啊!于先生,”小葵对于伯忠说着:“这几天,洪爷这两天也正在发愁呢!那批货我们投进去的本钱很多,若是船再靠不了岸的话,那我们这回可就亏大了,恐怕到头来连本钱也捞不回来了。”   “这两件事情太蹊跷了,”于伯忠想了想:“我们不是早就和国外的那些个洋人协商好了吗?凡是于氏药房和啸林商会的货船上岸,不是不用接受检查的吗!再者说,我们也没有在里面放违禁品,怎么无缘无故就被查封了呢?”这件事情,于伯忠越想越不对劲,就对站在门外的小马说了一声:“小马,备车,我们去啸林商会。”   啸林商会的办公室里,于伯忠和洪啸海坐在一起讨论着:“你觉得会是谁做的?”于伯忠和洪啸海早已察觉出了,这件事情八成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否则他们的货在海上也不会耽搁这么长的时间。“这几箱货隐藏的这么严实,看守的都是我们最信得过的兄弟,而且我们也事先和警察署的那些人打过招呼了。”洪啸海思量了一下,言道:“能把我们摸得这么清楚的,——只怕会是我们最信得过,极有可能是我们身边的人。”   洪啸海抽了一口烟斗,好在这个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只听他言道:“这件事情,恐怕还得让我们自己多留点心才行,任何人都不能相信,过两天我会亲自去一趟明岛。”于伯忠点了点头,现下两人不愿意多说什么,但他们彼此对这件事情都是心知肚明——啸林商会一定已经出现了内鬼。   说话间,电话铃忽然响起来了,好像是股市那边的打来的:“于先生不好了,乐康保健大跌。”乐康保健是于氏药房近年来新研究出来的保健品,一直有着良好的口碑,于伯忠也没有想到此时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当于伯忠来到股市的时候,只见里面乌泱泱的一大片,他们纷纷对着一位股市的老板抱怨,要求撤掉乐康保健的股份。小李乘人不不注意时,将老板拉到一间包房里。老板见到于伯忠后,拿着一块手帕擦了擦自己额头上面的汗珠,紧张地向于伯忠解释道:“于先生,瞒不住了,不知道是谁将这件事情给捅出去了,现在于氏药房已经低到一位数了。”乐康保健原本是于氏药房生产出的最新的保健品,这两个月物资上的确出现了点问题,但是这件事情没有几个人知道,于伯忠想着过两天等资金到位了以后就可以把这件事情给盖过去了,但不知道是谁将这件事情给泄露了,现在曾经买过乐康保健的所有股民都纷纷要求撤股。于伯忠听着楼下全是那些人拿着股票纷纷在柜台上要求退股的谩骂声,只见他坐着屋里拳头紧缩,双唇绷紧,额头已经紧绷出了几根青筋。   “现在撤还来得及吗?”不知过了多久,于伯忠终于说话了。股市老板立即回答道:“如果于先生要现在撤的话,损失应该不会太大。”于伯忠听了股市老板的话,思量了一下后,他言道:“那就撤吧!损失多少钱,我来顶着。”既然瞒不住了,越往后拖自己的损失机会越大,于伯忠冒不起这个险。   药品迟迟运不进繁城,股票偏偏在这时候,忽然像水桶漏水般地往下降位。于伯忠这几日总是早出晚归,忙里忙外,有时甚至一整夜的不回家。于慕珊每天去药房照顾那些病人的时候,几乎都见不着于伯忠的人影。   早些天不知道哪里来的传言,说是乐康保健掺了一些有害的矿物质,虽然于伯忠并不屑于那些谣言,但人言可畏,近几月乐康保健的销量一直不甚了了。股票大跌,却也是迟早的事情。   这天一大早,于慕珊正在和于老夫人在餐厅吃早餐,电话铃声忽然响起。薛妈来到电话机旁边,拿起电话:“丹园,找小姐?”于慕珊一听是找自己的,立刻抬起头来看着薛妈,薛妈对于慕珊说:“好像是药房的人。”于慕珊觉得,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药房的人是不会往家里给自己打电话的。她走到电话机旁边,拿起话筒,开口道:“喂!我是于慕珊,您是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了小如的声音:“小姐,不好了,前几天你送过来的那对母子,那个出麻疹的孩子昨天晚上病情突然恶化,已经将药房后院的居住的小孩子全给传染了,于先生去明岛采集新的中药样本了,还没回来呢,您快过来先看一下吧!”   这个消息一下给慕珊当头一棒,她放下电话,就转身就问薛妈:“家里还有车子吗?”薛妈见她十分着急的样子,点点头道:“小李和老爷将小车开走了,大车还在,老张会开车。”“那快让老张送我去药房。”于慕珊一边说,一边往外跑,忽然一抬头看见站在楼梯口的李玲蓉,只见她手里拿了一件皮草大衣和一顶小巧的呢子帽,来到于慕珊身边,于老夫人看着如此着急的孙女,开口道:“早饭还没吃完呢!”于慕珊穿上大衣,戴好帽子,回头就对于老夫人说一声:“我不吃了奶奶,我得赶紧去药房。”于慕珊说完,就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跑去了。   当于慕珊来到药房的时候,眼前的情景着实将她吓了一跳,只见药房后面的几个居民区里,男女老少都横七竖八地或坐或躺地坐在地上痛苦地□□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恶臭味,那是死人的味道,有的人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像死神早已将他们给带走了;有的则半躺在地上,难受到不停地在呕吐着。   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他们的孩子就坐在他们身边,孩子见自己的爹妈因为患病醒不过来,都吓得哇哇大哭了起来。有的人受不了病痛的折磨已经渐渐地失去了知觉,甚至脉搏。   此情此景,只见于慕珊背靠墙,捂着嘴巴失声痛哭了起来——这些都是她造成的。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当初自己硬要求着父亲去救那对母子,事情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于慕珊知道自己这样难过下去是没有用的,这几日她一直和章师傅以及药房的其他员工们,一起照顾着这里的病人。章师傅对他们说道——他们得撑到于伯忠回来以后,一起研究抗拒麻疹蔓延的方子。   于慕珊每天都和药房里的那些护士,还有章师傅的其他徒弟们一起忙前忙后,跑进跑出地照顾着那他们——擦身、把脉、喂药、量体温、输液,能做的她几乎都会去做,她有时候在想着,如果自己当初没有救那对母女,如今是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呢?还是麻风会在外面传染给更多的人呢?   刚从明岛赶过来的于伯忠,一下火车立刻就往药房这边赶来了,此时和他一起去明岛的于氏药房的药剂师和师傅们也一同随他来到了药房。   当他们看见如今的于氏药房已经成了灾民的收容所,药房的所有护士和师傅还有医院里的一些医护人员,几乎都在这里帮忙的时候,就连他们也大吃一惊。   “你撑住啊!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于伯忠来到一个患者身前,见于慕珊一边艰难地给他喂药,一边还在安慰着他。结果不到一会,那个病人还是在她的细心照料下悄然离世。   于慕珊伤心地看着这一个个倒在自己面前的患者,她失声痛哭起来——又一条生命从她身边离去了,从前她看着自己病重的母亲离开她的时候,她只能一个人默默地躲在角落里哭。如今她已经是一位大夫了,却还是只能看着这一个个的生命在她的手底下,在她的眼前默默地离开。于慕珊在心里想着:“生命好脆弱,真的好脆弱。”   “珊儿!”听到父亲在身后叫她,于慕珊回过头来哭着看着他,开口道:“爹,这是为什么?我们已经在很努力地在挽回他们的生命了,我和那几位护士日日夜夜地都在细心地照顾着他们,为什么老天爷还是要和我们不去?”于伯忠看着于慕珊已经有些发黑的眼睛,她应该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睡好了吧!她看似坚强,实则也不过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罢了。只听于伯忠耐心地对她解释道:“生命是这个世界上最无奈的,就算我们得到了这个世界上最高的权力,即使我们可以主宰得了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却无法去主宰生命的延续。”   于慕珊觉得父亲说道很对,但说的也太过绝对了——人类虽然不能去决定生死,却可以用他们的努力,做出最后的挽留,哪怕到最后会是徒劳,也要去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严重的安排在里面,轻点的都在外面。”“别忘了给这个人喂药。”“那个人的输液瓶不用放那么多的药量。”于慕珊这几天跟着章师傅从早忙到晚——只见她脱下了平日里穿的旗袍和披在身上的毛裘,换上了一身洁白的护士服和护士帽。每天早上和护士们一起给那些病重的病人们吃药,消毒,换洗衣物;每天吃的都和她们一样。晚上就在调药房里跟着父亲学习研究新药的开发。她从来没有叫过苦,喊过累,只希望可以用自己的努力去挽救那些生命。   “我原来要的那些药品还有那几批新药呢?”于伯忠在电话中,继续跟明岛是人催促着药物:“你说什么?一个星期前,第231班列车已经运到繁城了?”于伯忠满脸疑惑地在电话里和进药材的商人讨论着:“不可能啊!我在这里根本一箱货都没有收到,连个毛都没见着。”于伯忠听到他们说药品早就已经发出去的时候,似乎已经察觉出了有些不对劲了:“先这样吧!有空我们再联系。”   于伯忠挂完电话以后,立刻喊来了小马,对他说道:“快去开车,我要去火车站。”   “那几个人前两天病刚好,这几天怎么又复发了?”于慕珊和章师傅几个人在一起讨论着。章师傅对他们说道:“主要是我们这里的人太多。病毒是通过呼吸道传播而感染的,但是我们这里的房间少,病人却越来越多。有的病稍微好点的却要和刚抬进来的人挤到一块,长此以往那些马上就快要康复的人恐怕又会因为病毒的传播而再一次地被传染上的。”   于慕珊听着章师傅的话,她想了想,对章师傅说道:“那我们不如就把那些快要康复的、病情比较严重的、还有那些刚刚染上的分别都给隔离起来,再排不同的医护人员再去监督他们的病情不就得了。”章师傅一边摇头,一边苦苦地对于慕珊说道:“但是现在药房给病人分配的房间就那么几间,我们现在根本腾不出更多的地方来安置他们。”   于氏药房看似不小,但也容不下这近百余号的病人,于慕珊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必须重新找一个地方来安置患者——药房每日也不不能因为要救这些患者之外就关门停业了。医院里的病人太多,万一再有被传染的到时候也是个麻烦,于慕珊站在一个窗台边上思索着:“应该去哪里来安置那些患者呢?”   于慕珊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坐在办公桌前认真地想着,只见她随意地拉开抽屉,胡乱地翻看着里面的病例文件,忽然她看见办公桌的第二层的抽屉里放着一把钥匙,顿时眼前一亮。   她拿起那把钥匙在手心中翻看着——这把钥匙是于老夫人给她的,她记得是她刚来繁城没多久的时候,于老夫人让人在繁城郊外给她置办的一栋小型的花园洋房,当做是她生日家里人给她的见面礼,当时她并没在意,又不敢不接,只是随手将钥匙放在了办公室的抽屉里。现在想来——那座房子倒是病人们的一个好去处。   危机第二章   第二天一早,于慕珊就坐着黄包车来到那栋房子前,她看见这栋房子的周围并没有住过什么人家,四周是一片树林和一望无际的田野。   房子的面积很大,房间很多,十分适合给药房里的那些患者们疗养居住。   于慕珊回去了以后,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给了于伯忠。“你居然还真舍得将那些得有重度传染病的病人们带到自己的家里去啊?”于伯忠对于慕珊选择的这个安置病人的地点有些吃惊:“你难道不怕那座房子以后也染上了病菌吗?那可是我和你奶奶准备等你结婚的时候送给你的陪嫁啊?”于慕珊摇摇头对父亲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当前,我们必须先让这些患者们康复起来,再说那栋房子现在也没什么人居住,放在那里也是放着。当务之急是要怎么去给患者们安排一个良好的康复空间。”   听了于慕珊的话,于伯忠居然对她有些另眼相看,但还是有些无奈地看着她道:“你奶奶知道以后会生气的!”“没关系的,”于慕珊一本正经地对父亲说道:“如今救人要紧,奶奶她会理解我的,我相信她知道我将病人安排在那里的用意以后,我再向她耐心地解释一翻,她也会同意我这样做的。”   于伯忠知道于慕珊性格善良又有点倔强,从她第一天踏进于家大门的那一刻起,她虽然有些随性,但于伯忠却看出来了她骨子里透露出的那种独特的性格——但她的倔强不是一种任性,却是一种责任,她总想着靠自己的努力,担负起她自己该担负的责任。他到如今才明白,从前他总觉得自己的这个女儿的性格随她母亲,安静随和,但是他却错了,他的女儿将来绝对不是一个只会跟在男人身后窝尽囊气的小女人。   经过几天几夜的折腾,于慕珊终于在父亲的帮助下和药房的几个伙计、还有丫鬟们一起将药房那些麻风患者们全都安置在繁城郊外的那栋洋房内。   按照于慕珊的规划,病情稍微较轻的是几个妇人还有五六个孩子,他们全都被安置在了一楼,熬药换药的东西也都挪到了那里,每天给他们熬制的汤药,只要能让药房的护士们送到他们房里,他们自己就可以喝。那些大一点的孩子每天都在于慕珊的嘱咐下都会乖乖地按时用药,只有那些年龄较小的孩子,喂药的时候稍微有点麻烦——每次都得于慕珊一个一个地连哄带骗地喂他们喝药。   有几个病情稍微严重的,于慕珊就把他们分别安置在二楼的单间里,派专门的护士照理他们的病情,她也每天都会和章师傅定期给他们做检查;三楼的阁楼上还住着一个病情比较严重的患者,那个地方是最通风的,   每次于慕珊来看那些孩子的时候,孩子们总爱往她身边蹭,将于慕珊一下给围起来,亲切地叫她:“于小姐姐。”   本来他们都是叫于慕珊姐姐的,但是他们的爹娘都硬逼着他们管于慕珊叫于小姐——可能是现在的他们还无法区分开姐姐和小姐之间的区别,久而久之他们都管于慕珊叫于小姐姐。于慕珊本来就有些随性,又十分地喜欢那些孩子们,他们怎样叫她,她并没有多么在意。   这天,于慕珊刚给一个小女孩喂完药,又给她擦洗完身子之后,转身正要去厨房看看给下一个病人的药煎好没有的时,忽然她的一处衣角被一只小手抓住了。只见病床上的小女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着于慕珊就开口叫道:“妈妈,是妈妈回来了吗?”那个孩子家里是开杂货铺的,家里只有她和她的父亲两个人,听女孩的父亲说——是因为家里生活条件不好,孩子的妈妈只能在外面靠做舞女为生,贴补家用,结果最后被舞厅里的一个男人骗了身上的所有钱,并且染上了毒瘾,从此不知去向,再也没有跟家里人联系过。   于慕珊坐在那个女孩身边,一边摸着她的头,检查她是否还在发烧;一边对她说:“红红,你要好好休息,乖乖吃药,等病好了以后,妈妈就会回来了。”红红听了于慕珊的话,脸上终于露出了可爱的笑脸:“真的吗?”于慕珊一边哄着她睡觉,一边对她说:“姐姐不会骗你的。”病人最重要的是要保持着一颗平静快乐的心情,于慕珊不忍心让一个小孩子被思念和痛苦一直这样压抑着,不得已对她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只见红红抬头看着于慕珊,对她说:“有一次我和妈妈在一个明光闪闪的橱窗前,看见一个好漂亮的发夹,上面有好多白白的圆圆滚滚的珠子。当时我很想要,但是妈妈说她没钱,她还说说等她在外面赚了钱回家的时候,她就给我买一个回来。”   于慕珊听了红红的话,眼眶有些泛红,她的母亲已经离家两年了还没有回来,还能回来得了吗——这个世界好现实,每个人都可能会在这个纸醉金迷的繁城湾里沦陷堕落,不管你以前是谁。原来父亲平时给她弄回来的那些西洋童话都是骗人的,不是只要人去想,就可以得到灰姑娘的水晶鞋——天上不会掉馅饼,这个世界上或许有很多的灰姑娘,却没有一双从天而降的水晶鞋。于慕珊强忍着眼泪,笑着对红红说:“当然是真的了,等红红病好了,妈妈就会把发夹给红红买回来的。”   于慕珊将红红从床上扶起来,给她在床头垫一个靠枕,一边喂她吃药,一边哄着她道:“等红红病好了发夹一定就会出现在红红的面前,所以红红,你现在要在这里乖乖吃药,等病好了以后,你要健健康康地站到妈妈面前,这样她才会高兴。好不好?”   于慕珊正在给一个六十岁的老人打点滴的时候,听到窗户外面有两个药房小丫鬟在说话:“最近药房里的药材怎么越来越少了,有的已经都缺货了。”一个年长的老大夫,好像是章师傅的徒弟,他说:“可能是最近来拿药的病人太多了的缘故吧,药房里面不是还有一大堆的患者吗!”小丫鬟点点头道:“可能吧,最近于先生已经是忙得焦头烂额了,就连小姐如今也经常不回家住了,也是整日地待在药房里。”   于慕珊平日里最看不惯这些下人们在背后乱嚼舌根了,只见她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那两个人见她朝这边过来了,连忙都闭上了嘴。只见于慕珊从她们身边经过的时候,木识别出地开口道:“任何一位主子最忌讳的事情就是下人在背后议论他们的私事了——管他们吃,管他们住,难道还管他们在背后乱说自己的坏话吗?”于慕珊说完以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那两个人对视了一下,也不敢再开口说话了。   于慕珊走了以后,连她自己心里都有些慌了,如果刚刚只是为了安稳人心,如今连她自己心里也犯起了牢骚,药房原来每天都会有用不完的货,尤其是到这急需药品的时候,更是一车一车地往药房里运。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药物就忽然运不进繁城来了呢?难道药房真的遇见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我们就真的要卡在这里,裹足不前了吗?   “你是不是把货发错地方了?”于伯忠坐在办公室里在电话里,又在和易承那边的客户大声嚷嚷着:“已经一个月了,我一箱货都没有见着。”于伯忠越说越生气,他言道:“我在这批葛根上面花费了多少心血,你们知不知道,现在繁城麻疹满天飞,你这个时候给我出这种意外——诚心和我过不去,想看着我倒台是不是?我们也已经合作这么多年了~~~~~~~~你不需要跟我解释那么多,总而言之我三天之内必须见到我的药,我要见着我的货。”   于伯忠挂完电话,早已是气得面红耳赤,他坐在办公椅上,双手用力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希望自己可以平静下来。   门悄悄地被打开了,于慕珊端着一杯参茶来到了于伯忠的办公桌前。放下之后轻轻地问道:“那批葛根没有到繁城吗?”“谁知道呢?”面对于慕珊提出的所有生意上的问题,于伯忠总是直言不讳地回答着:“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怕是有人在捣鬼。”如今患者们的情况愈演愈烈,如果没有这批葛根的话,于慕珊真怕药房真的会撑不过这一关。“捣鬼?”于慕珊如今也在学着慢慢管理药房的事物,越来越像个接班人的样子了,而于伯忠也不避讳,于氏药房里的任何情况都会一五一十地耐心讲给她听,完全将她当成于氏药房接班人来看。   于伯忠喝了一口茶,对于慕珊说道:“从易承到繁城,各个地方的火车站和码头都有我们的看守,他们也都忌讳着我们于家的势力和地位,所有进出的只要是于家的货物,他们不敢,也没那个胆子和机会去在那上面做手脚。”   于家是行医世家,母亲也说过家里以前在繁城也不过是个书本网,但父亲能在短暂的时间里成为繁城湾屈指可数的首富的,绝对不会只靠于氏药房这间小小的药房可以发家致富的。姑父在繁城虽说称得上是繁城湾的繁城王,但是若没有于家和于氏药房给她做屏障的话,他在繁城也不过是一只没有翅膀的老鹰罢了。   于氏药房虽说可以在繁城独当一面,将那些小药铺全都覆盖过去,但于伯忠一直是一副有钱大家一起赚,有赏大家一起分的作风,因此赢得了中药界不少人心,并没有什么生意上的劲敌。这可能也是他自己的发钱之道——你对我没有恶意,只要你恪守本分,大家就在一起发财。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不是生意上的敌人,那又会是谁呢?他的目的又会是什么呢?   繁城的于先生倒了,对谁的好处最大,又对谁的影响最大呢?繁城外面的人,他们的确会趁这个机会大捞一笔;于家和洪家就如同池塘里的一株莲花,荷花和荷叶,谁离开得了谁,都不会活得太久——唇亡齿寒,莫过于此。洪啸海看似是繁城的繁城王,但实则任何有着啸林商会股份的公司,都掌控在于伯忠的监视下,如果他们现在针对着的人是洪啸海,那么只要洪啸海一垮掉,下一个倒下的,恐怕就是于伯忠了。   “最近药房挺忙的,珊儿你也要经常回家,多注意休息才是呀!”丹园里,于老夫人和于慕珊一同坐在花园里的梨花架下,两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吃着从西北运来的水果。   于老夫人和蔼地问于慕珊:“麻疹的事情怎么样了?”“情况已经有所好转了,已经有一些人康复并且出院了,奶奶就不要担心了。”于慕珊一边给于老夫人剥一个橘子,一边回答着她的话。于老夫人听了于慕珊的话,微微地点头道:“那就好。”   就在这时,胡管家忽然急匆匆地从外面赶来。“老夫人!”于老夫人见他一副匆匆忙忙的样子,连忙问道:“胡管家你慌慌张张的怎么了?”“这~~~~~~这~~~~~”胡管家的神情比较慌张,于老夫人见他如此紧张的样子,不耐烦地问道:“快说啊,到底要说什么?”胡管家突然对于老夫人说一句:“表少爷被巡捕房的人抓了。”“你说什么?”只见于老夫人和于慕珊不约而同地用惊讶的目光看着胡管家。   “这件事情绝对不会是我的儿子做的,”只见洪啸海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和刘署长通着电话:“请你们最好把事情查清楚再下定论。”只见洪啸海话说的越多,他的脸色就越发地显得苍白。   过了一会之后,洪啸海继续说道:“好的,好的,多谢你。”等洪啸海挂完电话了以后,坐在一旁的于老夫人立刻在洪子月的搀扶下走,上前问道:“怎么样了?”见一屋子的人都用期盼的目光看着他,于伯忠脸色凝结着,只听洪啸海说道:“此事关系重大,刘署长说——子俊杀的这个人居然就是佟成鸿鸿少,”“鸿大少死了?”于伯忠没有想到能那个在于慕珊生日宴上和于慕珊一起跳舞的那个佟成鸿居然就这样死了?“佟大将军如今已过半百,膝下只有鸿少这一个儿子,只怕他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这可怎么办啊?你说这子俊没事怎么可能去杀害刘大少呢?”于老夫人的话,也是再坐的人的心里话。洪子俊平日里虽然吊儿郎当,也喜欢在外面乱玩,但他却和他父亲一点都不一样,平时在厨房连个菜刀都不敢拿。于伯忠听了洪啸海的话,他问道:“那可不可以去平宁求一下易总司令,让他将这件事情调查清楚,再做定夺啊!”洪啸海点点头道:“我正有此意,明天一早我就坐火车去一趟平宁。”洪啸海说完,他抬头看着于伯忠道:“我不在,商会的事情就全都交给你了。”于伯忠点头道:“我知道,我会小心的。”洪啸海在他的耳边对他说了一句:“顺便看看身边有没有家贼。”于伯忠听完以后,对他会然一笑,洪啸海话里的意思说得很明白——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也太巧,两人心里都有数——商会和药房里,一定出了内鬼。   巡捕房里,于伯忠带着洪子月站在在探视房里,看见一个警察将洪子俊从里面带了出来——只见洪子俊身上的红西服已经有些脏了,下巴上还多出了星星点点的胡渣,其他的地方也没有多大的变化。   “子俊!”洪子月看着平时在家里一直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弟弟,这才几天没见,居然在牢房里熬成了这幅模样。洪子俊看见洪子月和于伯忠在看着自己,激动地对他们解释着:“姐姐!舅舅!我是冤枉的,我真的是冤枉的!我没有杀鸿少,我真的没有杀他。”洪子月也顾不得洪子俊究竟有没有杀人,她到洪子俊的面前,拉着他坐下来以后对他说道:“快让姐姐看看,这几天有没有在里面受苦?”母亲去世的早——那会洪子俊还小,洪啸海一直在外面忙整日不着家,所以洪子俊也算是一直由洪子月给照顾大的。只见洪子月和他一起坐下以后,几乎要将他的里里外外全都仔仔细细看个一遍,才肯放心。   “子俊!”于伯忠突然叫住了洪子俊,问道:“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是不可能去杀人的,更不可能去杀鸿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也不知道!”看样子,现在连洪子俊自己也慌了,他努力地去回忆几天前发生的事情,他说:“我当时在和一帮朋友在喝酒聚会,今天因为我在法国的一个同学回国了,所以我就和一帮朋友去陪人家喝酒,结果我喝的有点多了,就什么也记不得了。”   “那鸿少那天有没有和你在一块?”于伯忠听了洪子俊的话又问。洪子俊点点头道:“有的!鸿少那天来繁城说是替鸿大将军办事,我们在酒吧碰的面,姑父您也知道我这人爱交朋友,慕珊上次生日那次,我和鸿少因为聊得来所以就交了个朋友,我们两个就在酒吧里喝一顿酒,我们都喝醉了,然后我们迷迷糊糊地都晕倒在酒吧里了。”于伯忠接着问道:“那你喝酒的时候身边有没有出现过什么可疑的人,或者特别的人没有?”“也没什么特别的人啊?”洪子俊听了于伯忠的话,又想了想,忽然对于伯忠说:“只有浩明来过,浩明有来和我搭过话,我们三个人还一起喝了酒,他和我还有鸿少我们坐在一起拼酒,结果我和鸿少都醉倒了。”   浩明?提起浩明,于伯忠忽然想到一件蹊跷的事情——洪子俊被害入狱,洪先生无故失踪,平时对洪啸海比亲爹还亲的向崎睿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没影儿了呢?   “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没有了?”于伯忠最后又问了一句。洪子俊摇摇头道:“没有了,其他的,我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于伯忠最后说了一句:“这件事情不简单,佟大将军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那你就先在这里面委屈几天,我和你爹得把这件事情给调查清楚,等什么事情都弄清楚了之后,过后再来接你出来。”鸿少的死洪子俊也觉得没有那么简单,他自己也察觉出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没有多问,只能乖乖地答应了。   于伯忠一上车,小李看着于伯忠的神情有些复杂,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于先生,现在去哪?”于伯忠沉默了一会后,就对小李说:“去青园,我们去见三爷。”   危机第三章   青园是向崎睿的私人住宅,于伯忠一进去,青园的管家——黎管家就热情地招待了他:“于先生,请您先在客厅稍等,我这就去请三爷!”于伯忠见门口和花园里分别站了四五个保镖,他们都是多年来追随向崎睿过命的兄弟。但于伯忠在这些人里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只见于伯忠向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走去,仔细一看,才认出了他是谁:“阿勇?你怎么会在这里?”阿勇是啸林商会的人,是以前在于伯忠身边追随他多年的兄弟,两个月前他对于伯忠说老家来人让他回家成亲,于伯忠就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回乡了。只见阿勇只是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一直沉默不语。   于伯忠来到客厅等候,过了好一会,向崎睿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只见他和颜悦色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似得欢迎着于伯忠:“于叔今天会怎么有空到我这来了?”于伯忠看他如此轻松的样子,心里有些反感,也更加疑惑起来,只见他似笑非笑地说道:“阿睿,你好悠闲自在啊?洪爷失踪,子俊入狱,啸林商会已如今群龙无首,眼看着就要天下大乱,你却躲在这里落个清静。”   “于叔这是说的什么话?”向崎睿走到沙发前,只见他坐下来以后,对于伯忠开口道:“我干爹突然失踪,我比任何人都要着急,可是我干着急也没什么用不是?四处都派人去找了,可就是没有消息,不是吗?”于伯忠见他嘴上说着急,但面上却瞧不出丝毫担心的表情,他接着问他:“你干爹失踪,你觉得会是谁做的呢?”   只见向崎睿也是一脸担忧地对于伯忠说道:“我对这件事情也不是很清楚,这两天我也是一直在派人调查这件事情。”于伯忠听罢又问:“查的怎么样了?”“一无所获。”他平静地回答道。于伯忠见状,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又说道:“其实你也不用好担心的,你干爹那个人什么风浪没有见过,说不定过两天他自己就回来了呢!”于伯忠一边说,一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只见向崎睿笑着冲他点头道:“于叔说的是。”   于伯忠在回来的这一路上,一直在想着刚刚向崎睿的表情:“不对啊!这阿睿表现得也太过平静了,刚刚我到他家的时候,看他来见我时的样子,丝毫看不出他有多担忧的样子。底下的人都说,向崎睿这几日一直在家里待着,没有出过青园半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小马。小马!”于伯忠最终还是忍不住将小马叫回了屋里,听见于伯忠在叫他,小马走进屋后,就听于伯忠对他说:“你这几日派人在暗中给我看好向崎睿的一举一动。记住,不要被人发现了,尤其是向崎睿和他身边的人。”小马道了一声:“是!”“还有~~~~~”小马刚要转身,又被于伯忠给叫了回来,只见于伯忠又对他说:“让人在暗中寻找洪爷的事情,也是越小心越好,不要让外人察觉他失踪的事情。”   小马听于伯忠说完话以后,就见他一直在咳嗽着——他知道于伯忠这几天也确实累坏了,又不放心地回头叮嘱了他几句:“于先生,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您要多注意休息呀!”于伯忠冲他摆摆手道:“我没事,你先去吧!记得要快去快回!”“明白!”只见小马应了一声以后,就离开了办公室,走到门口的时候,顺带着把门也关上了。   于伯忠这些天一直忙着寻找洪啸海的事情,药房那边的事情已经全权交由于慕珊来管理了——药房每日进出的药品和账目也都是由于幕珊一人做决定的。   好在如今麻风的病情已经得到很好的控制了,大多数患者们已经康复并且回家了,所以就算药房里没有于伯忠的帮助,工作起来也不是很累人。   于慕珊走出病房,站在阳光下感受着初春的阳光——药房里的病人越来越少了,于慕珊觉得她这几日身上的担子一下子轻了许多。她在心里暗自祈祷,希望今年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这几日,繁城的报纸上又出现了一条新的报道——从码头运向海外的101货船再次在海上遇到意外,因为船体漏水,整条货船全部沉入海底。   如今的啸林商会只不过是一个空壳子,于伯忠心里已经猜出了个大概来了。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他没想到一向精明的洪啸海居然被一个小小的向崎睿耍得团团转。   啸林商会的货出不去,于氏药房的药品也进不来,洪啸海也不知所踪,如今的于伯忠陷入了两难的境界。   “于先生,这些是啸林商会名下的所有资产和账目。”这天,于伯忠坐在啸林商会的办公室里,在啸林商会的几个经理的帮助下,查看着啸林商会这两年来的所有账单。   他在这些账目中似乎看出了一些瑕疵。所有资产的最后一页基本上都用钢笔标志着几个字——洪会长自愿转给齐帮帮主,最下面的委托人也是齐帮帮主。于伯忠又接连找出了好几个码头的地契,还有繁城一些洪啸海名下的房契,最下面的授权人也全都由洪啸海的名字都改成了齐帮帮主。   齐帮帮主?无名无姓?于伯忠心里泛起了好奇,这个齐帮帮主到底是谁?齐帮,于伯忠在道上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一个帮会。洪啸海怎么会如此信任他们呢?   于伯忠又在暗中让人查找了一下这个帮派,结果仍旧是一无所获,没有任何人知道有这个帮会的存在。   就在于伯忠像一个无头苍蝇似得,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他身边的电话忽然响起了。于伯忠心里嘀咕着,这个时候谁会给自己打电话呢?难道是向崎睿找到洪爷了?还是他又想和自己耍什么花招?于伯忠犹豫了一下,拿起话筒,定了定神,说了一声:“喂!”“伯忠是我!”“姐夫?”于伯忠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是洪啸海的声音,顿时松了口气,他问道:“你现在在哪里?”洪啸海告诉了他现在的地址——他说他现在在繁城郊区的一个旅馆里。   于伯忠立刻带着小马,还有一两个于氏药房的保镖来到了洪啸海所说的地方。当他们见着洪啸海的时候,发现他正坐在旅馆一楼的一张桌子上,只见他头发乱糟糟的,系在脖子上的领带也不见了,浑身上下衣服上都是昏沉,衣角上还划破了一个口子。他现在狼狈的样子真像一个刚从虎口里爬出来的人。   “怎么回事啊你这是?”于伯忠一看见他就张开问道。只见洪啸海并没有向他解释那么多,而是一边往车上走,一边开口道:“回去再说吧!我这回真是背到家了!”   只见小马开着车,带着他们二人来到了一家酒店。只见洪啸海洗完澡以后,穿着一件浴袍,一边坐在饭桌上狼吞虎咽地吃着东西,一边对于伯忠说着他这几天的去向。   洪啸海对于伯忠说他从平宁回繁城的半道上,居然遭到了马匪绑架,他说自己是费了好大的劲才从马匪手里逃出来的,于伯忠听到以后吃惊地看着洪啸海,又问道:“那子俊呢?你见着易总司令了没有?他是怎么说得?”洪啸海听完之后,犹豫了一下又对于伯忠说道:“总司令说,子俊这件事情有些麻烦,他说还要等过段时间风声过了以后,才能够放他出来。”   于伯忠听完以后,对洪啸海说道:“阿睿有可能叛变了,你知不知道?”“不会的,”只见洪啸海一副斩钉截铁的样子对他说道:“我这几天和他可能出现了些误会,等过两天我找他解释清楚以后应该就没事了。”“真的是这样吗?”于伯忠带了些怀疑的目光看着他问道。只见他一副十分释然的样子看着他说道:“真的没事,他那个冲动翻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他一个黄毛小子蹦嘚得起来吗?”   于伯忠听他这么说以后,知道他自己心里也已经有数了,也没有再去去多问什么。   这件事情仿佛就此翻过去了。啸林商会和于氏药房似乎又进入到了正常的轨道当中。   这天,洪啸海来到丹园陪于老夫人喝茶聊天,只听洪啸海坐在于老夫人对面忽然和她说道:“慕珊已经到了该嫁人的年龄了,不知娘对此有什么看法?”于老夫人一边接过洪啸海手里给她剥好的橘子,一边奇怪地问着他:“好好的,今日你这么和我说起珊儿的婚事了呢?”两人来到花园里看着风景,洪啸海笑着对于老夫人开口道:“那我对娘也就实不相瞒了,自打珊丫头来繁城以后,阿睿就一直对她另眼相看,前些天那小子居然张口就对我说,说他对我们家慕珊倾慕已久,有意想要娶她为妻,我做不了主,所以这才来和娘来商量这件事来了。”   “那这件事情你问伯忠的意思了没有?”于老夫人问道。洪啸海摇摇头说:“我想先问问娘的意思。”于老夫人听了洪啸海的话以后有些犯难了,只见她开口道:“你是知道的,于家一直是伯忠在当家做主,我如今也年纪大了,只想在家里享享清福而已。伯忠是珊儿的亲爹,这件事情你应该去找他商量才是啊!”洪啸海叹了一口气道:“现在关键的就是伯忠不同意这门亲事,而且他似乎还有让慕珊一辈子待在于家的念头。”于老夫人听了洪啸海的话,只是哈哈大笑道:“啸海呀!我看你真是在这里瞎操心,伯忠就珊儿这么一个女儿,他怎么会舍得让自己的女儿在家做一辈子的老姑娘呢?”   “关键我是怕慕珊以后嫁了人会在婆家受委屈。”洪啸海的一句话,让于老夫人的脸色有些严肃起来,她问着洪啸海:“这话怎么说?”“请娘细想一想,”洪啸海头头是道地跟于老夫人分析着:“珊儿突然来到繁城,伯忠突然冒出了这么大的一个女儿,虽然外人不会在咱们面前说道什么,但背地里说什么话的都有,有的居然还说珊儿的身份不清白,说她是伯忠和外面的舞女生下的孩子。”“居然有这等事?外面那些人真是胡言乱语,珊儿她娘家世清白,采青是我们伯忠明媒正娶的媳妇!”于老夫人严肃地说道。“我们知道真相,但并不是外人也知道真相啊!外面那些人胡乱猜测,我们也管不住他们的嘴不是吗?”只听洪啸海继续对她说道:“虽然伯忠一直在想方设法地想把这件事情压下去,但请娘细想一想,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情如今已经传开了,就算慕珊以后嫁人了,难保在日后婆家不会有气受,她那种性格万一以后再碰上一个脾气不好的郎君,那她下辈子岂不是只剩下受气的份了吗?”   “那~~~~~”于老夫人被洪啸海这样一说,居然被吓得也有些慌了,只听她不知所措地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才好啊?”洪啸海对于老夫人说道:“按照伯忠的意思,现在的一些西方人思想都很开放,那里的人是不会在乎慕珊之前的事情的,他是想让珊儿出国去留几年学,然后干脆让她在国外结婚算了。”“那怎么可以啊?”于老夫人的思想本就有些守旧,再加上她自己本身也舍不得于慕珊的缘故,若是要让于慕珊嫁到国外去的话,天高路远的,她们祖孙要想再见上一面的话,恐怕就是一件难上加难的事情了。于老夫人是绝对不会答应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只听她说道:“珊儿如今好不容易才回家,这才没几天呢!伯忠以前的确是说过想要让珊儿出国留学的事情,但他怎么可以让珊儿一下嫁到国外去呢?”   “实不相瞒,娘,”见于老夫人如此心急的样子,只见洪啸海突然开口对于老夫人讲道:“我那干儿子阿睿对慕珊倾慕已久,他平日里又是一个不拘于小节的人,倘若让慕珊能够嫁给他的话,恐怕再合适不过了。”   “你是说阿睿,可是~~~~~~”于老夫人犹豫地对洪啸海说道:“伯忠似乎并不看好这门亲事啊?”洪啸海听到后,他摇摇头道:“此言差矣,娘——珊丫头刚来繁城没多久,伯忠又十分喜欢这小丫头,我看伯忠并不是不愿意这门亲事,而是舍不得珊儿这么早出嫁,想让她在身边多待几年罢了。”于老夫人听了洪啸海的话,她想了想之后又问:“你的意思是,让我去跟伯忠商量让他答应了这门亲事?”洪啸海一边点头一边对于老夫人说道:“伯忠他一向不是最听您的话了吗?”只见于老夫人一边点头,一边对他说道:“那我就去尽力一试吧!不过伯忠答不答应,那可就不是我说了算的了。”只见洪啸海一边笑着,一边对于老夫人说道:“那啸海就在这里谢过娘了。”   危机第四章   这天晚上,于伯忠正坐在书房里查看着这个月家里的进出账目。只见于老夫人走到了门口,轻声叫了一句:“伯忠啊!”于伯忠抬头,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边朝着母亲走过去,扶着她来到紧挨着窗户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一边问着母亲:“您这么晚了还不去休息,是找我有事吗?”“是有一些事!”于老夫人刚说完,于伯忠就给她倒了一杯茶,于老夫人接过去以后,对他开口道:“珊儿那孩子眼瞅着都快二十了,已经是一个大人了,不知你对她以后的事情有什么打算没有?”“哎呀,妈,您今天怎么想起跟我说珊儿的终身大事来了呢?”于伯忠不知道母亲在这个时候怎么会和她提起这件事来了。只听他对母亲说道:“我不是说过吗——珊儿还小,我打算先送她去德国留几年学,读两年医科,等她学成归来以后,我自然会替她考虑这些事情。”“可是,”只听于老夫人着急地对于伯忠说道:“珊儿那孩子才回来几年啊!你就这么着急地就要送她出国,她一个女孩子家独自在外,你不怕她会出现什么危险吗?”“怎么会有危险呢?”于伯忠耐心地向母亲解释道:“那里的学校都是皇家学校,那里的防护安全比皇宫里的那些大内侍卫还要好,在那里读书的女孩,学成之后都十分的优雅和上进,您说这总比让她随随便便在繁城嫁个人,以后在婆家当个受气的小媳妇强吧?”   “可是~~~~~~~~”于伯忠见母亲一直在吞吞吐吐的,他是知道他的这位母亲是个耳根子极软的人,对任何人所说的话总是言听计从,遇到正事总是没有什么主见——当初也是她听信了外人的谗言,采青才会离开繁城,离开自己的。见母亲唯唯诺诺的样子,已经察觉出不对劲的他,忽然问道:“是不是有人对娘说过什么?还是您在外面听到过什么话?”于老夫人听完,于伯忠见她忽然底下了头去。过了一会只见她支支吾吾地对于伯忠开口道:“今天~~~~~~今天,啸海来对我说~~~~~他说阿睿有意想要娶珊儿为妻。”于老夫人抬头看着于伯忠那张有些微妙的眼神,她犹豫地又开口说着:“伯忠,你看阿睿和珊儿他们两个~~~~~~”“珊儿的事情我会替她做最好的打算了。”他不知道他的这位姐夫又在打什么主意,只见于伯忠一边扶着于老夫人回屋休息,一边对她说道:“妈,珊儿的事情您就不用跟着瞎操心了,我就您这一个妈,也就珊儿这一个女儿,我能不为她的事情操心吗?您以后就在家里晒晒太阳,养养花,没事就去和那些夫人们打打牌,聊聊天。珊儿我虽然说过以后会送她出国留学,但也没说过一辈子让她不嫁人的话啊!至于您孙女婿的人选嘛?我以后也一定会会替珊儿挑一个最好的,肯定不会让她后半生受委屈的。”   第二天,于伯忠一大早就来到了洪啸海的家,当时,洪啸海正在和洪子俊还有洪子月在餐厅吃早饭。只见于伯忠不等管家通报就气呼呼地冲到餐厅来到洪啸海的面前,一把抓住洪啸海的衣领对他开口道:“洪啸海,你和向崎睿之间出现了事情,为什么要让我的女儿替你背这个黑锅。”于伯忠一直拽着洪啸海的衣领不放手,他扭头看了一眼还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个人的洪子月和洪子俊。对他们二人说了一句:“你们两个要是吃完了就去外面玩会吧!我和舅舅有话要说。”   两人都出去了以后,只听洪啸海起身对于伯忠解释道:“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是权宜之计而已,你可知道现在的啸林商会就是一个空壳,所有的资产都在他向崎睿的手里。你知道向崎睿是谁的儿子吗?”洪啸海严肃地对于伯忠讲道:“他就是当年铜蛇帮派来绑架冰儿的那个小弟的儿子。”“铜蛇帮?当初不是被我们灭了吗?”于伯忠也想起来了,当初自己的姐姐被外帮的人绑架,最后不治身亡,当时,也是年少气盛的洪啸海勃然大怒,像发了疯似得不顾于伯忠的阻止把当时绑架于媛冰一枪一枪地全都打死了——殊不知当时向崎睿的父亲也身在其中。   “我当时不让你赶尽杀绝的原因就是害怕以后招来麻烦,现在可好,麻烦来了吧!”于伯忠瞪着洪啸海说道:“关键是你惹出的麻烦,要让我女儿给你去补?。你怎么不去跳海啊你!”于伯忠说完,转身正要离开,就看见洪啸海忽然走上前去,对他说道:“伯忠,你不能就这样走了,我万一一倒下,下一个肯定就是你。”于伯忠一下甩开他的胳膊,对他怒吼道:“你当我怕啊,你要干什么是你的事,你要卖女儿,卖儿子也是你自己的事情,他向崎睿想要对我做什么事情的话,那就尽管让他来好了,我又可曾有怕过谁?不过我警告你,别把我的家里人也给扯进去,不然咱们这兄弟以后就别做了。”于伯忠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开了。   于慕珊坐在车里抬头看着一言不发的于伯忠,刚刚她正坐在郊外别墅里的浴室给一个小孩子洗澡的时候,小马一进来就对她说一句:“小姐,于先生在外面等您,他让您立刻过去。”于慕珊看着坐在澡盆里一直在冲着她小的孩子,她只能叫来一个丫鬟让她替给那个孩子洗澡了。   于慕珊走到门口,于伯忠看见她一身洁白的护士服头戴一顶洁白的护士帽,如果不认真看,刚刚连他自己都差点认错,站在眼前的这位白衣天使就是于慕珊。只见于伯忠对她说一句:“去换一身旗袍,我要带你出去。”于慕珊听着于伯忠的语气,似乎是带着气的,她也不敢多问什么,只能往自己的平时换衣服的一个房间里里走去。   于慕珊今日没有带什么衣服,只能把她今日穿的那身旗袍给换上了。   两人到了西餐厅后,服务生将他们带到于伯忠一开始就订好的包间,菜一上来以后,于慕珊想起她第一次和父亲去西餐厅的时候,因为不会用刀叉,还是于伯忠手把手地教自己切牛肉的。如今于慕珊自己习惯性地拿起餐补,铺在自己的大腿上,拿起左手拿叉,右手拿刀,像模像样、默不作声地坐在那里切着牛排。   二人一边吃,只听于伯忠一边对她说道:“珊儿,你去德国的手续我已经给你办好了,下个月你就坐船去柏林。”下个月?于慕珊停下了手里的牛排,她奇怪地问父亲:“为什么这么急?”父亲不是说还要过两年再送她去吗?只听于伯忠对她说道:“一个月前我已经向德国那边递上了申请,如今我在那边的朋友们给我发来了电报,说他们那边已经全都准备好了,你随时可以去柏林。”“一定要去吗?”只见于慕珊用试探性的眼神看着他。“只要两三年的时间就可以回来了。”于伯忠知道她不想一个人漂洋过海去一个陌生的国度,他自己又何曾愿意自己的女儿离开呢!只听于伯忠对她说道:“如今局势很乱,繁城的租界越来越多,日本人在北方的活动也越来越多,繁城只怕也守不了太久,未来说不定我们一家人都会搬到柏林定居。”看来父亲已经把自己的将来的一切都打算好了,只是于慕珊不知道,她此番一走,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见着小杰。   本来她以为自己只要在于家做个听话的乖女儿,可能以后于伯忠会大发慈悲同意让她和小杰见一面,或许她现在向于伯忠说,他或许会同意,但不知怎么了,每回在父亲和奶奶面前想起小杰的时候她总是觉得自己有一种莫名的惊慌,就跟背着他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得。   这几日,于慕珊一直待在家里,一直没有去药房。于伯忠为她请了一位德语老师,于慕珊每天都跟着老师努力地学习外语。   她学得十分认真,这可能也是与她的性格有关的缘故。基本上是老师只教了一边,她就能将她所听到的全都记在脑海中。   “小杰,我要去德国了,我们相隔的地方可能会越来越了,不知道我们何年何月才能够团聚。”于慕珊坐在自己屋里的梳妆台前,手里拿着那块绣有梅花的锦帕,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呆呆地坐在那里。   一家舞厅里,浩明坐在一张沙发上,一边看着在舞池里和一些男人们打闹逗乐的舞女。只见她们对男人们有的主动献媚,有的欲情故纵,在一张椅子上跟他们逗着乐子。   浩明扭头看着一直坐在那里一杯接着一杯在不停地喝着闷酒,还一边盯着舞池里一个身穿旗袍的舞女目不转睛的向崎睿。他笑道:“三爷,您来到这里还心烦什么啊?若是看上哪个姑娘了。我这就去把她给您叫来,不就得了。”向崎睿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笑眯眯地对他说道:“你要是闲着无聊呢!我就把她们全都给你叫过来,让她们陪你喝酒,你要是管不住你的嘴呢!我就把你拉到戏院的戏台子上,让你在上面说上个三天三夜。”向崎睿的话刚说完,就听见旭华在一旁小声笑着,对浩明说道:“我看你这是没事找抽,明知道三爷心里想的是谁?你还在这里故意惹三爷不快活。”   “我自然知道三爷心里想的是谁。”只见浩明耸了耸旭华的肩膀,对他说道:“你说咱们三爷若是真的看上了于小姐,那就在大晚上,把于小姐偷偷约出来不就得了,孤男寡女地大晚上地坐在一个屋檐下,就算做出了什么事,也没有人知道啊!是吧?像于小姐那么温柔的女人,要是让她认命,应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吧!”浩明说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种奸笑。“我看你真是不想活了,”旭华用鄙视的目光看着他道:“我警告你啊!这话说说就算了,你要是敢做出这种事的话,当心三爷回头真收拾你。”   只见浩明一边点头,一边不耐烦地对旭华开口道:“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跟个娘们似得,啰啰嗦嗦的。”   浩明从舞厅走出来以后,只见他对他身后的那两个兄弟埋怨道:“你们说,我这出得挺好的一个主意,怎么到头来我自己却落了一身的不是呢?”只见那两个小弟走到浩明面前对他说道:“明哥,我看这应该是三爷他自己不好意思承认他想和于小姐在一起而已。您想啊!于先生本来就不看好三爷去给她女婿。三爷心里能不苦闷吗?”浩明听他这样说,忽然对她开口道:“那你有什么办法?”一个小弟嬉皮笑脸地对他说道:“不瞒明哥,我这里还真有一个办法。”   浩明看着他那一种笑里藏刀的样子,忽然往他身上扔了一块大洋,说了一句:“讲!”随后只见那个小弟凑到浩明耳边,向他说着他自己的主意。   雨季的繁城,像一层清凉的丝巾搭在了女孩子肩膀上似得,凉凉的、滑滑的。   于慕珊坐在一个公园的长椅上,看着今年新开出的梅花,她轻轻地摘下一朵小花捧在手心里,直到她手心里的热气将花瓣上的雾气给融化掉,散发着阵阵的幽香。   她不知道德国会不会有和这里一模一样的梅花,但她一定会记得繁城有一片让她一生都无法忘记的梅园。于慕珊的手里有一瓶她从咖啡厅里刚买好的热牛奶,她一边看着梅花,一边喝了一口,肚子里感到暖暖的,冷风吹到脸上凉凉的,却不让人觉得冷。   当牛奶喝完了以后,于慕珊忽然觉得自己昏昏沉沉,似乎有些困意,她叫着与她一同来公园的司机小李,想要回去:“李叔,李叔?”见没人答应,感觉四周的梅树一直在她面前摇摇晃晃的。她一个人晃晃悠悠地来到车子刚刚停靠的地方,居然看见小李晕倒在了地上。   “李叔~~~~~~”于慕珊刚要上前去叫醒他,突然感到自己体力不支,也晕倒在了地上。   向崎睿喝得烂醉地从酒吧里摇摇晃晃地被浩明扛出来以后,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向崎睿被浩明扶上车。只见浩明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后,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三爷,回家吗?”向崎睿借着酒意一边点头一边对浩明说道:“回家睡觉。”向崎睿喝醉以后话总是很少,浩明也早已经习惯了。   浩明一个人开着车,将向崎睿拉回来青园。当浩明把向崎睿从车上一直扛到二楼向崎睿的房间的时候,只见刚刚在舞厅里陪浩明喝酒的那个两个小弟从里面走了出来。浩明和他们两个对了个眼神。那两个人对浩明笑了笑,浩明一边点头,一边扶着他走进了屋里。   向崎睿见自己在自己的房间里,便回头晕晕乎乎地对浩明说道:“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回屋睡觉。”浩明一边点头一边对他说道:“三爷,您好好休息。”   只见关上门那一瞬间,浩明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坏笑。   向崎睿大概是因为累坏了的原因,躺在床上不到一会,就呼呼大睡了起来。   睡梦中,他迷迷糊糊地似乎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她的皮肤在黑暗中依旧那样白皙,嘴唇小小的,粉粉的,像个婴儿似得,只是她的眼睛是闭着的,长长披肩发映在自己的眼前,散发着一种茉莉花的香气。   他知道自己大概是太想她了,他伸出手去抚摸着她那张惹人怜爱的脸颊,虽然知道这是梦,但是好真实,他很喜欢这个梦,他多么希望自己永远活在这个梦里。   她的身上透漏着一股女人独有的芳香,那是她独特的味道。他忍不住去轻吻她那张小小的嘴唇,很软,很热——很热?   等等,这不是梦?   向崎睿仿佛一瞬间全醒了,他惊慌地走下了床,跑到外面的洗浴间,打开水龙头,给自己洗了一把脸以后,回过神,他再次走进房间,发现于慕珊依旧如刚才那般躺在床上,安静地沉睡着。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扭头跑到了门口,见浩明和一两个兄弟正站在门口一边说着悄悄话,一边偷笑着。他仿佛一下子明白刚刚是怎么回事了,只见他走到浩明面前,沉着一张脸问道:“你做的?”只见浩明一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子对向崎睿说道:“三爷在说什么?我不知道。”向崎睿拍了他一下头,对浩明说道:“车钥匙给我!”浩明只能将车钥匙递给了向崎睿。向崎睿拿到钥匙以后,对浩明和那两个人说了一句:“不许再有下次了,管好你们的嘴!今天的事情要是传出去的话,我送你们去见阎王爷。”   只见向崎睿说完以后,抬头居然看见浩明在冲他做鬼脸,突然对他还有其他的两个兄弟说道:“滚吧!让所有的兄弟都走,今天青园一个兄弟都不能给我留下,听到了没有?”向崎睿这样做是为了不让别人知道于慕珊今天晚上在这里,只见浩明一边回头招呼兄弟们都走,一边对向崎睿嬉皮笑脸道:“知道了三爷,祝您今晚愉快。”向崎睿拿起门口的一个他前些天喝剩下的酒瓶子,朝着浩明所走的位置砸了过去。   等屋子里安静下来了以后,向崎睿只能先扭头回屋。当他走进屋里之后,看见于慕珊居然醒了——可能是刚刚自己砸酒瓶子的声音把她惊醒了。只见于慕珊抬头看见他在这里,开口问道:“这是哪里?”向崎睿只能实话实说道:“这里是我家。”于慕珊吃惊地看着他道:“那我怎么会在这里?”“别问那么多了!”只听向崎睿对她说道:“整理好衣服,我送你回家。我先在外面等你。”   于慕珊这个时候还昏昏沉沉的,只能微微地点了点头,向崎睿扭头,走出了卧室。   向崎睿走出去以后,点燃了一支烟站在走廊的一个通风的窗口上抽了起来。他很庆幸自己刚刚及时清醒过来了。否则,过了今晚,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自己。   于慕珊看见这栋房子里没有一个人,她松了一口气之后,随后跟着向崎睿离开了青园。   就在两人走到青园的大门口的时候,忽然看见于伯忠开着车子正往他们所站的方向赶来。只见,于伯忠一下车就指着向崎睿怒吼着:“向崎睿,你把我女儿拐到你家来,你想要做什么?安的什么心啊你!”   向崎睿和于慕珊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于伯忠,只见于伯忠来到二人身边,一把拽过站在向崎睿身边于慕珊,将她拽到了自己身后。只见他抬起头来用恶狠狠的目光看着他说道:“我警告你向崎睿,以后离我的女儿远点,别整天妄想着癞□□想吃天鹅肉,就算我的女儿将来嫁给流氓也好,乞丐也罢,就算我们于家以后永远衰退了,我的女儿也绝对不会嫁给你这样的人。”于伯忠的言外之意,就是说他向崎睿根本就不陪去做他的女婿。向崎睿不禁怒火中烧,看着于慕珊被于伯忠带上了车以后,司机开着车子离开了青园,离开了他的视线中。   向崎睿来到屋里,坐在了床上,他抬头看见她刚刚躺过的枕头上还有她残留下的几根头发和她身上的淡淡余香。   他忽然一把卷起床上的铺盖,使劲将他们甩到了门外。他在心里不停地在克制着他自己——不要想她了,永远都不要再去想她了。   于慕珊在车上这一路上,一直不说话,于伯忠坐在她身边也没有吭声。两人回到丹园以后,两人还未下车,只见于伯忠就开口对于慕珊说道:“珊儿,今天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上,你马上就要出国了,安心在家里准备着,其他的事情都不要去想了。”于慕珊一边点头,一边随父亲走进了屋里。   客厅里十分安静,奶奶应该已经睡着了。薛妈跑过来一边接过于伯忠手里的大衣,一边问着他道:“老爷和小姐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啊?”“临时出了点事,耽搁了一下没什么大碍。”他转身又对于慕珊说道:“你吃饭了吗?”于慕珊这才想起来自己一下午还没有吃饭呢!她微微地摇了摇头。只听于伯忠对薛妈说一句:“去给小姐弄点吃的来,再端到她房间里。”薛妈一边点头,一边对于伯忠说道:“我这就去做。”   薛妈走后,只见父亲对她说了一句:“先回屋歇着吧!”于慕珊一边点头,一边走回了屋里。   今天的事情虽然有些险,但好在当时她和向崎睿两人彼此都及时清醒过来了。否则今天晚上父亲和向崎睿之间又会是繁城的一场轩然大波。 ☆、威胁   威胁第一章   于慕珊心里也清楚那天的事情,很明显是自己和向崎睿被人给算计了。至于那个人是谁,于慕珊也根本没有那个心思去想那么多了。   这几日,于慕珊一直待在家里,没有去过药房。于伯忠为她请了一位德语老师,于慕珊现在每天都跟着老师努力地学习德语。   她学得十分认真,这可能也是与她的性格有关的缘故,干什么事情从来都是一心一意,不管是别人硬逼着她去做的,还是她自己想去做的,全当打发时间了。所以她在上课的时候,基本上是老师只教了一边,她就能将她所听到的全都记在自己的脑海里。   雨季的繁城,像一层清凉的丝巾搭在了女孩子肩膀上似得,凉凉的、滑滑的,如同热的时候忽然给人一块冰激凌一样丝滑,爽口。   这天,于伯忠正在药房的办公室里办公,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起来,他一接电话,正是胡管家打来的,只听胡管家对于伯忠说道:“老爷,不好了,刚刚向三爷抬着两箱彩礼来家里提亲,说是姑爷已经把小姐许配给向崎睿了,他现在就赖在家里不走呢。”于伯忠听完不禁是怒火中烧。他挂完电话以后,立刻开车马不停蹄地回了家。   等于伯忠到家以后,见向崎睿正瞧着二郎腿坐在他们家的沙发上,跟在自己家里一样轻松似得,而于老夫人正在他的对面坐着,面色为难。   只见于伯忠一进屋就先对薛妈说道:“先扶我妈回屋休息,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于老夫人回屋以后,还未等于伯忠开口说话,就看见向崎睿身后的浩明递上来了一大堆的文件,只听向崎睿对于伯忠开口道:“于家名下的码头、赌场、烟馆全都在一年前被洪先生转到我向崎睿的名下了。”   于伯忠一边看着向崎睿递给他的这些文件地契,双手一边紧握着。只见向崎睿对于伯忠开口道:“只是现在这些地方查封的被查封,倒闭的倒闭。于先生你摊给我这么大的一个烂摊子难道让我去给你收拾不成。”于伯忠看着放在他眼前的这些文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见他抬起头来用愤怒的语气质问着向崎睿:“这些东西你是从哪弄来的,从哪弄来的?”“你可给我看清楚了,这上面盖的可是你的印章,还有你的亲笔签名。”向崎睿一副斩钉截铁的样子对于伯忠说道:“白纸黑字,还能有假不成。”“这不是我写的字,我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些东西。”于伯忠使劲将那些印章砸到了向崎睿的身上,只见他气得忽然感到胸闷了起来,气呼呼地说道:“这些东西绝对不是我写的。”   “于家现在不仅一无所有,而且负债累累,如今繁城首富之名的于家在繁城不过是一个虚名罢了。”向崎睿的一句话,一下戳中了于伯忠的心窝。只听他继续说道:“我今日前来不是来逼迫于先生什么的,而是来拯救于先生的,因为我知道于先生如今已经拿不出钱来还账了。而我向崎睿一不缺码头和房子,二不会经营药房。我只是想来和于先生谈一个条件,和我达成一个协议,如何?”   于伯忠抬起头来冷笑地看着他问道:“你还想怎么样。”如今啸林商会的所有股份,洪啸海的所有财产,以及自己名下的大半家产已经全部都在向崎睿的名下了。“于氏药房如今的老板的确是我,但是我却不懂得如何去经营它,不如这样,”只听向崎睿和于伯忠说着:“药房的掌柜以后还是继续由于先生来当,挣到的钱全都归我向崎睿的名下。我也不是无情的人,什么时候你把钱赚够了还给我,什么时候我们再两清。”于伯忠总觉得向崎睿今天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地来和他谈生意的,只听向崎睿继续和他说道:“不过在这之前,你得用什么东西抵押给我才好,万一到时候你就这样一直拖着我,难道还想让我等到你和洪啸海都死了不成?”   于伯忠继续冷笑,他言道:“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你觉得我还有什么可以抵押给你的了吗?”“的确什么都没有了!”向崎睿抬起头啦,将整个客厅里的一切都给环视了一边,他忽然将,目光放到了客厅壁橱上面的一张全家福上——这张全家福是于慕珊生日那次拍的照片,只见于老夫人坐在一张椅子上,于伯忠和吕金枝站在椅子后面,于慕珊蹲在于老夫人的膝下,他们的脸上露出的都是高兴、幸福的笑容。“并不是什么都没有!”于伯忠知道向崎睿平时的诡计最多,他不知道向崎睿现在心里又在盘算着什么。只见向崎睿似笑非笑地对于伯忠说道:“不如我们两家先联姻如何?”于伯忠听了她的话如同遭到了五雷轰顶,只听他继续说着:“我和于先生联姻,娶于小姐为妻,什么时候等于先生攒够了钱,什么时候我再和于小姐解除婚姻。”“痴心妄想,你把我的女儿当什么了?”于伯忠早就猜出来了,他就在这等着自己呢!等着自己开口答应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这个狼子野心的东西:“我于伯忠就算是出门去做乞丐,也不会把我自己的女儿嫁给你这种小人。”   “不要这么快就给我答案于先生!”只听向崎睿冷笑地对于伯忠说道:“于家的将来是成是败,全在您一人手里呢!况且前两天不是已经有人把令千金送到我府上了吗?”   向崎睿转身刚要离开,就见于慕珊忽然从门外走了进来,只听她冷笑地对向崎睿说道:“向崎睿,你可真让我看得起你。”于慕珊说完以后,只见她头也不理地回到了屋里,扶起气得摊在沙发上的父亲,向二楼的卧室里走去。   “洪先生不知所踪,啸林商会又面临空前绝后的危机,于先生您现在是在风口浪尖上,总不能拉着我们这些人和您一起去送死吧?”几个股东们得知啸林商会现在的状况,都纷纷要求退股。   看着这几位股东一直要求撤股,于伯忠立刻开口道:“列位安静——我知道现在是商会最动荡不定的时候,大家都怕自己会遭到损失,你们的心情我很理解,但是现在不是我们在这里像一群讨债的似得在这里叫骂的时候。商会是遭到了危机,药房是出了事情,但是我们如果能安静下来去认真思考这件事情,你们会认为我于伯忠会在这个时候抛下你们不管吗?你们就坚信我这一回就会破产吗?不要听信别人的谗言,”于伯忠对他们说:“我们于家行医几百年,有着良好的口碑,不仅靠的是药材的质量和过人的医术,最主要的是我们注重医德,试问——我们给那些穷苦的人们看病的时候何曾收过他们一分钱?”于伯忠对他们好言相劝着:“我们既然对那些穷人都能够言而有信,又怎么会拖欠着各位的钱不放呢?这样做不仅对你们会造成很大的损失,也会影响我们对外界积攒百年的信誉。”   “于先生,我们前两天在您这里定的丹药怎么还没有到货?”“于先生,乐康保健大跌,什么时候能够涨上去,我们再不撤资损失就亏大了。”“于先生,库房的药材越来越少了,什么时候去进贡新药啊!”客户和药房里的师傅们整日里催促着药品和药房的股市让于伯忠忙的几乎是焦头烂额。   于慕珊眼睁睁地看着父亲每天这样因为疲劳而日益衰退下去,心中十分的痛苦。她这几日也隐隐约约地知道这一切都是向崎睿捣的鬼,于伯忠在她面前什么都没有说,她自己却已经心知肚明。他是不想让自己受委屈,的确从她踏入于家的大门以后,他的确没有让自己受过任何委屈。   她不想看着自己爱的人,再为自己承受着什么。   这天,于慕珊诓骗于伯忠说自己身体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家休息。于伯忠因为在为于氏药房的事情发愁,也没有放在心上,便答应她了。   于慕珊一个人走在马路上,路过一个电话亭的时候,她走进去,拿起话筒拨响了一个号码。过了一会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请问您找谁?”“请问这里是青园吗?”于慕珊鼓起勇气朝电话里说道:“我找向三爷。”~~~~~~~~~   于慕珊坐在一个公园里的石桌前,冬天已经来了,腊梅已经开了。于慕珊看着那梅花树上被雪白的一层霜覆盖着的红花,在这个冰冷无情的冬日里显得格外的动人。   母亲说,腊梅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奇的一种花,别的花,大多的时候都是在春暖花开的时候才会绽放。而腊梅偏偏是唯一的一种在冬季里才会盛开的花朵,越是寒冷的时候,它越是屹立在那寒风中,不软弱,也不动摇。   听见一阵皮鞋踩在石子路的脚步声,于慕珊缓缓地回过头,只见向崎睿今天身着一身深绿色的风衣,头戴一顶白色银边的礼帽,一改往日的黑色风衣,轻轻地走到她的面前。   “你找我?”向崎睿并没有坐下,而是一动不动地站在于慕珊的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于慕珊今天身穿一件白色的皮草,黑色的缩身裤,脚上一双棕色的皮鞋。白白净净的小脸上明显的涂了一点胭脂。   只听于慕珊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又带了点讽刺的语气对向崎睿说道:“我为什么不能来找你,你用我来做和我父亲交换条件的筹码?我又不是个物件,怎么就不能来找你了?”听了于慕珊的话,向崎睿满脸愧疚地别过头去对她说道:“这件事情不用你来操心,男人之间的事情,我不想把你掺和进来,于先生也不想把你掺和进来,以后你也不用来找我了。”“不想让我掺和?”只听于慕珊冷笑地对他说道:“从你向我爹提出联姻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被掺和进来了——你的计划的确不错,猪肉白菜大锅烩,把我们所有人都给搅合进来了。”   向崎睿一言不发,只见于慕珊继续说道:“向崎睿,你想搞垮我姑父和我爹,成为繁城里新一代的繁城王,你想扬名立万,却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把所有人都踩在脚底下的感觉怎么样?”   面对于慕珊冷漠的眼神,向崎睿没有说话,只听于慕珊继续说道:“我爹的确在繁城有些地位,但并不张狂,他为人处世一向低调,你的仇人是我姑父,你想顶替的人也是我姑父,为什么你报了仇以后,回过头来还要咬我们于家人一口。你该不会以为我爹真的会和你去争抢什么吧?”   的确他想搞垮洪啸海这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他想顶替他的位置,哪个男人这一辈子不想做出点成就,享受居高临下的待遇。但是,他却硬要把于伯忠和于慕珊一起将这件事情给掺和进来,越玩越大。   只见向崎睿看着她问道:“你想知道答案吗?”于慕珊点头。只见向崎睿随意地拉起她的手,不由她拒绝,就对她说道:“想知道就跟我走吧!我给你一个答案。”   威胁第二章   只见向崎睿带着于幕珊来到一个到处都是一座座茅草屋,和一个个的铁桶的地方,那些铁桶里都或多或少地躺着一两个人,只见他们身上全都穿的破破烂烂的、苍蝇和蚊子全都围在了他们身边嗡嗡乱叫。于幕珊看到有几个大一点的孩子为了一块掉在地上的西瓜在打架;小一点的孩子因为肚子饿的缘故,连哭泣的声音都显得那么微弱。   “向三爷带我来这里,不会是想让我来救助这些乞丐吧?”于幕珊仰起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依旧一本正经地站在那里的向崎睿。只见向崎睿低头瞥了于幕珊一眼,问道:“怎么?于小姐该不会没见过乞丐吧?”“没见过?”于幕珊呵呵一笑地对他说:“我如果说我以前还做过,三爷会不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啊?”   向崎睿抬起头来用奇妙的眼神看着她。这时,于幕珊忽然听到有人在咳嗽,她立刻跑到了一个半靠在墙角的男子身边,丝毫没有想要去听向崎睿要对她说的话。只见她快速地用四根手指按住了那个人的胸前,一直那个人停止了咳嗽,她这才起身。于慕珊环视四周,这才发现这四周的人,到处都是老弱病残的人,他们大部分都是有病痛缠身的的人。于慕珊看着他们一个个痛苦的样子——这里不是一个乞丐窝,分明是一个等死的“殡仪馆”因为这里的每一个人,他们的身体都没有一个是健康的,他们的生命仿佛都在由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点地走向了死亡。   只见于慕珊一个挨着一个地给那些人看病,看到有情况不对的就蹲下来给那些人把脉问诊,她甚至已经忘记了她此次前来的目的。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中午,太阳烈日当头的时候,她这才想起了自己今天出来是找向崎睿谈判的。   她沿着来时的路独自走回,来到一个马路口的时候,看见向崎睿竟然独自一人坐在驾驶座上,在仰头睡觉,只见她气呼呼地踹了一脚车门。向崎睿睁眼一瞧是她,只见他双手托着脑袋,挨着车窗笑着说道:“繁城的活菩萨回来了?”“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逼我爹?”只见于幕珊气呼呼地看着他,接着问道:“我想要的答案呢?”只见向崎睿看了一眼已经是累得满头大汗的于幕珊,然后嬉皮笑脸地说了一句:“已经给你了。”于幕珊一听这话,先是一愣,让后恼羞成怒地对他大吼了一声:“哪有啊?从来到这里以后,我给那些人瞧病的时候,你一句话都没有和我说过。”   “向三爷今天不会是在玩我吧?”就在于慕珊和他争论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枪响,只见向崎睿拽着于幕珊的肩膀,于幕珊只觉得一阵眩晕,身体突然被向崎睿像火箭一样一把就从外面通过窗户口直接拽到了副驾驶座上。于幕珊还没从刚刚的响声中缓过神来时,就瞧见向崎睿朝着刚刚那个朝他们开枪的方向猛开了好几枪。然后回头只对于幕珊说了一句:“趴下,别露头。”于幕珊照着他说的话去做了。随后只见他发动车子,快速地朝着一个胡同口开去。在开车的时候于幕珊还能够听见子弹打在车身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她悄悄地抬起头,可以看见向崎睿那张狰狞的面庞,她甚至可以闻得见外面的那股刺鼻的火药味。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四处都安静下来了以后,于幕珊才站起身来,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她看了看四周,此时天已经全黑下来了。她再扭过头来看了一眼开车的向崎睿,只见他双唇紧闭,面色平静却苍白。忽然问了一句:“你受伤了?”只见一边开车,一边冲着她笑道:“这么快又被你给发现了?”   两年前在乡梁,于慕珊在黑夜中也是一下就看出他受伤了。今天也是一样的。   “就知道和你在一起没有好事。”于慕珊的小声嘟囔,却被向崎睿听得一清二楚。她扭头看了车窗外一眼知道这是回家的路,刚刚她还在担心向崎睿会把她带到哪去,看来倒是她自己想歪了。   “先停一下车吧!”向崎睿停下车以后,只见他从车后面拿出一个医药箱,因为向崎睿平时总是开着车子到处走,有时候也难免遇到突袭,所以他的车上有这些东西,于慕珊也不觉得惊讶。   于慕珊打开了那个医药箱。只见向崎睿脱下外套,一只胳膊上的白色衬衫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当他露出那只受伤的胳膊的时候,于慕珊还是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只见他露出的胳膊上的枪伤时,于幕珊见那道伤口虽说不是很大,但一直在流着血。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于慕珊只能通过路灯的微光,因为药箱里没有手术刀。她只能用头发上的簪子轻轻地一点一点地将他胳膊上的弹头一点一点地给拨出来了,然后又拿一点药棉将伤口盖上,最后又用纱布将伤口包扎好。   待于慕珊将他的伤口包扎好了以后,又拿起他的另一只胳膊,替他把了一下脉。随后,只见她舒了一口气,对他说了一句:“好了,你的命还挺硬的,每天都枪林弹雨的居然死不了?”向崎睿冲她淡淡一笑,问道:“为什么要救我?”于慕珊这话以后,有些答不上来,汽车已经灭火了,黑暗中她看不见他此刻的病情:“因为我是医生,我只会救人,不会见死不救。”   她回答的很干脆,很明白。向崎睿看了看窗外,只见周围一片寂静,他并没有去理会于幕珊的话,而是对于慕珊说了一句:“坐好了,我送你回家。”于慕珊见他的手一直放在方向盘上,便又说了一句:“你的胳膊不能乱动的。”他只说了一句:“总不能一辈子坐在这里吧?”向崎睿一边说,一边启动了车子。   当车子停在丹园附近的时候,向崎睿的车里又恢复了一片死寂。“能不能收回那个条件。”于慕珊小心翼翼地问着向崎睿。向崎睿没有说话,车里安静的几乎可以听见外面树叶落在地上的声音。   “你不想嫁给我?”向崎睿的话问的很直接,也是他的心里想要问她的。只见于慕珊靠着车座上,她恍惚只见又想起了她与他之间的点点滴滴——码头的初遇,小黑屋的绑架,乡梁的拐卖,回繁城的突袭~~~~~~~她知道,他们之间早已不是萍水相逢。   “你在害怕?”许久过后,向崎睿突然问出了这样一句话来。“没错,从来到繁城以来,我没有一天不害怕过的。”于慕珊回答的很干脆——她来到繁城以后,从曹恩雪变成了于慕珊,在这期间,她经历了人世间的各种生离死别,人生百态,而如今的她早已不是初来繁城的那个天真无知的小丫头了,两年的时间足够让一个人脱胎换骨:“你知道吗?繁城的那些阔太太们常常议论着说繁城谁和你最般配,谁和我最郎才女貌——但是他们从来都没有谁会把你和我拿来作比较,因为在他们看来我和你是最不可能在一起的两个人了。”向崎睿听到于幕珊这样说以后,只是呵呵一笑,道:“我从来不会去听别人的,只会听我自己的。”   “算我求你了。”她不想再过任何担惊受怕的日子了。“我不信什么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只见向崎睿目不转睛地盯着于幕珊说道:“自己看上的利益和地位,都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得来的。”于幕珊听他这样说,缓缓地问了一句:“所以我也是你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利益了?”   向崎睿一下子愣住了,车子里陷入了长久的死寂——寂静的连呼吸声都没有。   “先回去吧!”最终,还是向崎睿打断了这种可怕的死寂。于慕珊疑惑地看着他,但他并没有看她,只是一边看着窗外,一边低头抽着烟:“再不回去,于先生该担心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于慕珊仍旧是不死心,继续壮着胆子等着向崎睿的回答。“我没有你想要的答案,我今天已经和你浪费一整天的时间了。”   简单利落的回答让于幕珊没有还嘴的余地。   “如果我答应和你结婚,你是不是就可以放过我爹和我姑父了呢?”于慕珊的一句话,让刚踩上油门的向崎睿忽然来了一个急刹车。   他回过头来吃惊地看着她,愣了半天,忽然问了一句:“为什么?”只听于慕珊平静地回答道:“就因为我们之间不是萍水相逢,就因为我们之间经历得太多,所以我答应嫁给你。”   见他没有说话,于慕珊继续说道:“我嫁给你,你放过子俊哥,放过我姑父,放过我爹,放过我们全家。”她的责任感太强,她这样做完全是为了那些爱她的人。   向崎睿此刻的内心在挣扎着——从未想过她会自己亲口答应嫁给他,这对她是一种强迫还是一种伤害。   “不后悔吗?”向崎睿开口问了一句。于慕珊忽然冷笑:“你觉得我还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的吗?”   于慕珊说完转身便下车,独自朝家里走去。   “你说什么?你怎么可以?”于慕珊将她对向崎睿所说的话,全都讲给了父亲听。于伯忠当时很吃惊,他看着于慕珊,吃惊地问道:“你不是去和他谈判去了吗?怎么到头来你自己却先妥协了呢?”   “爹,我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于慕珊知道如果没有自己的点头,就算父亲他心里想要这桩联姻,也不会明着告诉自己的:“嫁给向崎睿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不仅能够救回子俊哥哥,还能够挽回家里的一点损失。况且这只是一桩政治联姻,我相信等到于氏药房重操旧业之时,爹爹就会帮我解除这门亲事的。”   于伯忠听于慕珊讲完这翻话,深受感动,只见他起身一把抱住了于慕珊,安慰般地对他说道:“这只是一桩政治联姻,爹向你保证,于家重操旧业之日,也就是你解除婚姻出国留学之时。”   于慕珊相信了父亲的话,她会一直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于慕珊从小到大不轻易相信过任何人,但是她今天相信了她的父亲——相信了这个她来到繁城以后,第一个让她感到温暖和安全的一个男人。 ☆、婚姻   婚姻第一章   这一天终于还是到来了。只见向崎睿一身白色礼服,坐着绑蔓鲜花的婚车,带着一队人马,一路上敲锣打鼓地从他青园向丹园的方向驶去。   于慕珊一身雅白色的婚纱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两个丫鬟一直在给她整理着耷拉在地上的婚纱。一屋子的小姐夫人们都是于慕珊平日里在繁城的好朋友。“姐姐你今天真漂亮,于家远方的一个小侄子蹲在于慕珊的面前笑着冲她开口道。”“可不是吗?咱们珊丫头原本就是个美人胚子,现在这样一打扮更是跟天女下凡似得。”这时,一个平时和于慕珊比较要好的一个好朋友突然对她开口道:“向三爷平日里脾气古怪,不知姐姐可想好了了日后和他的相处之道了没有?”“呸呸呸!”坐在那个女孩身边的一个妇人,她是于伯忠世交的一位夫人,只听她开口对大家讲道:“像我们家珊儿如此温顺的一个女孩,就算钢铁一样的男人站在她的面前,也会融化掉。我们就等着看那个向三爷是怎么绊倒在咱们珊儿的石榴裙下的吧!”   所有的人都向于慕珊送去了热情的祝福,但于慕珊自己却不知道,她以后会不会幸福。   于慕珊在两个姐妹的搀扶下从二楼走了下来,当她站在众人的面前时,看着许久未见的洪子俊也和父亲还有奶奶在在楼下的时候,勉强地对他们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看见于慕珊的笑容,洪子俊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除了于老夫人和于家的下人被蒙住鼓里,一听说自己的孙女要出嫁,这几天一直在喜上眉梢和于家的下人们一起替自己的孙女准备嫁妆以外,其余的人没一个是高兴的。这样的气氛好令人感到尴尬和无奈。只见洪子俊来到了于慕珊的面前,一把抱住了她瘦弱的肩膀,小声对她说了一句:“慕珊,我对不起你,我和我爹都对不起你。”今天他们陪着向崎睿演好这一出戏不仅是为了商业的利益,还要哄好于老夫人的欢心。让她以为她的孙女很幸福,很开心。而于慕珊只是拍了拍洪子俊的肩膀,在他的耳边小声说一句:“不要太过于自责了,不要让奶奶察觉出什么来。”于慕珊看着她身边的所有人,她微笑地对他们说道:“今天是我的大喜之日,不管是出于什么,大家都要笑着把我从这间屋子里送出去,我们绝对不能让外人看我们家的笑话。”   的确如此——现如今的政治联姻满大街都是,却没有一个好下场的,到最后还不是以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下场吗。但于伯忠担心的是——就算这只是一场政治联姻,就算以后,于慕珊还会回到于家,但是于慕珊在外人眼里也回不到从前了,因为就算没有人会议论什么,但谁也不会去娶一个二手货。   就在这时,于家的亲戚朋友,街坊邻居纷纷来到客厅为于慕珊送出祝福。“真是没有想到,这一转眼的功夫,慕珊这丫头就要出嫁了。”“可不是吗?我记得她刚来的时候才十来岁,没想到这么快就嫁人了。”“那是于先生舍不得。”“如今于小姐这一出嫁,于先生可省了一大半心了。”   今天的于家十分的热闹,于慕珊一直以为这只是父亲为了哄奶奶开心,才这样安排的,殊不知,这一切是于伯忠为于慕珊安排的,他不想让她就这样冷冷清清地出嫁,就算不是心甘情愿,也得高高兴兴。   “新郎官来了!”知是哪个小孩子从外面一边蹦蹦跳跳地跑进来,一边大声对屋子里面的人大声喊道。   只见,向崎睿一身礼服出现在来宾们的簇拥下出现在于伯忠和于老夫人面前。只见于老夫人一直用慈祥的目光看着他,而于伯忠从始至终都是板着一张脸。向崎睿见着他们二人的时候,先对于老夫人开口叫了一声:“奶奶。”只见于老夫人高兴地开口答应了。随后他又转过头去冲于伯忠叫了一声:“爹!”睡知,于伯忠却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就跟没看见他似得。“伯忠!伯忠?”看见众位来宾都在等着于伯忠开口答应,于老夫人忍不住用胳膊拙了拙他的胳膊,小声问道:“伯忠,你怎么走神了?阿睿在叫你爹呢!”只见于伯忠抬头笑着看着向崎睿,向崎睿也笑着看中他,他们二人的眼神像是在笑,又像是没有在笑。   就在这时,于慕珊由洪子月和另一个于家未出嫁的姐妹的搀扶下,从二楼走到了客厅。一身洁白的婚纱,披在冰清玉洁的肌肤下,纱裙一直托在地上。今天的于慕珊是最美的,向崎睿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她——这一刻,他居然有些手足无措,因为他不知道从今往后,自己该如何去面对她。   “新娘子怕是被新郎官看花眼了吧?”不知道是谁说的一句玩笑话,把一屋子的人逗的哄堂大笑。“吉时快到了,我们该去教堂了。”跟着向崎睿一起来的旭华忽然开口道。只见向崎睿抱起于慕珊在宾客们的簇拥下离开了丹园。   于伯忠看着向崎睿那一脸幸福的表情,他此刻却希望向崎睿一辈子都不要对她好:“珊儿,千万不要爱上他。”   婚礼是在教堂举行的,举行的是西式的婚礼——于慕珊瞧见教堂内外不仅有来参加婚礼的各个商业集团、官家子弟的来宾,而且还来了几个报社的记者,于幕珊知道向崎睿这是成心想把他们成婚的事情给闹开,让所有人都知道。   当向崎睿挽着于慕珊的一只手,两人站在宣誓台上,站在神父面前,一个心不在焉、一个不动声色。听着神父的誓词:“向崎睿先生你愿意娶你身旁的这位女士吗?爱她忠诚于她,无论她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向崎睿今天仿佛心情很好,若是在平时是绝对受不了这样的约束的,只见他他毫不犹豫地说了一句:“我愿意。”   然后牧师又将目光转向于慕珊:“你愿意嫁给这个男人吗?爱他,忠诚于他,无论他贫穷、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你愿意吗?”   “我愿意!”于慕珊望着台上的一束百合花发愣,刚刚那句话,好像是谁在替她说的似得。这只是一场政治联姻,同甘共苦,白头偕老?这样的誓言却是在阴谋的覆盖下的——他们以前经历的种种,全被这场畸形的婚礼给扼杀掉了。   这场婚礼举行得实在是异常的奇怪,所有的来宾都给这对新人送上祝福,但除了于伯忠以外。来参加婚礼的宾客们都不清楚其中有什么缘故——只知道是繁城的首富千金嫁给了女婿家的干儿子,繁城最大的首富嫁给了繁城最有权势的青帮,这在繁城又是一件亲上加亲,帮派之间强强联手的佳话。   婚礼终于结束了,向崎睿要留下来和繁城的那些集团老总们应酬,他让郝明先将于慕珊送回了青园。   当向崎睿和那些商人们喝到一半的时候,却看见洪子俊端着一杯酒,来到了向崎睿的面前,只听他突然小声问了向崎睿一句:“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存心报复我爹,还是想引起我舅舅和我爹的不合?”   只见向崎睿回过头看着洪子俊,他言道:“子俊,我和你爹之间的事情,似乎用不着向你做出汇报吧?你只要不动歪脑筋,我保证你会平安无事。”“你还当我是兄弟吗?”只见洪子俊用严肃的目光看着向崎睿。“你想说什么?”向崎睿也看出来了,洪子俊这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不要让她爱上你。”   向崎睿用惊讶的目光看着他,只听洪子俊对他说道:“你认识她的时间比我认识她的时间要早,应该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比较随性,有时候又有点死脑筋,要知道就算你现在得到了她,你能保证你和她之间能够白头偕老吗?你真的能够与她相守一生吗?如果你不能给她未来,就别给她期望。”   这是一场游戏,一场交易,不管最后的赢家是谁,最后输的永远都是于慕珊。   今天的向崎睿喝了不少的酒,几乎是看见一个宾客,就上前去给他敬酒,不管是认识还是不认识,他都会去和他喝上个两杯。等客人们都给送走了以后,天色已经全黑了。   青园今天全府上下也都是张灯结彩,于慕珊坐在红色的喜账上,她的婚纱几乎可以把整张床都给覆盖住了。就在这时,青园的几个下人抬着几个箱子将它们放到房间的一角。就在这时,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走进了于慕珊的身边,只见她向于慕珊行了个礼,对她说道:“夫人好,我是青园的管家吴妈,是浩爷让我来服侍您的。”于慕珊看着站在她面前如此亲切的一位老妇人,她居然没有想到,向崎睿家里的管家居然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妈妈。   “夫人您要把婚纱换掉吗?”于慕珊听到后,微微地点了点头。随后只见吴妈叫来了两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她们和跟着于慕珊一起从丹园过来的李玲蓉一起将于慕珊身上的婚纱脱下去以后,换上了一件半厚的睡衣。   饭菜端上来以后,可能是还不知道于慕珊的口味,只见茶几上摆满了好几盘的菜——一盘炒菠菜,一盘蒸饺,一盘咸菜,还有一盘小炒肉和一碗清汤。于慕珊随便吃了一点,李玲蓉见她已经吃饱了,便向吴妈打了个手势,她便让人把那些东西给撤出去了。   于慕珊吃完饭以后,正坐在沙发上消食,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声汽车喇叭的的声音,见汽车停下以后,她来到窗台上,通过窗户看见他被青园的几个下人从车上抬了下来。   “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啊?”于慕珊坐在房间里还听到吴妈对向崎睿手底下的两个兄弟抱怨着。   过了一会儿,于慕珊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李玲蓉刚要去开门,却被于慕珊给阻止住了,只见她亲自走到门口,打开门以后,只见吴妈十分为难的样子对于慕珊说道:“夫人,三爷他喝多了。您看这。”吴妈觉得于慕珊一直被于伯忠捧在手心里当个宝,成日里娇生惯养的,见到这种情况,她一定是要么关门不管,要么对他们说一句:“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于慕珊看了一眼被两个兄弟架在那里醉的不省人事的向崎睿。她就算心里再怪他当初怎么逼迫父亲的,但他们毕竟曾经经历过那么多。他又三番两次地救过自己,这里本就是向崎睿的房间,难不成自己要霸着别人的房间不让别人睡觉不成?   只听于慕珊对吴妈说一句:“先把他抬进来吧!”   那两个人将向崎睿进屋以后,将他抬进了床上,就出去了。   已经很晚了,于慕珊回头对吴妈和李玲蓉说道:“你们也先去睡吧!”只见吴妈和李玲蓉向于慕珊行了个礼以后,便都走出去了。   屋子里现在只剩下于慕珊和向崎睿两个人了,于慕珊走进了床边,见向崎睿把整张床占了一大半,躺在那里一身酒气,打着呼噜,看来已经醉的是不省人事了。只见于慕珊小心翼翼地替他把鞋子脱下以后,替他把被子盖好。转身来到衣柜前,打开之后,看见里面还有一床被子,她拿出来以后,放到沙发上铺好了以后,刚要睡下,却看见向崎睿忽然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站了起来,向她的这个方向走去。   于慕珊吓得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只见向崎睿一下躺在沙发上钻进于慕珊刚铺好的被窝里,一句话也不说,就呼呼大睡了起来。   于慕珊尴尬地看着他,小声嘟囔着:“有床不睡睡沙发——什么毛病啊你?”   “床和沙发都被你睡过了,那我应该睡哪啊?”于慕珊看着床上已经沾满了酒气,想着今天晚上自己也只能睡在这里了:“你不睡床,我睡。”   于慕珊盖好被子以后,呼吸的时候还可以闻得见向崎睿身上的酒气,她本就不是挑三拣四矫情的人。更何况她今天一整天已经累坏了,闭上眼睛以后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等她醒来以后,发现向崎睿已经不在屋子里了。   第二天,于慕珊坐在梳妆台上,李玲蓉正在给她梳妆。   就在这时,吴妈从外面走了进了,只听她对于慕珊说:“夫人,于先生和于老夫人来了。”于慕珊点了点头。   父亲和奶奶这么早就来了,于慕珊对吴妈说一句:“知道了,我这就下去。”   于慕珊从二楼下来的时候,看见父亲、奶奶在下面,便一脸笑容地走下楼梯,叫了一声:“爹,奶奶!”   “珊儿!”   于伯忠看见前天还长发披肩的女儿,今天已经盘起了乌黑的发髻——心里着实有些难受。于慕珊见于老夫人坐在沙发上冲着她招手,便立刻和她坐在一起,祖孙俩拉着手,坐在沙发上。   “让奶奶看看你!”只见于老夫人伸出一只手,抚摸着于慕珊脑后的发髻,微笑的问着她道:“新姑爷相处的怎么样?”“挺好的,”只见于慕珊一副开心的模样对于老夫人说道:“奶奶您不用担心我的。”   于伯忠见于老夫人不停地对于慕珊问东问西的,自己也不能去问于慕珊什么。只能等他们二人说完话以后,把于慕珊拉进屋子里,再与她说话。   一进屋,于伯忠也没有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于慕珊:“那家伙昨天晚上没把你怎么着吧?”现在于伯忠最关心的,大概就是于慕珊的处子之身吧!于慕珊听了父亲的话,默默地摇了摇头道:“他昨天喝多了,醉的不省人事,我们一个睡在床上,一个睡在沙发上,他并没有对我做什么!”于伯忠听完于慕珊的话,若有所思地对她说道:“你在这里先忍耐一段时间,你和他现在不过是一场政治联姻,等我和你姑父将于家的生意再做起来的时候,就能够接你回家了。”   于慕珊心里清楚,父亲是绝对不会让她一辈子就这样跟着向崎睿过完她的下半生的。从她与向崎睿联姻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们的结局是分离的。   自此于慕珊心里就知道:她的父亲,她的家人不会让她在这里待得很久的,她的婚姻也只是暂时的。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在这里保护好自己,等待父亲来接自己回家的那一刻。她心里一直坚持的理念就是——她与向崎睿之间不会长久,他们之间永远都不会有好的结果。   天色已晚于慕珊现在毕竟已为人妻,于伯忠他们也不不方便在这里逗留太久。于慕珊将他们都送到了大门口,于伯忠回头依依不舍地看着女儿。从他第一次见到于慕珊的那一刻起,再到后来她来到繁城,进了于家的大门以后,她听话懂事,家里人让她做什么,她就去做什么。她何曾忤逆过自己,明知道她心里想要的不是他们所给的,但她依旧是每天笑着面对自己,笑着面对家里的每一个人,笑着面对她可能不大喜欢的新人生。   毕竟这里是于慕珊的婆家,于伯忠他们就算再舍不得,也不能在这里待得时间太久。于慕珊将爸爸和奶奶送到了大门口,只见于老夫人回头对于慕珊说:“珊儿就算嫁人了,也要时常回家看看,奶奶没有你,整天待在那空荡荡的屋子里,奶奶想你。”于慕珊看着头发早已花白的奶奶,心中不禁有些心酸,只听她点头道:“奶奶您放心,只要您想我的时候,给青园打个电话,我就会回家看您的。”于老夫人一边点头,一边拍了拍于慕珊的手背。   于老夫人上车以后,于伯忠便开口对于慕珊说道:“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回来告诉爹,别忘了丹园永远是你最大的靠山。”   于慕珊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得到老天的庇佑,让她在母亲死了以后,还可以有一个如此温馨,如此幸福的家庭。   等将父亲他们都送出了青园之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拿出了放在梳妆台右手边抽屉里的梅花锦,那是她出嫁那天,随手从梳妆台上拿走的,结婚那天她一直小心翼翼地带在身上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然后对着那块梅花锦自言自语道:“娘,我结婚了,只是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小杰的下落。请您在天堂一定要保佑我,让我早日度过这个难关。”   吃过午饭,于慕珊拿着一本药典,看了一下午,又绣了一会刺绣,转眼已经到了晚上。   婚姻第二章   接下来的几天一直是如此,她每天都闲的坐在家里一点事情都没有。   这天,洪啸海来到于氏药房,此时的于伯忠正在整理药房这几个月的营销,只见洪啸海来到于伯忠的面前,一上来就开口道:“伯忠,你答应给我介绍德国的那几个客户,他们怎么还没打电话来?”本来就因为于慕珊的事情而心烦意乱的于伯忠,只见他将手里的文件仍在桌面上,对他说道:“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成天地缠着我让我给你找客户,你以为我是你的万事通啊?”于伯忠觉得自从洪啸海回来以后,啸林商会一破产,他整个人就跟回到从前似得,要么喝醉了去大街上大吵大骂,要么就是跑到他这里来让他给他介绍一点拉货的客户生意。   “我告诉你,洪啸海,”只见于伯忠放下手里的文件对洪啸海说道:“你破产是你的事情,我以前帮你的已经够多了,我现在连自己都顾不住我自己。别在这里给我乱嚷嚷,净给我添乱。”于伯忠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和从前根本就是大相径庭判若两人:“我能够帮你把子月和子俊都送到法国去,已经够给你面子了,你要是还在这里给我添乱,干脆咱俩掰了算了。”   洪啸海一听这话忽然暴跳如雷,只听他对于伯忠说道:“我知道我现在什么也不是了,你以前一直是仗着我在繁城的位置,才巴结着我的,现在我一文不值了,你就想把我一脚给踹开了是不是?”   于伯忠听了这话,觉得他现在真的是一点都不可理喻——于家在繁城立足上百年,都是靠着于伯忠一步一个脚印地打拼出来的,何曾去巴结过谁。洪啸海如此说不过只是为了一样东西——那就是钱。   “小马,小李,”只见小马和小李进来了以后,于伯忠指着洪啸海对他们两个人说一句:“把这个人给我轰出去,让我耳根子清静清静。”小马和小李这两天也是天天看见洪啸海来找于伯忠,也知道于伯忠这几日因为于慕珊的事情正在心烦,谁让这个洪爷硬要往枪口上撞的。只见他们一人架起了洪啸海的两条胳膊,不由他反抗就把他从于氏药房给轰了出去。   就在这时,于氏药房的一个女秘书从外面走了进来,“董事长,这是从德国刚发过来的一份电报。”只见于伯忠接过去以后,打开文件夹以后,看见里面的东西,脸上露出了一种喜悦的笑容:“及时雨终于到了。”只见于伯忠拿起一张纸和一支笔,在纸上写了两行字后,递给了她,说:“把这个再给我发过去。”   女秘书接过去以后,刚要走出去,就听见于伯忠又对她说道:“把章师傅给我叫来。”   章师傅走进来以后,只见于伯忠对小马使了个眼色,女秘书随后走出了办公室,小马见四周没人,便关上了于伯忠办公室的门。   屋子里的两个人都是于伯忠平日里最信任的人,只见于伯忠将那封电报放到那以后,小马和章师傅看见电报下方还有一串数字,那是钱的数目。“于先生的这个朋友还真讲义气,有了这些钱,于氏药房和啸林商会要想东山再起那就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只听于伯忠摇摇头道:“不,这一回,我们要单干,决不能将洪爷也牵扯进来。”洪啸海早已靠不住了,而且他这个人一向是唯利是图,有奶便是娘,虽然他一向是让着于伯忠,但难保以后因为钱的事情再和于伯忠给闹掰,万一再遇上个他江湖上的仇人什么的,于氏药房保不齐也会跟着重蹈覆辙。   只听于伯忠对小马说:“他若是能够老实待着,倒也罢了,若是不老实的话,那我也只能六亲不认了。”小马和章师傅都知道,洪啸海这会是彻底将他给逼急了,现如今他成天跟个疯子似得,整日里跟在于伯忠屁股后面喊穷,于伯忠之所以不杀他是为了往日的亲戚情分,若是他这回做的真的太过火的话,也怪不得于伯忠心狠手辣了。   洪啸海如今已经急得是焦头烂额了,以前他在繁城的客户现在基本都被向崎睿的人给拉走了。资金的问题也跟不上,如今他也只能够一个人待在家里坐吃山空了。   洪啸海坐在啸林商会的办公室里,思考着,他心里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就此垮掉。他不能从此往后一直生活在向崎睿的阴影里。   以前的齐帮一直在繁城神出鬼没,没人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但是这几天,繁城最繁华的街道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叫齐帮总会的商会,而且他幕后的老板就是向崎睿。   现如今,繁城各个码头向海外出货进货的单据也都是要经向崎睿之手,才可出入繁城。繁城倒下了一个洪啸海,却站起来一个向崎睿。   这天,在一家隐蔽的小酒馆里,洪啸海和小葵坐在里面,一边装模作样地吃着几盘小菜,一边小声地交头接耳:“兄弟们都打听清楚了吗?”小葵点点头道:“向崎睿这几天一直待在齐帮,没有出过门,但我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告诉我,说向崎睿明天下午回去找以前和我们谈过生意的江老板在黎红酒庄碰面。”小葵对洪啸海说:“我已经让兄弟们都安排好了,等他们从酒庄出来以后,天色已晚正是我们下手的好机会。”   洪啸海一边点头,一边对小葵说道:“无论成功还是失败,只要打伤了他们的人,必须撤退。”小葵知道自从洪啸海和向崎睿闹掰了以后,啸林商会的大部分弟兄都去投奔齐帮了,留在洪啸海身边的除了他的几个贴身的兄弟以外,已经没有其他人了,洪啸海现在就等于是一个光杆司令。   “江老板,不如这样,以后你的货物只要经过我的码头,我只要三分提成,其他的费用我会嘱托我的手下,让他们分文不取,你看这样如何。”向崎睿毕竟年轻,和人谈起生意来比洪啸海大方的多。“和三爷这样的青年才俊做起生意来就是爽快。”只见江老板对向崎睿说完以后,突然叫他手底下的一个人递上来一个皮箱,对向崎睿说道:“这些还请三爷笑纳,以后我们在一起合作的机会还多着呢!”“好说好说,”只见向崎睿瞥了一眼那个皮箱子,然后回过神来对江老板说道:“希望我们以后还会有合作的机会。”   江老板走了以后,只见浩明对向崎睿抱怨道:“三爷,我们只对江老板要三成的提分,我们岂不是亏大了。”刚把江老板送出去的旭华,看着浩明如此着急的样子,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亏了吗?”只见向崎睿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以后,拿起江老板走之前放在他身边的那个皮箱,打开以后,浩明看见里面一排排放着的都是一打一打的钞票,足足有几千块。只听向崎睿对浩明说道:“这些足够兄弟们一年的开销了。”说罢,向崎睿将皮箱合上以后,离开了酒馆。   三人刚出酒馆的大门,刚走上停在门口的汽车,忽然听到从远处传来一声枪响,向崎睿拉了旭华一把,三人躲在了车边上。只见从他们的上方又传来一声枪响,见状,旭华和浩明拿出□□,向刚刚从远处传来的枪声开去。向崎睿一翻身越到了二楼,看见二楼上果然有两个人拿着枪在那里埋伏着。刚要举手向他们开枪,却被那两个人牢牢地拽住了胳膊。他的手往下一拉,瞬间摆脱了他们。   站在一楼的浩明和旭华,也和刚刚上来的几个身穿中山服的人打斗起来。论身手那些人哪里是向崎睿他们的对手,只见他们趁向崎睿他们不注意忽然从身上掏出了□□。向崎睿见状立刻向浩明和旭华高喊了一声。三人立刻躲到了车后,只见他们从身上掏出了□□,随着夜空中的一声枪响,向崎睿以车为盾牌黑暗中和那些人打斗起来。   枪声震惊了半个繁城。眼看着双方的火力越来越大,浩明问了向崎睿一句:“三爷,怎么办?”向崎睿想了想,说道:“对方人太多,我们只能开着车子从这里冲出去。”“我来开车吧!”旭华刚说完,便先上了驾驶座,浩明随后也跳上了副驾驶座的位置上,向崎睿也坐到了后面。   只见旭华加大油门,浩明和向崎睿依旧拿着枪去打乱外面那些人的视角。车子的速度飞快。眼看着已经走过了两条街的时候,忽然从一家大厦的上头又传来一声枪响,子弹从上方通过窗户正好打到了旭华的胳膊上。只见旭华手里的方向盘随着他胳膊的疼痛刹那间不听使唤了。   “旭华。”看着旭华痛苦的样子,浩明随即开口道:“我来开车。”只见向崎睿的身体从车窗外探出头以后,一边和外面的那些人打斗着,给他们两个打着掩护。两人交换好位置以后,浩明加大油门。向崎睿从外面也钻进了车里。   车子刹那间飞快地离开了酒店。   “阿华,你怎么样?”向崎睿回头看着已经昏迷不醒的旭华。车子一到青园以后,向崎睿立刻派人去给旭华找医生。   “旭华受伤了?”洪啸海得到消息以后,又开口问那个带回消息的手下。只听那个人对洪啸海点头道:“在场的一个兄弟带回来的消息,应该错不了。”洪啸海听到后,脸上露出了一种邪恶的笑容。只见他走到电话机的旁边,拨动了一个电话:“伯忠,是我。”   “你先别挂电话!”只见洪啸海阻止住了于伯忠,然后对他说道:“向崎睿的左右手旭华,他中枪了。向崎睿那么重义气的一个人,现在肯定在四处找医生,你知道该怎么做,因为你比我更恨他。”   青园里灯火通明,院里院外站满了齐帮的兄弟。一个手下从外面跑了进来。“你说什么,整个繁城没有一个大夫肯来给旭华看病。”“是啊!三爷。”只听那个兄弟对向崎睿说道:“那些个大夫不知道都中了什么邪了,要么闭门不出,要么称病不来。现在没有一个大夫肯来青园。”   “怎么会这样?”浩明着急地问道。只听向崎睿若有所思地开口道:“这一定是洪啸海的人搞的鬼,他一定是将这件事告诉给了于伯忠。”于伯忠现在比任何人都要恨向崎睿,“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上哪去抓来一个医生啊?”只见急脾气的浩明早已是急的焦头烂额了。   坐在沙发上的向崎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只见他忽然起身走向了二楼。   睡得正香的于慕珊,忽然就被向崎睿给叫醒了,她坐在沙发上,一边穿着粉色棉睡衣,一边打着瞌睡,抬起头来看着站在屋里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向崎睿问道:“干什么啊?大半夜的,你自己不睡觉,在楼下叮叮乓乓的,还不让我睡,发什么神经病呢你?”刚刚正在熟睡中的于慕珊,睡梦中忽然听到有人把她的门一下给撞开了,只见向崎睿将她快速地摇醒以后,她还没迷糊过来的时候,向崎睿一把把她放在沙发上的一件棉睡衣扔到了她的脸上:“快起床,跟我出来。”“有病吧你?”于慕珊说完,倒头正要接着睡的时候,忽然又被向崎睿强行把她从床上拉了起来,马马虎虎地替她穿好衣服以后,又把她强行给拽了出去。   “旭华中枪了。”于慕珊起床以后往客厅的沙发上一坐,就见向崎睿也不和她拐弯抹角,直接了当地对她说大半夜叫她起来的目的。“关我什么事?”只听于慕珊漠不关心地对他说道:“我又没把他怎么着,你找我做什么?”只听跟着向崎睿一起进屋的浩明对她开口说道:“现在繁城的所有大夫都受了你爹的指使,没有一个肯来给旭华治病。”于慕珊听完以后冷冷地开口道:“所以你们就想到我了。”只见向崎睿一副严肃的样子对于慕珊说道:“现在只有你可以救他。”毕竟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但于慕珊心里却并不这么想:我爹不让医生来给你兄弟看病,关我什么事——只见于慕珊打了一个瞌睡,对向崎睿说道:“困着呢!别烦我。”于慕珊前脚刚一走,后脚就发现有人扯着她的睡衣领口处的蕾丝边不放。“干什么啊你?变态啊!”三更半夜整个青园里充满了于慕珊的大吵大闹的声音,只见向崎睿一直拽着于慕珊的领口不撒手也不吭声,他们两人现在就跟猫逮着耗子似得:“快放开我,放开啊!”   “你爹教你的那些医者仁心,你都学到哪去了?”只听向崎睿将于慕珊的身体一下转过来,一脸严肃地对他说道:“一个月前的那一次,你明明心里还在怨着我却还能救我于水火,今天你难道就因为想要和我赌气,就放着一条好好的生命不去救吗?我看你这些年跟着你爹和章师傅是白学了。”   “我有空啊?在这跟你赌气?”于慕珊嘴硬着,只听向崎睿对她讲道:“你现在这样不是跟我赌气是什么?”他就像一个大人在训小孩子似得。“我有一个条件。”于慕珊不想和他啰嗦,只见她扭过头去,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就开口道。向崎睿楞在原处一动不动,反倒是浩明听到她的话以后又好气又好笑地对她开口说道:“你都嫁给三爷了,都是一家人,还在这给我们提什么条件?多见外不是?你想要什么三爷不会给你啊?”“出去!”向崎睿看着坐在那里冷漠的于慕珊,原本他以为——她会念及她与他这么多年的情谊,结婚以后,多少会对他有那么一丝的感情。难道他们之前在一起经历的点点滴滴,全被他自己设计的这一场荒唐的婚姻给全部抹杀掉了吗?如果真是这样,这样的婚姻,他还要它来做什么?他当初爱上的不就是她的单纯、她的仁慈吗?不过四年的时间,她整个人就跟换了一个人似得。原来这个充满黑暗世界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初衷,就连曾经那个善良的一塌糊涂的于慕珊也是如此。   “不是啊!三爷~~~~~~”浩明看着突然发起怒来的向崎睿,只见他忽然站起身来对浩明说道:“我的话你们没听见吗?全都给我出去。”站在屋子里的兄弟们都不知道向崎睿今日为什么会突然发怒,但向崎睿的脾气他们是知道的,他要是发起怒来整个繁城都要跟着斗三分,见状浩明和屋子里的其他两个兄弟只能全都离开了客厅。   变了,什么都已经变了,她也早就变了。等屋子里安静下来了以后,就见向崎睿一边点了一支烟,一边对她开口道:“说吧,你想要什么?”于慕珊虽然不知道向崎睿刚刚在发什么神经,但见他已经不似刚刚那般生气了,便扭扭捏捏地对他开口道:“我整天待在家里闲得慌,我想去药房上班。”“没有了?”向崎睿惊讶地看着她,该不会只有这么多吧?于慕珊看着他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耸了耸肩膀,一本正经地说了一句:“没有了。”原来只是如此,也是,她一个没心机的小丫头又能向自己开出多大的条件,换句话说,她现在怎么说也是他的人,她又那么聪明,自然不敢和他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刚刚向崎睿的突然大怒不过是气她于慕珊拿自己当外人罢了,不过是气她什么时候也学会和他这样拐弯抹角地说话罢了。   “成交!”向崎睿爽快地答应了以后,话音刚落,于慕珊便起身跟着他去检查旭华的伤情。   子弹打在了旭华的右胸前,于慕珊替他检查完了以后,走出门去,开口对向崎睿说道:“子弹在右边,还好没有伤到心脏和肾,取出来就好了。不过这里好像没有手术刀吧!”话音刚落,只见一个人刚好递上来一盘医药器具,于慕珊看着这些东西,手术刀,纱布,药酒~~~~~~~治疗枪伤的药水,也有几瓶。于慕珊笑着问向崎睿:“你家该不会也天天备着这些东西吧!”“没有,”她刚要问这些东西是从哪里的,只听向崎睿没等她问就对他说道:“医院里抢的。”于慕珊一脸懵圈,也对,向崎睿曾经对她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他想要的,别人给就给,不给就抢;抢不到的,想方设法也要拿到自己手里。   于慕珊走进屋以后,给自己戴上了口罩,将旭华流血地方的衣服用剪刀剪开。接着她拿着手术刀小心翼翼地□□肌肉里慢慢地拨动那颗子弹,只是那颗弹孔很小,子弹又深,于慕珊费了好大的劲,一点一点挑动着那颗子弹。   每次都是快要出来的时候,子弹又缩回去了。   就这样来来回回地拨动着,折腾了半个小时以后,于慕珊一手拿着手术刀,一手拿出一把刚被消过毒的剪刀,然后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夹起子弹,再用手术刀托起那颗子弹,终于将那颗子弹取出来了。   接着于慕珊给他上完药以后,用纱布给他包扎好以后,便拿着那颗乘着子弹的托盘走出了房间。   向崎睿看着于慕珊托盘里的那颗子弹,又抬头看了看她。只听于慕珊开口对他说道:“已经没事了。”   向崎睿看着她满头大汗的样子——进去这么久才出来,想必她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把这颗子弹给取出来的吧!自己刚刚还那样大半夜的把一个女孩子家给叫了起来。   “你~~~~~~~”向崎睿抬起头看着满脸汗水的于慕珊,犹豫了片刻以后又问道:“你怎么样?”于慕珊哼哼一笑道:“你看我像有事的人吗?”   说完以后,只见她将手里的托盘扔到向崎睿手里以后,头也不回地回屋睡觉去了。 ☆、心难不动   心难不动第一章   这天一早,于伯忠刚从丹园出来,准备去药房上班的时候,忽然迎面来了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他的跟前,只见旭华下了车以后,走到了他的身边,恭敬地对他说了一句:“于先生,我们向三爷有请。”只见于伯忠板着一张脸,连看都不看一眼旭华,只是撂下了一句:“我还有事,没有时间。”以后,就要上车离开。   “于先生,”旭华见于伯忠不理他,直接上了车,见状旭华只能开口对他说道:“我们夫人前两天在街上遇刺了。”于伯忠一听说是于慕珊出事了,立刻开口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父亲永远都是担心女儿的,旭华忽然对他说一句:“有人要杀她。”“胡说八道。”于伯忠觉得旭华分明就是在说笑话:“她在繁城向来与人和善,从未去得罪过任何人,谁会去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于先生,请听旭华把话说完,”旭华替向崎睿解释道:“我们三爷起先也没有想到会有人带着目的性地去行刺夫人,但于先生细想一下——夫人如今是有着双重身份的人,她如今不仅是于氏药房的大小姐,还是齐帮的向夫人,倘若她要是出事的话,旭华想问于先生一句——您会不会去找三爷拼命。”于伯忠听了旭华的话,仿佛明白了旭华话里的意思。有人想借机会杀了于慕珊,好让于伯忠和向崎睿自相残杀,到那时要么于伯忠一怒之下杀了向崎睿,了结他的心头之恨,要么向崎睿为了自卫,杀了于伯忠——无论他们之间死的是谁,赢得只会是操作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好一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旭华见他听进了他的话了,便又开口再次步入了正题:“不知于先生这会,愿不愿意跟我去见向三爷。”于先生一边点头,一边对前面的小马说了一句:“开车。”   旭华带着于伯忠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小树林里。然后,他指着林子里一个凉亭的方对于伯忠说道:“三爷就在那里等着,于先生自己过去吧。”小马有些担心,他来到于伯忠身边,小声问道:“于先生,会不会有危险?”   于伯忠转头看向小马,笑着对他说道:“你觉得如今我还有什么值得他算计的了吗?”于伯忠说完,便向旭华所指的方向走去了。   树林里,向崎睿背对着竖立在一个凉亭边上,于伯忠走近他,直接转入了正题:“谁要杀她?”“这不重要,”只见向崎睿一边抽着一支烟,一边对于伯忠说道:“重要的是,她如果死了,有人就会借这件事情让我们两人相互残杀。”   于伯忠听了向崎睿的话,只是冷笑:“向崎睿,你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不应该娶她。我早就知道她嫁给你会是这种结果,所以当初才会反对你们两个在一起——你娶了这个世界上你最不该娶的那个人,不管结局是什么,输的永远都是慕珊。”这就是当初于伯忠极力反对他们结婚的原因。如果向崎睿没有那么爱她,那于伯忠反而不会担心于慕珊的处境,正是因为向崎睿心里有她,所以他才会如此反对这门婚事——一个靠枪杆子吃饭的男人,一旦爱上了一个人,就等于有了给敌人暴露出了他的弱点。向崎睿不适合爱一个人,而他却偏偏爱上了于慕珊。   “你今天约我来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于伯忠打开天窗说亮话。只听向崎睿对他说道:“我只是不想让我们两个都被别人给算计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只听于伯忠对向崎睿说道:“我这两天会让她待在青园,不去上班,家里的事情,我想向三爷该知道怎么做。”   于伯忠看出来向崎睿是真的在担心于慕珊,他临走的时候,忽然对向崎睿说了一句:“阿睿,如果你真的爱她的话,就请放了她。你们两个终究不是一路人。”   有于家前大小姐于媛冰和于伯忠的二夫人江采青的前车之鉴,于伯忠不敢再去牺牲一个于慕珊了。只见向崎睿对于伯忠说道:“我不是洪啸海,不会用自己爱人的性命去赌自己的前程。我也不是于先生,更没有家族的阻扰和旧时代的束缚。”   “不让我再来上班?”于氏药房,于伯忠的办公室里,于伯忠对于慕珊说道:“最近繁城有些乱,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天天在青园和药房还有丹园之间来回跑,我怕你会有危险。”于伯忠劝说着于慕珊:“最近一段时间你就待在家里别出来,等风声过了之后再回来也不迟。”   于慕珊听完于伯忠的话,她忽然问了一句:“是不是三爷在爹面前说过什么?”于伯忠看着于慕珊在观察自己的那种眼神,只见他来到于慕珊面前对她开口道:“闺女,你记住,女人啊!还是笨一点比较讨男人喜欢。太聪明的话,如果有一天你骑到男人的脖子上的话,也不好。”   “对了,你和那小子最近怎么样了?”自从于伯忠和向崎睿会完面了以后,于伯忠十分害怕于慕珊迟早会对于慕珊动情。于慕珊听了于伯忠的话,她只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们之间不像刚开始那会闹的那么僵了,”于慕珊对父亲说道:“现在我们在一起,更像是朋友。”   于伯忠听了于慕珊的话,只见他叹了一口气,道:“珊儿,你要清楚,你若是选择了他,那你这一辈子就只能生活在担心受怕之中了。”   于慕珊不敢对于伯忠开口,她怕于伯忠不会同意他们两个在一起,她怕等自己开口以后,等来的只会是令她失望的结果。   他与她,同样是生活在繁城湾的两个人,同样是与黑白两道脱不开关系的人,但他们却是生活在两个不同世界。一个生活在阳光下,一个却游走在黑暗中。   当她回到家里的时候,一进屋,发现发现卧室的茶几上放满了五颜六色的丝线和一些苏锦,还有一块方巾一样的新的还未用过的抹布,上面别着大大小小的绣花针。   看到这些,于慕珊就会想起自己小时候的样子,那时,在自己的闺房里,梳妆台前也是放满了各种各样的绣品,母亲总是细心地握着她的小手,一针一线地教自己刺绣。   “针角要对齐,不要马虎,要扎在这里。”见异思迁——想起往日母亲教自己刺绣时候的样子,于慕珊不仅又想起了往事。   拿起这些刺绣的东西一看,这些都是上好的苏锦和针线,想起那在安湖的父亲外出的时候都给自己买过的。   “喜欢吗?”声音是从后面传来的,于慕珊回头,笑着问他:“你今天一出去,第一件事就是去给我买这个?”   他忽然来到她身后,从背后环抱着她,在她的耳畔轻声说道:“你曾经告诉过我,你母亲年轻的时候是安湖最好的绣娘,我想她教出来的女儿,绣工应该也不会太差吧?”于慕珊用手轻轻抚摸着那些丝线和手帕,又听向崎睿继续和她说道:“你想绣什么?”向崎睿看着她面目上的表情,知道她已经打算好了自己要绣什么了。“梅花!”她的回答毫不犹豫,像是还没看见这些绣品之前,早就打算好了自己该绣什么似得。   “你好像很喜欢梅花?”向崎睿好奇地问她。只见她点头回答道:“梅花是一种唯一在冬日里盛开的花朵,我娘告诉我说——梅花是花中四大君子之首,冬日里所有的花儿都败了,只有它还在那冰天雪地的世界里悄然绽放着。”   “你母亲是一个很有内涵的人,她是希望你也能够像梅花一样坚强。”向崎睿对于慕珊说道。于慕珊回答道:“她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坚强的人,就像梅花一样。”   他们两人之间仿佛将所有的误会,一下都给消掉了,他们之间正在互相了解对方,更深一步地跨进彼此的生命。   今天晚上,是向崎睿和于慕珊两人第一次在家里的餐桌上吃晚饭,厨房里做的松鼠桂鱼很是合于慕珊的口味。两人坐在彼此的对面,安静地吃着晚饭。这可能是于慕珊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今天,没有外界的纷扰,没有家人的反对,有的只是于慕珊所想要的宁静。   吃完晚饭,于慕珊回到了屋里,刚换好睡衣,站在窗户上一边抬头看着夜晚的月色,一边被初春的微风吹在了她的脸上。   “月色不错,就是有些冷。”听到背后是她在说话,于慕珊回过头,微笑地看着他问道:“怎么不睡觉?”“我睡不着,”于慕珊看着他看似诚恳的眼神,忽然笑着对他说道:“你该不会是想来我这里,讨一片安眠药的吧?”向崎睿看着她仍旧在和自己开着玩笑,忽然直接地开口道:“我想和你一起睡。”于慕珊听罢后,惊恐地后退了一两步:“你~~~~~~你在开什么玩笑。”从结婚以后他从来没有勉强过自己,她虽然不会一棒子把他给打出去,但他今日这主动提出,的确令于慕珊有些后怕。   只见于慕珊居然没有拒绝,反而是点头同意了。   一张床上,两人和衣而卧,于慕珊知道他们今天晚上都在很努力地把持着自己,她自己也在努力地控制着自己。她背过头不敢去看他。但她却可以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   她有些害怕——并不是担心向崎睿会把她如何,而是在担心他们彼此真的不会长久。   梳妆台上的那块梅花锦,在灯光的照料下显得格外的美丽。 ☆、算计   算计第一章   这天,向崎睿坐着车子刚停到齐帮门口,他下车以后,正要往里走时,忽然听见从远处传来一声枪响,“三爷!”只见浩明迅速地将向崎睿推倒,两人同时倒地,好在他们躲得迅速,子弹只是打在了台阶上。   跟在向崎睿身旁的人立刻拿出了枪,挡在他的身前。只见向崎睿站起身来   ,抬头看着对面的钟楼说道:“应该在上面!”向崎睿说完了以后,就见旭华立刻带领着几个兄弟跑上了对面的钟塔。   向崎睿回头见浩明没什么事,只见他们二人也跟在旭华的身后上了钟塔。   当他来到塔顶了以后,见旭华和两个兄弟正押着一个衣着普通的年轻人来到了他的面前。向崎睿觉得他有些面熟,只见旭华抓起那个人的脑袋,怒声地问他道:“说——是谁派你来的?”见那个人没有说话,旭华正想继续问他的时候,忽然看见那个人的嘴角处一直在往外冒黑血。   “三爷!他自尽了。”向崎睿见状,又对旭华说道:“看看他身上有什么?”旭华听完向崎睿的话后,只见他在那个人身上翻查了一边以后,随后从那个人的身上拿出了一个蓝色的小本子。   “三爷!”旭华递给了向崎睿以后,只见他脸色微变,自己凑近一看,发现上面写着“警察署,一组小队长”几个字。“难道是警察署的人?”向崎睿并没有说话,只是拿着那个小本子,脸色略微有些疑惑。   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坐着的刘署长,听到外面有人来报说:“齐帮的向三爷来了!”他立即放下手里的电话。刘署长虽然不明白向崎睿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但是他还是让人将向崎睿请进了屋里。   “今天是什么风把向三爷给吹到我这里来了?”刘署长虽然不知道向崎睿来找他的目的,但还是将他请进了屋里。“督察长客气了,齐帮的辉煌日后还要仰仗着都察院的提拔呢!”只见向崎睿文质彬彬地对刘署长说道。“向三爷这是说的哪里话!”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坐在了沙发上。“前几日我听说,三爷的赌场里来了几个不懂事的小兵,他们好像给三爷您填了一些个小麻烦。”只见刘署长一副抱歉的模样拱手对向崎睿说道:“那几个小的不懂事,还请向三爷海涵。”面对刘督察长如此谦虚忍让,向崎睿只是笑了笑,他言道:“不过是几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喽喽——那天我正好不在,几个性子急一些的兄弟不知道把他弄到哪去了。”   刘署长有些尴尬,但内心里当然明白,向崎睿明显的是在推卸责任,他突然严肃地说道:“不懂事的人,根本就无法在这繁城湾里生存,这几个人三天两头地在外面给我惹是生非。向三爷此举倒是给我省了一些麻烦事了。原本他们就是一些从乡底下来的几个乡巴佬,在我这里也不过是几个滥竽充数的喽喽罢了。”   刘署长这话,是在感谢向崎睿还是在嘲讽向崎睿?向崎睿却并不言语。   过后,向崎睿忽然提出:“我前些日子在东城大戏院刚刚入股,过几天他们会从安湖会来一些名角,不知刘督察长可否赏光,前来观赏。”刘署长听了之后立刻笑言道:“向三爷相邀,我哪有不去的道理。”   向崎睿走出警察署了以后,郝明和旭华立刻跑过来问道:“三爷,怎么样了?他可有说些什么?”“态度随和,说话不慌不乱,不像是他,而且他说话不慌不忙,似乎对这件事情毫不知情。”刘署长一直是一个喜欢见风使舵的人,繁城的帮派太多,他个人的力量有些微不足道,只能靠着道上的人来稳固自己的在繁城的地位。向崎睿坐在车里,车子一边开,他一个人坐在后座,一边对着前面开车的旭华和郝明说道:“可是我总觉得这件事情似乎有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呢?”   听了向崎睿所说,在前座开车的旭华开口问他:“三爷可察觉出了什么?”向崎睿摇摇头道:“似乎不像是他做的,但我总觉得哪里似乎有点不对劲,但说不上来。过两天我约了刘督察长去东城大戏院看戏,到时候再四机观察吧!”接着他又对浩明言道:“你在戏院安排好人手,到时候别再出什么岔子。”浩明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安排好的。”   “三爷,现在去哪?”旭华一边开车一边问道。“回家!”只见向崎睿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旭华看着向崎睿不动声色的表情,虽然从面上看不出什么来,但旭华却觉得,他一提到回家的时候,心情似乎很好。   刚打过晚上七点的钟声,此时的于慕珊刚刚躺下,听到门外传来汽车喇叭的声音,知道一定是他回来了,他这几天回来的总是特别早,她知道他是为了自己。   过了一会儿,听到自己房门的把门被打开了。于慕珊并没有起身而是在继续装睡。   感觉自己的被子好像被掀开了,于慕珊很紧张他下一步要干嘛!接着屋子里立刻又安静了下来。见他似乎没什么动静。过了一会,于慕珊回过头后,居然看见他已经躺在那里睡着了。   他睡的很安稳,他们现在就如同一般的夫妻一样,过着平静的生活。   第二天,于慕珊起来准备去上班的时候,发现向崎睿已经离开青园了。   这一整天,于慕珊在药房里看了好几个病人,但不知怎么了,她的左眼皮总是在不停地跳,好像要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得。   晚上当向崎睿如约来到东城大戏院的时候,见戏院外停着刘署长的车子。他平时带在身边的那些警卫都在外面守着。他走进戏院以后,只见戏院的小二便将他引到了二楼的包厢。当向崎睿走到二楼走廊的时候发现四周一个人也没有,就连平时跟在刘署长身边的那些警卫都没有。除了楼下咿咿呀呀唱戏的声音以外,二楼反倒安静了很多。向崎睿心生疑惑,他一边敲着包房的门,眼神一边观察着四周:“刘署长。”见里面没人响应,正当他继续敲门的时候,忽然听见从里面传出了一声枪响。   向崎睿拿出自己身上的枪,“咣当”一声将门给推开了,没想到门是虚掩着的,他走进去见四周一片寂静,一个人也没有,刘署长身边居然没带一个随从,而刘署长自己正背对着他,坐在一张椅子上,面朝着楼下的戏台子,在那里一动不动。向崎睿迈着步子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刘署长所坐的方向走去,当他走进刘署长的身边的时候,发现刘署长仍旧是坐在那里纹丝不动,而且他的头还是低着的。向崎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上了当,只见他将刘署长轻轻一推,他居然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向崎睿吓了一大跳。   向崎睿这才察觉自己上了当,就在这时,从戏园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枪响。随后只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几个身穿制服的人,闻声跑到了二楼,领头的是刘署长身边的小队长——赵队长,而后跟着他一起进来的全都是都察院的人,只见他冲着向崎睿大叫道:“向崎睿,你居然杀了刘署长。”只见赵队长说完之后便朝着向崎睿开了一枪,好在向崎睿躲得及时,直接跳出了窗外,赵队长跑到窗台上的时候,发现他已经不见了,只见他气呼呼地对他手底下的人开口道:“齐帮帮主向崎睿杀了警察署的刘署长畏罪潜逃,全城缉拿向崎睿,要是有谁谁看见他的话立刻将他当场击毙,绝对不能留下任何活口。”随着赵队长的一声令下,大街小巷的每一条街道,到处站满了警察署的人。   向崎睿躲在一条巷子的角落里目睹着这一切,他没有杀过刘署长,也知道今天的事情,是自己被人给算计了,但是现在全城的警察都在通缉他。不管怎样,向崎睿现如今只能趁乱先离开这里,避开他们的耳目再说了。   当于慕珊正在房间里接着灯光看医书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乌泱泱的一大片,好像有什么人在门外大喊大叫。   她下楼之后,看见管家正在门外像热锅上的蚂蚁似得在来回走动,便问他:“外面出了什么事?”只见管家对他说道:“回夫人,是警察署的人,他们把这里给包围了。”于慕珊不明白这个时候警察署的人来这里做什么,便开口问道:“出什么事了?”管家犹豫了一下对于慕珊说道:“他们说三爷杀害了警察署的刘署长。”   于慕珊听了管家的话有些震惊:“这怎么可能?”向崎睿平日里做事从来都是小心谨慎,从不给人留下任何把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会乱杀人的,就算是他想让刘署长死,也不会如此地明目张胆。再说他和刘署长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又怎么可能去杀害他?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惹祸上身吗?   于慕珊来到电话机旁边拨打了一个号码,是往齐帮向崎睿的办公室打的,但对方一直是无人接听。   “阿睿现在会在哪里?”于慕珊一边想着,一边来到窗前看着窗外站满了警察。就在她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忽然看见门外有一辆车子,不顾任何人的阻拦从外面像火箭一般地冲了进来,当车子停到别墅门口的时候,只见于伯忠和小马还有几个药房的人下了车。   “珊儿!”“爹,”于慕珊知道于伯忠来这里一定是接自己回去的。果不其然,只见于伯忠对她说道:“跟爹走先离开这里!”于慕珊一边被于伯忠推到了门外的车里,一边问道:“阿睿呢?他现在在哪里?”“不知道,我先带你离开这里。”只见于伯忠并没有向于慕珊解释那么多,而是一边拉着她的手,一边往门外走着。   当车子行驶到门口的时候,小马看见门口的几个警察全都拿着手里的枪,站在那里,枪口正对准着于伯忠的车子只见他们开口道:“凡是和向崎睿有关系的人谁都不能离开这个院子,向夫人更不能离开这里。”眼看着他们已经把车子堵在院子里了,于慕珊坐在后面,双手已经紧紧握成了一个拳头。小马看着站在门口的那些人,没有回头,开口问着于伯忠:“于先生,怎么办。”只见于伯忠也拿出了手里的枪,只见他上膛以后,对小马说了一句:“别管他们,尽管冲过去,谁敢阻拦就杀了谁!~~”   随着小马的加大油门,于伯忠对于慕珊说了一句:“低下头,不要动。”于慕珊听了父亲的话,将整个身子缩在了车子下面。随后只听见一阵枪响,于伯忠和在车上的三个人同时向四周开枪,因为他们开枪的方向一共有四个,于慕珊只能听见枪响声和子弹打在车身上的声音,又因为他们的车子跑得快,所以他们很快就离开了青园。   当周围的一切都平静下来了以后,于慕珊这才又起身坐回了车座上。   安全了以后,于慕珊的第一句话还是在问:“向崎睿呢?他在哪呢?”“爹真的不知道,”于伯忠对于慕珊说道:“只知道他杀了刘署长,然后就逃走了。”于慕珊扭过头来对于伯忠说道:“他平日里与刘署长无冤无仇,怎么可能去杀他,给自己惹祸上身?”面对于慕珊的话,于伯忠没有吭声,于慕珊见他不愿意和自己多说什么,所以只能一句话也不说,不再去问父亲了。   就在汽车在路途中行驶了一半的时候,车子在半道上忽然停了下来,只见开车的小马扭头对于伯忠说:“于先生前面有人当道。”于伯忠听了之后便对小马说一句:“先看清楚是谁?”只见小马探着头仔细一看,便对于伯忠说:“是向崎睿!”   于慕珊看了于伯忠一眼,只听于伯忠对他说道:“在这里呆着,不要乱动。”于伯忠说完,便独自一人下了车,走到了向崎睿的面前:“你怎么还敢来这里?现在整个繁城湾的人都在找你。”   “我没有杀刘署长,为什么要躲?”向崎睿这话像是对于慕珊说道。于伯忠见向崎睿如此的坚定自若,开口对他说道:“不管你有没有杀刘署长,现在整个繁城湾的人都认定是你杀了他,你觉得你如今还解释的清楚吗?”于伯忠的话虽然有点狠,但句句属实。于慕珊见向崎睿听了于伯忠的话以后,依旧是不慌不忙,没有慌张,没有害怕——好像就像全世界都倒在了他的面前,他依旧还是那副无所畏惧,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我会找到真凶来给我自己洗脱冤屈的。”于伯忠见他一副狂妄自大的样子,只是对着他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那你还来这里做什么?如果是因为在担心珊儿的话,我想那你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没有你她的生活会更好。”于伯忠说这句话的时候,站在车外的向崎睿和坐在车里的于慕珊两人同时对视了一下。于慕珊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知道向崎睿现在已经被人给打倒了,要想再爬起来,那恐怕比登天还难。   于伯忠说完转身拉着于慕珊走上了车子,然后对开车的小马说了一声:“开车!”   车子开动了以后,于慕珊的眼神一直都没离开过向崎睿。眼看着车子离向崎睿所站的地方越来越远。于慕珊突然感觉到有些凄凉——他现在身处险境,自己却只能置身事外,什么忙也帮不上他,连留在他身边这一点小小的要求,也不能满足——难道他们之间真的只能是一段露水露水姻缘吗?   “珊儿!”见女儿还是一直在望着窗外发呆,于伯忠忍不住叫了她一声:“别看了,已经走远了。”于伯忠这是在告诫她,他们之间已经结束了,也不会有好结果的。于慕珊一边点头,一边坐回了原处。只听于伯忠对她开口道:“不要再去想他了,永远都不要再去想他。”   于慕珊知道,向崎睿现在一倒下,父亲和他之间的交易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于慕珊现在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向崎睿能够平安度过此劫。   算计第二章   回到了丹园以后,于老夫人看见了和于伯忠一起回家的于慕珊,有些奇怪地问道:“你怎么把珊儿接回家了?阿睿怎么没有和你们一起回来啊?”于老夫人从始至终都不知道于慕珊和向崎睿之间只是一场政治联姻,总以为她的孙女是嫁给了一个好人家。   还未等于慕珊开口,就听于伯忠先对母亲说道:“妈,阿睿这两天要出差,去的时间有点长,珊儿一个人在家里闲着无聊,我便把她接过来,也让她能和您说说话。”“这样啊!”于老夫人回过头来乐呵呵地对于慕珊说道:“你月姐姐和子俊哥都去法国了,我正愁在家闷得慌呢?如今你能回来就好了,终于有人陪我这老太婆解闷了。”于慕珊一句话还没开口,就被于老夫人拉到了身边,只听她笑着对于慕珊说道:“珊儿啊,这回你一定要在家里多待上一段时间,奶奶可想念你了。”   今天因为走得匆忙,父亲只能先把自己从青园接出来,李玲蓉还和青园的其他的下人们一起被困在青园里呢?现在整个繁城的警察都在全城通缉着向崎睿——父亲说,因为自己的身份特殊,所以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自己,对外只能宣称:于慕珊已经去德国度假去了,不在国内。这样一来,那些报社的记者和那些巡捕房的人也不用成天的地围在丹园外面整日地大呼小叫了——找不到向三爷,就来询问骚扰他夫人的道理了。   这几天,于慕珊在丹园又过起了一段与世隔绝的生活——就像半年前父亲瞒着她让她与向崎睿联姻,要送她去德国一样。   于慕珊看见于伯忠这几日也总是早出晚归,有时候于慕珊和他连见面的机会都很少。于慕珊不知道父亲是要如何打算她以后的去路的,但她却十分地明白,父亲就算对她有一万种打算,也不会伸出援手去救向崎睿,更不会有让自己回到向崎睿身边的打算。   又过了几天,于伯忠终于让于慕珊能够自己出去走走了——一是因为巡捕房的人已经确定,向崎睿已经逃出繁城了;二是因为繁城对向崎睿的逮捕令已经不像前两天那么森严了。   于慕珊带着一顶毛织帽子,沿着一条人行横道一个人向前走着。从点心铺子走到湖菜农庄,从湖菜农庄又走到公园,从公园又走到了天成酒店。所有的一切都在时刻地提醒着她自己。她与向崎睿之间绝对不是一场空穴来风,他是真真正正地出现过在她的生命里的,他们以前经历的那些点点滴滴。又怎么能让于慕珊再把他给忘了呢?   现在整个繁城的警察都在通缉向崎睿,于慕珊现在既希望自己可以看见他,却又不希望他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怕他一旦出现在自己身边,就会马上被别人人发现,成为众矢之地。   就在她一个人坐在一家咖啡厅的橱窗前发呆的时候,忽然从她的身后走过来一个人,只见他坐在了她的门前。“夫人!”听到是在叫自己,她抬头一看,发现这个人居然是旭华!   “你怎么会在这里?”自从向崎睿杀了刘署长逃跑之后,听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下落。齐帮的弟兄们要么都被抓进去了,要么就逃走了,现在大街上根本就没有一个齐帮的人。   旭华坐下来以后,于慕珊便开口问他:“三爷呢?”只见旭华将他头上呆的一顶鸭舌帽压得低低的,眼睛一面环视着四周,就对于慕珊说道:“我不清楚,听一些逃出去的兄弟说,三爷自从在青园门口和夫人见了一面以后就没再出现过。”“浩明已经在牢里了,你怎么没被抓进去?”于慕珊又问。只见旭华眼神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对于慕珊说道:“那天巡捕房的人来抓我的时候,我趁乱逃出来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三爷怎么可能去杀刘署长?”于慕珊忍不住问旭华那天发生的情况。   “我不清楚,当时只有三爷一个人进了包厢,我和浩明都在外面守着,然后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枪响,接着就看见门外站着的所有的警察都冲了进来,他们都指认说是三爷杀的刘署长。”旭华说完以后,于慕珊想了想,又开口说道:“这么说,没有一个人看到那一枪是三爷开的?”   旭华点点头说道:“应该是这样。”只见于慕珊想了想又说:“那我们就要找到当时闯进去的那些警察,现在也只有他们才能够为三爷洗清嫌疑。”“带头叫嚷的赵队长应该已经被人给收买了,至于其他人应该也是受了他的教唆,才会跟着他一起胡说八道的。”旭华对于慕珊说着。“那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赵队长了。”于慕珊听完旭华的话又说道。   父亲告诉过她,向崎睿迟早是会东山再起的——而且于慕珊也相信向崎睿迟早会迎来那一天的到来。   “现在逃出去的兄弟有多少?”于慕珊又问旭华。只见旭华回答道:“除了浩明和三爷平日里一些近身的兄弟现在在牢里以外,其他人都还算安全,警察署的人心里也清楚抓那么多人即不能从他们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还得给他们管吃管喝,所以帮里的大部分弟兄还算安全。”“三爷现在下落不明?”只听于慕珊对他说道:“如果他知道你逃出来的话,也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去联系你的。”旭华对于慕珊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我这几日也一直在找三爷的下落呢!”   只听于慕珊开口道:“看来现在要彻底地为三爷洗清冤屈,只能先找到赵队长了。”这是于慕珊现在心里唯一担心,也是唯一牵挂的事情——如今他不求可以和他共生死,不求以后可以和他天长地久,只求他现在能够平安无事。   于慕珊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见旭华没有吭声,她又怕自己现在和他待的时间太长会惹人注意,便对他说了一句:“先这样吧!我会在我父亲身边继续帮你打听三爷的消息的。如果我有事找你的话,我就在于氏药房的橱窗上挂上休息二字,你要是看到以后,我们还在这里见面。”   “万一夫人被于先生察觉了怎么办?”旭华也担心如果于伯忠知道的话,他不仅不会让于慕珊插手此事,恐怕还会利用于慕珊引出向崎睿。到那个时候,向崎睿恐怕就会面临腹背受敌的危险。   “这个你不用操心!”于慕珊明白旭华的意思,只见她对旭华说道:“我会小心行事,不会被我爹发现的。”   一边是父亲,一边是爱人,于慕珊心里一直在纠结着,她不知道自己该做出怎样的抉择?   这天,于慕珊对于伯忠说自己心情烦闷想要去药房上班。于伯忠也看出来了,她这几日心情的确不怎么好,应该是因为向崎睿的事情,才会让她如此的。所以他也没有拒绝,全当是让她自己去纾解压力,并没有多想,便也同意了。   好在于慕珊的办公室和于伯忠的办公室只是一墙之隔,她要想从于伯忠那里探听出什么消息的话,也很容易。这种感觉让于慕珊即担心又害怕——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在做什么对不起父亲的事情一样,但是她也知道自己要是不这么做的话,向崎睿恐怕会有危险。   “你想把整个繁城的码头全都给盘下来?”于伯忠从办公椅上站起身来走到沙发旁边,问坐在沙发上的洪啸海。只听洪啸海开口道:“现在正是最好的机会,我可以以向崎睿失职为由,将他名下的所有码头全都占为己有,原本那些码头就是啸林商会的。”于伯忠着急地对他说道:“啸海,你的这个提议会不会太过于冒险了,盘掉繁城所有的码头,可不是一件小事情,恐怕你得赔上啸林商会所有的资金,最后十有八九,啸林商会会成为一个空壳。”   “所以我今天就是来找你帮忙的。”洪啸海像是盘算好了似得,对于伯忠说道。“帮忙?”于伯忠似乎已经猜到他今天来找自己的目的了,只见他冷笑道:“我又能帮你什么忙?又在打我什么主意?”只听洪啸海开口道:“现在齐帮群龙无首,向崎睿的码头也已经乱的不成样子了。我若是趁这个机会以向三爷义父之名,将齐帮的所有码头和商铺打理的妥妥帖帖的,让他们可以像原来一样有条不紊地正常经营着,那在外人眼里他们只会夸我这个做义父的在处处为儿子着想,到那个时候这个不忠不孝的骂名,恐怕要让他向崎睿背了!”“你想做便去做,不必跑过来和我商量这些?”于伯忠总觉得他来找自己有些不怀好意。果然只听洪啸海对他开口道:“我这不是手头上没钱了吗!”果然是来这里给他借钱的。   只听于伯忠忽然对他开口道:“别来这里打我的主意,我最近也正忙得脱不开身,我也一时拿不出那么多来!向崎睿现在已经跑了,他现在手里的资金全在易总司令的手上扣着,你不会去对他说出,向崎睿当初是如何欠你钱的,让他去想办法从齐帮拨点给你吗?”洪啸海听完于伯忠的话,只见他着急地说道:“你说的倒容易,那小子现在逃亡在外,国民政府的人抓不住他,也无法将他定罪。现在齐帮的资金全被冻结看,那些人没一个搭理我的,现在钱就在银行却一分钱也拿不出来,我如今却只能坐在这里干看着。”   “所以你就找我来要钱啊!”只听于伯忠对洪啸海说道:“你也看见了,我这如今药房也是刚刚周转开,还没什么生意,你与其在这里和我耗着,还不如想办法去抓住向崎睿然后去易总司令那里去邀功呢!昨天小葵不是来告诉你说他在城西一带发现他的去向了吗?你怎么不去找啊你!”“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只是到现在还没有一点消息,说不定也有可能是小葵他自己看错了呢?”   坐在屋里谈话的两人,谁也没有想到洪啸海的这番话居然被隔壁的于慕珊听得清清楚楚,她是刚从外面给病人看完诊回来,无意中听到了父亲和姑父两人的谈话。但是她的面容上却没有一丝的慌张,而是静下心来,悄悄地走到一个墙壁裂缝处,继续偷听着两人在说什么?   “只要他没有跑出中国这扇大门,就算他能钻到皇帝老子的墓地里,我们也有办法将他从里面挖出来。”于伯忠听完,冷笑地问他:“你真觉得他这次一定翻不了身?”只听洪啸海一边喝着茶,一边对于伯忠说:“杀了国民政府的人,这个罪名可不是谁都可以担当得起的。”   杀人偿命?于伯忠试探性地开口问道:“真的是他杀了刘署长吗?向崎睿应该没有那么愚蠢吧?”只见洪啸海冷笑道:“如今他的罪名已经坐实。不管是真是假,姐夫,他的死,不正是你我所希望看到的吗?”   于伯忠总觉得洪啸海像是话里有话,想起那日向崎睿告诉自己繁城可能有人在想要除去于慕珊,如今想想他还有些心有余悸。现在看着自己眼前如此阴狠的洪啸海。于伯忠总觉得向崎睿所言,并不是没有依据和胡乱猜测的。   于慕珊觉得姑父一定有事情在隐瞒着父亲——向崎睿的这件事情一定和姑父脱不开关系。“我问你,向崎睿谋杀刘督察长这件事情你到底知道多少?”于慕珊没有离去而是继续偷听两人的谈话:“当初你将珊儿许配给向崎睿的目的,是不是就是你的一步棋,你是想先暂时压制住向崎睿,好给你自己一个可以喘息的机会和空间,伺机而动,然后报复向崎睿。”   “你在怀疑我?”见于伯忠像审犯人一样在审问着自己,洪啸海已经有些不高兴。“啸海,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你想和向崎睿怎么斗怎么挣我管不着,但是你已经把我和慕珊都牵扯进来了,我已经不得不管这件事情了。”只听他对洪啸海说:“我于伯忠说过,绝对不允许我的家人再受到任何伤害,你如果还是要这样得寸进尺,别怪我日后翻脸不认人。”   自己原先遇刺的这件事情父亲应该已经知道了,但是他为什么会忽然怀疑到姑父的头上呢?难道遇刺的那件事情真的是姑父在背后操纵着的这一切?   于慕珊觉得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先将刘署长死的这件事情告诉旭华!她现在至少可以确认向崎睿肯定没有害过刘署长。而且真正谋害刘署长的人一定是姑父派去的人做的,极有可能是他身边的人。   “你可有怀疑的对象了?”于慕珊把自己所听到的告诉旭华的时候,见他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知道什么了。只见旭华对于慕珊说道:“洪爷本就因为三爷夺走繁城大半码头的事情怀恨在心——不瞒夫人,自从您和三爷成亲以来,三番四次地遭人暗杀,我们都猜到是谁做的了,三爷将这些事情交给我来调查。”于慕珊听了旭华的话,立刻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只听旭华对她说道:“据我调查,已经确定这一切的确是小葵在背后操纵的。”   “真的是我姑父。”于慕珊抬头看着旭华,只见他继续说道:“他们的目的就是想先解决掉夫人,然后就可以挑起于先生和三爷之间的误会,让他们二人相互残杀。”“那我爹恐怕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于慕珊琢磨道,只见旭华摇摇头对她说道道:“三爷已经将夫人上次被绑架的事情,已经告诉给于先生了。”“我爹知道了?”于慕珊吃惊地看着旭华,难怪父亲和姑父会在办公室里发生争执。   于慕珊觉得自己就如同洪啸海手里的一颗权衡向崎睿的棋子一般,现在想来心中不禁烦闷至极,只见她话锋一转,又提起了齐帮的事情:“现在帮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如果三爷再不出现,姑父就会以向崎睿义父的名义将齐帮收编到啸林商会的旗下,再把三爷平时所信任的那些兄弟们一网打尽,以他的脾气,恐怕会对齐帮赶尽杀绝。”旭华听了她的话,又说开口道:“现在我们要做到的不仅是要立刻找到三爷的下落,而且要尽快地调查出谁是真正杀害刘署长幕后的凶手,否则就算三爷日后能够回来重整旗鼓,也恐怕会对他的名声有一定的负面影响。”   “你现在想怎么做?”于慕珊觉得旭华心里仿佛已经有打算了。只听旭华对于慕珊说:“三爷逃走的那天,他对我说过——他说,那天他刚走进房间的时候,就看见刘署长已经倒在椅子上了,被人杀害了,紧接着是刘署长身边的赵队长急急忙忙地跑进来对他身边的人指认说是三爷杀了刘署长。”   “你是说,这件事情是赵队长传扬出去的?”于慕珊听了旭华的话,仿佛他心里已经有了思虑了。旭华点头道:“的确是这样。”于慕珊立刻又问道:“那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要找到赵队长,只有他知道整件事情的全部过程与真相,也只有他能够证明三爷的清白。”旭华点头对于慕珊说道:“我这几日一直在让帮里的那些没有被抓住的兄弟们在暗中查找着那个赵队长的动向,应该很快就可以有眉目了。” ☆、思念   思念第一章   现如今最重要的两件事情就是找到赵队长和向崎睿。只是现在赵队长应该已经是提前得到消息,知道有人在四处找他,所以应该是躲了起来,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想要探听出他的行踪,的确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旭华在暗中也联系上了一些齐帮里的兄弟。当旭华将赵队长的照片发给帮里的兄弟们看的时候,那些平日里在齐帮里混吃混喝的小兄弟们,当旭华一告诉他们事成之后三爷一定会提拔他们的话以后,这些人的动作倒是快,没几天就在繁城的一条巷子里发现了赵队长的踪迹。   根据他们所说的情报——说自从刘署长死了以后,这个赵队长就闲下来了,成天就只是闲在家里——一天到晚的,没有事情做,白天去赌场,晚上就逛窑子。   旭华听到了以后,为了以防万一,他将那些人打发走了之后,决定亲自去抓赵队长,把整件事情询问个清楚。   漆黑的小巷里,只有家家户户门口那几盏灰暗的门头灯照亮一条凹凸不平的小路,一家隐秘的烟管,一个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只见他出了烟管,就朝着一条更加偏僻的小巷走去。旭华一直在他的身后默默地跟着,他的动作十分的隐秘,时慢时快,既怕被人发现,又怕把人给跟丢。   就在他走到一个拐角路口的时候,旭华正想上前逮住他,却被一个强大的身影抢先一步从那个人的后面一下用胳膊狠狠勒住了赵队长的脖子,有人比他更快一步地抓住了赵队长?   旭华刚要上前,但那个人十分的警觉,只见他一只胳膊仍旧夹着赵队长的脖子不放,而另一只手则迅速地拿出一把枪,对准了站在他身后的旭华,目光犀利地问了一声:“谁?”   声音虽然颤抖,但旭华还是一下就听出来了那个人的声音,只听他叫了一声:“三爷!”   原来这些天向崎睿也在暗中盯着赵队长,只见他也听出了旭华的声音:“阿华?”   向崎睿和旭华先把赵队长捆绑在了码头的一个废弃的仓库里,随后向崎睿对旭华说道——他这几日一直在城西一带的贫民区和一两个齐帮的兄弟藏在那里。   今天晚上他也是得到消息来这里抓赵队长的,没想到他和旭华他们两个居然在这个时候碰到一起了。   “兄弟们都还好吧?”向崎睿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担心齐帮的那些兄弟们会不会被连累。只听旭华回答道:“全按照三爷您的吩咐,那些有家有口的,都给了他们足够的钱粮,让他们都先回家去了。只有那些无亲无故,没有地方去的,还在繁城藏着,他们都还在盼望着三爷您能够早日回去,主持大局呢!”   向崎睿听了旭华的话,将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仿佛十分欣慰地对他说了一句:“还好有你。”   “那三爷下一步打算如何?”解决了赵队长的事情以后,旭华忍不住问向崎睿以后的打算。只听向崎睿对他说道:“找到真正杀害刘署长的真凶,将他交到平宁那里以后,重振齐帮。”   旭华听了向崎睿的话便又问道:“三爷可察觉出真凶是谁了吗?”只见旭华一本正经地问着向崎睿,向崎睿开口道:“整个繁城湾除了他,还有谁会如此地陷害我。”旭华听明白了向崎睿的话,他低声第问了一句:“三爷也已经猜出是洪爷在陷害你了?”   “我也不想是他,原先留他一命——一是不想赶尽杀绝,二是不想日后在繁城落人话柄,但是现在看来我必须扳倒他。”看来向崎睿这会是下定决心要除掉洪啸海了。“前些日子我找到了夫人,夫人告诉我说——洪爷已经乘此机会吞掉我们在繁城的码头,而且夫人还告诉我说,刘署长死的这件事情八成是洪爷在背后捣的鬼。”向崎睿笑着点头道:“那老东西早就对码头垂涎三尺了,我也早就想到他会找机会想要除掉我,只是我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他会用刘署长这件事情来陷害我。”   “那三爷觉得赵队长他以后能出面帮我们指控杀害刘署长的真正凶手吗?”旭华的语气中,仿佛有些担忧。只听向崎睿严肃地对他说道:“只要不是死人,谁都可以从他嘴里刨出点东西来。”   一盆冷水直接从赵队长的头上浇灌到了全身。只见赵队长打了个寒颤,抬头一看居然是向崎睿站在自己的面前,旁边的旭华还一边拿着一个水桶,一边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向三爷!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旭华见他连说话都在打颤,只见他拎起了赵队长的衣领,严肃地一句:“我问你——刘署长死的这件事情你知道多少?”赵队长听了郝明的话,只见他又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向崎睿,咽了一口唾沫,开口道:“刘署长不是被你给一枪打死的吗?你倒怎么反过来问我这件事情?”   “少给我在这里打马虎眼,”还没等向崎睿开口说话,就见旭华严肃地问他道:“葵爷和洪爷给了你多少好处,别以为我们不清楚,你办成了这件事情,洪爷只会给你一些钱财。但倘若我们把你交给易总司令的话,到那时,洪爷他不仅救不了你,搞不好会杀你灭口,来个毁尸灭迹。”既然他不肯开口承认,那干脆就吓唬他一下。只见赵队长听了旭华的话以后,居然有些犹豫了,他突然对他们二人说道:“既然你们都知道是谁在背后指使了,那你们还抓我来这里做什么?”   只见向崎睿问道:“洪爷行事一向谨慎多疑,你就真的不怕他会杀你灭口吗?”赵队长也冷笑道:“他要杀,早就杀了,何必等到现在。”“他当然不会杀你。”向崎睿哈哈大笑道:“我杀了刘署长,然后再跑了,他要是在此时杀了你,岂不是在向世人说,是他洪爷杀了刘署长,再栽赃在我头上吗?但是你能确定他会一直留着你这个把柄成天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晃悠吗?”   向崎睿见他有些犹豫了,只听他又开口道:“反正现在刘署长已经死了,我也已经亡命天涯,他想什么时候杀你灭口,那岂不是如同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吗?”   “棋子的下场是什么?不用我告诉你了吧?”向崎睿来到赵队长面前对他说道:“你若是此时跟我去易总司令面前,把刘署长的死因跟他老人家从头到尾,完完整整地讲一遍的话,说不定还能够将功折罪,升官发财,混个什么副署长当当;但你若是帮着洪爷的话,顶多是拿他一些钱财,说不定以后还会被他来一个杀人灭口,毁尸灭迹。洪爷生性多疑,他最后留得住留不住你,还很难说。”只见向崎睿对他开口道:“孰轻孰重,孰好孰坏,你自己好好掂量一下吧!”   向崎睿见他还在犹豫,便不吭声,给他时间让他思考着。过了一会,只见他抬头对向崎睿说道:“好,我答应你,和你去平宁见易总司令,将刘署长的死因原原本本地全都告诉给他。”向崎睿和旭华听了赵队长的话,两人对视一笑。   晚上,丹园的四周一片宁静,马上就要到秋天了,想起一个月前,他曾带着自己打着一顶太阳伞去文宁路的西餐厅吃冰激凌,现在想来,就好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与他分离的前一天晚上,他就躺在自己身边,如今她闭上眼睛,仿佛还能够感觉到他的呼吸声。   只是现在,于慕珊坐在房间里的窗台上,抬头望着满天的星空——只见它们一闪一闪的,母亲告诉过自己,星星在眨眼睛的时候,或许在微笑,或许在流泪;它们可能在因为这天底下发生的某件好事情而高兴,又或者是因为某件坏事而伤心。   起风了,夜已经深了,于慕珊怎么也睡不着。她关上了窗户,坐在了床边——原来教堂里的神父说的是对的。   记得有一回,于慕珊因为思念小杰而被洪子月拉到了教堂做祷告,她记得教堂里的一位修女对她说过:“千万不要过于执着于某个人,某件事,因为你所执着的那件事情,或许对对方和相关的人来说只不过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这样的话只会让你自己越陷越深,而你所在意的,在他人眼里很有可能只是把你当成了一个过往云烟的路人而已。”   神那位修女的话她至今宁记在心——她现在坐在这里,以前她只是担心她的弟弟,现在却是在担心他,她担心他的安危,担心他在外面会不会出事?会不会受伤。   就在这时门外有一个小丫头在敲门:“小姐,您睡了吗?”她走到门口,打开房门问道:“有什么事吗?”只见那个小丫头手里拿着一张纸条,递到了她的手里:“刚刚有一个孩子在后院的门外递给了一张纸,让我转交给您。”谁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传纸条?难道是阿睿?   于慕珊接过纸条以后,对那个小丫头说道:“没事了,你先下去吧!”于慕珊接过纸条以后,打开一看,那是用钢笔写的字,只瞧见上面写着:“安好,勿念。”四个字,于慕珊认得那是他的字迹,顿时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她很高兴,他在这个时候还能够想到自己,这个时候他还能够让自己放心。   今晚的夜空很漂亮,于慕珊希望,自己以后的生活也能如同今晚的夜空一样明亮。   第二天,于慕珊陪着父亲在餐厅吃饭,于老夫人的身体不好,这些天一直在屋里休息,一直没有露过面。   早餐刚吃到一半,吕金枝忽然从里屋一边哭,一边跑了过来,只见她一进来就“噗通”一声跪在了于伯忠的身边,一边拉着于伯忠的衣角,一边苦苦地哀求着他:“老爷,我求求您了,看在我们夫妻这么多年的份上,您就把宁儿接回来吧!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要是一直待在那种地方,那她这一辈子可就全毁了!”   看着跪在父亲面前哭得跟个奴隶似得吕金枝,而于伯忠却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得,丝毫不顾及哭得跟个泪人似得吕金枝的感受。自从于慕珊回来以后就,总是见父亲对大妈的态度一直淡淡的,如今,看着她这样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在同情她的同时,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金枝,你要弄明白一件事情!”只见父亲有些生气地将手里的碗筷放在了餐桌上,转过头来严肃地对吕金枝说道:“没有任何人让她去那种地方,我和你又不是没有去劝过宁儿,是她自己执拗着不肯回来的。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只要她回来以后,您不再和她吵闹,她一定是肯回来的。”“你~~~~这么说这件事情还怨我了?”于伯忠明显着已经有些生气了,他说完了以后,于慕珊见他只是沉着一张脸,继续低头吃饭,不再去理会跪在他身边的吕金枝。   不知内情的于慕珊抬头叫来了站在一旁的薛妈,小声地问一句:“大妈怎么了?”薛妈抬头看着脸色不好的于伯忠,只是一边摇头,一边说道:“小姐,您就别问那么多了,老爷心里正为这事生气呢!”   看来她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里,家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吃过早饭以后,于慕珊将薛妈叫到了自己的屋里,问了她事情的经过,薛妈小声对她说道:“小姐,您还不知道呢——前些天胡管家去隆盛玉器行,给那里的老板送药的时候,路过一家歌舞厅,看见大小姐穿着花花绿绿的在里面和几个男的喝酒呢!”   “你说什么?宁儿现在在妓院做□□?”于慕珊吃惊地看着薛妈。任谁要也没有想到于慕宁离开于家以后会变的如此堕落。   “可不是吗!”只见薛妈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对于慕珊说道:“任谁去劝她她都不肯回来,就跟块狗皮膏药似得就赖在那里不走了。”   最后薛妈对于慕珊说道:“夫人为了这件事情,天天求着老爷去接大小姐回来,眼睛都快哭瞎了。”   于慕珊听了薛妈的话,又问她:“那我爹他可有说些什么吗?”薛妈摇摇头道:“老爷不想管,只说家门不幸,说要由着大小姐去自生自灭。老夫人又年纪大了,老爷又不想再让她操劳家里的事情,她原本就因为大小姐的事情几次三番的动了肝火,家里也就没人敢让她知道这件事情。”   吃完晚饭之后,于慕珊看着依旧还是跪在父亲书房门口的吕金枝,忍不住走上前去想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只见吕金枝一边哭哭啼啼的,一边对她说道:“珊儿,你能不能劝劝你爹,让宁儿不要再在窑子里面待了,她还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要是以后她一直在那种地方生活下去的话,那她以后还怎么嫁人啊!”吕金枝求着于慕珊:“你爹平时最疼你。你的话,他或许会听进去一点,你去帮我劝劝他,让他把宁儿从那种地方弄出来,好不好?”于慕珊一边将吕金枝劝回了屋里,一边耐心地安慰着她:“爹他并不是绝情的人——大妈您先别哭了,我会尽量劝说他,让他把宁姐姐接回来的。”   于慕珊端着一盘刚做好的绿豆糕来到了于伯忠的书房,于伯忠知道她平日里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以外,是从来不会如此特意地单独来找他的。   他看着于慕珊拿过来的绿豆糕,忽然笑了笑,道:“你是替你大娘来的吧!”于慕珊羞涩地低下了头,果然在关心自己、爱自己的人面前,她这些小心思早已被外人看得透透的,只听她结结巴巴地对父亲说着:“爹~~~~宁~~~~宁儿她。”   “你以为我没有去找过她吗?”只听于伯忠放下手里的书本,抬头对于慕珊说道:“从知道她在那种地方开始上班的时候,我早就已经去找过她了——也劝说过她回来,可是她压根就没有打算过要回来的意思,你知道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对我说了句什么吗?”于慕珊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父亲,只听到于伯忠缓缓地对她说道:“她居然告诉我说一些君子不是嗟来之食的一番话,还说于家养了她这二十多年,她会还给于家的,还说等她就于家两清的时候,她和我之间就再无任何瓜葛了,你说她这不是成心拆我的台,给我难堪吗!”   这话的确像是从于慕宁嘴里说出的话,只是于慕珊没有想到,她居然能当面和父亲划分的这样清楚。她说这番话的时候,居然丝毫没有顾及到她和于伯忠做了这么多年的父女情份。   于慕珊听于伯忠对她说道:“你说她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让我怎么还能把她接回来呀?我看就让她在外面自生自灭算了。”看来也父亲是铁了心,不打算让于慕宁再回家来了。   “可~~可是~~大娘她~~~~”“由她闹去吧!”父亲说话的时候丝毫不顾及他和大娘这么多年的夫妻情份,就好像大娘在他眼里就是一个陌生人似的:“我量她也闹不出什么多大的动静来,等她闹累了,闹够了,知道自己这样闹也没什么用的时候,她自然就会安分了。”   于慕珊没有想到,父亲居然能对大娘如此绝情,二十多年的夫妻,从父亲的眼神中于慕珊能够看得出来,父亲对大娘的确一点的情意也没有。   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了,于慕珊坐在床边,拿起她放在枕头下面的那张已经被她揉烂了的白纸——安好,勿念。她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她对着空气问道:“如果你可以回来,那你还会来找我吗?”这是她几天以来一直在思考的事情,也是她想要知道的事情——我本以为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但是你为什么还要让人送来这个给我,这一张纸,这四个字,彻底搅乱我的生活。   想起那天,她将他约在了树林里,他们被人袭击,她求他放过自己,放过她的家人,而他却只是沉默——或许在他的心里早已是认定了自己,洪于两家的家族里,比她高贵,比她更有价值的女子不在少数,为什么他偏偏选择了拿自己来做这场闹剧的筹码。   既然如今已经分开了,那他为什么还要在他们彻底分开了以后,还要给她送来这张纸条,搅乱她的生活?老天爷,为什么在我们就要分开的时候,你还要来提醒我不要忘了他。   “千万不要爱上他。”这句话,父亲提醒过自己、任何人都警告过自己,他们之间不会合适,他们之间不合适。   父亲和母亲相爱过,但他们却注定是一段露水姻缘,难道她和向崎睿之间一样也是如此吗?虽然父亲和母亲当初被迫分开,如今也是天人永隔,但他们之间至少还有一个自己用来还念彼此,但她与向崎睿之间却什么都没有。   她现在每天都会在家里练习德语,她自己也知道等这件事情平息了以后,她很有可能就要去柏林了。既然是一段不该发生的事情,不该有的回忆,那又何必要记着呢? ☆、时来运转   时来运转第一章   和向崎睿分开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这天,于慕珊坐着车子,去学校上课,在路上,刚好又路过那家胡菜农庄。她情不自禁地多去看了两眼,回过头来却又觉得自己有些傻气:“他早就不在那里了,就算看的时间再长又有什么用处?”   就在车子刚行驶到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忽然同时从四个方向各行驶来一辆汽车,直直地将于慕珊坐的车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于慕珊虽然不清楚他们是什么人,车子停下来以后,只见从车上下来了几个带面具的人。小李见情况不对,立刻从身上掏出□□,冷冷地问了他们一句:“你们是什么人?”那些人蒙着面于慕珊看不清楚他们的长相,只听他们对小李说道:“我们并不想与你动手,只想你后面的那个女人,识相的话就滚远一点,免得无辜受牵连。”小李听完,冷笑地对他们开口道:“痴心妄想,你们也不先打听打听里面坐着的是谁?”   小李话音刚落,只见后面有一个人趁他不注意,一把敲碎了离于慕珊坐着的地方比较近的车玻璃,小李见状立刻将枪口扭转过来,他见那个人通过车窗,手里拿着一把枪对准了于慕珊的太阳穴,转过头来对小李说道:“最好不要乱动,看看是你的命值钱,还是她的命值钱?”   就在小李左右为难的时候,于慕珊忽然大声地叫了他一声:“李叔小心。”小李还未回头,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用一个玻璃瓶谁打了一下,随后便晕了过去。随后,只见于慕珊被那些人蒙住了双眼,堵上了嘴巴。于慕珊只觉得自己应该被他们从车上拖下去以后,又上了另一辆汽车,然后他们就带着自己离开了。   一家废弃的工厂里,向崎睿正和旭华坐在一个小屋里,两人正商量着什么:“洪爷要来了吗?”旭华点点头道:“三爷神机妙算!前两天他一听说你去了平宁,猜出你是去找易总司令的,他果然已经坐不住了。”向崎睿现在的脸上,仿佛比任何时候都要镇定,他笑着开口道:“易总司令那边安排好了。”旭华对向崎睿说道:“他老人家还算惦记着三爷的好。”   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齐帮的兄弟,只听他对向崎睿说道:“三爷,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车子,像是洪爷的人。”向崎睿听完以后,立刻起身和旭华拿起手里的枪,来到了没有玻璃的窗口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向外面四下张望着。   就在这时,忽然从对面的相隔十多米远的一个楼房里传来一阵枪声,向崎睿躲过去以后,看准了向他开枪的那个人,然后一枪打过去,结果那人一枪毙命,当场就倒在了地上。“不是警察署的人,是洪爷的人。”向崎睿看清楚了敌人的面孔以后,对旭华开口道。“来的这么快?”旭华一边说,一边将子弹上膛。只听向崎睿对他说道:“看来,他是已经知道易总司令要插手此事了,是想提前把我们斩草除根。”   两人和他们来回开了几枪以后,因为对方的枪声实在是太多,枪声也十分混乱。向崎睿因为手里的子弹不是很多,只能凭着自己敏锐的听觉,将外面的人一枪一个地解决掉。   站在外面观察这一切的洪啸海,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人进去以后一个都没有出来。只见他向小葵打了个手势,小葵点头,只见他转身便先离开了。   当周围再次平静下来的时候,向崎睿的目光依旧环视着四周,他候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从什么地方传来一阵枪响,或走出一个人来。   果不其然,当他再次转过头去的时候,忽然从他的身后传来一声枪响。他快速地躲过去了,随后一个转身,枪口硬硬地对准了后面那个向他开枪的人。   “向崎睿,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开枪。”只见向崎睿刚一转身,就看见小葵一手架着于慕珊的脖子,一手拿着一把□□,正站在离自己不足三米的地方。向崎睿看着被小葵拉着手挣脱不开。有些慌张的于慕珊。她怎么会来这里?是他的错——他根本就不应该将她带入到他的世界里去的。   “于先生呢?”既然小葵敢拿于慕珊做人质,来要挟他,就算于先生有一千一万个不答应,那他也一定是受洪啸海指使的。“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只见小葵根本就没有心思回答向崎睿的这个问题,只听他对向崎睿大声喊道:“识相的话就把枪放下,否则我现在就送她去见阎王。”此时,于慕珊的面目上没有意思的害怕,她只是希望向崎睿不要因为她再做出什么傻事了。   她看见他站在那里没有动,也没有放下□□的意思。   就在这时,于伯忠和小马开着车子也赶到了这里,只见于伯忠一下车,二话没说来到洪啸海目前,拿起手里的枪就对准了洪啸海的太阳穴,只听他开口道:“洪啸海,你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了?”“姐夫,我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着想,我~~~~~~”“小马!”不等洪啸海把话说完,只见于伯忠对站在身边的小马开口道:“拿根绳子,把他给我捆了。”洪啸海因为一直被于伯忠用呛口顶着,于伯忠随时可以要了他的命,所以他只能站在原处,不敢乱动,只见他四周的那些兄弟们也已经被于伯忠带来的人给制服了,只听他仍旧还在为他自己辩解道:“伯忠,我这也是为了我们日后考虑。”   于伯忠丝毫不去理会他的辩解。等他手底下的那些人把洪啸海给绑起来了以后,于伯忠忽然听到向崎睿那边传来一声枪响。   当于伯忠来到向崎睿面前的时候,就看见向崎睿正抱着于慕珊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倒在地上正在痛苦□□的小葵。   原来,刚刚就在向崎睿弯腰将□□放在地上的那一刻,他忽然将胳膊伸直,子弹在一瞬间打在了小葵的脚背上。   “向崎睿,你已经被我们的人给包围了,最好赶快投降,我们可以对你从轻发落。”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声音。于伯忠来到窗口,看见四周已经站满了国民政府的军队。而站在一边的向崎睿听到外面的人在对他说话,他却跟没听见似得,并没有理会外面的人。   站在他面前的于伯忠忽然对他开口道:“我知道你没有杀刘署长,洪啸海现在我的手里,我把她交出去以后,可以帮你把这件事情给说清楚,让你洗清冤屈。”于慕珊惊讶地看着父亲,她不敢相信父亲会在这个时候救向崎睿,只见她身边的向崎睿开口道:“于先生为什么要帮我,我和洪爷都倒了,您不就成了这场纷争里的大赢家了吗?”   只见于伯忠笑了笑,他开口道:“就因为我不想当这个繁城王,我早就说过,我是个生意人,只想安安稳稳地在繁城过平静的日子,只想保住我的一家老小,道上的事情我不想管,我也知道你鼓里道上的事情比你干爹管理的还要好,易总司令是不会舍得让你死的。”   于伯忠继续对向崎睿说道:“向崎睿,这场仗你赢了,无论你以后顶替洪啸海的位置做繁城王也好,称霸黑道也罢,但我警告你一句——这辈子都不要来骚扰我们于家,你与珊儿的这场政治联姻早已结束,你若想重振齐帮我也可以帮你一把,但从此以后不许你在去打扰我的女儿。”   是啊,洪啸海已经倒了,啸林商会已经没了,那向崎睿和于伯忠之间的交易也该取消了,他和于慕珊的婚姻,也该就此结束了。   他抬头看着站在于伯忠身边的于慕珊——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依旧如他初见她时的那般漂亮。可是,他们终究还是要分开的。   “向崎睿,于伯忠,你们都给我去死。”不知什么时候,只见挣脱了绳子,打晕了小马的洪啸海,居然从于伯忠的车里跑出了来,只见他站在他们身后,手里拿着枪,目光如炬般地看着眼前的三个人。只见他将枪口对准了向崎睿,只听“啪”的一声响——向崎睿眼瞅着那颗子弹冲向了自己,他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电光火石之间,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忽然被谁给推了一把~~~~~~~~~   “珊儿,珊儿!”向崎睿回头,只见于慕珊倒在于伯忠的怀里,胸前的旗袍上的那朵黄色的荷花已经被鲜血给染红了。   他看着她苍白的面孔,她慢慢地抬起头来,当她对上他那种心如刀割般的目光的时候,她却对他绽放出了一个美丽的笑容。   不要让她爱上你——你能保证你和她之间能够白头偕老吗?你真的能够与她相守一生吗?如果你不能给她未来,就别给她期望。   看着眼前倒在地上的于慕珊,向崎睿五味杂陈,心如刀割,他当初的确是想赌一把,他的确是想过他能够给她所想要的幸福,能够让她快乐。但是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于伯忠抱起于慕珊正要离开,向崎睿却在他身后拦住了他,只见于伯忠用冷漠地目光看着他,道:“你还不打算放了她吗?是不是要等她死了以后,你才会放手?”   谁都提醒过他,不要爱上她,更不要试图去想着去给予他未来,但是他却偏偏不信这个邪,硬要去用婚姻去赌一把他们的幸福。但是他却忽视了于慕珊会在这场婚姻里会受到伤害。   于伯忠走后,向崎睿想起他与她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码头的相遇、宴会上的舞蹈、乡梁的同生共死、婚后的相处~~~~~~~~~   太多的回忆,他真的可以忘了吗?   看着已经离去的车子,向崎睿忽然像着了魔似得跟在那辆车子的身后。他跑得飞快,一路上,不去理会路上行人奇怪的目光。   前面的车子闯过几个红绿灯,他就跟着闯过几个红绿灯。他如今心里只是在想着——她这个时候需要他,而他这个时候也需要她。他不想放弃,他真的不想放弃。   终于到了于氏药房的门口,只见于伯忠一边抱着于慕珊往手术室里跑,一边冲着药房里的师傅和门口招待客人们的店小二大喊道:“快去圣馨医院将威林医生请来,再让章师傅赶紧到手术台来,要快点。”   整个药房的人看见血流不止的于慕珊,也全都吓傻了,立刻按照于伯忠的吩咐,请大夫的请大夫,跟着于伯忠身后,进手术室的进手术室。   于伯忠刚把于慕珊放到手术台上,章师傅就和于氏药房的几个护士来到了手术室。当他们看见胸口上的枪伤已经染红了于慕珊那洁白的羊毛衫的时候,也是震惊了。   手术室外面,向崎睿和于伯忠焦急地等待着手术台上什么垂危的于慕珊。   没过多久,威林医生就被人从外面给接过来了——威林医生是从德国来的,以前他和于伯忠是在同一所学校念书的,两人平时也常常见面的。   看见威林医生来了,于伯忠立刻走上前去,对他说了一句:“慕珊在里面,拜托了。”   当威林医生走进手术室,看见躺在病床上,脸上发白的女孩的时候,看着站在一旁刚替于慕珊检查完伤口的章师傅问道:“情况怎么样?”   章师傅摇了摇头说:“子弹很深,而且离心脏的位置非常近。”威林医生听了章师傅的话,叹了一声:“风险很大?”章师傅无奈地点了点头,道:“于小姐的体质原本就弱,这回估计有点难了。”   两人同时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女子——她真的是一位奇女子,每天都会给各种各样的人看病,无论是穷人还是富人,不管别人有钱或者没钱。她都会毫无保留地给他们看病。每回他们和于伯忠父女两人坐在一起谈医问药的时候,于慕珊总是坐在一旁认真地听着,但从不插言。每回有什么不懂的时候,于慕珊当着外人的面虽然不好意思向他们开口,但私下里总会去询问他们医学上的知识。威林医生虽然不清楚于伯忠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多出来一个女儿,她的过去又会是什么样子,但他们觉得她真的就像上帝派来的一位神秘的天使一样,她的身上有着很多的谜团。   手术室外面,火急火燎地终于赶到药房的向崎睿,还没来得及喘气就直接跑到了手术室门口。于伯忠抬起头看着向崎睿,忽然他走到他的面前,用阴冷的语气对他说道:“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见向崎睿没有要走的意思,又对他说道:“如果珊儿醒过来,也就罢了。倘若她要是醒不过来,我随时可以送你到下面陪她。”   向崎睿低头看着自己袖口上还沾染着她的血,抬头看着手术室,心里五味陈杂。他们之间的缘分真的就如此短暂吗?   于伯忠与他一起坐在手术室门口,焦急地等待着手术室里面的结果,一开始他的确骂了向崎睿几句。但他现在却又不想骂了——骂再多也没用,反而只会影响在在里面做手术的人。   不知是过了多久,就跟是过了一个世纪似得!章师傅和威林医生终于从外面走了出来。向崎睿和于伯忠几乎是同时走到了他们两人的面前,异口同声地问道:“慕珊怎么样了?”   只见威廉医生开口道:“子弹已经取出来了,小姐的性命也没有什么危险了,只是那颗子弹是打在了离肺部很近的位置上的,小姐这次因为大出血,现在可能看不出有什么事,但以后可能会落下咳疾、或者哮喘等后遗症状。”   这些对于伯忠而言只是小问题,现在最主要的是于慕珊可以把性命保住,就已经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了。   向崎睿来到病床前,看着床上熟睡中的容颜,她依旧是那么美。可向崎睿在于慕珊床前还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却被于伯忠连推带撵地请出了病房。   只听于伯忠站在药房门口对向崎睿说道:“向崎睿,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昨天对你说过什么?你以后不能再去接近她,这辈子都不能出现在她的面前,”只见于伯忠气呼呼地对向崎睿说道:“滚出去,以后不许你靠近这个地方半步。”   于慕珊尚在昏迷当中,齐帮也面临债务危机,在向崎睿离开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齐帮内,无论是人力或者财力已经被洪啸海和齐帮的一些老总糟蹋的差不多了。虽然可以将以前的那些兄弟们全都聚集在一起,但财务问题,目前成了齐帮如今唯一的大难题。   这天,向崎睿刚和那些股东们开完会议,便坐在沙发上发愁。“现在什么事情都处理好了,唯一缺陷的就是资金了。”向崎睿没想到洪啸海在临走之前居然将啸林商会和齐帮的资金全都销毁了。给向崎睿来了一招鱼死网破,不过他做的可真够绝的。   向崎睿抬头问旭华:“银行那边怎么说?”旭华对向崎睿说:“这次我们损失的实在是太大了,没有任何一家银行肯和我们合作的。”   向崎睿沉思着——如果没有资金,那些赌场和烟馆根本就没有办法开张,如果只是单单靠码头的那些运货零工,根本就起不了什么大作用。   于氏药房的重症监护室里,于慕珊还在打着点滴,她的脸色依旧是那么的苍白,一丝血丝都没有。护士还在拿着药棉在她的嘴边给她湿口,不让她的嘴巴干裂掉。   当向崎睿走进了以后,那个护士礼貌地叫了声:“三爷!”他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女子,便问了护士一句:“她今天怎么样了。”护士一边端着水杯,一边对向崎睿说:“小姐的身体比昨天好一点了。”   “我来吧!”向崎睿说完,便接过护士手里的水,亲自给于慕珊润嘴。她现在的样子,真的就像一张白纸一样。   那一枪,不仅仅是差点要了她的命,也差点要了他的命。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躺在这里的是他自己。   向崎睿握住了她的一只手,他现在觉得她的手好虚弱,比前两天还要虚弱。   现在一切事情已经全都尘埃落定了,唯一缺少的就是你了。“慕珊,只要你能够醒过来,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陪你去做,你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但是她又能给他提出多大的要求,她是那样一个容易满足的人,又会让他去为她做什么?她又能让自己为她做什么?   时来运转第二章   这时,小马从外面走进了屋里,只见他走到向崎睿的身边,低头小声对他说一句:“三爷,于先生有请。”   向崎睿不知道于伯忠这个时候找自己做什么?他现在脑子很乱,根本就没心思再去想那么多,只是轻轻地放下来于慕珊的手,走出了病房。   向崎睿刚一坐到沙发上,于伯忠就差人拿来了一个小箱子,一打开发现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几摞银票和现大洋。于伯忠对向崎睿说道:“洪爷已经死了,他生前所有啸林商会的财产一共是二十万块大洋。这里是十万块,你我各分一半,你拿去补贴齐帮的损失,应该够用。”   向崎睿目不转睛地看着桌子上的银票和大洋,的确他现在很需要这些钱。这些钱里面的确也有他之前在齐帮挣得,也是他应得的,但是~~~~~~~~~~   “于先生有什么条件。”向崎睿知道于伯忠是不会如此帮自己顺水推舟,让自己东山再起的。他现在比任何人都希望向崎睿早点死:“于先生想交换什么?”两个人都是聪明人,根本就不需要在这里拐弯抹角,只见于伯忠一本正经地对向崎睿说道:“登报声明,和慕珊解除婚约,并向所有人解释,她只是你和洪啸海之间的一个交易,还她一个清白。这一辈子永远不许再与她见面。”   这是要让向崎睿和于慕珊离婚的打算。   “你如果真的爱她,就放过她,你如果想让她这辈子能够平平安安,就请离开她。”于伯忠的话说得很现实,他们终究还是要分开的。倘若让她跟着自己,自己日后也只会害了她。   向崎睿看着自己面前的白纸黑字,他知道自己是时候放过她了。   只见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在离婚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或许,分开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也是向崎睿如今唯一能帮她做的。   向崎睿走到门口,回头又看了一眼于慕珊的病房,明明是近在咫尺,如今却像是远在天边。   护士刚替于慕珊换完衣服,正要拿起换下来的脏衣服离开的时候,忽然发现于慕珊的手指动了一下,然后她再抬头,看见于慕珊慢慢地睁开了双眼。“小姐!”护士试着叫了于慕珊一下,她果然将目光转向了那位护士。护士看见于慕珊正看着自己,兴奋地差点没有跳起来。立刻放下手里的衣物,往门外跑去,一边跑还一边高兴地叫着:“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于慕珊望着天花板,发现自己是躺在于氏药房的病房里,她只觉得自己现在的脑子乱哄哄的,胸口还有一些疼痛。   随后,于伯忠和于氏药房里的所有师傅大夫全都走进了病房。他们给于慕珊检查了伤口和身体以后,发现她的只是有些虚弱,并没有什么大碍。   当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于慕珊看着这病房里站了好多人,却唯独少了那个人。只见她对于伯忠张了张嘴,用沙哑的声音问着:“阿睿呢?”于伯忠听完他的话,顿时有些左右为难。只听他对于慕珊开口道:“他回齐帮了。”“我想见他。”只见于慕珊对于伯忠开口道。于伯忠知道现在不能对她说太多刺激她的话,只能点头道:“今天太晚了,明天早上我就让他过来。”只见于慕珊用悲痛的目光看着他道:“我想见他,现在就想见他,您去把他找回来好不好?”这是于慕珊第一次像于伯忠提要求,她想见自己的丈夫。   “好好好!你现在不要激动。”于伯忠知道于慕珊现在不能受刺激,只能答应了她的请求。   于慕珊因为身体虚弱,于伯忠一走,她不到一会,因为身体支持不住,又昏睡了过去。   当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看见向崎睿就坐在她的面前,他的眼神充满了疼惜和内疚,于慕珊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微笑。   她看见他的眼眶中已经闪烁着泪光,只听她低声对向崎睿说道:“你哭什么啊?我一不在阎王殿,二不在停尸房,一个大男人,这样哭哭啼啼的多不好。”“你快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向崎睿只是拉着她的手,却不敢再做进一步的动作,他怕她离开他以后,就会忘不了他。“那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好不好?”于慕珊宽慰着他到道:“我以后会离枪和子弹远远的,不再让你为我操心了,好不好?”她还是这样,总是时时刻刻地在为她所在乎的人考虑着。   “为什么要这样?你难道不要命了吗?是你的身体扛得住还是我的身体扛得住。子弹有多厉害,你不是不知道?”向崎睿问着她。于慕珊只是摇摇头回答着他的话:“你之前已经受过一回伤,挨过一枪了,我好怕,要是你再来一次的话,我怕你真的会死掉。”于慕珊是个聪明人,但是她这一刻好傻,真的好傻——向崎睿从小就过着刀口上舔血的生活,受过的伤又何止那一两回?这么一颗子弹,他又怎么会抗不过去?   “我这一次死不了了,对不对?”于慕珊问着向崎睿:“我们以后的日子还多着呢!我们以后的每一天都会是晴天,对不对?”“对!”向崎睿拉着她的一只手,反复对她重复着一句话:“我们以后会好好的,我们以后都会好好的。”   于慕珊看着他,又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向崎睿日日守在于慕珊的身边,喂她吃药、吃饭,闲暇的时候,他还会扶着她在病房里走走,偶尔也会带着她到外面走走。于伯忠为了不让于慕珊情绪激动,就一直没有将向崎睿赶走,想等于慕珊身体完全康复了以后,再作打算。   这天,于伯忠和向崎睿都不在药房,于慕珊闲来没事,她想起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她在书店买了一本书,放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还没有看完,便起身一个人往自己的办公室里走去。   结果,她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找了好几遍都没有看见。这时,平日里给于慕珊打扫办公室的一个丫鬟走了过来,问她:“小姐,您在找什么呢?”于慕珊对她说道:“你看见我书架上的那本蓝色的书没有?就是那本《爱的教育》。”只见那个丫鬟想了想,然后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前些天有一位和于先生要好的先生带着他的孩子来药房看诊,被他的孩子拿去看了,应该是落在于先生的办公室里了。”于慕珊听完她的话以后,开口道:“那我自己去找找吧!”   当于慕珊来到于伯忠的办公室的时候,她见父亲的办公桌和茶几上都是一尘不染的,连一支笔都没有。应该是被打扫办公室的小丫头放在书柜里了吧!   于慕珊一边想着,一边来到书柜前,一本一本地翻看着书架上的书籍。   最后,当她看见那本书被放在书架上最高的那一层的时候,便踮起脚尖,伸出胳膊,要去拿那本书。当她拿到那本书的时候,另一只手不小心将底下那层的文件给碰掉了。   她立刻蹲下身体去整理那些文件,忽然她在那些文件里面发现了一张纸。   只见拿纸上白纸黑字地写着:   今有女儿慕珊与小婿崎睿,前因权力所受,结为政治夫妇,如今甘愿解除婚姻。   下面的授权人,正是签着向崎睿的名字。   “离婚书,离婚书!”于慕珊想起昨天还如胶似漆地和她在一起的向崎睿,她不相信他会对她如此绝情,她不相信他会如此狠心地签下这封协议书。   于慕珊跑到了门口,小如见她脸色煞白,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似得,他不仅奇怪地问她:“小姐,您怎么了?”   “我爹呢?”于慕珊神色慌张地开口问道。只见小如回答着他的话:“于先生今天去平宁找易总司令议事去了。”   于慕珊听完以后,便往门口跑去。她跑出去的时候,还听见小如在后面喊着:“小姐,您的身体刚刚恢复,于先生吩咐不让您出去见风的。”   于慕珊跑出门口,在路边拦下了一辆黄包车以后,只见她上了车以后,让车夫往齐帮的方向拉去了。   当车子抵达齐帮门口的时候,站在门口的旭华跑过来,惊讶地看着于慕珊那张有些苍白房面孔,不禁问道:“夫人,您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于氏药房养伤吗?怎么跑出来了?”“三爷呢!”于慕珊一脸严肃地看着他问道。“三爷这会在会议厅,和繁城的一些老董事开着会呢~~~~~~”“带我去!”只见于慕珊用命令的语气对他说道。“可是~~~~~”旭华有些为难,因为向崎睿在开会的时候最不喜欢有人打扰他。于慕珊见他不肯带她去找他,她居然一个人往里面跑去,准备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去找了。   旭华见她的身体还很虚弱,不能这样来回跑,只能把她带到了一间会议室里。   当旭华带着于慕珊来到了一间很大的办公室里的时候,于慕珊看见向崎睿果然正在和繁城的几个商人在商量什么事情。向崎睿见于慕珊居然跑到了这里,不禁奇怪地问道:“慕珊,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于慕珊只是站在那里一声不吭,见状,向崎睿便让屋子里的那几个商人先出去。随后,旭华出去的时候把办公室的门也给关上了。只见向崎睿拉着于慕珊坐在一张椅子上,对她说道:“我说你什么时候变成一个小孩子了,身体还没有恢复,就往要外跑。”   “向崎睿,我问你,我们之间的婚姻难道真的就是一场笑话吗?”只见于慕珊一开口便哭出了声,她问着:“你难道真的要去签了那份离婚书?”向崎睿惊讶地看着她问道:“你怎么知道协议书的事情的?”向崎睿不相信于伯忠会在这个时候跟她讲离婚书的事情。“你甭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只见于慕珊看着他,一脸严肃地问道:“我问只想问你——我们之间的婚姻算什么?”见他没有说话,于慕珊忽然开口道:“我不想离婚,真的不想。”她像是在求他,就如同一个乡下的小媳妇拿着丈夫给她的休书,在家门口委屈地哭闹一样。   这场游戏里,无论谁赢,最终一无所有的永远都是于慕珊。向崎睿看着她哭泣的样子,她的哭声很小,像是有气不敢发泄出来一般。   向崎睿忍不住去抱住她,对她开口道:“我来想办法,我来想办法!”   她不想离婚,自己又何曾舍得放手。   于慕珊这几日身体已经有些好转了,于伯忠便让她回家里休养去了。向崎睿依旧是整日里陪在她的身边。于老夫人看着他们夫妻和睦的样子也是十分的欣慰。   “看着你们小两口恩恩爱爱的,奶奶这心里着实放下了不少啊!”于老夫人到现在对他们的事情仍旧是一无所知。于慕珊看着奶奶如此关心她的样子,只见她笑着对于老夫人点了点头。只见于老夫人对她说道:“你还年轻,以后你们的路还长着呢!你的性子又如此柔顺,奶奶相信,你们以后的日子会过的很好的。”“奶奶说的是,我都记住了。”直到现在于老夫人仍旧是被蒙在鼓里,于伯忠只是对她说,于慕珊受了点伤,洪啸海和洪子俊还有洪子月一起出国去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于慕珊抬头瞧见向崎睿正站在门口。她抬头微笑地看着他。于老夫人回头,见是向崎睿来了,便笑着站起来,对他开口道:“阿睿来了,我听慕珊说,你这一天到晚地公司药房两头跑,当心别累着。”“奶奶说的是,阿睿记住了。”   随后只见于老夫人起身一边往门外走着,一边对他们二人开口道:“好了,我这就要回去了,你们自己说话吧!”   于老夫人走出门以后,向崎睿见于慕珊表面微笑的一张脸下,依旧藏着忧伤。只见他来到于慕珊身边对她说道:“这几日我一直在劝说着于先生,他并不像起初的那般坚持了,我们要相信有志者事竟成,总有一天,他会同意我们的。”命运真的很会捉弄人,不该相爱的两个人却偏偏爱的死去活来。只听于慕珊开口道:“我爹的脾气有些倔强,当初你娶我的时候,他原本就不同意,你想要说通他,让他同意我们在一起,恐怕是有些困难。”“你不用为这事担心了,慕珊我保证,就算有一天你我不能在一起,我也永远不会负你。”于慕珊靠在他怀里,开口道:“我爹是最疼我的,只要我们坚持一致,总有一天他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于老夫人来到于伯忠面前,问他道:“你要让珊儿和阿睿离婚?”于伯忠抬起头,看着母亲问道:“这事,妈怎么知道的?”   刚刚于老夫人走出于慕珊病房的时候,忽然想起自己随身携带的佛珠忘到里面了,刚要回去取,就听见屋里传来二人的谈话。   “你先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只问你一句你是不是要让他们两个离婚?”只见于老夫人继续问着他:“你真打算让他们两个分开吗?”面对母亲的话,只听于伯忠开口道:“珊儿和阿睿不是一路人,我这样做也是为了珊儿的将来做打算,如果他们两个真的在一起的话,保不齐珊儿会成为第二个姐姐。”只见于伯忠回头对母亲讲道:“娘,您也是知道的,姐姐当初嫁给了怎样的人,她是怎么死的,你我不是不清楚。”“可是珊儿和你姐不一样,”只见于老夫人对于伯忠说道:“阿睿和你姐夫也不一样。娘看的出来,向崎睿是真心对珊儿好的,我也觉得,他以后会一定对珊儿好,不会让她有委屈受的。”于老夫人对于伯忠讲道:“再者说,珊儿上次的婚礼搞得如此隆重,如今谁不知道她已经是向崎睿的妻子了,你让她和阿睿分开一是棒打鸳鸯,二你让珊儿以后还怎么嫁人,她曾经做过向崎睿的妻子,还有谁敢娶她啊?”   只听于老夫人继续说道:“我也看得出来,珊儿是舍不得阿睿的,你真如此做的话,最难过的不还是珊儿呢?不管是不是政治联姻,但当初我们既然把珊儿嫁过去了,就应该想到她总有一天会离不开他。你难道想让珊儿痛苦一辈子吗?就算珊儿以后另嫁他人了,你能保证她心里不会有疙瘩吗?你能保证她以后的丈夫心里不会有疙瘩吗?珊儿虽然柔顺,但她却是一个死心眼的,真的要让让他们两人分开,她以后能开心吗?”   没想到于老夫人的一席话,居然说动了于伯忠——当初,他与采青不也是如此吗?明明是两个相爱的人,最终却因为命运的捉弄,而无法在一起,他如今这样,这与当初的吕家姑妈又有什么区别?   最终沉默良久的于伯忠终于点头松口道:“罢了,我当初把她接到身边来也不过是希望能够给她带来幸福,也没想过硬要她和谁在一起,如今她既然已经找到了她自己的幸福,我又怎么还能够去做这棒打鸳鸯的棍子呢?”于伯忠这么多年又怎么会不清楚向崎睿的为人,也知道只有他这样的男人才真正适合自己那个软弱又倔强的“笨女儿”。但是他真的害怕未来的哪一天,于慕珊又会像今天这样命悬一线,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也只能算是她的命了。   “向崎睿,你小子真是有福气,居然能够得到像慕珊这样的女人,她不仅死心眼,还很傻,你好好和她过吧!”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于伯忠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拿他的这个女儿一点办法都没有!   安湖的一块坟地里,只见于慕珊将一束菊花放在了墓碑前,向崎睿看见上面刻写着几个大字——慈母江采青之墓。只见于慕珊一边估摸着石碑上那一竖排的字迹,一边对那石碑下面的人开口道:“娘,我来看你了。”以往都是父亲带着她来祭拜母亲的,如今却成了她和向崎睿来祭拜的。   只见于慕珊对母亲说道:“原谅我,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小姐在哪里,”上一次,向崎睿陪着她去了一趟易承,去找了一下曹正杰,但仍旧是一无所获,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在哪里。   站在一旁的向崎睿走上前来,抓起于慕珊的两个肩膀,对她说道:“你不要再为他担心了,从此以后我们一起去找他,我们一定会找到他的。”向崎睿抱着于慕珊,于慕珊回过头来看着那块墓碑,随后对着它开口道:“我们一定会找到他的,等找到了他以后,一定把他带来看你。”   于慕珊在江采青的墓碑前呆了好久,她看着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和她几乎形影不离的向崎睿,她在心里对母亲说道:“娘,您看见了吗?我已经找到我的幸福了,他就是我这一生的幸福。”~~~~~~~~   “两碗酸辣粉,一份酸辣鱼,一大碗海丝汤,再来一壶酒和一份桂花糕。”只见于慕珊祭奠完了母亲以后,便和向崎睿一起来到了一家湖菜馆子里,点完菜以后,向崎睿看着今日如此高兴的于慕珊,不仅开口问道:“你小时候都是来这家饭店吃饭的吗?”于慕珊一边点头,一边对他讲道:“那当然了,这家的湖菜最正宗了,我小时候,我娘经常带着我和我弟弟来这家吃饭的。”   当店小二将点好的饭菜都拿上来了以后,看着桌上那铺满辣椒瓣的鱼肉,于慕珊坏笑地对向崎睿说一句:“敢不敢尝一口啊?”向崎睿立刻露出一副谁怕谁的表情,夹起一块鱼肉放在嘴里,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嚼了起来。等他咽下去以后,立刻拿起旁边的酒杯,二话没说,就猛地朝着自己的嘴里灌酒~~~~~~~于慕珊看他这副样子,忽然忍不住扭过头去偷笑了起来~~~~~~~~~~   “怎么样?别的你可能比我厉害,这个你永远比不过我?”于慕珊一边津津有味地吃起了一块酸辣鱼,一边看着眼前被辣的不成样子的向崎睿哈哈大笑起来。   今天的阳光很美,于慕珊觉得这样的日子适合外出、适合郊游、适合与他在安湖古色古香的街道上与子同行~~~~~~~~   (上半部分完) ☆、邂逅   邂逅第一章   站在繁城最热闹的广场上,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路人,于慕珊在心中不禁感慨着——六年了,她来到繁城已经有六年多的时间了。这六年来,她已经记不清楚她和向崎睿从生死线上经历过多少回了。总感觉这几年对她而言,自己就像做了一场又一场的梦一样。   在路边叫了一辆黄包车,一路上提着从百货公司回家,车上大小一共就四五个袋子。回到青园的时候也已经接近黄昏了。   几个下人忙活着将东西拿进了屋里,客厅的丫鬟们也替她脱去了披在身上的狐皮披肩。一进卧室,发现他正独自一人坐在靠近窗户的茶几上抽烟。每一次只要是他在等人或在等事情的时候总是喜欢抽烟。这一回,也不会例外。   “今天去百货公司了?”见她回来了,他立刻掐断烟头,走到于慕珊的面前,习惯性地用他那双有些粗糙的大手,握住她那双纤细如玉的双手。   “我在药房查完帐以后,发现药房里也没什么事,便去百货公司转了一圈,买了一些日常用品回来,还有你爱喝的茶叶。”于慕珊微笑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就应该这样,你天天在你爹那里工作,赚了那么多的工资,不花掉多浪费啊!”面对向崎睿宠溺的语气,于慕珊被堵的有点说不出话来了。“那你今天还去了什么地方呢?”只见于慕珊抬起头,笑着回答着他的话:“我去药房帮章师傅记账去了。”然后她拿起自己手上的书对向崎睿说道:“顺便去药房拿了几本医书回来看。”   而向崎睿只是用手捏了捏她的耳朵,用宠溺的语气对她说道:“你怎么又去药房了——爹不是说过,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不用你天天去药房的吗?”于慕珊只是笑着对向崎睿解释着:“可是我在家里闲着无聊,你让我去逛街,我又不知道该去些买什么,但若是让我去药房给那些病人看病,我倒是挺拿手的。再说了爹他曾经也说过——药房里面的事情迟早是要全都交给我来打理的,我总不能天天放着药房里的事物不管,反倒跑到外面去吃喝玩乐的道理吧?”   向崎睿听着她貌似有理的解释,忽然不由分说地将她打横抱起,“喂!你干嘛?”只见向崎睿来到内室。在将她放在床上的那一瞬间,他趴在她的耳边,用宠溺的语气对她说着:“想把你培养成整天游手好闲的阔太太看来是不太可能了。但是以后你做什么事情之前都得告诉我一声,都得经过我的允许,去做什么事情之前都得先告诉我一声。”于慕珊听了他的话总觉得好笑,每次只要是她一出门,后面不都是有好几双眼睛在死死地盯着自己吗?即使她不想告诉他自己去了哪里,他也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将她压得快要喘不过来气了,她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想着刚才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放了好些个烟头,忽然问道:“你该不会是在家里等了我一整天吧!”   她果然很聪明,只是这个小女子无论有多么聪明,但在向崎睿面前她的智商只能为零。他将她看得十分清楚——她想学着外面的那些女子,在出门的时候也想给自己戴一张让人看不清楚她表情的面具。只是她的这张面具在他的面前,却永远都是透明的。   他没由着她继续说下去,而是狠狠地用他那制热的双唇封住她那张总喜欢和他辩解的喉咙。他的力道很大,像是要把她的嘴巴封住了一样,由不得她说出任何一句强词夺理的话。她可以闻到他身上残余的酒味和烟草的味道。   第二天的早晨,当于慕珊还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仿佛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说话:“帮里有事,我得出去一趟,你先睡吧!”   于慕珊这一觉居然睡到了中午十点多才醒来,等她醒来的时候,去卧室外面的洗漱间里洗完了以后,习惯性地走出门外,叫了声:“蓉儿,蓉儿?”只是平时一叫就到的李玲蓉今日不知是怎么了,今天好像不在家。于慕珊开始以为她只是有些累了,躲在哪个地方偷懒休息!所以也没太在意。   这时,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吴妈从外面悄悄地推开了一道门缝:“夫人,您是要吃早餐吗?”开门的不是李玲蓉,于慕珊有些奇怪,她不禁问吴妈:“蓉儿呢?怎么没瞧见她?”吴妈摇摇头说:“夫人上次说,想要一些姜记绸缎行的苏锦,蓉儿姑娘眼光好,我今天早上差她去挑一些夫人喜欢的苏布。她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的原因,可能是今天有新货到的缘故吧!所以绸缎行的人可能有点多,她可能挤的时间有点长。”   “这样啊!”于慕珊也没有太在意,她知道李玲蓉平日里心思细腻,所以也没太往深处去想,便对吴妈说道:“那就麻烦你帮我把早餐端进来吧!”   “好的!夫人。”   因为刘署长死了的缘故,易总司令近几日又从上面调来了一个新的署长,据说这个新来的署长,是一个刚二十出头的一个毛头小伙子,而且还听说这个人是从易承的孤儿院里出来的,局子里的人都说,这位新署长的性格有些孤傲和执拗。   一开始向崎睿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并没有太往心里去,他觉得一个还没长成的半大小子,他在繁城里估计也蹦跶不起来。   “出什么事了?”这天,向崎睿坐在一家夜总会里,刚和一个洋行的行长谈完生意,浩明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只见他弯腰小声对向崎睿说道着:“最近码头被警察署的人给查封了,说是要例行检查。”自从洪啸海死了之后,还没有一个人敢动齐帮的货船和生意呢!看来这个新来的警察署署长,还是有些来头的。只见向崎睿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着舞台上一位唱歌的舞女,一边对浩明说道:“有时间帮我约一下这个新来的署长。”浩明听了向崎睿的话,微微地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我明天就去警察署送帖子。”   谁都知道向崎睿在繁城湾不是个好惹的主,就连平宁的易总司令也得给他留三分薄面。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扣了他齐帮的货船——向崎睿在讽刺这个新来的署长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同时,也不得不敬佩他是一个敢当敢干的人物。真是可惜,在这个乱世里,如果一个人过于执着追究一件他自认为对的事情的人,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而且死的还是神不知鬼不觉。   这时,大厅里的音乐忽然全都停下来了,只见夜总会的老板微笑地走到了舞台上,只见他对着话筒笑呵呵对在座的人说道:“各位来宾,下面很荣幸地欢迎繁城湾最美的白牡丹——吕湘怡小姐为大家隆重献唱。”   灯光一暗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舞台中央的那扇红色纱幕之下。   在银幕打开的那一霎间,一个一身雅白色舞裙,头戴一顶小巧的白纱帽子,雪白的肌肤,又黑又大的眼影,嘴唇涂得比玫瑰花还要红的口红。光彩夺目,艳压群芳一般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她那动人的舞姿和那诱人的眼神,再看看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在为她欢呼着。估计现在无论是哪个男人见了她,没有一个会坐怀不乱的。   就在这时,向崎睿扭头便看见一位身着制服的年轻男子朝他这边走了过来:“向三爷,久违了。”向崎睿见他一身制服,戴着一顶深蓝色的警帽,警帽上正方还按着一颗大大的五角星。只见他一身黑色制服,身后披着一件黑色斗篷的男子出现在自己面前,只见他单眼皮,皮肤有些黑,个子高高大大的。“阁下应该就是新来的叶署长吧?”向崎睿看着他,便微笑地向他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向三爷真是慧眼识人啊!”当男子坐下来了以后,两人便开始了谈话。   “叶署长果然是气宇轩昂。”本来向崎睿还想约一下这个叶朗出来,没想到他却自己送上门来了。“早闻向三爷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令人刮目相看。”只见叶朗笑咪咪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杯红酒,一边品着那红色的液体,一边和向崎睿说着话。   只见向崎睿一边给叶郎倒了一杯酒,一边对他说道:“不瞒叶署长,向某人停靠在码头的商船至今不能出海,还希望叶署长能够高抬贵手。”“这件事情我知道。”只见叶朗摆弄着手里的香槟,对向崎睿说道:“前几日有人举报说向三爷的码头上有人在走私鸦片,我接到举报之后,也只是在例行公事而言。”   向崎睿听了叶朗的话,便一脸严肃地问道:“那不知叶署长可有查出来什么吗?”只见叶朗冲向崎睿摊了摊手,只说了短短的两个字:“并没有!”向崎睿听后,哈哈大笑道:“看来是有人让叶署长扑了个空,和您开了一个玩笑。”“我看这不仅只是和我开了个玩笑这么简单的事情吧!”向崎睿看着叶朗,只见他小声地对向崎睿说道:“我看倒像是有人不想让我和向三爷交朋友。”这个叶郎果然不笨,只见他伸出了一只手对向崎睿开口道:“不过我叶某人倒是很乐意交向三爷这个朋友。”向崎睿觉得这个叶朗并不简单,只见他试探性地开口对他说道:“叶先生,我那码头上的几箱中药和瓷器,再不发货,过两天恐怕就要泡到海里了。”向崎睿一边说,一边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眼前的叶朗,只见叶朗开口道:“向三爷,有人只是说不想让我和三爷交朋友,可是我好像还没有说过我不想和向三爷交朋友吧!”   说完,叶朗便举起了酒杯,对向崎睿说了一句:“向三爷,祝我们合作愉快。”向崎睿也配合地向他举起酒杯,说了一句:“合作愉快。”   这个叶朗的确很聪明,他知道向崎睿在繁城不是一个好惹的主,查封齐帮码头上的货船的事情,一定是有人在暗中挑唆。好在这个叶朗是个聪明的,他不会和前期的刘署长一样是一个墙头草。他之所以下令查封向崎睿的码头,其目的就是想让向崎睿来见他。繁城的黑势力从来不把警察署放在眼里,看来叶朗是想在繁城开出一条先例来了。   李玲蓉一个人拥挤在姜记绸缎行里,因为今天姜记绸缎行的人比较多,李玲蓉在里面挤了一个上午,终于将于慕珊需要的所有颜色的布料和丝线全都给买齐了。   就在她在回家的路上路过一个小巷的拐角处的时候,忽然一辆汽车像发疯似的向他冲过来。刹那间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泥水给浸湿了。   正在她低头拿出身上的手帕擦去身上的泥水。只见车上的冯队长下来以后,怒气冲冲地对她大声嚷嚷道:“你走路不长眼睛是不是?”   李玲蓉只能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正当冯队长要继续骂她的时候。只见坐在车上的叶朗下车以后对他说道:“你真是长本事了,在这里骂一个小丫头,也不怕别人看见了笑话。”只见叶朗来到李玲蓉身边问她道:“姑娘,你没事吧!”   李玲蓉站在那里只是一味地摇头。叶朗低头看着满身泥水的李玲蓉,忽然对她开口道:“姑娘的衣服已经被我给溅湿了,不如我送姑娘一件衣服吧!前面正好有一家服装店。”李玲蓉一听,忽然匆忙地摇了摇头,只见叶朗拉起她的手对她开口道:“没关系的,是我把你的衣服弄脏的,全当是我赔你一身衣服吧!”   因为叶朗今天穿的是一身黑色的西服,再加上他是新来的,所以没有几个人认得出他就是刚刚上任的叶署长。只见叶朗带着李玲蓉来到了一家服装店,服装店的老板看见来人一副有钱人的打扮,立刻热情地迎了上去:“这位少爷,是要买衣服,还是要定做呀?”他如今这身打扮,的确挺像一个富家少爷的。“有现成的吗?”只见叶朗一边问那个老板,一边指着他身旁的李玲蓉开口道:“给她穿的。”“有的有的,我们这里刚好有一件客人嫌小,不要的,看这姑娘的身量应该穿的上。”那个老板一边说,一边从里面拿出了一条粉红色的旗袍。   叶朗接过旗袍,递到了李玲蓉的手里,对她开口道:“你进去试一下。”这是一件粉色的桃花碎芯旗袍。李玲蓉看着这件漂亮的旗袍,只见她对叶郎摇了摇头——她一个小丫鬟,就算平日里于慕珊在家里再怎么由着她,但她一个下人,又怎么能够穿着一件这么好看的旗袍在大街上招摇过市呢!   叶朗仿佛看明白了她的意思,便对她说道:“这里临时找不到适合你的衣服,你就先将就地把它穿上吧!你总不能穿着原来的那件衣服回去吧?那样被你家里瞧见人会担心的。”   李玲蓉拗不过他,只能拿着衣服走进了试衣间。当她换好了以后,害羞的从里面走出来,叶朗抬头间的目光不禁被她吸引住了。只见她的两个马尾辫下一身粉色的海棠花旗袍,这样的旗袍,穿在她的身上仿佛有一种小家碧玉的感觉。他走到她的身边想要缕一缕她的头发。李玲蓉见状却也没有拒绝,却由着他将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挑到了脑后。   “非常漂亮?”只见叶朗一直在称赞着穿在李玲蓉身上的这身衣服。而李玲蓉只是害羞地低着头,根本就不敢东张西望。   过了一会,叶朗又问她:“你家住哪啊?我送你回家吧?”李玲蓉听了,立马又摇了摇头。她穿着这样的衣服本就已经很不习惯了,万一再让人看见她是坐着汽车回去的——于慕珊不会说她什么,只怕青园的一些下人会在背后说三道四。   叶朗是个聪明人,也明白她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家,要是被一个陌生的男子送回家,一定是会给她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这样吧!”只见叶郎从半道上拦下了一辆黄包车,接着他又不由分说地将李玲蓉拉到了车上,对她说了一句:“这下你应该不能拒绝我了吧!快告诉我,你家在哪里?”   李玲蓉见他一副诚心诚意的样子,自己也无法再拒绝他了,自己只能小心翼翼地用手比划着告诉他青园的具体位置。   叶朗似乎是能看懂她的手语似得,只见他听完以后,立刻又转身对黄包车车夫说出了要拉她去的地方。   在李玲蓉走之前,叶朗忽然从他的身上拿出了一块手帕,塞在了她的手里,然后对她开口说道:“这个你拿好了,不要弄丢了。”   李玲蓉正想还给他的时候,但黄包车夫已经拉着只见走远了。她只能回头去看站在路边的叶朗。   李玲蓉坐在车上,低头看着他给她的手帕,发现是一半已经破掉的手帕,虽然是一半,而且可能是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这块手帕被撕扯掉的部分已经是凌乱不堪了。但还是可以清楚地看见上面绣的图案是什么——那是一枝红色的梅花,梅花的花心还是用早年间的索绣绣法修的,现在应该没有人用这种绣法了吧!而且那梅花的花心是用橘黄色的花芯绣的,虽然与现实中的梅花有些不符,但却十分的别致。   李玲蓉一边看着手里的这块梅花锦,心里一边疑惑着:“他为什么要把这个给我。”   就在李玲蓉满脸疑惑地走到青园后门门口的时候,门忽然被打开了,只见管家从里面探出头来,见门前是一个身穿旗袍的女子,一开始还觉得有些奇怪,但上前仔细一看居然是李玲蓉,虽然有些奇怪李玲蓉今天怎么会穿成这样回来,但他还是对李玲蓉说道:“蓉儿姑娘,你去哪里了?夫人一直在家里担心你,已经让好几拨人出去找你了。”李玲蓉知道这回她又让于慕珊担心了,立刻随着管家走进了青园。   一走进青园,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这边看了过来,她今天穿的的确有些奇怪——一个丫鬟穿着一件旗袍在大街上招摇过市,怨不得别人不去多看她一眼。就在她想着赶快回自己的房间,快点将自己这身衣服脱去的时候,吴妈忽然从身后叫住了她,对她开口道:“蓉儿姑娘,你出去了一个上午,夫人担心坏了,一听说你回来,她让我叫你立刻去她房间一趟!”   邂逅第二章   李玲蓉知道今天这么晚才回来,于慕珊一定在家里担心坏了,只见她进了家门以后,便立刻朝着于慕珊的屋里走去了。   当于慕珊看见李玲蓉一身粉红色花边旗袍,站在她面前的时候,着实眼前一亮,没想到这小丫头穿起旗袍来还挺好看的。只见于慕珊围将李玲蓉上下打量了一番以后,笑着开口道:“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穿旗袍的时候居然这么好看。”随后,只见于慕珊将两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她们两个平时在家里也像两个朋友说话似得,于慕珊半开玩笑般地问她:“告诉我,这件旗袍是谁送给你的,该不会是浩明买的吧?”于慕珊知道最近浩明一直在青园缠着李玲蓉,没事就爱送给她一些发卡和手镯之类的东西,而且他还曾经对向崎睿旁敲侧击过,有想要娶李玲蓉为妻的意思。李玲蓉听了于慕珊的话,立刻慌张地摇了摇头,随后她就把今天遇见叶朗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于慕珊。   于慕珊听了李玲蓉的讲述以后,便问她:“那你知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他是做什么的?”李玲蓉摇了摇头,于慕珊有些担心,她严肃地对她说道:“蓉儿,现在外面很乱,每个人都在盯着三爷和青园这块大肥肉,你一个大姑娘家,又是青园的人,以后出门行事也得小心一点,千万不要被别人给利用了,听到了没有?”李玲蓉自然明白于慕珊话里的意思,她知道于慕珊这是在担心自己,只见她微微地对于慕珊点了点头。   夜晚的繁城灯红酒绿、歌舞升平,吕湘怡站在新世纪舞厅的舞台上,用那动人的舞姿和妖艳的歌喉,将台下的一群喝的满脸通红的男人们迷得是神魂颠倒。只见他们有的在不停地给她鼓掌,有的对着台上不停地在吹着口哨。喧哗加上歌声,让整个舞厅的气氛变得十分的热闹。   等吕湘怡在舞台上演唱完了以后,只见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亮片连衣裙,向台下的那些刚刚在她唱歌的时候给她喝彩的男人们一一敬酒。   “刘老板,您可有好几天没有来了,我还以为您要将湘怡给忘了呀?”“牛董事长,您平日里都是穿唐装的,今日这一身西服,仿佛一下子年轻了不少啊,估计任何女人在您牛董事长面前都会臣服于您的羽翼之下。”   只见吕湘怡坐在那些人的中间,任由那些男人在她的身上摸来摸去。而她不知是没有看见,还是觉得这些在她的身上是一种享受。她只是趴在其中一个人的身上,对他撒着娇:“你可真坏,都要把我给弄疼了。”   就在这时,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端来一杯犹如水桶一般的酒瓶,放在吕湘怡的面前,笑眯眯地对她说道:“湘怡小姐,您要是能将这杯红酒一滴不剩地全都给喝了,这些钱都是您的。”吕湘怡在心里冷笑——这些男人嘴上说喜欢她,但谁还不是将她当做一个哗众取宠的小丑。吕湘怡看着眼前两打子的钞票,只见她乐呵呵地对那个人说着:“唐少爷可要说话算数,要是湘怡真的能把这瓶酒一滴不剩地全都给喝了,您可不能够心疼你的这些银票哟!”吕湘怡说完,正要拿起那杯比水桶还要大的红酒去喝的时候,那个刚刚抱着她的牛董事长看上去仿佛有些生气,只见他一拍桌子,叫来了一个服务员,然后小声对他说了句什么。   过了一会,只见那个服务员领着他身后四个服务员,抬着一箱子的洋酒,来到了众人面前。那几个刚刚还在吕湘怡面前献殷勤的男人全都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依旧还拉着吕湘怡的胳膊不愿意撒手的牛董事长贴近了她那白皙妩媚的小脸,对她说道:“湘怡小姐,只要你能把这一打子酒全都给我喝了,”他一边说,一边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钥匙,放在吕湘怡的手心里,对她说道:“我在沿海宁园的那栋私人别墅,就是湘怡小姐您的了。”   吕湘怡听了他的话,先是一愣,然后笑呵呵地将一只手搭在牛董事长的肩膀上,对他说道:“牛董事长不会是在哄骗湘怡的吧!您的那栋房子临近海岸,听说以前是英国人住得地方,这么好的房子,您千万别是在诓我的!”牛董事长听了她的的话,将她刚刚转过去了下巴一下子扭了过来,然后用宠溺调戏的语气对她说道:“是不是真的,湘怡小姐喝完之后不就知道了吗?”   吕湘怡心里当然清楚那个牛董事长是在骗她的,哪个有钱有名的男人肯去包养一个下三滥的舞女啊?而且谁都知道吕湘怡曾经是于家的大小姐,谁沾上谁就会惹一身骚。但是现在吕湘怡心里就算有千万个不愿意,现如今恐怕也得赶鸭子上架了,因为她知道这个牛董事长是这里的常客,在繁城也是一个不好惹的主。若是把他给得罪了,不仅新世纪舞厅会跟在遭殃,恐怕到时候自己连在这繁城湾立足的根本都没有了。   只见吕湘怡一边用妩媚的眼神继续看着眼前这个内心里令她恶心的牛董事长,一边拿起了一瓶洋酒,打开瓶塞,就往自己的口中灌了下去。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那一瓶红酒已经全都被她自己给喝完了。吕湘怡放下酒瓶,还没来得急喘口气,第二瓶红酒已经被人递到了她的面前。她毫不犹豫地接过去,来不及喘一口气,一抬头,就将第二瓶也灌进了自己的肚子。   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当她实在喝不下去的时候,就晕晕乎乎地趴在牛董事长的怀里一边撒娇,一边摆着双手醉醺醺地地说道:“不行了,不行~~~~我~~~~我实在是喝~~~~~~喝不下去了,牛董事长,您~~~~~~~您就饶了我吧?”只见牛董事长看着倒在自己怀中的吕湘怡,就像一只馋嘴的猴子在看着自己期待已久的水果似得。只见他刚刚还在吕湘怡腰上的那只手忽然慢慢地朝着上面摸去。   此时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刚刚还在一旁起哄的那几个人已经都不在了,估计全都被牛董事长给遣散出去了,偌大的包房里现在只剩下牛董事长和喝的烂醉的吕湘怡了。只见男人晃了晃躺在他怀里的吕湘怡,见她已经是醉得不省人事了。忽然将她一下子推到在沙发上,只听吕湘怡干咳了一声,但牛董事长可没有顾得上这些,只见他趴在吕湘怡的身上肆无忌惮地亲吻着她的脖颈。   当上身衣裙已经被扯到一多半的时候,吕湘怡忽然觉得一股子凉风向她袭来,顿时清醒了许多。“你干嘛?”只见她看着眼前如同一只嗜血禽兽一般的男人,只见那个男人色眯眯地对她开口道:“湘怡小姐一个人喝醉了坐在这里多无聊,不如和大爷我玩会儿吧!”“你走开!”只见吕湘怡大惊失色地用力将他推到了沙发的另一头。正当她打算离开这间屋子的时候,忽然被身后的那个人给拉了回来,吕湘怡顺势给了他一巴掌。   “臭娘们!刚刚还舔着脸上来,现在给我在这里装什么清高,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啊!”只见被吕湘怡打了一巴掌的牛董事长似乎十分的恼怒。他二话没说直接就回给了她一个重重的耳光。“救~~~~救命!”这两个字从她的嘴里喊出来,连她自己都看不起她自己,再哭再喊的又有什么用——当初是她自己硬要走上这条路的,没人强迫过她什么。如今的一切不过是她自己在自作自受罢了。   如果是报应的话,那她自己就只能认了。   当她发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是□□的呈现在别人面前的时候,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豆大的眼泪顺着眼角处慢慢地流了下来——这就是她的命,这就是她硬要做舞女的命。谁都不知道她在这一刻居然是在想:“今夜过后,老板会给她多少钱?”应该会很多吧!多得肯定连她自己都数不过来。   就在她已经死心,决定听天由命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人闯进了屋子,只见叶朗提起那个人的衣领,看着眼前的身上已经是□□的吕湘怡,随后,将那个人一把推到了水晶茶几上,只听“哗啦!”的一声,那个人随着被重量压倒的茶几,将茶几压得粉碎,鲜血随着玻璃慢慢地流了出来。   舞厅的领班进去了以后看见眼前的这种血淋淋的场面,早已吓得是脸色煞白,只见她结结巴巴地对吕湘怡说道:“湘怡~~~~~~湘怡姐姐,这是~~~~~出了什么事情呀?”只见叶郎回头问那个领班:“你们的老板在哪里?”   新世纪舞厅的老板办公室里,只见叶朗随心所欲地坐在沙发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指着站在门口,像一个犯错的孩子似得吕湘怡对那个老板说:“这个女人多少钱?”   只见那个舞厅老板笑呵呵地对叶朗说:“叶署长不会是要包她吧?她可是我们这里的头牌!”吕湘怡抬起头来用好奇的目光看着眼前的这位署长先生,她知道他大概是要~~~~~~~包养她!这三个字虽然不好听,但却是她现在最渴望的事情,因为她实在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舞厅老板一看叶朗这是有意要包养吕湘怡,自然是乐得合不上嘴。   “我叶朗从不包养舞女!”舞厅老板听到以后有些纳闷地看着眼前的叶朗,犹豫地问道:“那署长的意思是~~~~~~~~~”只见叶郎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地对那个老板说道:“我要买她,我要让她做我叶朗的人!”   叶朗——吕湘怡从这一刻起,记住了这个人的名字,记住了是他将自己从那个水深火热的泥潭里救出来的。   “既然是叶署长要要的人,那我就给你们做一个顺水人情吧!只是湘怡小姐是我们这里的头牌,只怕~~~~~~”看着舞厅老板的欲言又止,看来他是想在这个大财主身上敲上一笔:“一口价——二十万块大洋。”吕湘怡觉得这个老板实在是狮子大开口,二十万块大洋买一个□□,这在繁城绝对是空前绝后的事情。二十万块大洋都能在繁城买下几栋楼房了。   就在吕湘怡以为叶朗打算放弃的时候,突然听他开口说了一句:“二十万成交,这个女人我买了。”   眼前的这个男人,吕湘怡和他认识还不到一天,他居然肯替自己赎身,要买她,他和她之间,认识还不到一天的时间,甚至还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们连彼此之间叫什么都不清楚,就要买她。   等和他走出舞厅的时候,吕湘怡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当他们走到一辆车前的时候,叶郎正要上车,吕湘怡忽然从后面叫住了他:“等一下!”叶朗回头,只见吕湘怡用好奇的眼神看着他:“为什么要救我?您是堂堂的署长,您~~~”吕湘怡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用意,便问道:“您甚至都不知道我是好人还是坏人,就要买我,您难道不害怕我是个骗子吗?您就不怕将来我把你骗的一无所有吗?”   叶朗回头微笑地看着她,他的眼神好温柔,吕湘怡在这一刻似乎一下子就被他给征服了。只听他开口道:“很简单——因为我们都是一样的人,都是被这个时代给抛弃的人。我堂堂一个警察署署长还没有愚蠢到被一个小丫头骗的一无所有的地步。”叶朗上车了以后,只听吕湘怡站在车外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只见叶朗坐在车子后面,并没有去看她,但还是回答了她提出的问题:“我叫夜狼,夜晚的恶狼。”叶郎说完,并没有去看她,而是对她说了一句:“上车吧!”   “你还没有回答完我刚刚提出的第二个问题——为什么要救我?”吕湘怡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而叶朗只是短短地说出了一句:“上车吧!”   他说,他和她一样是被这个乱世所抛弃的人——如果说,她是被这个世界抛弃的人,可能有人会相信,但叶朗堂堂一个警察署署长,他又会是被谁所抛弃的呢?他当署长之前又遭遇过什么?   齐帮里,旭华急匆匆地来到了向崎睿的办公室里,只见他急匆匆地对向崎睿说道:“三爷,那个叶朗的底细我查出来了。”向崎睿抬起头来,听着旭华对他讲起他从外面带回来的情况,只听旭华开口讲道:“这个叶朗原本是易承一家孤儿院的一个孤儿,后来被孤儿院的院长推荐到易承的司令部去从军,再后来他从军校一毕业,就直接被分配到繁城来了。”   孤儿?向崎睿觉得一个能在易承那一年四季全是冰天雪地的地方立住脚跟,而且还能够得到军官的赏识——那么他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繁城日租界的一栋花园洋房里,吕湘怡四下打量着这里的摆设,欧式的地板,金黄色的琉璃吊灯,驼毛地毯上摆放着一套崭新的沙发和茶几。   几个丫鬟在屋子里打扫着灰尘,摆弄着盆栽。坐在沙发上的吕湘怡此时倒觉得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虽然原来自己生活的地方和环境和这里没有什么两样,也是被一大群丫鬟伺候着,但是现在她的身份毕竟和原来有些不一样了,她现在只是一个街头卖笑的舞女,而且又是在别人家里,如今坐在这个地方的她,总让自己觉得哪里有些别扭。   管家领着自己进了一间客房,里面的床单和灯具明显是新换的,就连梳妆台也是崭新的。叶朗还真是有心,说要包养自己,居然真的就送给自己一套房子。这让吕湘怡打心里觉得自己在外面飘飘荡荡了三四年,如今终于有一个能让她自己安身立命的小窝了。   屋子里的下人们都在打扫房子,吕湘怡独自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休息。过了一会见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只见叶朗一件棕色长袍,仿若一位彬彬有礼的书生一般,踩着一双牛皮底皮鞋,走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了一阵“当当”的声音。他一进来就看见了站在茶几前面的吕湘怡,伸手示意她坐下。   看着眼前的男子,吕湘怡居然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他真的就像国外的那些童话书里面的白马王子一样有着一种绅士风度。以前吕湘怡不信,这一刻她居然相信了。叶朗就是上帝派来拯救她的天使。他说过她和他是一样的人。吕湘怡觉得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她这一刻很想走进他的内心深处,去看看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这里还缺什么?我立刻让他们去给你置办。”面对叶朗的提问,只见吕湘怡一边摇头,一边微笑地对他说道:“已经很好了,什么都有,不需要了。”吕湘怡觉得眼前的叶朗就像一个绅士一样,和她说话的语气是那么的温柔。   “那你以后打算做什么?”吕湘怡见他在问自己以后的打算,看来这个人应该也是有备而来的,只听她笑着对他说道:“既然有人已经说要包养我了,又给我买了房子,那我以后自然凡事都听署长的了。”吕湘怡的声音温婉动人,估计每个男人听了之后骨头都要酥了。但她也不是笨蛋——她看得出来叶朗并不是好色之人,他救了她之后,自己也曾经三番四次地试图诱惑过他,但他居然坐在那里,一副坐怀不乱,任由千娇百媚的自己无论站在他面前如何地献媚,他还是那一副不动声色的态度。   只见叶朗点起了一支烟卷,一边抽,一边对她说:“不如你还回新世纪上班算了,我明天去和新世纪舞厅的老板打声招呼,让你继续在那做你的招牌舞女,至于他们如果再让你去胡乱地接客,我会和老板说让你只管在那里唱歌,不用陪客。”   吕湘怡听完叶朗的话以后,打心里感激叶朗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他真的是来拯救自己的。   叶朗和她说完话了以后,见天色已晚,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说道:“今天已经很晚了,你先出去,我明天再来看你。”只见他来到吕湘怡的面前,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轻声对她说了一句:“我的话你好好想想,想好了以后随时可以来警察署找我。”   他让她还回去上班,看来是想像过去那些被包养的□□一样,仍旧徘徊在那些商人之间。罢了,自己的日子已经混到了这个份上,还能去说一个“不”字吗?   不就是还回去继续做舞女吗?难道还能幻想着能够回到过去,去过那种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日子吗?   “等一下!”吕湘怡将叶朗追到了大门口,对他说了一句:“我回新世纪上班。”叶朗实在没有想到,她一个女子,对这些事情可能要在家里好好考虑一番才能够回复他,没有想到,不过才过了短短的几分钟的时间,她居然就能给自己一个答案。只见她继续说道:“既然这是我这辈子注定要走的一条路,那我何不早早地踏上这条旅程。”   叶朗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只见他像是在夸赞吕湘怡似得对她说了一句:“我没有看错人,你果然是一个聪明的女子。”   吕金枝坐在一个室外的咖啡馆里,只见她盘着头,一身紫色披风,头戴一顶蕾丝帽。一边坐在那喝着咖啡,一边低头看着时间,她仿佛是在等什么人。不到一会,只见吕湘怡一身天蓝色荧光舞裙,脚下一双高跟凉鞋,雪白的双腿全部露在外面,一副当下最风骚的舞女打扮坐在吕金枝的面前,然后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声:“妈,你找我啊!”   看着如此打扮的女儿,吕金枝是又心疼,又心酸,她强压着流出的泪水,问道:“你在舞厅一个月能赚多少钱?”“大概,三百块吧!”只见吕湘怡一边坐在桌子上,抠着耳屎,一边回答着母亲的话。吕金枝扭了扭头,回过头来对吕湘怡说道:“我送你去法国吧!”“呵呵!~~法国?”只见吕湘怡呵呵一笑道:“妈我问你,你现在还有钱吗?”吕湘怡此话一出,吕金枝居然张口结舌起来了。只见吕湘怡继续说道:“据我所知,外公给你的那些嫁妆,这些年来你全都一点一点地给我花完了。”是啊,吕湘怡说的一点都没错,这么多年以来,于家根本就没有让吕湘怡花过家里的一分钱,自己从小到大,吕湘怡所需要的一切日用品,以及衣物,全都是吕金枝用自己从娘家带来的钱。   只见吕金枝开口道:“妈在于氏药房,还有一些个银行还有点股份,够你~~~~~”“得了吧!”只见吕湘怡有些生气地说道:“那些钱,你还是自己留着养老用吧!就算我能出国留学,我最后还是摆脱不了‘野种’这个罪名,就算你能拿金子把我给包装起来,我仍旧还是一个永远都见不得光的私生女。”   随后,只听吕金枝开口对她说道:“我要去法国了。”吕湘怡听到以后,忽然冷笑道:“于先生怎么舍得花钱送你去那里了?”“不是这样的!”只见吕金枝犹豫了一会,开口道:“他答应送我们两个出国,这些只能算是我和他夫妻多年,他给我的补偿,我~~~~我和他已经离婚了。”原本就是一桩没有感情的婚姻,这对于吕金枝和于伯忠而言倒算是一件好事。   看着眼前的母亲,吕湘怡心里居然对她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既然她当初知道自己生下来注定会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孩子,那她当初为什么还要将自己生下。“不用了,不论到了哪里我始终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孩子,我在外人眼里永远都要背负着一个私生女的罪名。”吕湘怡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咖啡厅。只留下吕金枝一个人坐在原位,暗自伤神。 ☆、神秘的署长   神秘的署长第一章   平静的于氏药房内,有来买药的,也有来看病的,虽然算不上是人山人海,但也算得上是生意兴隆——总不能天天等着外人来生病吧!   就在这时,一群身穿制服的巡警,忽然闯了进来,正在一旁招呼客人的小如,立刻走上前去好言接待着他们:“这位长官,快里面请,请问您是要来买药的吗?”只听那个巡警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对小如高声喊道:“有人向叶署长举报——说你们这里私藏鸦片,我今日奉命来搜查。”接着他从身上拿出了一张纸,打开以后拿到小如面前,开口道:“这个是搜查令。”“这怎么可能呢?”只见小如对那个巡警说着:“我们于氏药房可是百年的老字号了,就连平宁的易总司令都给我们亲自提过笔,我们根本就不可能去藏那些东西。”那个巡警对小如说道:“既然有人举报,有没有私藏禁品,我们查查不就知道了,等查完以后,既能往上面交差,也能还你们一个清白不是吗?”   那位巡警的话音刚落,就见跟在他身后的五六个警察,不顾几个药房员工的阻止,就硬闯进了屋里,不由分说地开始翻箱倒柜肆意查找起来。药房里的那些顾客见状也都被纷纷地给吓跑了。小如见状立刻吩咐一旁的一位小厮,让他赶紧将此事通知给正在二楼开会的于伯忠和章师傅。   没过一会,章师傅便跟在于伯忠的身后,来到了前厅。   于伯忠是个不爱招惹是非的人,见巡警已经将搜查令递到他手里以后,他知道这很有可能是谁给他设下的一个陷阱,于伯忠一向与平宁的易总司令交好,从他接管药房以来,别说是巡警了就连署长见了自己,都要给他三分薄面,但如今也只能静观其变,看看对手到底想做什么。   招待室里,只见那个巡警一边惬意地坐在那里喝着手里的碧螺春,将双脚搭在面前的茶几上,一边对坐在一旁的于伯忠说了一句:“于先生,对不住,我们在例行公务,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您在繁城也是老人了,您也是知道的。我们于家是百年药业,是不可能藏着那些东西,究竟是谁去警察署举报了我们?”于伯忠的语气依旧是那么的客气从容。赵巡长也清楚于伯忠平日里的为人处事,面对于伯忠的问话,只见赵巡长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小声在他耳边对他说道:“于先生,您最近是不是招惹了官场的什么人呀?”赵巡长自然知道于伯忠在繁城不好招惹。于伯忠还没有说话,赵巡警又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我劝于先生,以后在繁城做事还是要小心一点好,就算您在繁城可以只手遮天,但民不和官斗这句话,想必您应该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   于伯忠知道赵巡长这是话里有话。过了一会,只见一个巡警突然来报:“找到了,在后院的柴房发现了两箱烟土。”   听见有人说找到了东西,于伯忠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是被人给算计了。随后,他便瞧见几个警察抬着两个不大的箱子,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用牛皮纸包裹着的大烟膏,足足有一大箱子。于伯忠百口莫辩,只见赵巡警检查了那个箱子,确认里面装的的确是烟土了以后,只能无可奈何地转身对于伯忠说了一句:“于先生,对不住了,我只好请您去警察署走一趟了。”“这一定是误会,我们于氏药房是不可能藏着这些东西的。”小如和几个店小二见状,刚要冲到赵巡长的面前,却被于伯忠给阻止住了。于伯忠心里清楚,这摆明了是自己被人给算计了,也知道此时若是和他们闹起来的话,只会让自己罪加一等,反倒又加了一条妨碍公务的罪名。只见于伯忠忽然开口道:“清者自清,既然他们认定是我做的,那我和他们走一趟,将这件事情去给解释清楚,也就没事了。”   于伯忠说完以后,就跟在赵巡警身后,被两个跟班给带走出了药房。   于伯忠走后,药房的那些同事们就开始交头接耳起来:“怎么会这样?董事长怎么可能私藏违禁品呢?”“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啊?”目睹了这一切章师傅回过头来立刻对小如说道:“快去通知小姐,让她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三爷,让三爷来处理这件事情。”小如一边点头,一边开口道:“我这就去。”   “药房里怎么会有违禁品?”本来于慕珊因为今天有些身体不适,本来早上给于伯忠打了个电话请假没有去药房,谁成想居然就出了这种的事情。“这件事情,明显是有人想要算计于先生,小姐能否猜出这人是谁吗?”于伯忠向来不和人结怨,面对小如的问话,于慕珊也犯愁了起来,这件事情明摆着父亲是被人算计了,但这个幕后人又会是谁呢?就在于慕珊正急切地将父亲平日里商场上的对手挨个地想一个遍的时候。忽然听见向崎睿的车子刚好停在花园里。   “阿睿!”于慕珊立刻从屋里跑到了向崎睿的面前和小如把这件事情的前后全都告诉给了向崎睿。   “你先不要慌,我先去看看药房那边到底是出了什么情况,然后再想办法救爹出来。”只见向崎睿对于慕珊讲道:“你放心,咱爹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为人谨慎,从来不做那些犯法的事情,就算是他倒卖烟土,他也不会如此的不小心,能一下就被人给发现的吗?”   于慕珊也知道于伯忠做事向来谨慎,也知道这件事情八成是被谁给陷害了。只是有一点于慕珊想不通:于伯忠从不与人结怨,洪啸海也已经死了,如今的繁城又会有谁敢来陷害于氏药房呢?   向崎睿驱车赶往警察署的时候,只见里面的一位巡警热情地接待了他:“署长早就知道向三爷您会来这里找他,所以他特意叮嘱了我,如果是向三爷来的话,一定要留您在这里等他。”向崎睿坐在接待室里的沙发上,听了此话,他知道这个叶朗是个聪明人,他应该早就猜到自己会因为于伯忠的事情来这里找他了,便笑着回答那个接待他巡警道:“无妨,叶署长刚刚上任,手头的事情多也是应该的,既然叶署长交代过你了,那我就在这里等他便是了。”   此时的于慕珊在家里早已是坐卧不安,她一边坐在床上,一边抬头看着墙上滴滴答答的钟表,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她心里却慌乱的很,似乎总感觉要有什么事发生似得。就在这时,门外一个看门的仆人拿着一张纸条跑了进来,只见他对于慕珊说道:“夫人,刚刚有个孩子在门外递给了看门的一张纸条,说是让交给向夫人的。”纸条?谁会在这个时候给青园传递信息?难道是因为父亲的事情?于慕珊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接过管家手里的纸条,她的表情十分的镇定,打开以后,只见上面写道——   向夫人,您好   若想保令尊和令夫平安,半个小时后请到老东街,梅茶馆一叙。   难道阿睿也出事了?于慕珊见纸上没有留下任何名字,心里忽然有些害怕了起来,只见她抬头问那个兄弟:“送纸条的人呢?”那个兄弟解释道:“那个孩子把东西一给我就没影儿了。”于慕珊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绝对不能乱,只见她静下心来,认真地想了一想——阿睿已经去找叶署长调查这件事了,难道是出事了?想到这里,她便叫来了管家,对他说道:“你立刻去帮会,找到旭华和浩明,告诉他们两个,三爷去警察署赎回于先生的事情,让他们立刻去找三爷,务必留在他的身边。”于慕珊一边说,一边走上了二楼,过了一会,只见她穿着一身皮草,便叫来了司机。   管家见于慕珊要出去,有些担心地走到她面前开口道:“夫人要不然还是先等三爷回来再说吧!还是我先带人出去找三爷?”于慕珊一边走出门,一边对管家说:“来不及了,三爷若是回来你一定要让他在家里等我,千万不能让他出去找我。”于慕珊知道,向崎睿现在或许是被什么事情困在什么地方了,也知道他一定会有办法化险为夷,但是她现在必须去赴约,必须去救他。   于慕珊心里自然也清楚,这可能是一个陷阱。但现在向崎睿是否身处险境还未可知,父亲在警察署里随时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她知道这回父亲一定是被人陷害了,但她如今也只能去赴约一试了。   等到了梅茶馆以后,于慕珊坐在车里见四周一片寂静,远处只能听见几声狗叫声。夜幕降临这个地方倒显得十分的诡异。前面开车的司机也有些慌张起来,只听他对于慕珊开口道:“夫人,会不会有危险?”于慕珊望了一眼前面灰暗的灯光,里面的确有些阴森森的。她对司机说了句:“你在外面等我,若是里面闹腾了起来,不必进来救我,一定要去找到三爷,告诉他务必要保护于先生的安全。”   “可是~~~~~~”还未等司机把话说完,就见于慕珊已经下了车,只对司机撂下了一句话:“就按照我说的做。”她只是一个女子,父亲有一句话是说对了——她不适合待在这个地方、不适合待在这个乱世,但她现在必须要这么做,因为她已经被这个时代给卷进来了,也用不着去怪谁了。   如今最令于慕珊挂心的就是现在一直站在她身后时时刻刻都在保护她的阿睿和父亲了。   随后,司机坐在车上回头便瞧见于慕珊头也不会地往茶馆里走去了。   夜色宁然,茶馆内充满了古色古香的气息,于慕珊走进了茶馆,见周围一片宁静,她便笑着提亮嗓音大声地开口道:“不知今日,是哪位朋友约我前来呀?”见四周仍旧是没人回应,于慕珊紧紧攥着手中的提包,又壮着胆子,高声喊了一句:“不知是哪位朋友约我前来呀?”   这时,只听见二楼上的楼梯阶“噔噔”作响,只见身穿一身制服的冯队长从二楼的楼梯上走了下来。他走近了于慕珊面前,便对她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向夫人,我们叶署长有请。”   警察署新上任的叶署长?自己和他并不熟悉,他今天晚上不是应该在约见阿睿吗?怎么会突然来见自己了?难道是阿睿有危险?于慕珊心里虽然是这么琢磨的,但如今事到临头,这间屋子里全都是警察署的人。自己明显是走不掉了,只能硬着头皮,随着冯靖卓朝着二楼走去了。   到了二楼的一间包房内,于慕珊看见一个身着制服的青年男子正站在包房的窗台前面,开着窗户,手里端着一小杯白酒。冷风吹在她旗袍上凉凉的。见她进来,叶朗便微笑地走到了于慕珊的面前,乐呵呵地对她说了一句:“向夫人,久仰了。”于慕珊当然看得出他是都察院的人,便和善地问道:“叶署长,不知叶署长深夜约我一个妇人前来到此,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只见叶朗请她坐下来以后,他开口道:“我在易承的时候,就听说于氏药房的女少东家英姿不凡,今日一见,果如传闻中的一样,巾帼不让须眉。”   于慕珊显然不吃他这一套,只见她坐下来以后,仍旧是一句话也不说,她想听听这个人今日到底是来约见她做什么的。“听闻向夫人是繁城首富于先生的千金,于先生是繁城的老户了,但我听夫人的口音却不像本地人。”“叶署长真是好耳力,”于慕珊知道现在不能跟他硬碰硬,于伯忠的性命和向崎睿的安全可全在自己的一念之间了,只要自己有一句话说错了,那恐怕会对他们带来一定的危险!如今也只能和他先在这里客套着了。只听她笑着开口道:“我从小是在安湖长大的,所以和这里人说话的口音可能有些不同。”   “这样啊!”只听叶朗继续问着:“但我听说于先生是繁城的老户了,于小姐原先怎么会在安湖生活。”面对叶朗的疑问,于慕珊只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回答道:“不满叶署长,慕珊自幼体弱,大夫说我比较适合田园生活。安湖景色秀丽,风景宜人,是个很适合调养身体的地方。”至少在外人面前,于慕珊都是这样回答的,都说她自幼随母亲在乡下养病。这样不仅保全了母亲的清誉,也保全了自己的清誉。   “这样啊!安湖?”叶朗听了于慕珊的话,只是笑着对她说道:“好巧,我的老家也是安湖的,我与向夫人可是算作是同乡了!”“哦!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吧!”只见于慕珊莞尔一笑道:“我原先只听人说,叶署长是从易承来的,没想到您老家居然是安湖的。”   “那不知于小姐在安湖可还有什么亲戚没有?”叶朗平静地问着。只见于慕珊摇摇头道:“并没有了,母亲去世了以后,我便随着父亲回到了繁城。”于慕珊可不会蠢到,对一个外人说自己在安湖还有一个弟弟,这样不仅对父亲没有好处,对她和向崎睿也没有好处。   只见叶朗脸色突变,低头喝了一口酒,然后用筷子随意夹了一个小菜,便又对于慕珊说:“不瞒夫人所说,我原本就是安湖的老户——因家道中落,父母去世以后,我便流落到了易承的孤儿院了。”   于慕珊听了他的话,只听她语气低落地开口道:“叶署长也是可怜人。”面对这些事情,叶朗只是一笑而过:“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早就已经习惯了。”转而又开始问于慕珊别的问题了:“倒是向夫人深夜只因为一张纸,便不问是什么人邀约,就敢来与我会面,实在是女中豪杰,令人钦佩。”面对叶朗的话,于慕珊只是淡淡地回答道:“叶署长在托人送信给我,这件事情又关系到令尊和令夫的安危,慕珊不得不来!”   叶朗听了她的话,忽然开口问了一句:“你就这么关心他们?”于慕珊觉得这个叶署长问的话有些奇怪,但她还是淡淡地回答道:“每个女人都希望自己身边的人,自己家里人能够一辈子都平平安安的,这样她才能在她的家里找到安全感。”“他们都很爱你?”面对叶朗的话,于慕珊没有回答,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见于慕珊不开口说话,只听叶朗开口道:“父母之爱人之常情,夫妻之情夫唱妇随,看来你在这里过得很好。”   于慕珊听不懂他什么意思,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就好像他和她曾经是故人一般。但她察觉出他仿佛有些松口的意思,便试探地问道:“那不知我爹和我丈夫他们~~~~~~~”   “这个辣椒虽然辛辣味美,却太过于单调,不知怎么吃才算得上真正的好吃?”只见叶朗一边拿起盘子里的一个辣椒头,一边扭头问着于慕珊:“既然向夫人说自己出生在安湖,谁都知道安湖的人是最会摆辣椒的吃法的。”只见于慕珊随即用筷子夹起了一颗小小的辣椒尖头,在一旁的盐巴里面沾了沾,然后放在了他面前的盘子里,对他说道:“盐巴可以让辣椒渗出它的鲜味来,这是安湖爱吃辣椒的人经常吃辣的吃法。”   叶朗将那颗辣椒放在嘴里,咽下去以后,又对她说着:“既然是同乡,那我也不好驳了向夫人的面子不是?”只听叶朗笑着对于慕珊言道:“我今天只是派了向三爷去码头帮我接一批货,现在他应该已经回家了。”于慕珊实在不明白,叶朗今天约她前来,到底是什么目的?他到底想要做什么:“至于令尊嘛~~~~~~”只见叶朗忽然起身,走到了于慕珊身边,笑着对她说道:“刚好,今天下午有人来警察署举报说,私藏鸦片的另有其人,于先生应该是被人所陷害,我明日一早便可将他给放了。”   于慕珊走出梅茶馆以后,这一路上都在疑惑——这个叶朗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将父亲压进监狱,又让阿睿莫名失踪,就是为了见自己一面,坐在那里和他唠家常吗?于慕珊觉得这件事情一定没有那么简单,总觉得这个叶朗似乎是话里有话,给她一种深藏不露、阴森森的感觉。   他到底是什么人?于慕珊在心里疑惑着。   车子一进青园的大门,于慕珊果然看见向崎睿的车子就停在花园里,还有齐帮几个帮会的车子都在外面停着,她下车以后,立刻马不停蹄地向屋里跑去。   一进屋里,客厅里的大灯还亮着,向崎睿和旭华还有郝明正在屋里坐着。见于慕珊来回了,向崎睿立刻跑到她的面前,焦急地问道:“你去哪了?”见向崎睿已经没事到家了,于慕珊紧绷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下来,于慕珊见向崎睿如此紧张的样子,她也只能将事情的原尾全都告诉给了他:“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问帮会里的人,你去哪了,也没人知道。我今天白天在家里接到了一张纸条,上面说你和爹都遇到了危险,让我去梅茶馆和他见面,我一直找不到你的人,所以只能去梅茶馆了。只是我没有想到,今天约我见面的居然是叶署长。”向崎睿听了于慕珊的话,也是一脸疑惑,他不明白叶朗明明是约他去他的办公室里见面的,却让自己在那里等了整整一天,却在外面又约见于慕珊。他奇怪地问她:“他没事怎么会约见你呢?我今天晚上在他的办公室里等了他一天,也没瞧见过他的半个影子。”   见向崎睿如此,于慕珊也奇怪了起来,只见她也是满脸疑惑地开口道:“我也不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他今天见着我以后都说了一堆没有用的废话,我被他拉到那里根本就是在闲聊天,就跟一个解闷员似得。他整个人从头到尾都是奇奇怪怪的。”于慕珊知道向崎睿心里一定也很奇怪,她见向崎睿坐在那天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她只能陪他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   向崎睿如今担心的不是被人陷害入狱的于伯忠,反倒是于慕珊,今天发生的事情真的是太奇怪了,叶朗费了这么大的劲——不仅关押了于伯忠,还将自己骗到警察署坐了一个多小时。结果,于慕珊只是去和他见了一面,他便这样不了了之了。向崎睿现在很怕,他不知道叶朗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现在既然摸不清楚对方想要做什么,向崎睿只能静下心来,司机观察,静观其变了。   第二天早上,于慕珊和向崎睿一起起床,向崎睿招呼着外面的车子,准备吃完早饭就去丹园看于伯忠,随便问一下整件事情的原尾。   于慕珊面前放好了早餐,是她平日里爱吃的小米粥和油条,于慕珊刚将油条放在嘴里,忽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将嚼到一半的油条一下都吐了出来,总觉得嗓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然后跑到一旁的痰盂里,剧烈地呕吐了起来。   向崎睿见她如此,便跑到她的身边,着急地问她:“怎么了?”忽然间仿佛想起了什么,一下抓住她的胳膊,着急地问了一句:“昨天晚上,你去见那个叶郎,可吃了那里的什么东西,或是闻到了什么异味?”“没~~~~~没有啊?我在他那里什么都没有吃。”本来于慕珊并不觉得有什么,但听向崎睿这么一提醒,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得,便抬头对向崎睿说道:“不过里面的确有一股异香,但是那应该只是香炉里的檀香发出的味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啊!”   既然有异味,那一定是有问题的,向崎睿也顾不了什么香不香的了,只见他二话没说就将拉着于慕珊往二楼走,一边还对着外面的管家大喊了一句:“管家,快去于氏药房请章师傅过来,就说夫人身体有漾,要快!”   管家见向崎睿如此着急,又抱着怀里的于慕珊不肯撒手的样子,说了一声:“是。”以后,就往门外跑去了。   于慕珊坐在卧室里,看着一直坐在他身边已经急的焦头烂额的向崎睿,只见她开口说道:“我真的已经没事了,不用再让章师傅来了。”“不行!”只听向崎睿由不得于慕珊的反驳。他开口道:“不管你现在有没有事,都必须请章师傅来家里看看。”“我真的没事!”于慕珊扭过头见张妈还在屋里站着,只见她对张妈开口道:“张妈,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张妈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于慕珊,只见于慕珊向她使了个眼色,表示让她快点离开。张妈是个识趣的,只见她离开屋子以后还不忘了把门关上。   “那个~~~~~”见张妈离开了以后,于慕珊从床头一直爬到床尾,她抬头看着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坐在那里一脸着急的向崎睿,只见她开口对向崎睿说道:“我一点事都没有。”   于慕珊见向崎睿一脸不相信的表情,犹豫了一下,结结巴巴地开口道:“你说我要是有了孩子,你会不会高兴啊?”于慕珊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小的几乎连她自己都听不到了。但向崎睿应该是听到了,只见他回头惊讶地看着于慕珊。   “你~~~~~”他们两个都是聪明人,于慕珊什么意思,向崎睿能听不出来?只见于慕珊看着满脸惊讶的向崎睿,只听她一边点头,一边冲向崎睿讲道:“我怀孕了。”   于慕珊要是连自己身上出了什么毛病都不知道,还怎么做章师傅的徒弟啊?   “真的~~~~”向崎睿也有些担心,他怕于慕珊自己诊断错了。于慕珊见他一半惊讶,一半不相信的眼神。只见她肯定地点了点头:“我的医术如何,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于慕珊见他先前有些紧张的表情似乎一下平和了不少,只见他乐得用手去去轻轻抚摸着于慕珊的肚子,表情上早已是乐得合不拢嘴了,一直笑着言道:“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   神秘的署长第二章   就在于慕珊还沉浸在初为人母的喜悦中的时候,向崎睿忽然将于伯忠拉到了他的办公室里,对他开口道:“爹可以告诉我,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你也看出不对劲了。”于伯忠看着他说道。“很明显,我们昨天都被叶朗给耍了。”从叶朗将他放在办公室一整天不见人影,又将于慕珊约出来之后,向崎睿已经察觉出这个叶朗的不对劲了。   向崎睿扭头看着于伯忠问道:“这个叶朗,明显就是在针对您,我听小如说,这段时间警察署的人天天来于氏药房找茬,如果不是公事公办,那就是公报私仇了。”说道这里,向崎睿忍不住又问:“这个叶朗究竟是什么人?”他为什么总是在针对于伯忠。   只见于伯忠将办公室的门关上以后,此时的于伯忠才对向崎睿开口道:“你怀疑的没有错,叶朗的确是来找我寻仇来了。而且~~~~”只见于伯忠开口道:“我们两个人谁也杀不了他,因为他死了,慕珊会记恨我们一辈子。”叶朗死了,于慕珊会恨他们一辈子?   这件事情和于慕珊有什么关系?向崎睿心里百思不得其解——于慕珊心里最关心、最牵挂的是谁?向崎睿想了想以后。他抬起头来,吃惊地看着于伯忠:“难道他是~~~~”向崎睿话到嘴边,只见于伯忠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于伯忠开口道:“要想让他死,必须尽快解决这件事,而且永远都不要让慕珊知道。”   晚上,向崎睿站在卧室的窗前,望着外面皎洁的月光,再回头看看床上已经熟睡了的于慕珊,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日后于慕珊会被叶朗给利用了。他是一个很有野心又有些令人捉摸不透的人,而他的野心恐怕不是一个小小的警察署署长这么简单的,他想害死于伯忠以后,再借此机会独霸繁城湾。   无论如何,向崎睿都不会让叶朗在自家门前兴风作浪的,永远不会。   此时的叶朗正坐在吕湘怡的花园洋房里客厅的沙发上,心事重重地喝着一瓶洋酒,只见他手里直端着一个玻璃酒杯,快速地随着他的手腕晃动着,眼睛却一直目视着前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一阵高跟鞋的声音在门口“噔噔”响起,抬头只见吕湘怡一身妖艳的黄色花旗袍,外皮一件雪白色毛绒披风,正从外面走来。   见他一个人坐在这里喝酒,便笑着走到他身边,坐在沙发上,双手挽着他的一只胳膊,撒娇一般地对他说道:“想不到风流倜傥的叶署长居然会一个人坐在这里喝闷酒,真是一件稀罕事。”见眼前的人儿像苍蝇看见蜜糖似得,黏在了自己身上,叶朗倒也不厌烦,反倒是握住了她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对吕湘怡说道:“湘怡,我问你一件事情好不好?”   吕湘怡听了他的话,只见她微微地点头道:“你问吧,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全都告诉你?”只见叶朗放下酒杯,一本正经地看着吕湘怡问道:“听说你以前是于家的大小姐,后来被于先生从丹园里赶出来了,有没有这回事?”吕湘怡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被人戳到痛处,她不知道叶朗今天为什么突然问她这个,只能老老实实地先应付着,看看叶朗到底想做什么:“是啊!没错,我是被于先生给赶出来的,不过我也不想在那里呆了。”   叶朗又继续问道:“于先生他们一家对你不好吗?”“你今天怎么会突然问这个了?”吕湘怡不想提以前的那些烦心事,本想着找个话茬把这个问题给隔开,谁成想叶朗居然一直追着这个问题不放了,只听他继续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于先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他平时的为人处事怎么样?”吕湘怡以为叶朗是想通过她来了解于伯忠的为人,毕竟他以后早晚要和繁城生意场上的人打交道:“于伯忠平日看似不温不火,一副书生气的样子,但背地里他的手段也不少,能成为繁城湾首富的人,你觉得他只是单纯地靠着一家于氏药房就能成功的吗?”叶朗没有打断吕湘怡的话,而是听她继续讲着:“以前洪爷干过的那些龌龊事,于先生没有一件没有参与过的。之所以后来他可以全身而退,也是因为他比洪啸海聪明,知道什么该进,什么该退。”   叶朗听到以后,他又问吕湘怡:“那向三爷身边的那个女人是于先生的亲生女儿吗?看来他这个人还真挺舍得下血本的。”“她的确是于先生的亲生女儿,是于伯忠的发妻给他生的孩子,只是他的这个发妻也是命苦,在于家白白熬了这么多年,不仅一直是一个妾,而且还被人诬陷与人私通,被于老夫人当初赶出了于家,直到多年以后于伯忠找到当初与二夫人私通的那个奸夫,查明了真相以后,于伯忠才跑遍了全中国将她们母女寻回来的,只是那时二夫人死了以后,于伯忠才将于慕珊接回身边的。对外只是宣称二夫人身体不好这些年一直在乡下养病,如今她去世了,于先生为了方便照顾幼女,才把于慕珊接回繁城来的。”叶朗听玩吕湘怡对他的讲述以后,他的表情仿佛有些若有所思。   吕湘怡见叶朗只是拿着手中的酒杯,有规律地顺着手腕均匀地晃动着。忽然他放下酒杯,站起身来——吕湘怡见他如此,便一副诱惑的口气对他说了一句:“署长今晚可要留宿吗?”   “不了,”只见叶朗,一边拿起放在沙发上的披风,一边对吕湘怡说道:“警察署里面还有事,要回去了。”吕湘怡冷哼哼地望着叶郎离去的背影——果然,男人是最靠不住的,觉得你有用的时候把你捧在手心里跟个宝贝似得,用完了以后,立刻起身拍屁股走人,眼睛连眨都不带眨的。   当叶朗走出公寓的时候,天色已晚,晚风将他整齐的头发一下给吹乱了,坐在副驾驶上的冯队长扭过头来问他一句:“署长,我们现在去哪里?”叶朗抬头看着被皎洁的月光的星空,只见他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对冯队长说道:“刚刚酒喝得有点多了,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在外面走走,吹吹风。”“可是”冯队长是他的心腹,见他要独自一个人在这繁城的大街上走动,心里着实有些不放心,毕竟这大晚上的,叶朗刚刚上任,繁城认识他的人也不多:“但~~~~~~~~~”   “我没事的,”只见叶朗对冯副官说道:“你回家吧,我想单独走走,一会我一个人就回去了。”   吕湘怡一屁股坐在屋子里的沙发上,气呼呼地用拳头砸向了沙发,虽然她此时生气,但心中不免也有些奇怪——这个叶郎,心里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都把自己包回家了,还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做给谁看呀?而且他似乎很关心于慕珊的事情?提起于慕珊,吕湘怡心里一阵冷哼:都已经结婚了,没想到还是这么水性杨花。吕湘怡心里一阵冷哼:“这么大一顶绿帽子,我倒要看看他向三爷到时候该如何收场。”   就在吕湘怡生气之际,她忽然发现刚刚叶郎坐着的沙发上隐隐约约有一块白色的手帕。应该是他刚刚离开的时候落下的。她拿起一看,那居然是半块苏锦手帕,吕湘怡虽然不懂刺绣,但也看清楚了上面绣的是一些什么——只见那是一枝梅花枝,和一首诗,她见黑色的绣字上绣着的王安石的《梅花》。   吕湘怡心中疑惑:“他一个大男人身上怎么会有如此精致手帕?难道是情人相送的?”也是,像叶朗这样风流倜傥的少年军官,在外面还少的了姘头吗?原本吕湘怡想着要把它丢掉的,但又觉得如此精美的绣品丢掉实在有些可惜,便将它放在了床头柜上的抽屉里,想着以后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还给他。   当她将抽屉锁好了之后,想着那叶朗古怪的行事和说话时的作风,他只是撇撇嘴,说了句:“怪人。”   叶朗一个人在大街上行走着,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和大大小小的车子,他靠在一杆路灯下,看着耸立在他身边的一个个的高楼大厦,他抬着头,忽然自言自语道:“繁城湾的繁华果然是名不虚传,现在你过的这样好,应该已经把我给忘了吧!”~~~~~   数年前的安湖,一座桥洞底下,两个戏水的顽童,光着脚丫坐在湖畔旁边,将两个纸船放入湖水中,只见纸船顺着水流而下。戏水的两个孩子看着纸船随波逐流,越漂越远。只见一个身穿红色唐装的男孩抬起头来对一旁的一个小女孩说:“蓉儿妹妹,你看那船随着水面飘走了,所以我们的烦恼也会随着纸船飘走的对不对?”   只见那个女孩眼眶火红的,像是刚哭过的,她看着男孩一直用一双灿烂的眼神看着她笑,她自己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她笑了起来。   两个孩子一边在弄堂里嬉闹,一边往前跑着,看见一个卖冰糖葫芦的,男孩便拉着女孩的手,叫住了那个商贩:“老板,糖葫芦多少钱一个?”那个商贩见男孩一副富家少爷的穿着,便笑着对孩子说道:“三文钱一个!”原来不是都是卖两文钱一个的,如今却不知为什么却一下子变成三文钱了。只怕是那个商贩见男孩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又看两人年纪小,想要讹诈他们的也不一定。   但男孩仿佛并不在意这多出的一文钱,虽然他的兜里现在只剩下四文钱了,但他还是只买了一个糖葫芦,回头便将手里的糖葫芦递给了那个站在他身旁的蓉儿。   蓉儿接过糖葫芦,但她又见男孩手里头什么都没有,便微笑地想要将她手里的递给他。男孩却只是摇摇头道:“哥哥不饿,蓉儿先吃吧!”   这天,男孩又来到蓉儿家门口来找她玩,却看到她家门口站满了人,好不容易挤了进来,却瞅见李大伯和李大娘正躺在自家的院子里的地面上,浑身是血,一动不动。   他问了门口的一个邻居才知道,原来因为李大伯欠了别人的赌债,赌场老板上门来要钱,因为李大伯拿不出来,那些人便动手把李大伯给打了一顿。最后不仅失手打死了李大伯和李家奶奶,就连蓉儿也被他们给带走了。   男孩得知事情的原委以后,他跑得大街上,大哭了起来,蓉儿不见了,他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毕竟只是一个小孩子,只见男孩一边哭,一边自言自语道:“蓉儿你去哪了,你现在在哪里呀?”   自从经过上一次有人给于慕珊递纸条的事情以后,虽然向崎睿平时安排在于慕珊身边的眼线多了一些,但好在叶郎打那之后就再也没有找过于慕珊,也没有再和向崎睿有过任何联系。   这天,齐帮里突然来了一位日本人,嘴上说是想和向崎睿谈一笔生意——但其实,他是想打着齐帮的名号从易承向繁城运来一批鸦片。“向三爷,不过是几箱货物而已,只需要您稍微地通融一下便可过关了,至于价钱方面,向三爷可以随便出。”只见那人用不标准的中国话对向崎睿开口说道:“以向三爷如今在繁城的地位,要想掩人耳目,将这批货从易承运到繁城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以前,向崎睿也替人走私过这些东西,但是现在有些不一样了,自从刘署长死了以后,就连他手底下那些平时和向崎睿比较熟的巡警也差不多都走了,如今通行证也不好弄出来,这件事情风险很大,向崎睿从来都是不打没有把握的仗。更何况对方是个日本人。   “这位先生,实在对不住,现在外面查封西药和鸦片的越来越紧,向某人如今也是在刀尖上行走的人,实在不敢担保这么大的风险,军火这种东西风险太大,万一传出去可不是闹着玩的。”那个日本人见他如此说,刚刚还一团和气的表情,现在却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只见他生气地看着向崎睿问道:“向三爷是不愿意帮了?”只见向崎睿摇了摇头道:“不是不想帮,实在是向某有为难之处啊!万一事情传出去,我实在没有把握过的了警察署那一关。”   那个日本商人见他百般推诿,两人又聊了许久,日本商人见他们二人话不投机,那人只能先行离开了。   向崎睿心里知道中日现在看似一团和气,事实上大战随时会一触即发。搞不好日本人哪一天会打到繁城来了,易总司令最痛恨日本人。他自己现在之所以能在繁城站稳脚跟,也是因为易总司令在背后给他做的靠山。倘若他现在和日本人走的这样近的话,不仅他在日后在繁城会遭人唾骂,就连易总司令以后也管不了他。如此不利己的事情,他是不会这样做的。他心里其实没有什么爱国爱民的大道理,他只是希望他和他所关心、所爱护的人能够在这个乱世中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就此了结了,却不想又过了两天,向崎睿从码头上得到消息,说是有日本商人已经打着他的旗号将那批鸦片到繁城来了。   向崎睿听闻此事之后非常愤怒,他立刻派人去火车站的货仓里调查事情的原尾。却被人告知——原来是警察署的署长暗中批准让那些日本人顶着齐帮的名义将这批鸦片送到火车站的。   向崎睿听了勃然大怒,他跑去向叶朗质问原因:“署长您知不知道您在做什么?帮日本人运货却把责任全都推到我头上,让我给你背黑锅。”只见叶朗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地对向崎睿说道:“只不过替几个日本商人做了几笔生意罢了,向三爷何必如此生气呢?”   他当然生气,原本易总司令就对日本人恨之入骨,若是让他知道他一直在幕后扶持的繁城王居然在和日本人暗中勾结,那这岂不是让人在身后戳他自己的脊梁骨吗?   向崎睿愤怒地质问着叶朗:“你明知道,易总司令已经下达了要与日本人对战的指令,你却偏偏让我在这个时候去和日本人做生意,叶朗,你安得什么心啊你?”   大家心里都清楚——当年洪啸海杀害了刘署长嫁祸在向崎睿身上以后,是易总司令在背后默默地支持着向崎睿。因为繁城的黑势力比在繁城的军统势力要强的多。易总司令知道繁城就像一直会咬人的猛兽一样,训练的好了为己所用,是个很好的将才,训练的不好了,那就是一个乱咬人的狼,谁的话也不听。   叶朗听了他的话,一副不会出什么大事的表情对向崎睿说道:“不过是一些日本商人,又没有让你和那些军官小鬼子同流合污,三爷又何必在这着急呢?”   “这可不是什么着急不着急的事情,若是这件事情传出去,那我在繁□□誉就会毁于一旦了,我看你这是成心地和我过不去。”只见向崎睿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但他看见叶朗坐在那里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只能气呼呼地离开了这里。   向崎睿一出警察署,却看见旭华和郝明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三爷,帮里接到了平宁来的电话,说是易总司令要和您通话,听兄弟们说他电话里好像还十分生气的样子。”   没想到易总司令那么快就得到消息了,当初易总司令之所以肯帮他东山再起,就是觉得年轻有为,懂得进退,没有洪啸海那般狡猾和没有原则,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不顾一切,跟个无头苍蝇似得乱窜。如今中日战争在即,他偏偏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添麻烦,实在是让易总司令有些生气。   “怎么会有日本商船停在你的码头,我不是下令不许任何日本人的船只不能靠岸的吗?向崎睿,你真当自己是天王老子了,跟谁都敢混在一起,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求的我,让我助你除掉洪啸海的,做了这繁城王的,你真的就以为自己是皇帝老子了?我可以送你上得了天堂,也可以随时把你拉下地狱。”   的确,如果没有中央政府的支持,向崎睿就凭着他那一身的胆量和不怕死的劲头,是断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这一回,没想到是叶朗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下马威。   这几日,繁城又多了几家日本人开的赌场、烟馆,以及一家大饭店——这些场所明面上是日本人的,实则幕后的老板是叶朗。虽然向崎睿看在眼里有气,却为了不惹是生非,只能看着他们看门迎客,也只能在且忍下了。   日租界的一家赌场里,一个个子不高,瘦瘦的青年男子围着一个赌桌随着一群人的喧哗、喊叫声。看着上面的骰盅一个一个地被掀开,那个青年男子顿时有些气恼。眼看着自己已经快要把身上的钱全都输光了,正想着该怎么逃跑的时候,却被两个体型彪悍的日本人给拦住了。   “没钱就想溜,迂腐的中国人。”见有人如此骂他,那人便指着那个日本人的脸,回骂道:“你在这里骂谁呢你?别忘了,你们可是站在中国人的地盘上的。”   那个日本人虽然听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但也察觉到了他好像是在骂自己,便将那个人往后推了一把,大骂了一声:“混蛋。”那个人见他生气了,顺势将那个赌桌给踢翻了,还没等一旁站着的那几个日本武士反应过来,那个人又拿起一条板凳用力一下砸到了一个日本人的身上,便在刚才的话里又回骂了一句:“□□的。”   见有人在里面闹事,只见赌场的几个日本保镖一起来到了现场,三下五除二便将那个人连打带骂地赶出了赌场。   只见那个人带着浑身的伤,向一条胡同里走去。忽然看见路中央站着一个戴着一顶鸭舌帽的青年,他立刻向那个人弯了弯腰,叫了句:“明哥!”只见郝明正站在那里,微笑地看着他。   次日的一天,那家赌场里忽然闯进去几个青年男子,只见他们不分青红皂白,拿着手里的木棍,便在里面砸了起来,惊动了里面的那些保镖,谁知那几个人看见那些身强力壮的日本保镖却像根本就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似得。两方二话没说就在赌场里厮打了起来。   结果便惊动了这里的日本老板,以及叶朗。   警察署里,只见郝明走进来以后,便对刚刚那几个青年打骂了一番:“谁让你们到外面生事去了。”叶郎见状只得上前一步,道:“齐帮的兄弟在日本人开的赌场里闹事,向三爷总得给个说法吧!”只见浩明上前一步,笑眯眯地对叶郎说道:“我们爷最近公事繁忙,实在没有闲暇来向这位老板赔不是。”只见浩明一边说,一边递上来一个小箱子,打开一看,只见里面塞满了银票。然后便递给了那个老板,言道:“这些钱足够陪你们的损失了吧!”边说,边将钱一下扔到那个人的身上,然后便对那个日本人说:“三爷说了,要是不够的话,随时可以去齐帮拿钱!”然后他一边笑,丝毫不顾叶郎的颜面,一边拉着刚刚那个闹事的男子,大摇大摆地从走出了警察署。   叶郎这才明白过来,赌场闹事的那个男子,分明就是向崎睿故意安排进去的,目的就是想要羞辱他自己和日本人一番,向崎睿这是在向自己示威,就是想让所有人知道——繁城到底谁才是王。   叶郎看着那两个离去的背影,只见他咬牙切齿道:“向崎睿,咱们走着瞧。”   出了警察署以后,浩明对向崎睿说道:“三爷,我看这叶朗一直对那些日本商人点头哈腰的,我看这里面一定不简单。”向崎睿只是淡然一笑——披着羊皮的狼,迟早会有被人揭穿的那一天。 ☆、密函   密函第一章   “难道这个向崎睿就没有什么弱点吗?”叶朗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一边转动着手里的钢笔,一边若有所思地思考着,他知道自己这一回遇到了一个强大的对手。“他的弱点说没便没。”只见坐在他身边的吕湘怡上前递给了叶朗一杯刚沏好的茶,凑到他身边,对他说了一句:“要说有的话,倒还还是有一个。”叶朗抬起头,好奇地看着这个女人。他一边喝茶,一边问吕湘怡:“说来我听听。”“这个弱点说出去倒是十分简单,那就要看看叶署长敢不敢去冒这个险了。”只见吕湘怡话里有话地说着。   叶朗听到他说这话,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他开口道:“想我叶郎又何曾怕过谁吗?”见叶郎急切想知道答案,吕湘怡便一本正经地对叶朗说出了三个字来:“向夫人。”   “向夫人?”叶朗听了她的话,便问道:“你说的是于慕珊?”吕湘怡默认地点了点头。叶朗抬眼瞅了吕湘怡一眼,装作一副好奇的模样问道:“她算向崎睿的什么弱点?”吕湘怡笑了笑,说道:“那叶署长就有所不知了,早先向三爷对于小姐倾心已久,但于先生是并不看好他们两个的这门婚事,听说当初他为了阻止向崎睿迎娶于慕珊曾经三番四次地羞辱过他。据说当时,向三爷费了好大的劲,也是耍了一些手段才把于小姐给娶过门的,当时这件事情在繁城湾闹得风风雨雨,说什么的都有。”见叶朗一直在认真听她讲着,吕湘怡便继续对他说着:“于先生这么多年就怕他的这个宝贝女儿在外面有个什么意外,他知道自己的这位女婿过得是刀头舔血的生活,这也是他当初极力反对他们在一起的原因。所以一旦向夫人在向崎睿身边出现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于伯忠一定会将所有的矛头对准在向崎睿的头上,到那时叶署长只许坐山观虎斗,等到他们各自为了于慕珊两败俱伤以后,到那时,整个繁城湾还不是全由叶署长说了算吗?”   叶朗听完,只见他眯着眼,用手捏起了她的下巴,似笑非笑地对她开口道:“听你说话的语气,你似乎很恨向夫人,看来你们之间的恩怨不浅啊!”他的语气中仿佛带了一丝生气,吕湘怡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她又小心翼翼地对叶朗说了一句:“我一个小女子,只是看着叶署长坐在这里伤神,想替叶署长分忧罢了。”“得了吧!”只见叶朗忽然撒开了躺在他怀中的吕湘怡,对吕湘怡说道:“男人之间的事情,我可不想把女人也给牵扯进来,你帮我想的办法?让我从向夫人那里撕开一条口子,是真的想替我分忧,还是想借我的手除掉你昔日的仇敌?”“署长~~~~~~”吕湘怡没想到她的这点小心思在叶朗面前居然一下子就被他给识破了。“好了!”吕湘怡原本是想试图向叶朗撒娇,但却被叶朗给打断了。只听叶似乎有些生气地对她说道:“以后我的事情你少给我插嘴,一个女人最好不要骑到男人脖子上的好,不然的话这个男人迟早会对你产生厌烦。”   “还有!”只听叶朗又对吕湘怡说道:“以后别再我面前去责怪向夫人的不是了,你们女人之间的恩怨,少拿我来当枪使。成天唠唠叨叨,你说不烦,我都要听烦了。”   吕湘怡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一提到向夫人的事情,叶朗总是会生气。但她只好记住,以后在叶朗面前最好不要过多地说起于慕珊的事情来,不然的话难保有一天他会厌烦了以后,再把自己给甩了。   这时,冯队长忽然拿着一封信纸来到了叶朗的办公室:“署长,易承来的电报。”   叶朗一听说是易承发来的,立刻伸手接了过去,然后头也不抬一下地对一旁的吕湘怡开口道:“女人还是学的聪明一点好,否则男人迟早会厌烦你。”叶朗低头看着电报,一边拿起沙发上的大衣穿好以后,一边扭过头来对叶朗说一句:“我今天这里还有事,你先回去吧!”“署~~~~~~署长!你别生气啊!是湘怡说错了什么吗?”吕湘怡以为叶朗真的在生她的气,立刻抓住他的衣袖冲他撒着娇,她可不想就此就失去了叶署长这棵大树:“您告诉湘怡,湘怡以后改好不好?”   “好了!”只见叶朗似乎对吕湘怡十分的厌烦,只听他严肃地对吕湘怡说一句:“我现在要办公了,你在我面前晃得我头晕,让冯队长先送你回去,我有空再去看你。”   叶朗说完以后,就再也没有去理会吕湘怡了。只见冯队长来到气呼呼的吕湘怡身边对她说道:“吕小姐,我先送您回去吧!您就别在这里招惹署长生气了。”吕湘怡见叶朗已经不再搭理她了,只能一边气呼呼地跺着脚,一边跟着冯队长走出了办公室。   两人走出去之后,冯队长回头看着气呼呼的吕湘怡,忽然一脸无奈地对她说一句:“我说你就不能学的聪明点吗?”吕湘怡抬头看着他,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冯队长看着她那一副不明就里的样子,只能无奈地对她说一句:“听着,以后不要再在叶署长面前说向夫人的坏话,否则,你会死的很惨。”   冯队长把吕湘怡送回家以后。吕湘怡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她想不明白冯队长对她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吕湘怡更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只要一提到于慕珊,叶朗就会如此生气。   只见叶朗坐在办公室里打开了那张信封,看了一下上面的文字,只见那上面写的是日文,只见上面写着——叶朗君,皇军准备马上进入繁城,希望到时候,你已经替我们扫清了阻挡在我们面前的障碍了。   叶朗看完上面写得内容以后,忽然从兜里拿出了一个打火机,将那张点燃以后的信纸放到了烟灰缸里。随后他走到窗前闭上眼睛——他知道自己是走错了路,但既然这条路是自己选的,无论对错,他都要一直走到底。   “喂喂喂!你怎么可以坐到这里呢!万一着凉了怎么办?”青园里,只见向崎睿将于慕珊从花园的一个石墩上轻轻地扶了起来,只见于慕珊笑着摇摇头,对他说道:“哎呀!~我真的没事的。今天天气这么好,我只是想在这里晒晒太阳罢了,医术上常说,孕妇要多晒晒太阳这样对身体好,难道你懂的比我这医生懂得还多啊?”向崎睿一边将于慕珊扶回屋里,一边对她说道:“章师傅不是说你现在身体弱不能不能坐在这石板上着凉!”“今天天气好,不会有事的。”于慕珊回答着他的话。   两人甜言蜜语间,只见李玲蓉端来了一碗黑漆漆的汤药,于慕珊抬头皱着眉头说道:“我今天不想喝。”她知道这是于伯忠特意让人调配的,当年中枪了以后,就患有了咳疾的毛病,一到秋季就咳得厉害。于伯忠想来也是担心她月份大起来了以后,会出现什么症状吧!“既然是咱爹特意让人给你调制的,你就喝了吧!总比没得喝强吧!”   眼看着两人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等着她把药喝下去,于慕珊只能接过药碗,皱着眉头,将那碗苦药一口气全给喝完了。   街道上,李玲蓉拿着于伯忠接下来的两天给于慕珊开的安胎药,刚从于氏药房里走出来,忽然听到身后有一辆汽车在冲着自己按喇叭。她仔细细一看,才看清楚车里坐着的是谁~~~~~~   他拉着她的手在公园的草坪上快乐地奔跑着,两人一同躺在那里晒着太阳。叶朗一边抱着他怀中的人儿,一边温柔地问着她:“蓉儿,在青园做丫鬟辛苦吗?”李玲蓉摇了摇头,她并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和男人在一起的女子,但是眼前的男人,真的让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和他在一起,让她觉得很开心,很高兴,而且她觉得叶朗就算以后不能和他在一起,那就让她好好记住他们现在可以在一起的时光吧。   李玲蓉摇摇头,她对叶朗说她和于慕珊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对她非常好。她起先还在害怕,叶朗会对她的手语产生厌烦之意,没想到他居然没有一丝厌烦的意思,反倒很喜欢和她用这种方式交流。   这天,于慕珊在向崎睿的陪同下,在郭师傅的裁缝铺里挑选布料,刚出裁缝铺,向崎睿扶着于慕珊的手轻轻地跨过台阶。   “阿睿,这两个用来给孩子做肚兜怎么样?这一个可以来做凉被。”向崎睿见于慕珊提起孩子居然比他还要上心,不禁微微一笑。这时于慕珊忽然来到他的面前,对他说道:“想什么呢你?我和你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听到啊?”向崎睿见她笑起来像个孩子似的,因为怀孕的缘故,脸上不禁出现了几处婴儿肥。向崎睿摇摇头道:“没~~~~~没什么?”   两人刚一走出裁缝铺,就听见,远处传来一声枪响,向崎睿立刻将于慕珊拉到车旁。只见两人靠着车子弯着腰,刚刚上了另一辆车的浩明和旭华,还有齐帮的所有兄弟已经来到了向崎睿的身边,将于慕珊所站的车子一下子包围起来,而向崎睿却站在离车子较远的地方——他知道他们的目标是自己,若是她离自己太近的话,反而会连累了她。   就在这时,只听又从东边传来一声枪响,向崎睿见状,便站在一个雨搭下面,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枪声开出的位置。见里面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人头,向崎睿一枪打过去,见再也没有枪声传来了,向崎睿和浩明慢慢地走到了马路的正中央。随后,向崎睿朝着向自己开枪的位置望去,对浩明说了一句:“上去看看人跑了没有。”   浩明走了以后,向崎睿立刻回到了车里,他见于慕珊神情自然,便问了一句:“没事吧?”刚刚自己的确是被吓了一跳,但为了不让他担心,于慕珊仍旧是坦然地冲他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向崎睿见她如此只能用那宽大的掌抚了抚她有些苍白的脸颊。   这时,忽然从远处走过来一个蒙面男子,只见他速度极快,手拿一把弯刀,直向向崎睿冲来。好在向崎睿反应迅速,躲过去之后,一脚踢下了那人手里的武器。   只见蒙面男子拿着弯刀和向崎睿厮打了起来,向崎睿将手里的两只□□掉了个头,用枪把和那个人打了起来,两头相撞,发出了乒乒乓乓的声音。   向崎睿见那个人的体力已经不行了,趁他不注意,向崎睿顺势一伸腿,绊了那个人一脚。   于慕珊坐在车子里,因为外面的撞击,使得自己的身子在车里来回晃动着,直到向崎睿和那个人纠缠的时候,应该是向崎睿给了那个男子一拳,可能是用劲过猛的缘故,只见那人一下撞在了后车车门门上。车子忽然剧烈地摇晃起来。紧按着车门的于慕珊刹那间只觉得肚子一阵剧痛,刹那间就被直接甩到车座的另一边的车门上,随后只见她一手扶着车门的窗户框,摊在座位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眼看着齐帮的弟兄们已经将蒙面男子团团围住了,蒙面男子忽然举起了一把□□,将枪口瞄准了向崎睿。   但奈何对方人多势众,只见向崎睿也将枪口对准了那个蒙面人,然后对那个蒙面人开口问道:“说——你是谁?谁派你来的。”眼看着自己已经被人给包围了,所有的枪口都在对着自己。   这时,只见蒙面人突然扣动手上的扳机。在那些兄弟们的脚下乱开了几枪,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这时,刚刚还大汗淋漓的于慕珊忽然感觉自己的肚子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剧痛,她吃力地抬起一只手,看着向崎睿叫了他一声:“阿睿!”向崎睿立刻来到于慕珊面前,见她脸色不好,便对底下人说了一句:“你们将这里清理一下。”说完以后,便一个人开车,带着于慕珊离开了这里。   车子刚到于氏药房的门口,向崎睿一刹车,当他打开车后门以后,就看见于慕珊的下半身,一直在不停地往下流。向崎睿见状,立刻将她抱出车子,徒步快速地往于氏药房的方向跑去了。   叶朗回到办公室内,脱下自己身上的伪装,想着刚刚在车上如此痛苦的于慕珊,他不知道自己刚刚是否闯下了大祸。   向崎睿抱着于慕珊一进药房的大门,他就抬起头对着里面大声喊道:“有没有人啊?章师傅,小如,爹,你们快来看看慕珊。”   话音刚落只见章师傅一边拿着一个账本,一边从里屋走了出来,当他看见被向崎睿抱着的于慕珊,鲜血已经顺着她光滑的大腿慢慢地往下流着,便二话没说,放下手里的账本,就让向崎睿将于慕珊抱进了手术室。   吕湘怡走到叶朗房间门口,发现他正在里面□□着上身,在为自己包扎伤口。她看着掉在地上的被血迹染红了的纱布,轻声言道:“你受伤了。”“谁让你进来的。”叶朗抬头瞪着站在他面前的吕湘怡,只见吕湘怡冷冷地对他说一句:“那么生气做什么?我只是关心你一下而已吗?”叶朗一听只是冷冷地对她说了一句:“滚出去。”吕湘怡一向摸不清他的习性,今日他忽然动怒,让她再次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既然惹不起他,那就走好了,省的在这里自讨没趣。吕湘怡走出去以后,屋子里渐渐安静了下来,叶朗低着头,眉头紧锁着,脑袋上冒着汗水,没人能看清楚他此刻脸上的神情。   向崎睿坐在外面不知道等了多久,于伯忠一听说,也是吓了一跳,立刻从丹园赶到了这里:“怎么会平白无故受到人偷袭呢?查到是谁了没有?”“我们在清理现场的时候抓到一个掉队的人,浩明已经带回去审讯了。”向崎睿一边低头沉思,一边回答着于伯忠的问题。   不知过了多久,章师傅终于从里面走出来了,于伯忠和向崎睿见状立刻从里面走走上前去,向崎睿第一个开口问道:“慕珊怎么样?”只见章师傅一脸沮丧地对于伯忠说道:“对不起于先生,小姐由于腹部受到了剧烈的撞击,又受了些惊吓,孩子怕是要保不住了,但好在小姐现在还年轻,以后她还会再有孩子的。”   于伯忠听到之后整个人都傻在了原地,向崎睿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于慕珊自从知道有了这个孩子以后,整日里都是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这个孩子,只有他知道于慕珊心里有多么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   浩明走到向崎睿身边,叫了声:“三爷!”向崎睿抬头看着他,语气有些愤怒地问道:“查到袭击的人是谁了没有?”浩明摇摇头道:“应该是个从外地来的小混混,那个人当场就跑了,我们根本就没看清他长什么样子?”向崎睿听到之后,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看着浩明,只听他咬牙切齿地对他说一句:“给我查,一定要查出今天的那个人是谁?”浩明听着向崎睿如今的语气,如同要把那个人碎尸万段了一般。   于慕珊在病床上昏迷了三天三夜,终于从昏睡中苏醒了,她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知道了自己是在于氏药房的病房里,一抬头看见向崎睿正在她身旁坐着。猛然想起之前在车上看见的一切,想起自己遭人袭击之后,她看见自己的下半身已经在流血了。她低头默默地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不用外人告诉她,她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这个孩子已经不在这里了。   就在这时,她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熟悉的声音,于慕珊一听就知道是他来了。扭头看着门口,果然看见向崎睿就站在自己面前。   于慕珊看着向崎睿如此焦虑的眼神,她只是微笑地对他说了一句:“我没事的,这一回没了,以后还会有的不是吗?”这句话是她以前安慰那些失去孩子的孕妇所说的话,没想到今天倒变成了安慰自己和安慰自己丈夫的话了。   向崎睿此刻终于明白当初于伯忠为什么那么反对他们两人在一起了,如果当初他知道,她和他在一起会有这样的后果,那他就算得到了全世界,也不会去靠近她一步。   向崎睿走上前去抱着她,两人相互依偎着,只听他反复地开口说道:“你说得对,只要你没事,孩子以后总会有的,孩子总会有的。”向崎睿这话,既像是在安慰于慕珊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手足   手足第一章   繁城的冬天,一场大雪过后,天空放晴,公园里的腊梅感受到这突如其来的暖意也开花了。向崎睿与于慕珊并排走在一条被一层冰霜覆盖着的小路上,周围开满了腊梅。红的、粉的。只见小小的花瓣上沾满了冰霜,靠近鼻下,可以闻见一股淡淡的幽香。   这就是梅花,在这寒冷的冬天里,当所有的花草都枯萎的时候,独独只有它还在这冰天雪地的天地间黯然绽放着。   于慕珊向来喜欢梅花,向崎睿知道她自从没了孩子以后,心情一直郁郁寡欢,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她并不在乎那个流掉的孩子,但向崎睿听一些下人们说,她背地里没少唉声叹气。   两人走到一个石墩下,于慕珊显然是有些累了。跟在他们身后的下人,已经在石墩上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毛毯。于慕珊与向崎睿并排坐下,抬头一起观赏着这片美丽的花海。   就在两人在这梅花丛中,观赏着这片冬日里的独景时,浩明忽然走到向崎睿身边对他说道:“三爷,梁记洋行的老板要见您,已经在齐帮等着了。”向崎睿转身见于慕珊仍旧沉浸在这冬日的美景中,她在笑着,笑得这那么美,实在让人不忍心去打扰她。   向崎睿走到于慕珊的身边对她说道:“帮里有事需要我去处理一下。”“要回去了吗?”于慕珊虽然不会说什么,她只是抬头看着这片让她有些恋恋不舍的梅林。向崎睿知道她在这里还意犹未尽,便对她开口道:“我今天可能会晚一点回家,现在时间还早,你若是还想在这里多留一会,那就随你吧!我让阿明在下面等你,不过天黑之前,你可一定要回去啊!”他总是在为自己考虑,她便笑着对他点头道:“冬日里天黑的快,我再呆一会也就回去了。”   向崎睿走后,于慕珊就继续欣赏着这寒风中的美景。   她走在了一棵最大的梅花树下,看着这又让人感到娇艳,又让人感到心疼的花朵,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他们的花瓣。就在这时,她在这棵树下的对面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只见一个高大的男子身穿一身青色的唐装,头戴一顶绅士帽,站在那里,就站在她的对面。   只见他渐渐地向他靠近,等走到她身边的时候。他摘下帽子,将它放在胸前,然后弯腰叫了一声:“向夫人。”这些国外的礼仪,于慕珊在女校的时候也是学过的,只见她弯膝向叶朗行了个礼:“叶署长竟然有雅兴在这里赏梅,实在让人感到意外。”叶朗笑了笑,道:“家母一向爱这些,今日我听说梅园的腊梅开了,便有些触景生情,故而到此处一来是想好好观赏一番,二来是还念亲人。”   “原来叶署长的母亲也爱梅花呀?看来叶署长是继承了令堂的爱好了。”只见于慕珊笑着说道。叶朗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夫人的母亲不会也喜欢梅花吧?”于慕珊没想到他们不仅是同乡,就连他们各自母亲的爱好也都一样。于慕珊冲他微微一笑:“娘亲生前喜爱腊梅,也爱做一些梅花的刺绣来打发时间。”叶朗听了,忽然笑着说道:“太巧了,令堂也喜爱腊梅,也喜欢绣梅。”   面对叶朗的话,于慕珊以为他故意在和自己搭讪,只见她笑了笑说道:“她们都是一些深闺妇人,我想她们的爱好可能会有那么一些些相像吧!”叶朗察觉出了于慕珊这是故意在和他保持距离,只能笑笑道:“她们除了相夫教子以外,估计也只剩下这些爱好了。”   于慕珊总觉得这个人似乎总是在有意无意地和他讲话,她本身也是一个不怎么爱和外人搭话的人。叶朗见她的话少,故而只能借口有事先走开了。   叶朗一走,于慕珊也察觉出天已经不早了,正打算回去的时候,忽然发现一棵梅花树下有一个明光闪闪的东西,拿起一看,发现那是一条金锁。应该是有人落在这里的,但于慕珊刚才来这里的时候,明明没有看见这颗树下有块金锁啊!她捡起那条金锁,一开始的时候觉得有些眼熟,等她再一仔细观看的时候发现——上面居然刻着一个小拇指的指甲盖大小的“杰”字。   小杰?这明明就是养父在弟弟出生的时候戴在他身上的,小杰从未离身。于慕珊抬头四处观望着,见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刚刚除了她和向崎睿在这里以外,也只有叶郎来过这里了——难道这东西是叶朗的?   于慕珊在回去的路上,心里一直在想着:“我两年前和阿睿去易承的时候,孤儿院的人说,小杰是突然之间就走掉了。而这个叶朗,他说他曾经也是孤儿,也是从易承的孤儿院里出来的。而且他还说他也是安湖人——这个世界上绝对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不然他的身上为什么会有小杰的金锁,而且他身上的习惯和爱好,都和小杰太相像了。难道叶朗真的就是小杰?   于慕珊一回到家里,就一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为这件事情伤神。看见李玲蓉来她身边给她面前茶几上的时候,便开口问她:“蓉儿,你和我说过,你原来外出的时候曾经多次被叶署长救过,和他有过一些交道,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李玲蓉不知道于慕珊这个时候为什么突然向他问起了叶郎,但她还是如实回答了于慕珊的话:“叶署长为人温文尔雅,很有君子的风范。”   只听于慕珊一边端着手里的茶,一边说道:“我今天和叶署长刚好在梅园见面,他走的时候,落下了一块金锁,那个金锁居然和小杰小时候带着的那个金锁一模一样,而且上面也刻着一个‘杰’字。”李玲蓉一听,手里的茶壶,忽然晃了一下,水洒在外面了一些。于慕珊见了,便对她劝说道:“你小心一点嘛!”   李玲蓉觉得,自从自己和他相见以后,就觉得他的身上有一种让她熟悉的感觉,就仿佛他们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李玲蓉觉得,如果他真的是她的小杰哥哥的话,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这天,李玲蓉站在警察署的门口,一直在犹豫徘徊着。她想进去找叶朗,想问清楚他到底是不是她的小杰哥哥,但她又怕自己认错了人,闹出笑话来。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了警署的门口。李玲蓉见是叶朗,叶朗也抬起头来,二人四目相对,叶朗看见她,不禁开口问道:“蓉儿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李玲蓉看着叶朗——只见他一身制服,正站在自己的面前。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口。她能直接问他,问他是不是小杰哥哥吗?   两人站在警察署的门口,各自看着对方,从前叶朗还会找一些话题来和她说话。但是现在——四目相对之下,两人居然都愣在原地,谁都没有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李玲蓉忽然走到叶朗面前,拉起他的一只手,放在他手心里一个东西,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叶朗看着她放在自己手心里的金锁,一摸自己的胸口,居然发现自己随身携带的金锁不见了。他仿佛立刻明白了什么似得。他突然跑到了李玲蓉的身边,抓住她的一只胳膊,问她道:“告诉我,这玩意儿是怎么到你手里的?”李玲蓉抬头,用惊讶的目光看着他。他说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他承认他就是曹正杰了吗?   李玲蓉觉得她现在心里好矛盾——她应该是高兴她终于找到了小杰哥哥呢?还是该怪他,怪他明明已经来来了繁城这么久,明明知道雪姐姐一直在找他,他为什么迟迟不来与她相认呢?   叶朗这才觉得自己刚刚的举动有些失态了,他扭过头去,不在去看她。李玲蓉终于还是忍不住向他比划地问一句:“你是不是小杰哥哥?”叶朗低下了头,,一句话也不说,沉默了一会,说道:“你先回去吧!我过两天会去找你的。”   他会去找她?李玲蓉并不明白他话里的含义,用更加疑惑的目光看着他。不等李玲蓉再去问,叶朗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李玲蓉一直站在那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他并没有回答自己刚刚提出的那个问题。只是告诉她,自己会去找她,刚认识他的时候觉得他很神秘,后来又是对他有一些爱慕之情,现在虽然知道了他是小杰哥哥,但是这一刻,她又觉得他仍旧是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李玲蓉回到家里,就立刻将今天她去找叶朗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诉了于慕珊。于慕珊听了李玲蓉的话以后,好像还有一些后知后觉。于慕珊愣在那里,轻声地叹了一句:“真的是他!”   李玲蓉见于慕珊一直沉默不语,立刻拍了拍她的手背,想问她接下来想怎么办?于慕珊知道最近向崎睿和叶朗他们两人之间闹得有些不愉快,如果她将这件事情告诉给向崎睿的话,他一定不会同意她去见叶朗的。她抬起头来对李玲蓉说一句:“明天我去约见叶朗,不过这件事情还是不要让任何人知道的好。毕竟叶朗现在和阿睿还有我爹闹得很僵。”李玲蓉自然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以前就听向崎睿隐隐约约地提到过,他说叶朗很有可能已经投靠日本人了——如果叶郎真的是小杰的话,那他会不会对阿睿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呢?如果叶朗真的是日本人派来的间谍,那他又会不会去伤害爹爹和阿睿呢?当初父亲使她和叶朗强行分离,叶朗的心中难免会有怨气。   一整晚,于慕珊都彻夜未眠,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想着叶朗的事情——如今,她在心中盼望的却是:希望叶朗不是小杰,因为她在害怕,她害怕看的自己的亲弟弟和丈夫之间互相残杀,她不想夹杂在两者之间左右为难。   一个没留神,自己已经被一双宽大的臂膀搂入怀中,背后传来的温度仿佛一瞬间走遍全身。“怎么还没睡呢?”今天一回家,向崎睿就发现于慕珊的话格外的少,平时向崎睿一回家要么就见她坐在书房里看书、刺绣,要么就是在药房里加班,但是她今天却一直坐在卧室的窗台前发呆,就连吃饭的时候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在想什么呢?”她的这些小心思永远逃不过他的眼睛。于慕珊犹豫了一下,问他道:“问你一下,如果我找到小杰了,能把他带到家里吗?”她知道自己问这话有些多余——如果小杰真的找到了,别说把他带回来了,就算是让向崎睿花钱养他一辈子,估计向崎睿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但于慕珊要问的仿佛不只是这些。“又想你弟弟了?天天想一些傻事情,”只见向崎睿一边躺在那里半眯着眼睛,一边在她的耳边说道:“我跟你说过,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弟弟就是我弟弟,以后若是找到了他,他想要什么,我就可以给他什么。”   于慕珊很高兴,她知道无论她这辈子想要去哪里?想要做什么?向崎睿都可以许给她她想要的一切。本来于慕珊还想要问,如果这个人是叶朗的话,你会怎么做?但是于慕珊又怕向崎睿以后做事会因此为难,心里想着万一叶朗根本就不是小杰的话,那自己岂不是在多此一举,让她和阿睿徒增烦恼吗?想想还是算了,等她把这件事情查清楚以后再和他说吧!   次日的一大早,叶朗就收到了从青园寄来的一个信封,起先他还有些奇怪,但他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小杰   中午,姐姐想要和你一起到梅园山腰上的酒馆里吃月饼。   不见不散   叶朗见上面居然没有标注名字,仿佛有些若有所思——这是他最后一根生命稻草了。他知道,自己现在四面楚歌,如今也只有自己的这个姐姐能保护得了自己的这条命了。   于慕珊早早地坐在约好的地方等待着叶朗的到来——信里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于慕珊今天约见的是小杰。如果叶郎他能看得懂这封信的话,于慕珊觉得他一定会来这里找她的~~~~~~~~~   于慕珊一边坐在紧按着橱窗的位置上,看着橱窗外开满群山遍野的腊梅和被皑皑白雪覆盖着的大地;心里一边想着——我们都应该像这些梅花一样,无论在多么恶劣的环境下,都要屹立在那里,愀然开放着,不软弱,也不动摇。   透过橱窗,于慕珊可以看见远处的一辆车子停在了山脚下。隐隐约约地看见叶郎从后车座上走下来以后,往她这边走来。满山遍地的腊梅已经将他那高大的身影给覆盖住了。   脚步声慢慢靠近,于慕珊回头,见叶朗依旧像从前一样,一杆笔直的木桩一样,屹立在自己面前。看着眼前的叶朗,这一回却让于慕珊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从前的小杰。   只见叶朗走到自己面前,文质彬彬地向自己鞠了一躬:“让夫人久等了。”   夫人——于慕珊苦笑:“没想到叶署长这个时候,还在称呼我夫人。”叶朗先是一愣,然后再看一眼于慕珊已经有些湿润的双眸,顿时恍然大悟——原来那日,自己的金锁真的是被于慕珊给拿去了,是她让李玲蓉去找自己的,也是她让李玲蓉去试探他的。   只见于慕珊抓起叶朗的左手,看着他手背上的那块红色的胎记,说道:“小杰的手背上有一块红色的胎记,很小,像颗西瓜子。如果说人我可能认错,但是胎记,我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七年了,这七年来,她无时不刻不在思念着他——她担心他孤身一人在易承会不会害怕;担心他会不会在外面受人欺负;记挂他每天都吃什么、喝什么、住在哪里?夜里会不会找着凉。   看着眼前如同母亲看着多年未见的孩儿一般的于慕珊,叶朗顿时觉得自己的鼻头一酸,不禁哭出了声来。只见他“噗通”一声跪在了于慕珊的面前,一边哭,一边终于开口叫出了一声:“姐姐!”   一声姐姐令于慕珊流下了泪水,这一声姐姐,足足让她等了七年。   手足第二章   于慕珊扶起了跪在地上痛苦不止的叶朗,一边用手帕抹去他脸上的泪水。看着那一身军装的男儿,于慕珊又哭又笑地对他说道:“小杰不要哭,你现在已经是大人了,要记住母亲临终前说过的话,你是个男孩子,永远都要像个男子汉一样,姐姐也希望你可以一个人在这个乱世中,坚强地活下去。”看着眼前依旧像幼时一样关心自己的姐姐,原先还想说出口的那些话,现如今早已在他心里被这温暖的亲情给融化掉了。   那块梅花锦虽然被叶朗弄丢的一半,另一半也在李玲蓉的手里。信物虽然少了点,但看着眼前的叶朗,于慕珊几乎可以断定,他就是自己的亲弟弟——曹明杰,因为手足之间的情意是相通的。   “因为孤儿院的院长见我是个当兵的材料,所以他才推荐我去易承的司令部里从军的。”两人坐下来了以后,叶朗就开始和于慕珊讲起了他在易承发生的事情。   叶朗只告诉了于慕珊他在易承从军,如何从一个大头兵到上校军官,再从一个上校军官到今日的繁城署长的种种往事。于慕珊听着叶朗对她所说的那些种种事情,只觉得眼前的那个骄傲鲁莽的弟弟早已长大成人了,已经是一个会深思熟虑,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的大人了。   她微笑地对叶郎说道:“小杰长大了,可以当兵打仗了,已经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姐真为你感到高兴。”“别说我了,姐姐,”叶朗看着于慕珊,不禁转移话题,问起了她的事情来:“说说你吧!”只见叶朗开口问她道:“你怎么会嫁给向崎睿的呢!他可是繁城湾的一个龙头老大,姐姐可是金枝玉叶,怎么到最后会选择和他在一起呢?”叶郎不明白——于家虽说是繁城的首富,但也说到底原先也是一个书香世家,于家的女婿,就算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但好歹也得是一个一表人才、温文尔雅的富家子弟才是。但叶朗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姐夫,居然会是向崎睿——繁城湾最大的黑社会龙头老大。   “你也觉得我们在一起不怎么合适吗?”于慕珊知道,繁城的人虽然嘴上都说她和向崎睿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但他们成亲的时候,他们都在背后议论纷纷:“啸林商会倒闭,于氏药房面临破产危机,谁知道向三爷是许给了于先生和洪爷什么样的好处,于先生才将于小姐许配给他的。”任何人都觉得他们不合适——医生和杀手原本是处于两个极端世界的人,都会以为他们两个在一起以后,只会是无休止的争吵。但却偏偏,于慕珊和向崎睿在舆论的压抑下,将他们的日子过得十分的美好。   面对那些人背后的议论,于慕珊和向崎睿总是不屑一顾,他们不管别人在背后说些个什么,只要他们两个过的好就可以了。但眼前的这个人是于慕珊的弟弟,是她最亲的人,于慕珊还能像从前一样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吗?   只见于慕珊笑笑道:“你是怕姐姐过的不好,受委屈吗?”只见叶朗一直在替于慕珊抱不平道:“姐姐可是于伯忠的女儿,怎么说也算是一个金枝玉叶,怎能任由那向崎睿如此侮辱,就算是在安湖的时候,爹爹也断不会让你受这等委屈啊!”“小杰多虑了!”只见于慕珊向叶朗解释道:“我和你姐夫当初的确是政治联姻,但他也从未强求过我什么。而且现在于家也不欠他什么了。而且你姐夫他对我真的很好。”“当真是如此吗?”叶朗仿佛有些不相信,只听他说道:“可是我听说向崎睿当初是逼良为娼,姐姐与他只是政治联姻。”   于慕珊知道,她的这个弟弟,一旦听到了什么风吹草动,总是爱刨根问底。但他既然这么问了,于慕珊只能笑着说道:“,你说的没错,确实如此,但是姐姐现在很幸福。”叶朗本来还不信,但听于慕珊如此一说,他也只能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于慕珊回到家里,见向崎睿正坐在卧室落地窗前的椅子上看报纸。向崎睿看见于慕珊一副春光满面的样子,便走上前去问她:“今天在外面遇到什么好事儿了,居然让你如此高兴。”只见于慕珊一把抱住了向崎睿,然后一脸幸福地对他说道:“真的是他,阿睿,我好高兴,我已经找到他了,我找到我弟弟了。”向崎睿听她如此说,顿时脸色一沉,“你是说叶朗,他~~~~”只见向崎睿柔声问道:“他真的小杰?”“恩!就是他,”于慕珊一边点头,一边说道:“如果说之前我对他只是怀疑的话,那我现在就可以肯定了,叶朗就是我的弟弟,他就是小杰。”   向崎睿一听,脸色立马阴下去了,只听他又问道:“那他身上有没有那块和你的一模一样的梅花锦呢?”向崎睿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两句。于慕珊对向崎睿说:“他的那块梅花锦在蓉儿手里,蓉儿已经告诉我了,那是叶朗给她的了,并且她已经给我看了,那就是小杰的手帕。而且那日在梅园,你走了以后,我和叶郎已经碰过面了,他走后,我在他坐过的椅子上找到了一把金锁,那个金锁是小杰的,是他从小就戴在身上的,肯定错不了。”向崎睿听完于慕珊说道那些话,心中一下犯起难来——易总司令已经让他在暗中查找叶朗勾结日本人的证据了,偏偏于慕珊在这个时候和叶朗姐弟相认。于慕珊现在正在兴头上,向崎睿现在也不能告诉她叶朗的事情;如果叶朗在这个时候死了,她一定会很难过的。   向崎睿看着于慕珊如此兴奋的样子,也不忍心去告诉她易总司令让他去找出叶朗勾结日本人的证据。只能先等于慕珊过了这兴奋劲再说了。   大世界舞厅的一间包房里,叶朗走进去以后,看着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葡萄酒,却一口没喝的向崎睿。看来叶朗应该很清楚他今天来找自己的目的。他坐下来以后,向崎睿拿出了一个新的酒杯,替他倒满了之后。向崎睿冷冷地说了一句:“真没想到,我夫人一直在寻找的弟弟居然就是叶署长你?”向崎睿和叶朗坐下来了以后,两人都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只见叶朗品了一口葡萄酒,对向崎睿说道:“阴差阳错!我也没想到我这么多年一直在寻找的姐姐,居然就是向三爷的夫人,没想到到头来我们竟能成为亲戚。”“你早就知道你姐姐在繁城,也早就知道她是于先生的女儿了,对不对?”向崎睿不想在这里和叶朗客道,只见他一针见血地对叶朗说道:“陷害于先生入狱的事情是你做的吧!你想让于先生死!是不是?”   “三爷何出此言呢?怎么说他也是我姐姐的亲生父亲,他死了我一点好处也捞不到。反倒是让我姐姐伤心难过。”叶朗纤维地说着,向崎睿忽然冷冷地说道:“原先我不清楚你和于先生之间有什么恩怨,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你陷害于先生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你恨他,恨他当初抢走了你的姐姐,恨他让你们姐弟分开了这么多年。”只见向崎睿替自己倒了一杯酒,一边喝,一边开口道:“不过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于先生死了,你姐姐会难过。”向崎睿见叶朗不说话,只是坐在那里听他说着,只听向崎睿对他说道:“你是孤儿,我也是孤儿;你失去过亲人,我也失去过亲人,这么多年了,你姐姐身边的亲人也越来越少了,你不会是想让她除了你以外身边的一个亲人都不剩吧!你难道也想让她和你我一样,也成为孤儿吗?”叶郎听完向崎睿的话,仍旧是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向崎睿虽然不知道他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但他现在终于知道他一直以来为什么处处和于伯忠作对了,他是在恼恨当初于伯忠将他和于慕珊分开,让他们骨肉分离。   “看来三爷很关心我姐姐,舍不得看着她难过是吧!”叶朗半眯着眼睛对向崎睿说道:“那既然如此,当初您和于先生就不会全然不顾我姐姐的意愿,强行让向于两家联姻。你们当初这么做都只是为了利益。只是那个时候,你们谁都没有考虑过我姐姐的感受。”面对叶朗的问话,向崎睿见他如此生气的表情,他忽然提高了一点嗓门,开口问了一句:“你是在怪我们,当初拿你姐姐做筹码?你是在替她抱不平?”“的确,从表面上看,我姐姐是于先生的千金,是你向三爷的夫人,在外人眼里,她要多风光有多风光。但你们似乎从来都没有问过她,她心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于慕珊想要的是什么?叶朗这句话说的对却也不对,向崎睿看着叶朗,忽然似笑非笑地开口道:“看样子你似乎狠了解你姐姐?很关心她?那你又知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呢?”只见向崎睿驳回叶朗的话以后,没等他开口,继续说道:“如果让她知道了你勾结日本人,企图谋害于先生的事情,你觉得她还能像原来那样和你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说话吗?”叶朗先是瞪了向崎睿一眼,然后话里有话一般地开口说道:“我不想让她知道这些事情,只是不知道姐夫是否也不想让她知道。”   “你在威胁我?”向崎睿瞪着他。只见叶朗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我可没有威胁你,姐夫。繁城的人都说你很爱我姐姐,你们在繁城就像一对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一样,我只是想要看看,姐姐在你心里是不是这样的。谁都知道我姐姐心里承受的太多,我想姐夫,也不想让她再填上一样沉重的负担吧?”   这几天于慕珊的心情一直很好。她终于如愿以偿地找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亲弟弟,于慕珊打心里觉得母亲生前的遗愿自己终于达成了——看着他们姐弟团聚,她现在在天国也应该可以瞑目了!   明天就是元宵节了,于慕珊今天晚上将叶朗提前请到了青园,因为明天她和向崎睿还要去丹园看望于伯忠,所以想着,今天晚上干脆在家里和小杰提前吃一顿团圆饭,也是在庆祝他们姐弟二人终于得以团聚。   “小杰还是像从前一样喜欢吃一些口味重的吗?”于慕珊和叶朗坐在青园客厅的沙发上,询问着他喜欢吃的饭菜,毕竟人一长大口味也是会有所改变的。只见叶朗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微笑地对姐姐说道:“易承的天气比较干冷,我在那边几乎很少吃辣了,”于慕珊一边点头,一边对叶朗说道:“我今天让厨房给你炖了燕窝和人参鸡汤,特意嘱咐厨房让他们不要放得太咸,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于慕珊毕竟是学医的,对一些地方人吃食上的喜好,拿捏的还是比较准确的。   说话间,只见李玲蓉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壶刚沏好的热茶,只见她小心翼翼地走过来的时候,叶朗在同一时刻刚好起身要去卫生间,谁知两人正好相撞,李玲蓉手里的茶壶也被打翻了,热水也溅了李玲蓉一身。“蓉儿!”于慕珊刚起身想去看看李玲蓉有没有受伤,叶朗却抢先一步,扶住了马上就要倒在地上的李玲蓉。“有没有烫伤!”只见叶朗拿出一块手帕,替李玲蓉擦去洒在她身上的茶叶。“有没有烫到皮肤?”面对于慕珊紧张地询问,李玲蓉只是摇了摇头,看着离自己如此近的叶朗,又当着于慕珊的面,只见李玲蓉往后躲了躲。这一幕又恰好被于慕珊看在了眼里。只见于慕珊对李玲蓉关心地说了一句:“你先回屋休息吧!这里有吴妈和张嫂伺候就行了!”   李玲蓉只能默默地走出了客厅。而叶朗的眼睛却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还看呢!都没影了!”只见于慕珊逗趣地打了一下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李玲蓉的背影看的叶朗。叶朗回过头觉得自己刚才的确有些冒失,却脸红地看着于慕珊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只见于慕珊却笑了一下,说道:“你也到了该成家的年龄了,不知在繁城可有看上了哪家的姑娘,还是原先在易承有过什么心上人,我也好去向人家提亲去,尽早度替你操办一下。”叶朗听了这话仿佛有一些腼腆,只见他腼腆地说道:“我这些年一直在部队里,与外界接触的都很少,我一切都听姐姐的安排便是了。”   从刚刚的那一幕,于慕珊大概也已经看出点什么来了,于慕珊记得他们小的时候,蓉儿的祖母还有意来找母亲过提亲呢!如今再回过头来看看叶朗和李玲蓉,果然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今天晚上,向崎睿早早地便回来了,他是带着浩明一起回来的。向崎睿的这些兄弟里现在只有浩明是孤身一人,大过年的他们都在家里吃团圆饭呢!向崎睿对于慕珊说过,他说浩明从小也是也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所以每逢过年过节,他总会拉上浩明和他一起回家吃饭。于慕珊原本就性情随和,向崎睿带什么人回家,她也从未说过什么,都是热情地招待着。   今天饭桌上一共就四个人,向崎睿和于慕珊,还有浩明和叶朗。当所有人都坐下来了以后,于慕珊忽然抬头对一个丫鬟说了句:“去把蓉儿也叫来吧!”接着她又抬头对三个人说一句:“不建议饭桌上多一个丫头吧!”眼下于慕珊知道,叶朗正对李玲蓉有意,向崎睿和浩明又一向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高低贵贱之类的规矩,让李玲蓉上桌和他们一起吃饭,自然不会有人说什么。   只是李玲蓉来到餐厅,坐下来了以后,于慕珊一边吃饭,一边总觉得今天这饭桌上的气氛怪怪的。只见叶朗和郝明时不时地总往李玲蓉的盘子里夹菜,“蓉儿,你喜不喜欢吃这个丝瓜啊?”“蓉儿,尝尝这个糖醋里脊吧!”“蓉儿,你是喜欢吃甜的还是喜欢吃咸的啊?”“蓉儿,这个玉米羹问道不错。”~~~~~~~~~~~~~~~   这两个大男人,将李玲蓉围在中间,你一句我一句,他在李玲蓉的盘子里加一口,你在李玲蓉的盘子里加一口。不到一会,李玲蓉的盘子里已经全都是各种各样的菜肴了。此情此景,李玲蓉却只能尴尬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不说吃,也不说不吃。好在李玲蓉不会开口,不然谁也接不了这两股似水如潮,铺天盖地的架势了。   “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啊?蓉儿她自己又不是没长手,你们这样,还让她怎么吃饭啊?”李玲蓉从小和叶朗一起长大,于慕珊也知道叶朗对李玲蓉有意,想着让两人可以在一起坐坐,也好撮合他们。却脑子一热居然也忘了浩明也喜欢着李玲蓉。于慕珊回头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只顾自己吃饭的向崎睿,都这时候了他还真是淡定——今天明明他们两个才是这顿饭的主人,现在两人就跟两个好大的电灯泡一样,被人凉到一边了。   “蓉儿,这块鱼是没有鱼刺的。”“蓉儿,这碗鸡汤好好喝。”整个餐厅除了叶朗和浩明的你一言我一语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了。好在李玲蓉不会说话,人又老实本分,否则这餐厅里恐怕比于慕珊参加的那些酒会还要热闹。   之前觉得浩明对蓉儿有意思,于慕珊也本想着去撮合他们,但李玲蓉不喜欢浩明,所以这一页于慕珊也就翻过去了。但是现在叶朗好像也喜欢李玲蓉,李玲蓉好像也挺属意叶朗的。只是浩明好像并没有打算就此放弃李玲蓉似的,他今天像是和叶朗给杠上了。这种情况仿佛给了于慕珊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今天这顿‘团圆饭’吃得怎么样?”于慕珊坐在梳妆台前,摘掉头上的发卡,她看着坐在床上故意逗她的向崎睿,不禁对他翻了个白眼:“你这是在明知故问!团圆饭?”于慕珊苦乐道:“我看应该叫尴尬饭,一个饭桌上光看他们两人在那里‘唱戏’了。”   于慕珊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依偎在向崎睿的怀里。向崎睿抱着她,开口说道:“浩明喜欢蓉儿,这可是整个青园都知道的事情啊!”于慕珊当然知道浩明的心思,之前浩明就有意要在自己面前向李玲蓉提亲,但现在李玲蓉似乎更属意叶朗。“但是我感觉蓉儿应该喜欢的是小杰,毕竟他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小的时候小杰又救过她的命,蓉儿到现在一直都记得的。而且蓉儿从来都是对浩明淡淡的,这点我们也是知道的。”向崎睿一边点头,一边说道:“叶郎和浩明他们两个都是急脾气的粗人,我看你还是有空去问一下蓉儿的意思吧!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若是不及时想出办法将这件事情给处理掉,以后事情闹大了,就会把事情变得更糟。”于慕珊点点头道:“我知道的,我得空了就会去问一下蓉儿的意思。” ☆、爱与不爱    爱与不爱第一章   “叶署长这段时间都去哪了啊?连个人影都见不着您,别是已经把湘怡给忘了!”叶朗给吕湘怡新买的别墅里,吕湘怡坐在叶朗的大腿上,她的一只胳膊肘轻轻地搭在叶朗宽阔的肩膀上,整个人躺在叶朗的怀里显得十分的小鸟依人。只见叶朗一手揽着吕湘怡的细腰,一手勾着她的下巴,一副诱惑的眼神对她说道:“爷相媳妇去了。”吕湘怡听完,她心头一愣,但多年来的经历一直在告戒自己——她这个时候不能乱,她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自己把自己的前程给毁了。她只是一边给叶郎点了一支烟,一边嫣然一笑地说一句:“哟!像叶署长这么大的官职怎么还用得着去相亲啊?还不是应该所有的女人都紧赶着贴上来才是吗?”   “你难道还要我一辈子住在窑子里不走了不成?”只见叶朗凑到吕湘怡的耳边,小声对他说道:“每个男人都得娶妻生子,你总不能让我以后从窑子里领回去一个女人回家睡觉吧!”吕湘怡听了之后,她心里虽然恼怒——叶朗今天说出这样的话,分明就是在打她的脸,指桑骂槐地说她是下三滥的□□。她不知道平时对她一向温柔多情的叶朗,今天怎么会说出这番话来,但她却装作没听见似得,只是笑眯眯地说一句:“既然如此,那能和叶署长相匹配的一定是个貌美如花的大美人吧!”叶郎听出了吕湘怡话中的醋意,只见他扳过她的头,一只手抚摸着吕湘怡那娇人红润的脸颊,充满宠溺地说了一句:“她的确漂亮,但任何人和你比起来,哪有你美,哪有你骚啊!”   叶郎说完,便吻上了吕湘怡那张弥漫着胭脂香味的红唇。叶朗今天的话句句充满了讽刺。吕湘怡虽然有些不明白他究竟是怎么想的,但以吕湘怡的脑子也猜不出来叶朗心里藏着的的那些东西是什么。   这天一大早,李玲蓉刚起床,就看见叶朗正坐在她房间的门口等她。现在谁都知道叶郎是于慕珊的弟弟了,他什么时候出现在青园,谁也不会觉得奇怪。只见叶郎走到她的跟前,李玲蓉冲他微微一笑,自从李玲蓉知道了他就是她幼时是哪个小杰哥哥之后,几乎是每天都想看见他,想起小时候她伤心难过的时候都是他陪在自己身边的,自己迷路的时候也是小杰哥哥把她送回家的,在她的内心深处,李玲蓉觉得她和叶朗的缘分应该是上天注定的,老天爷让她在这个时候爱上了在她曾经最伤心难过的时候唯一给过她温暖的男人。   叶郎今天一身米黄色的西服,打扮的就像一个富家少爷一样,比原先穿军装时候的样子显得更加阳光了。只见他从身上拿出两张戏票对李玲蓉说一句:“我记得你小时候,就爱去戏院看戏。我今天刚得了两张戏票,不如今天我们两个听戏去吧!”   叶郎要请她去看戏,这让李玲蓉想起了他们的曾经,那时候,他们两人一个因为不想读书,一个因为怕被醉酒的父亲打骂。两个小孩子就一起偷偷背着家人跑到戏院的后台去听戏。因为没钱买戏票,所以只能悄悄地躲在后台看了。结果被老板发现了以后,就将他们两个一把拎起来赶出了戏院。然后他们两个都迷了路,最终还是被家里的大人在大街上的一个角落里找到的。回家以后,两人早已是饿的饥肠辘辘了,爹娘见他们这样,反而也不忍心去责骂他们什么了。   小时候发生的事情,两人至今都还是历历在目。如今面对叶朗的盛情邀约,李玲蓉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叶朗因为今天没有开车,所以两人并肩走在路上,一边散步,一边往戏院的方向走着。他们就像繁城街头的一对小情侣一般,在这春暖花开的季节里,幸福地漫步在这座大城市里。   当两人刚走出青园的大门,走到了一个拐角处的时候,却和浩明撞了个正面。李玲蓉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和叶朗一起碰见浩明。当浩明看见他们两人手牵着手的时候,顿时脸上露出了些许的不悦:“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的?”李玲蓉看见浩明,她的脸上不免有些尴尬,低头想要躲闪他的目光。却被叶郎挡在了身后,只听叶朗对浩明开口道:“我今天约蓉儿出来看戏,明哥可有什么意见吗?”浩明听了之后,他目光惊讶地看向了李玲蓉,他问她:“蓉儿,你今天是要和他走吗?”不顾叶朗在侧浩明今天只要李玲蓉一句话。李玲蓉的眼神虽然有些犹豫,她的目光虽然在躲闪着浩明,但她抓着叶郎胳膊的那只手,却丝毫没有放下来。   只见叶朗将李玲蓉挡在了自己的身后,然后抬头对浩明说了句:“行了行了,浩明你现在应该看得清楚,蓉儿心里是怎么想的,她想跟谁走,你我应该看得很明白。”   只见浩明仍旧是不死心地看着李玲蓉:“这就是你的选择吗?难道你一直以来在等着的那个人就是叶朗?”一开始浩明去找她搭讪的时候李玲蓉总是对他躲躲闪闪的,他曾经对她表白过,但李玲蓉一直对他不做理睬。起先浩明一直以为只是女孩子家害羞而已,但直到那天,叶朗和于慕珊相认了以后,他来家里做客的时候,看见叶朗和李玲蓉之间的那种眉目传情的眼神,他才明白了一切。   见李玲蓉并没有理睬他,似乎是已经默认了,浩明只能转身离开了面前这两个一直手牵手的人。   原来李玲蓉一直等的那个人居然是他。   李玲蓉和叶朗走在大街上的时候,心里虽然觉得这件事情有些愧对浩明,但她也知道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现在只能默默在心里祈求,希望浩明今天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太过于难过。   李玲蓉和叶郎两人在戏院看完戏以后,两人又去公园赏花看景,足足在外面又玩了一整天,叶郎才将李玲蓉送回了青园。   李玲蓉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两人站在花园里看着于慕珊房间里的灯早已灭了。“看来姐姐和姐夫已经休息了,那我们就不要去打扰他们了。”叶郎说完,转身又对李玲蓉说一句:“起风了,你也快回去睡觉吧!”听了叶朗的话,李玲蓉点了点头,叶郎想送她回屋,因为李玲蓉的房间在二楼的阁楼上,为了不吵醒于慕珊他们,两人并没有开灯,而是跟两个小偷似得,蹑手蹑脚地往李玲蓉的房间走去。   到了李玲蓉的房间门口,李玲蓉打开门把,刚要走进去,却看见叶郎仍旧在楼梯口站着,并没有走开。李玲蓉奇怪地回头看着他,她原本以为他还不想走。但见叶郎只是笑着对她挥了挥手,说了句:“晚安!好梦。”叶朗说完,李玲蓉冲她微微一笑,走进屋以后,顺手便将门也给关上了。   听到皮靴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蹬蹬”的声音的时候,李玲蓉知道他已经走远了。   李玲蓉换好睡衣,刚要躺下。就听见有人在轻一下重一下地敲她卧室的房门,她走到门口,将耳朵贴在门板上,想听一下门外有什么动静,怎奈这个时候外面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当她准备再次走到床边的时候,忽然又听见了一阵敲门声,而且声音很大。这回,李玲蓉确定不是自己弄错的时候,只好走到门口,把房门给打开了。   一开门,没想到站在她门口的居然是浩明。李玲蓉很疑惑,不明白浩明为什么会这么晚了来找她。正当她要问他怎么回事的时候,却闻见了一身酒气。她这才明白过来,他大概是喝醉了所以才会过来的。   齐帮的兄弟多,向崎睿平日里又对他们像对自己的家人一样,所以这些人平日里在青园出来进去的都属常事。但像浩明这样大半夜的喝醉了酒,敲一个小丫头房门的,这还真是头一回见。   只见浩明摇摇晃晃地站在门口,不说进去也不说要走。李玲蓉本就老实,她不会就此狠心将门一把关上,对他表现的爱答不理,也不会开口将他轰走,更不会直接大方地将他请进自己屋里。的确在李玲蓉没有遇见叶郎之前,两人相处的十分融洽——每逢李玲蓉外出的时候,浩明总会充当司机送她去目的地。她刚随于慕珊嫁到青园的时候,因为一开始向崎睿和于慕珊的关系有些尴尬,她一个哑巴丫鬟和其他下人交流起来也很不方便——多亏了浩明时不时地帮助她一下,自己在家里做事也方便了一些。   他以为自己为她做这些事情,总有一天她会感动,即使知道她的心里早已住进了一个人,但他似乎并不在意这些。浩明总觉得那这是她少年时的一个玩伴,这样的情感,又能够在她的心里驻扎多久?但他最终却还是输给了李玲蓉,输给了一个他连面都不曾见过,谁也不知道他身在何处的一个的男人。有一回他在于慕珊面前提到了李玲蓉,那时于慕珊只是笑笑说道:“你别看蓉儿平时十分的顺从,但一旦遇上了她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不见得能把她回来。”但是他却不信,他坚信自己只要真心相待,总有一天她会看到自己对她的用心。但是他却彻底地输了,她从来没有爱过自己,她看不见自己对她的用心——从一开始的时候,他就已经输了,而且输的很惨。   她看着他,他却死死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她想挣脱却怎么也挣脱不掉。她现在只想逃开他,永远地离开他的视线。看着她一直想避开自己,浩明先是笑了笑,然后喃喃道:“没想到,我堂堂繁城湾齐帮的明哥,到最后会败在一个小丫头的手里。”的确!以前他随向崎睿去码头抢地盘的时候,就算拼了命,也要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但这次他想要的却是一颗女人的心,一颗根本就不属于他的心,这让他不禁明白,这一回,他是无论付出多少心血,多少努力,都换不回来的。   就在李玲蓉想着要怎样劝他走的时候,浩明忽然将她一把搂在怀里。在胸贴着胸之间,他将自己抱得非常紧,就跟恨不得让他们两人粘在一起似得。他的力度,使她快要喘不过来气了,毫无一丝力气去挣脱掉他。   李玲蓉不知道在他的怀中挣扎了多久,所幸的是,最终他还是放开了她,她瘦弱的身体已经酥软地贴在墙面上站不直了。刚刚他好像要把她的两只胳膊硬生生地从她的身体上给折断了似得。看着她狼狈不堪的样子,他只是哼哼一笑,冷冷地说了一句:“我最终还是没有赢得了你。”   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痴情。李玲蓉看着他转身,一步一步地从这里迈出去,离开自己。她觉得他此刻好狼狈,好可怜。想要去安慰他,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只能看着他从自己的身边离开了。   李玲蓉知道他是喝醉了。门前的楼梯道很黑,浩明摇摇晃晃地往楼下走着,忽然跌了一个大趔趄,摔倒在地上。李玲蓉走上前去刚要扶起他。浩明却一把将她推倒在了一边,大声地冲她嚷嚷道:“不用你管,你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这一辈子就不用再来管我,我繁城湾堂堂明哥,还没有沦落到要靠一个女人来怜悯的地步。”   浩明一边说,一边独自一人离开了,留下李玲蓉一个人站在门口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次日的一早,于慕珊刚从洗漱间里出来,正坐在书桌前化妆的时候,一旁服侍她的吴妈将昨天晚上,浩明大半夜敲李玲蓉房门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于慕珊。当时吴妈在房间睡不着,将外面发生的事情全都看着一清二楚。因为怕将浩明给惹毛了,再把全家人都给吵醒,又觉得以浩明的性子应该有分寸,不会将李玲蓉怎么样,所以也就躲在屋里没有出来。“你说的可都是真的?”本来浩明和李玲蓉在外人看来也算得上是天生一对,但如今因为叶朗的介入,反倒让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起来。再加上李玲蓉本就属意与叶朗的,这下,反倒是让浩明有些尴尬了。   难怪平日里都是李玲蓉来伺候自己梳洗的,今天却成吴妈来了。于慕珊来到餐厅,向崎睿已经在桌上等着她了,只见她一边若有所思地嚼着面包,一边对一旁站着伺候的吴妈说了一声:“一会你把蓉儿叫到我房间一趟。”吴妈点头说了声:“是!”   于慕珊刚说完,坐在她身旁的向崎睿,开口问道:“又在为蓉儿的事情心烦啊?”于慕珊叹了一口气,道:“可不是吗?这丫头我平日里不怎么管她,她也从未让我操过心,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的确不小,现在必须问清楚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否则到最后事情万一闹大了,以浩明和小杰的脾气,到时候恐怕连我都救不了她。”“那你想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啊?”向崎睿好奇地看着于慕珊。只见于慕珊想了想,对他说道:“现在只能问清楚蓉儿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知道她心里到底属意于谁以后,再作打算吧!”“你也不必太过着急,”向崎睿宽慰着于慕珊:“他们三个人的事情的确挺乱的,但你也知道蓉儿的脾气的,这丫头无论在遇到什么事情以后,总是一个人憋在心里,跟谁也不说。”于慕珊一边点头,一边说道:“这也的确是我最担心的,她总以为这样做只会让自己承受痛苦,但事实上却一下伤害了两个人。”   于慕珊、吕湘怡还有李玲蓉她们三个女人中间,只有李玲蓉是最不适合生活在这个乱世,最不适合生活在这个繁城湾的人。她太过于优柔寡断,瞻前顾后,她即没有吕湘怡那种风情万种,不屈不挠地能把自己所有的身价都豁出去的性格;更没有像于慕珊那样有于伯忠那样的大后台和她本身就独有的聪明睿智。她有的只是那一双楚楚动人的眼睛,和与世无争的性格。于慕珊很担心,李玲蓉迟早会因为她的这种性格而毁了自己一生。   “但是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实在不行,也只能先将蓉儿送出去,让叶朗和阿明心里同时对她打消念想。”听着向崎睿对自己说的话。于慕珊觉得向崎睿说的很对——以蓉儿那样软弱的性格,若是让她自己做主,她还真做不出什么好的决定。看来最后的结果无论是什么,全取决于蓉儿自己的内心了。于慕珊不想让叶朗难过,也不想看着向崎睿为了这件事情在这为难,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她也只有牺牲李玲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于慕珊坐在那里静静地想着:“蓉儿啊蓉儿!你自己的路还是得要你自己走,这条路上,姐姐帮不了你,任何人都帮不了你。”   吃完早饭,向崎睿今天故意出门,为的是避开于慕珊和李玲蓉,给她们主仆两人留一个可以在家里单独谈话的空间,也让于慕珊问清楚李玲蓉自己内心当中的打算。   李玲蓉一进屋,于慕珊就看见了他那双肿胀的眼袋,显然昨晚是哭了半夜的。“蓉儿!”只见于慕珊温柔地将李玲蓉叫到了身边,握住了她那双细软的手:“快六年了吧!从我在我爹的办公室里把你带回家的那一天算起,我就一直把你带在身边,知道你一个小丫头一个人在繁城生活不容易,因为我的身份特殊,所以也只能让你在我身边做一个使唤丫鬟了。”于慕珊一边说,一边抬头看着李玲蓉那张单纯的面容,然后又开口讲道:“好妹妹,让你做了这下等人的差事,心里可曾有过委屈?”李玲蓉一听,慌忙地摇头,正要向于慕珊解释什么,于慕珊却一下子抓住了她的双手,又开口道:“我知道你这丫头乖巧,平日里做事又不颠三倒四的。但是你对你自己这感情上的事情,对你将来的事情可有什么打算?”   李玲蓉一听于慕珊说出这样的话,忽然慌乱地直摇头,只见她在于慕珊的手心里说道:“于先生当初向酒店老板,买的我是死期,我是一辈子要跟着小姐的。”“我不要听这些,”于慕珊一下撒开了李玲蓉的手,一脸严肃地对她讲道:“当初我们谁都清楚,我救你那是事急从权,说句不好听的,当初,我要是不出面的话,任由你被我父亲当做刺客的帮凶处置掉的话,你又怎么能有今天。这些年,你在我身边安分守己,本分老实,这些我都是看在眼里的。但试问我这么多年可曾有半点亏待过你吗?不忍心看着你在家里干重活,天天把你带在身边做个贴心人。名义上让你做我的丫鬟,贴身服侍我,但事实上这些年来我又何曾让你受过委屈?”   于慕珊见她的样子像是快要哭出来了似的,见状,她知道自己刚才是有些着急了。过了一会儿,等于慕珊的火气消了消以后,又温和地对李玲蓉说道:“我并不是生你的气,也不是要冲着你发火——转眼间,你也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我又不会硬把你留在身边不让你走。”于慕珊拉着李玲蓉两人坐在了沙发上,于慕珊继续又对她说道:“只是现如今,小杰和浩明他们两人都在争先恐后要你,阿睿一个大男人也不方便开口说什么,小杰和浩明他们两个明面上不敢让你为难,但私下里他们却一直在针锋相对。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他俩为了你都差点打起来了。他们一个是我丈夫的左右手,一个是我的亲弟弟,和你相识的程度,和我都是一般无二的。若是看着他们两个再这样继续闹下去的话,站在他们中间为难的不只是我,还有三爷。”   于慕珊的话句句在理,李玲蓉一直站在原地默不作声。于慕珊看她一动不动的样子,不禁抓住了李玲蓉的双手,问她道:“好妹妹,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你到底中意他俩之中的谁,你总得给我一句话,好让我给你做主才是啊!”于慕珊见她一副为难的样子,也不忍心再去逼她了。李玲蓉毕竟和她不一样,她是生在旧社会长在新时代的女子;而李玲蓉的骨子里遵从的依旧是旧时代下的三从四德,三纲五常。只听于慕珊说道:“我知道你有为难之处,你也不必站在他们的立场上,为他们做出那么多的考虑。因为这件事情总要有一个人要受到伤害,也没有什么可以两全的法子。倘若他们两个大男人连这么点小事都扛不住的话,那还算做男人吗,这件事情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总会有一个人受到伤害,但是你总不能让他们两个人都为你受到伤害,让我和三爷都跟着一起为难吧?”   李玲蓉用一种“我明白”的眼神看着于慕珊,于慕珊见状又对她说道:“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不过你要尽快地给我回复。如果你实在做不了选择,那我也只能用三爷的法子,将你送出繁城到安湖乡下去了,不过三爷也说了你在那里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如今的安湖已经有民办的女校了,我可以把你寄养在一户人家里,让你在那里读书。但这个办法是下策,也不是我希望看到的,你最好在最快的时间里给我一个答案,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尽量地去满足你的。”于慕珊的话虽然有些严肃,但也句句在理,李玲蓉听完以后,她低着头,陷入了沉思。   吕湘怡气呼呼地来到叶朗的办公室里,然后往沙发上一坐,一句话也不说。一旁正在办公桌前做公务的叶朗见她一副生气的样子,便走到她面前,宠溺地问道:“这是谁惹我的小心肝生气了?”“还能有谁啊?”只见吕湘怡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对叶朗抱怨道:“除了舞厅里那些个烂男人不停地在骚扰我以外,还能有谁会惹我?”叶朗听完,来到吕湘怡的面前,一把将她搂在怀中,一边用手背在吕湘怡的脸上抚摸着,一边说道:“你没告诉他们,你是我叶朗的人吗?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这熊心豹子胆了?”面对叶朗的宠溺,吕湘怡却不屑一顾,“说了有什么用?”只见她嘟着小嘴对叶朗埋怨道:“你已经有一个多月都没往我那去了,他们也没再见你去新世纪给我捧场了,现在整个繁城湾的人都在说你早就已经把我给甩了。”   叶朗哈哈大笑道:“我看谁敢说?灭了他!”叶朗一直在耐着性子哄着她,但吕湘怡似乎并不吃他这一套,只见她起身,像个小女人生气撒娇一般地来到对叶朗说道:“并不是他们胡说,而是有人亲眼看到署长您和那向崎睿的夫人曾经出双入对地进出过茶馆,现在都传闻于慕珊已经耐不住性子,红杏出墙了。”叶朗一听此话,脸色立马变了,他抬头看着吕湘怡问:“居然有这等事儿?”“可不是嘛!”吕湘怡丝毫没有注意到叶朗的脸色已经全阴了,继续我行我素地说着外面怎么流传着传着叶朗和于慕珊的绯闻,继续说着于慕珊的不是:“有人看见她三更半夜和您进到茶馆里都没有出来过,都说上次的事情是她主动勾引了您,于先生和向三爷才能平安脱险的。”   叶朗听到吕湘怡说出这样的话,忽然起身,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直直地将她逼到了墙壁上,吕湘怡本以为自己这样说,叶朗为了自己的面子会和他一起去调查这件事情的起因,却不想他居然会如此生气。只见叶朗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对吕湘怡冷笑道:“于慕珊勾引了我,这样的胡言乱语是你在外面听别人说的,还是你自己胡说八道,把这件事情给传出去的,否则整个繁城湾有谁敢议论去于慕珊呢!”叶朗不是傻子——于慕珊在繁城既是向崎睿的夫人又是于伯忠的女儿,前些年的确有人经常在背后对她说三道四,但都被向崎睿和于伯忠警告过他们了,再加上于慕珊这些年一直行善积德,所以在繁城她并没有成为茶余饭后的话柄。吕湘怡被叶朗推到了墙上,脖子已经被他掐的快要断气了,只听叶朗冷笑地开口道:“你当初和她在于家的时候本就性格不合,常常刁难她的事情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叶朗像一个魔鬼似得,瞪着吕湘怡,只见吕湘怡虽然被他掐的快要喘不过来气了,但她还是支支吾吾地开口对他讲道:“你看上她了是不是?我猜的没错你已经喜欢上她了是不是?”叶朗根本就不想和她解释那么多,只听他对吕湘怡讲道:“我警告你——以后不许在外面,再乱扯我和她的事情,更不许做出任何刁难她的事情,要是被我再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你的这条小命也别留着了。”   爱与不爱第二章   看着被压在地上,已经被他掐的喘不过气的吕湘怡,叶朗最终还是心一软,放过了她。只见吕湘怡倒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叶朗累的倒在了沙发上,只见他解开了自己领口上的两颗衣领扣子,看着倒在地上气喘吁吁的吕湘怡,然后对她开口道:“湘怡,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说她的一句坏话。今天我可以让你高高在上地站在繁城最大的舞台上受万人瞩目;明天,我照样可以让你堕落成繁城街头的一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叶朗走到吕湘怡的面前,将她的脸扳过以后,让她的目光强行看着自己,只见他一字一句地开口道:“最好记住我今天说的话,不要再试图挑战我的极限了。”   叶朗说完以后,又一把将她甩在了地上,只见他站起身之后,面色平淡,就好像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得,他一边走向自己的办公桌,一边背对着还在地上大口喘气的吕湘怡说了一句:“现在我要工作了,你马上给我立刻这里,别在这里烦我了,快走啊!”叶朗说话的声音很大,基本上都是用吼的。吕湘怡抬头看着站在办公桌前,背对着自己如此高大的身躯,就像一片神秘的沼泽地一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让人捉摸不透,却又让她不知不觉地越陷越深。   今天的叶朗实在是让人感到害怕,吕湘怡觉得自己就像他手里的一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一样。想起你的时候把你抱在怀里解闷,烦你的时候随时可以把你扔到一边永远对你不管不问。但她现在却不敢去惹他,因为吕湘怡知道,她现在只能处处依附着叶朗。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和叶朗闹翻的话,那她就真的连这唯一的靠山都没有了。她慢慢地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的叶朗——他就像一座万年冰山,他的心思是自己永远都猜不透的。吕湘怡只能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似得,从地上站起来以后,一身疲惫地离开了叶朗的办公室。   本来是知道叶朗平日里总是和向崎睿面和心不合。吕湘怡还想着让叶朗在对付向崎睿的同时也不让于慕珊好过,谁知这叶朗居然处处维护着于慕珊,不允许吕湘怡说她一句坏话。吕湘怡在心里辱骂着于慕珊:“于慕珊,你这个女人的手段还真高明,原先不仅能让向崎睿对你服服帖帖,如今就连警察署的叶署长都处处维护着你,我倒要看看你和叶朗再这样纠缠下去,等到繁城的人都知道你们两个的丑事以后,向崎睿和于伯忠还怎么维护得了你。”   晚上,于慕珊坐在床上一直用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向崎睿一身灰色睡衣从洗浴间里走出来。见她一副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样子,便开口问道:“累了?”于慕珊一边按着头,一边点头道:“这几天根本就没有去药房,单就蓉儿的事情已经够让我心烦意乱的了。”向崎睿看着于慕珊,忽然开口问她一句:“你真觉得叶朗和蓉儿他们两个在一起很般配吗?”于慕珊想都没想,就回答她的话:“我不是说过了吗——小杰和蓉儿他们两个是从小一块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而且我之前也悄悄地问过他们,他们对彼此也有那方面的意思了。”   于慕珊上床后,向崎睿也顺势将她搂进怀中:“那你就得叶朗能对蓉儿好吗?”“你这话问的,让我怎么说~~~~~~”向崎睿的话虽然问得有些奇怪,但好在于慕珊并没有往心里去,于慕珊躺在他身上,头靠着他的胸前开口道:“小杰在很久的时候就和我一起照顾母亲了,况且他从小颠沛流离,自然知道该如何去维护好自己的家庭。若是他和蓉儿的事情能成的话,我就可以立马给他们办喜事。小杰现在身边的确缺一个持家的人,让蓉儿去照顾他,我的这颗心也终于能够放下些了。小杰那个人平时就不懂得如何去照顾自己,蓉儿性格温顺、又体贴,他俩要是能成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向崎睿听着于慕珊滔滔不绝地说着,又想着之前叶朗做过的那些勾当,虽然害怕这件事会成为日后的一个隐患,但他现在却将到了嘴边的那些话,又给咽下去了。   夜已经深了,看着熟睡中的于慕珊,她睡的是那么安详,那么的宁静,向崎睿觉得这是和她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以来,她睡过的最安稳的一个夜晚了——是啊!现如今,她想要的、她想有的、她想念的都已经在她的身边了。于慕珊觉得现在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那个人了。她完成了母亲的期望,现如今没有了压力和负担的她,终于可以轻轻松松地和自己所爱的、所关心的人永远快乐地生活下去了。   这天早上,李玲蓉刚伺候完于慕珊用早餐,一走进后院,就看见浩明正在一个大槐树下面坐着。看见他,李玲蓉不知道自己是应该上前还是躲开。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浩明已经朝她身边走来了。只见他犹豫了一下对她开口道:“三爷和夫人已经用过早饭了?”他的问题问的好奇怪——向崎睿明天早上都会和于慕珊用早餐,这是整个青园的人都知道的事情。他这一问倒是让李玲蓉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但她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浩明不开口,李玲蓉却只能和他一起站在那里,不说走也不说不走。   李玲蓉见他迟迟不开口,她正要离开的时候,浩明却开口说话了:“昨晚!”李玲蓉停在原地默默地看着他,他们之间总得解释清楚,浩明也不想他们一一直这样尴尬下去,只听浩明吞吞吐吐地说了一句:“我很抱歉。”李玲蓉听见他居然在跟自己道歉,只是在那里停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意思是她知道,她不会去怪他了。   又过了一会,李玲蓉见他没有再说话,刚要离开,忽然听见浩明在替身后开口问了一句:“你不肯接受我的原因是不是你心里爱着的那个人是叶朗?”原来,他一直关心的是这个问题。看来昨天他来找她原本也是要问这个的,只是他一直没有勇气开口罢了。李玲蓉闻声回头,她看着他,每次一提到叶朗她总是会莫名其妙地脸红,今天也是如此。只见她站在那里,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我能问你是什么事开始的吗?”浩明不相信他与她相识数年,居然不及她和叶朗只是才认识短短几个月:“是你知道了他是曹明杰的时候;还是他之前三番四次救了你,去找你的时候,还是在更早之前。”看着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一定要问个明白的浩明,。李玲蓉只能比划着对他讲道:“我幼年的时候,他救过我的命,小的时候,我最无助的时候只有他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你一直都爱着他,你一直以来在等着的那个人就是他!”是啊!他们只是相处了短短两年的时间,又怎么能敌得过他和她二十年来青梅竹马的感情呢?李玲蓉看着他,再次坚定地点了点头。   听完李玲蓉的回答,浩明知道他早就已经输了,从一开始他就彻底地输了。因为那个人早已在李玲蓉的心里扎的根深蒂固,浩明知道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叶朗在李玲蓉心里的位置,也没有任何人能把叶朗从李玲蓉的心底里除去。   只见浩明突然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发夹,李玲蓉看着那个发卡有些吃惊,那是她在向崎睿一次在家里摆宴席的时候,无意中给弄丢的,后来怎么找也找不到了,没有想到,它被浩明给捡到了,更没想到他居然一直自己收着。“这个还给你,从此以后,我们两个再无瓜葛。”李玲蓉没有想到,小小的一个发夹,他居然能保留到今日。但是,他们之间实在是错的有点离谱了,换句话说——浩明本就不应该爱上李玲蓉,爱上了一个心里已经有别的男人的女人,他注定会是这场感情的失败者。   就在李玲蓉接过发卡的那一瞬间,远处却传来了叶朗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发卡掉在看地上,只见叶朗气急败坏地冲到浩明和李玲蓉的中间,一把推开了浩明,然后上前抓住了他的衣领,恼羞成怒地对他说道:“你给我看清楚了,蓉儿是我的女人,是我的!你从现在开始给我离她远点,听明白了没有?”“叶朗,你误会了,我今天只是来还蓉儿东西而已。”   “还东西!”叶朗听完之后一阵冷笑,随后就见他开口说道:“整个青园的人都知道,你对蓉儿打的是什么主意、动的什么歪心思。”只见叶朗瞪着浩明,一脸严肃地对他说道:“我警告你,只要有我叶朗在,你想对蓉儿干什么事情都是痴心妄想。”语气中充满了仇恨和杀气,仿佛有一种自己捕捉到的猎物,被别人偷食掉的感觉。叶朗此刻正在气头上,只见他拉着李玲蓉,理都不理站在一边的浩明,就气呼呼地离开了后院。   叶朗拉着李玲蓉的手,一直头也不回地向前走着,他把她抓得非常紧,就跟恨不得让他的手长在李玲蓉的胳膊上似得。   叶朗拉着李玲蓉回屋后,关上门以后,他突然将李玲蓉的身体给扳了过来。只见他双手压在李玲蓉瘦弱的肩膀上,他看她时的目光就像一只发了疯的狮子一般,怒视着对她说道:“我警告你,你以后给我离那个浩明远点,不要再和他在那给我眉来眼去的,不然的话我就杀了他,你听清楚了没有?”他最后那句话几乎是用吼的,李玲蓉觉得叶朗现在在气头上,他一定是误会自己了。但她又生性胆小,就算想要去和他解释什么,但又见叶朗一副气呼呼的样子,居然被吓的什么话也不敢说了。虽然这是叶朗第一次冲着她发火,他的这个样子的确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见叶朗这个样子,李玲蓉居然也不敢再去对他解释什么了,只是眼泪汪汪地在那里,看着面红耳赤的叶朗,微微地点了点头。   李玲蓉一直觉得她与叶朗之间是有默契的,她心里想着什么,她觉得叶朗也应该全都懂得。她认为叶朗今天之所以会冲她大发雷霆,只是因为只是看到了浩明给了她一只发卡而已,过两天,等叶朗自己把这件事情想明白了以后,他的气自然就会消了。   这天,向崎睿又收到了从平宁寄来的一封公文。旭华看完了以后,对他说道:“三爷,总司令又发来了一则通缉令,您打算怎么办?”既然叶朗勾结日本人的证据已经被找到了,如今证据确凿——那易总司令下一步计划,一定是对其进行抓捕。但眼下向崎睿的处境反倒有些尴尬,如果他帮着易总司令逮捕了叶朗,那一定会导致他与于慕珊的感情出现危机。   再说他原本就不想掺和叶朗的这件事情,就算以前易总司令就算对他有恩,帮他铲除了洪啸海以及啸林商会的同党,但那也是洪啸海当年咎由自取,有错在先。向崎睿这几年来给平宁的司令府奉上的官银粮饷都够易总司令在平宁开几十个粮站了。再说这件事情对向崎睿而言,情况实在是特殊,好在他不是政府的人,并不受易总司令的管制,他如今就算在这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人也拿他无可奈何。   叶朗一个人坐在舞厅的吧台上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洋酒。这时,刚从舞台唱完歌下来的吕湘怡,微笑地来到他身边,用那妖娆的身段,和那动人的语气对叶朗说道:“署长大人居然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用不用我找来几个姐妹在这里作陪啊?”叶朗看着吕湘怡那双迷人的眼神,只见他笑了笑,抓上了她那双洁白无瑕的手臂,醉醺醺地说道:“我现在不想被太多的人打扰,不知湘怡小姐可否赏脸,陪我坐在这里喝一杯啊?”只见吕湘怡听了他的话,拿起了一旁的一个空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在叶朗的酒杯上碰了一下,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叶署长既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又岂有不奉陪的道理啊!”   吕湘怡说完,只见她拿起酒杯,二话没说,就将那第一杯洋酒给喝完了。随后只见她放下手里的杯子,用手抹了抹嘴角,然后冲叶朗微微一笑。叶朗看着她说话快言快语,做事也干脆利落,和青园里李玲蓉那闷葫芦的性格简直是天差地别。只见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连连拍手道:“好,爽快,爽快,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般干脆的女人。”接着,只见他对吧台后面的服务生招呼了一句:“服务员,再给我们开两瓶洋酒。”   吕湘怡见他这么多天以来终于肯和自己说话了,嘴角不禁翘起了一抹微笑。   不知怎么了,只要叶朗对着她笑,吕湘怡就会很开心。   两人不知道喝了多少,已经醉的是不省人事的了。吕湘怡跌跌撞撞扶着叶朗来到了她的房间里,两人一边进屋,只听叶朗嘴里一边对她说道:“你说,如果你不是你,那该多好啊!那~~~~~~那就太好了。”吕湘怡也喝醉了,只见她一边拍着叶朗的胸脯,一边哈哈大笑地笑话着他:“傻子!真是个傻子,我不是我,还~~~~还能是~~~~是谁啊!难到是你啊!”   吕湘怡话音刚落,只见叶朗突然将一只食指放在吕湘怡的嘴唇边上,对她说道:“你和我真的很像,知不知道?”吕湘怡打下了他的手臂,噘着嘴问道:“哪~~哪~~你~~~倒是说说~~~~哪~~~~哪像了?”只见吕湘怡凑到叶朗的耳边对他笑嘻嘻地开口道:“我~~~~~~可是个女~~~我们哪里像了?”叶朗噗哧一笑,他凑到吕湘怡的耳边,小声地对她说一句:“如果你和她没有那么深的矛盾的话,我~~~~~我一定八抬大轿地把你娶回家!”吕湘怡迷迷糊糊地听了这话之后,她先是一愣,然后默不作声地看着眼前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的叶朗。   她轻声地问了他一句:“你说的,可是真的。”叶朗看着她就跟一个天真的孩子在看着他一样,他终于忍不住印上了吕湘怡的那张血色一般的红唇。   第二天,当吕湘怡从睡梦中苏醒的时候,叶朗早已离开了,要不是床头柜上放着一张银票和残留在枕头上的气味,吕湘怡真的会以为昨天晚上,不过是自己的南柯一梦。   她昨天隐隐约约地听到他对自己说,他说他会八抬大轿地将自己娶回家,不知道是自己听错了,还是他对自己做出的承诺是真的。   她拿起床头柜上的那张银票,上面居然标志着五万块的一溜文字。“呵!他可真大方。”只见吕湘怡将银票往桌子上一扔——这么多的前,她怎么不会明白这是叶朗给她的散伙费。   不知怎么了,她回过头来忍不住伸手打开床头柜的第一格的抽屉,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半块已经被她不知放在手里自己揉了多少遍的梅花锦,男人的话果然是最不可信的,她笑了笑,然后对着那锦帕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你最终还是丢下了我。”   随后她又把那块梅花锦放回了原处,然后起身走向了洗浴间,丝毫不理去会身后那洁白的床单上的一抹红印。 ☆、抉择   抉择第一章   这天早上,李玲蓉刚起床来到大厅,却看见于慕珊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着眼前的一堆大大小小的礼盒发愁。见她在门口站着,便叫住了她:“蓉儿,是你在那吗?快过来!”李玲蓉听到后,只得从外面来到了于慕珊的面前。只见于慕珊向她伸出一只手,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来。   李玲蓉坐下来了以后,只见于慕珊指着她面前的那一堆礼盒对李玲蓉讲道:“今天早上,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小杰那孩子就拿来了这些东西过来了,说是要向你提亲。”李玲蓉听了于慕珊的话,顿时吓了一大跳,总觉得这件事情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喜事,她想不明白叶朗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在他们正在闹矛盾的时候,选择和自己结婚。于慕珊见她有些愁眉不展,不由得问她一句:“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李玲蓉坐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见于慕珊开口对她说着:“我知道这件事情让你很为难,毕竟小杰和浩明他们两人先前为了你的事情发生过争执,你这丫头自幼又老实,我上次让你自己在他们两个之间做出选择,也的确有些难为你了。”只听于慕珊拉着她的手,让她和自己一起坐在沙发上,她们就像姐妹一样在一起坐着,只见于慕珊讲道:“你若是实在不想嫁的话,也不必在这里伤神,我可以去找小杰商量,劝他退了这门婚事。”李玲蓉心里清楚,这一定是小杰哥哥为了验证她和浩明之间是否存在不正当关系的一个考验,自己若是此时不同意这门亲事,那在小杰哥哥心里难免会有疙瘩,自己这辈子就算真的跳进黄河恐怕也洗不清了。他们之间就再无任何可能了。嫁给他,是自己多年来梦寐以求的。但是这庄婚姻,却是建立在因怀疑而被考验的基础上的。   “蓉儿!蓉儿?”于慕珊见她一直在发呆,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李玲蓉这才缓过神来,立刻对于慕珊微微一笑。于慕珊无奈地摇了摇头,问道:“发什么愣呢!你还没有告诉我,愿不愿意嫁给小杰呢!若是真的不愿意,千万不要勉强,大不了我现在就去找小杰,回了他便是了。”自己从小到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嫁给他,如果这是老天爷冥冥之中给自己指出的一条明路,那她何顺了他的意思呢!只见李玲蓉在心里掂量了一下以后,就对于慕珊比划了一番:“小杰哥哥与我一同长大,我从小到大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他的新娘,能够嫁给他,是我此生最大的福分。”于慕珊见李玲蓉已经脸红了,知道她是在害羞。只见她拉着李玲蓉的手,笑着对她说道:“这不就好了吗?姐姐只是要你一句话而已,明天我就去找小杰,和他商量婚事,”于慕珊笑着说道:“这下我可是又嫁妹妹,又娶弟媳——蓉儿你就放心吧!我一会就去查黄历,到时候一定会给你和小杰操办一场既风光又体面的婚礼。”   李玲蓉在心里暗想着,如果自己命中注定是小杰哥哥的新娘,这条路也是自己注定要走的路,那自己就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因为她相信她的小杰哥哥会给她一个既美好又光明的未来的。   “你要给叶朗和蓉儿办婚礼?”晚上,于慕珊一边坐在床上翻看着黄历,一边将这件事情告诉给了向崎睿。见向崎睿先是惊讶地看着自己,然后只见他来到于慕珊的身边开口问她道:“你想清楚了,真的要把他们两个凑到一块去?”   “自然是想清楚了,不然我没事把黄历翻出来做什么?”只见于慕珊躺在床上一边翻黄历,一边回答着他的话。“那浩明那边可不好交代了。” 于慕珊知道向崎睿和她一样在左右为难,只见她放下手里的黄历,对向崎睿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将蓉儿给嫁出去,如今既然浩明和叶朗他们两个互不相让,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蓉儿自己在他们两个中间选择一个了,这样他们以后自然不会说什么了。既然叶朗是蓉儿自己做出的选择,那我们不如就随了她的意,既解决了她的终身大事,又不让你在浩明面前左右为难。”   向崎睿怎么会不知道,于慕珊这是在替自己做坏人的,她拦下这样的事情,不管他们三个人以后的结果是好是坏——被人指责的只会是她自己。她这样处处在为自己考虑,好在浩明和自己情同手足,并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可怜了李玲蓉这个蠢丫头,但愿日后叶朗能够好好对她。     这几天,于慕珊一直在青园筹备叶朗婚礼的礼单和李玲蓉的一些嫁妆,整日里忙的是不可开交——说是嫁妆,其实都是叶朗和李玲蓉结婚以后所需要的一切家具和日用品。叶朗也在繁城以南的宁贵街买下了一栋公寓,用作他和李玲蓉的婚房。叶朗从小就没人照顾,来到繁城以后,除了只买下了一座空荡荡的房子以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买。李玲蓉在繁城也没有什么亲人,所以沙发啊、厨具啊、衣柜啊、佣人啊~~~~~~叶朗和李玲蓉他们两个对这件事也没有太大什么意见,所以这些个家务事宜也只能全权交由于慕珊来打理了。   这天,叶朗一边在办公室里试着家里的下人从服装店拿来的新郎礼服,一边听着一旁的冯队长汇报着婚礼邀请的客人和酒席上所要上的菜色、还有水酒。   这时,门外一个巡警忽然来报:“署长湘怡小姐来了,现在就在外面站着呢!”冯队长察言观色地看了一眼一旁正在换衣服的叶朗,只见叶朗穿好了礼服以后,回过头来对那个巡警说了一句:“不见!让她回去,要是她在外面站的时间长了,万一被我姐给发现了,就有的闹了。”“可是~~~~”那个巡警对叶朗说道:“她说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您,说您,若是不见她,您就会后悔一辈子。”叶朗冷笑了一下,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又在跟他在耍什么花招,依旧对那个巡警说一句:“我说不见就是不见了,把她给我轰出去,如果她还是不走的话,就直接让人把她给我关起来,省的她在外面给我闹事。”   那个人只能依照叶朗的吩咐,将原话告诉给了吕湘怡以后。叶朗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隐隐约约地还能够听到,吕湘怡在外面一边哭,一边大喊大叫着:“我要见叶署长,我要见叶朗,让他快出来见我,叶朗你这个负心汉,你怎么可以结婚,你怎么可以和别人结婚呢?快给老娘滚出来,快出来。”   在接下来几天的时间里,吕湘怡几乎天天来警察署门口来找叶朗,而叶朗回回都是闭门不见。久而久之,吕湘怡见警察署的人没有一个理她的,所以她来警署的次数也渐渐就少了,到最后,她就再也没来过警署了。   “珍珠项链两条、翡翠手环两对、绫罗绸缎二十四匹、被子枕头三床,”于慕珊扭头对李玲蓉说道:“我过两天再带你去裁缝铺做几件旗袍和毛裘,以后做了署长夫人出门在外的一定要穿着得体,这样你跟着小杰在外面也不会让他失了面子。”面对于慕珊的嘱托,李玲蓉都一一点头应下了。她知道叶朗现在在繁城的身份很尊贵,日后她会好好去学着如何做一个署长夫人,在人前行事都要得体,这样才不会招人笑话。   风和日丽的下午,于慕珊刚和绸缎庄的老板谈好了她要的布匹的价格问题。从绸缎庄出来了以后,路过齐帮的时候想着向崎睿快要下班了,想要和他一起回家。   坐在办公室里刚刚处理完公事的向崎睿抬头看着于慕珊,只见他托着下巴,像个孩子似得对于慕珊说道:“怎么你的正事忙完了,忙里偷闲终于想起我来了?”“谁敢想不起你来呀!”于慕珊按着桌子,将连凑到向崎睿的面上,两脸现在离得很近:“我还怕你趁我忙的这段时间,在外面偷腥呢。”只见向崎睿顺手将于慕珊拉到他自己的大腿上,笑着对她说道:“我哪敢啊?你要是怀疑的话,大不了我以后出门整天都带着你不就得啦。”四面相对,向崎睿顺势用一只手挽过于慕珊的脖子,于慕珊撇撇嘴,装着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对向崎睿说道:“我才没有那闲工夫,做你身后的那个跟屁虫呢。”就在他们已经将屋子里的一切化作无物的时候,向崎睿丝毫没有察觉出门外站着的一位眼生的弟兄,只听见一声枪响。出于天生对枪响声敏感的向崎睿立刻一个转身将于慕珊压在地上。迅速地抬头,从腰间掏出一把□□,对着站在门口的那个男子一枪打在了他心脏的位置。   那个人倒下去以后,向崎睿立刻蹲在于慕珊的身边,抓住她的两只肩膀问道:“你没事吧?”于慕珊抬头看着他,惊恐地摇了摇头,向崎睿看着于慕珊的胳膊上已经出现了一道淤青,那是她被他压在地上的时候留下的。于慕珊转身看着倒在地上的男子,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害怕地说道:“为什么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还会有人开枪。”原以为外面无论有多么危险,于慕珊觉得至少在家里,在自己的地盘上是安全的。但是现在,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于慕珊心里实在是害怕,她害怕有一天晚上向崎睿好好的一个人在她身边躺着,到第二天早上她醒来的时候,他已经浑身冰冷地躺在自己面前了。   “是谁!”于慕珊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向崎睿,她知道以前是洪啸海一直想要向崎睿的命,但是现在繁城已经没有几个人在和向崎睿作对了,既然如此,那想要他命的那个人又会是谁,她抬头看着向崎睿,害怕地开口问道:“到底是谁想要害你?”向崎睿看着眼前几乎快要发疯的于慕珊,只见向崎睿只是着她宽慰:“我也不知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左不过是一些小人物,伤不了我的。”   晚上,当两个人回到家里的时候,于慕珊还在为白天的事情感到后怕——晚饭基本上都没有动过。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向崎睿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环抱住她,只听他问道:“还在为白天的事情在害怕?”她抓住了她胸前的那只大手,轻声说道:“阿睿,我们走好不好?等把小杰和蓉儿的婚事处理好了以后,我们带上我爹,我们三个人离开繁城好不好?去安湖乡下也好,出国定居也罢,我们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过平静的日子,好吗?”“怎么?你也厌倦了这里吗?”听着向崎睿的话,于慕珊抬头看着窗外那缕皎洁的月光,还有那远处的一缕霓虹灯光,苦笑道:“从来没有真正喜欢过这里,又何来厌倦这一说呢?”向崎睿知道,荣华富贵从来都不是于慕珊想要的生活。他看着眼前的于慕珊,她以前的愿望是找到她的弟弟,但是她现在的愿望却是想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些纷争。她的愿望从来都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简单,在这个纷纷扰扰的乱世里,她只是想要一个安稳的家。   但是现在,向崎睿知道繁城需要他。因为繁城是日本人入驻中国的第一步,他们的目的就是让中国成为日本的一个附属国家,让全中国的人民都成为他们的奴隶,向崎睿不能阻止日本人驻扎全中国,但是他至少能够去阻止日本人侵占繁城以后,不让他齐帮的那些兄弟被日本人给毁了。   向崎睿捧起她那洁白无瑕的面容,严肃地对她说:“我答应你,等我整理好齐帮,处理完繁城的事情以后,我们就离开这里。我们带上爹,我们一起去德国。”他知道,于慕珊再怎么努力地让自己融入这个世界,但她始终不适合待在这个充满尔虞我诈、血雨腥风的繁城湾。   “三爷应该已经猜到是谁了!”向崎睿坐在夜总会的一个包间里,知道他平时不爱来这种场合,但是这里是目前来说最安全的地方。只见浩明站在向崎睿身边,看着坐在沙发上思考着的向崎睿说道:“用耳朵去想都能够想得出来,整个繁城湾里如今怕是只有一个人暗地里瞧着三爷碍眼了。”叶朗的野心很大,繁城湾现在能够和向崎睿平起平坐,一决高下的,也只有叶朗了,只是这个人,偏偏是向崎睿最不好动手的一个人。旭华也看向了向崎睿:“三爷难道要继续这样忍着?”向崎睿思索了一下,摇摇头道:“不能这样子做缩头乌龟了,不然哪一天真的着了他的道的话,我们还帮着去他数钱呢,那才叫得不偿失呢。”   向崎睿对叶朗一次又一次次的忍让和包庇,换来的却是人家的得寸进尺。只见向崎睿对浩明说道:“明天,你就去警察署,替我给他送一份大礼。”   次日的早晨,叶朗刚来到办公室,却看见一旁的茶几上有一个礼盒,他转身问一旁的一个巡警,道:“谁送来的?”那个巡警摇了摇头,说道:“今天早上我一起来就看见警署门口放着这个盒子。我看上面标志的是要送给署长您的,所以我就拿进来了。”叶朗听完,心里虽然觉得有些奇怪,谁会在这不年不节的日子里来给他送礼啊?当他打开盒子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吓傻了,只见里面放着一颗□□。叶朗看着上面的秒针的走动,显示三十秒以后,□□将会自动爆炸。   看来是有人冲着自己来的。   “快把它给我扔出去啊!”眼看着只剩下十几秒的时间了,那个巡警立刻把它拿了起来,正端着那颗□□往外走的时候,一去开门,怎奈何门锁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故障。“署长!门把坏了,门打不开,怎么办?”叶朗立刻指着窗户大叫道:“窗户,窗户!扔出去!快!”就在侍从还未来得及走到窗台前,将那颗□□扔出去的时候,□□上的秒针忽然在这个时候停止了~~~~~~~   只听“啪”的一声巨响。过了几秒钟后,当躲在桌子底下的叶朗抬起头来的时候,看见屋子里的一切都没有被□□炸毁,只是沙发和茶几上被溅了一层掺杂着的碎片和黑灰。而刚刚那个侍从也没有受多大的伤,只是脖子上被碎片割伤了一层皮。   □□是空心的——那只是一个没有放火药的弹壳,叶朗是从军队里出来的,他知道一颗□□的威力有多厉害。见弹壳里面则放着一张纸条,叶朗拿过来以后,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两行字——   叶朗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下一次就不是一个空壳那么简单的事了。   好自为之   叶朗看见底下标志着的署名是“姐夫向崎睿”。   叶朗看完了那张纸条,抬起头来,将它揉碎,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三爷,您就这样吓唬吓唬他就没事了?”浩明看着站在阳台上,低头不语的向崎睿,心里着实有些心急——以前那个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杀人不眨眼的向三爷哪去了?那个做事雷厉风行,行事果断的向三爷哪去了?看着眼前面不改色,无动于衷的向崎睿。浩明很是替他着急:“三爷,您就发话吧!若是您因为顾着夫人的颜面实在不好动手的话,那就让兄弟们去做好了,只要不被人发现,就没人会知道叶朗是怎么死的。”如果说只是给叶朗一点教训的话,那向崎睿还能够使出点小伎俩,但如果真的要让他杀掉叶朗的话,估计向崎睿就真的很难做到了。   只见向崎睿玩弄着手里的枪,严肃地开口讲道:“只要他不再得寸进尺,我就能够饶他一命。”旭华看着向崎睿:“三爷这是顾虑着夫人的感受?”他们都知道——于慕珊自从嫁给了他们三爷以后,多次和他同生共死,几次救他与水火。向崎睿这样忍着叶朗,只是不想看着她伤心难过罢了。“和兄弟们说好!”只见向崎睿对旭华和郝明说道:“这件事情让他们在慕珊面前都把嘴给我闭紧了,叶朗在外面所做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能传到她的耳朵里。”   这天,是叶朗和李玲蓉结婚的前一天,李玲蓉和于慕珊坐在自己的房间里试着刚拿来的婚纱和礼服——李玲蓉身材矮小,所以起衣服来并不费事。于慕珊看着一身白色婚纱的李玲蓉,言道:“这件衣服是最小的,妹妹的身量本就偏瘦,所以穿起来并不费力!”   这些形式上的事情,李玲蓉原本就不怎么在意——对她而言婚礼只是形式上的东西。只要她今后能和叶朗安安稳稳地在一起过日子,这才是她最梦寐以求的。   抉择第二章   叶朗和李玲蓉的婚礼在教堂如期举行,当叶朗和李玲蓉在各位来宾的祝福声中缓缓地走入教堂的时候,远处的树丛中已经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只见吕湘怡一身深绿色旗袍,头戴白色蕾丝边遮阳帽,目不转睛地看着人群中那对一黑一白被万众瞩目的新人。   当叶朗挽着李玲蓉的手,踩着红地毯,快要走进教堂的时候。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吕湘怡大喊大叫的声音:“叶朗,你不能娶她,你不能这么对我。”听到外面有人在叫叶朗的名字,所有人都好奇地将头扭到了教堂外面的门口。只见吕湘怡正站在红地毯的中间,用愤愤不平的眼神看着那一身西装婚纱的一对新人。今天来参加婚礼的都是繁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大世界舞厅的一个□□居然在堂堂繁城警察署署长的婚礼上闹事,这事要是传出去,明天的报纸头条上不一定还会传出怎样的花边舆论呢!   坐在最前排的于慕珊见状来到叶朗身边,冷眼看着门口的吕湘怡,开口问道:“她怎么会来这里?”叶朗没有吭声。只听吕湘怡忽然一边哭,一边大声地对叶朗哭诉道:“你不能够娶别人,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吕湘怡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宾客全都议论纷纷了起来,于慕珊听见他们交头接耳地开口说着:“堂堂的警察署署长婚前居然和一个三教九流的舞女厮混,这成何体统啊!”“这个吕湘怡不就是那个被于先生赶出来的养女吗?现在怎么在和于小姐的弟弟纠缠不清呢?”“同父异母的姐姐和同母异父的弟弟成了姘头,这真是天底下少有的事情,我们倒要看看这向夫人该如何收场。”   听着别人一直在议论纷纷,于慕珊的脸色早已铁青,她回头见叶朗仍旧是站在台阶上一声不吭。只见她走到众人面前,看着站在大门外的的吕湘怡,话语中充满了生气和厌烦,只听她开口道:“哪里来的疯子,在这里净胡说八道?也不怕沾染了晦气。”边说,边叫来了两个保镖:“把她给我从这里轰出去。”   说完,只见门口的两个保镖来到吕湘怡身边,他们一人架起了她的一只胳膊,将她从教堂一直拉到了大街上,而后又堵住了教堂的大门,不许她再往里面走一步。   婚礼已经开始了,牧师也已经开始讲誓词了,坐在最前面贵宾席上的向崎睿看着于慕珊一脸的哀愁样,不禁开口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听于慕珊对他开口道:“吕湘怡在外面。”“她今天怎么会来这里?”向崎睿惊讶地看着她问道。接着于慕珊就趴在他耳边小声对向崎睿说了句什么。随后,只见向崎睿对坐在他身边的旭华又小声知会了一句,旭华听完,只见他立刻转身离开了婚礼现场。   见旭华离开了,于慕珊忍不住回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脸上的哀愁仍旧没有散去。只见向崎睿拍了拍她的手背对她开口道:“旭华已经去了,等这件事情查清楚以后,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但是我想自己处理这件事情。”只见于慕珊用坚定的语气对向崎睿开口道:“这毕竟是我弟弟的私事,万一这件事情是真的,他以后怪罪下来,对你们两个以后的关系不好。再者说你一个大男人去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向崎睿想了想,觉得还是于慕珊考虑的比较周全。“你想怎么做?”只见向崎睿问道。于慕珊想了想:“先问清楚小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再说吧!但愿这件事情是子虚乌有的,否则我今天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人海茫茫的大街上,吕湘怡在大街上毫无目的地行走着——原以为自己已经找到了幸福,原以为叶朗会成为自己日后终身的依靠。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被人像抹布一样被给丢弃掉了。难道真的是自己遇人不淑吗?为什么自己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就这么难呢!   想着今天自己被于慕珊从婚礼现场赶出来的场面,吕湘怡白思不得其解,她不明白——为什么于慕珊能够出现在婚礼现场?为什么那些来宾们会那么听她的话?就连叶朗似乎也有点惧怕她的样子。   就在吕湘怡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刚走到一个拐角处之时,忽然被人从身后用头套蒙住了脑袋,紧接着,他们又用绳子困住了她的双脚,她想大叫,却又被用什么东西塞住了嘴巴,感觉自己好像被两三个人抬上了一辆汽车,他们像是要把他们带到什么地方似的。   天成酒店的一个贵宾包厢内,听着楼下喧哗热闹敬酒声。于慕珊站在一个璧炉旁边的于慕珊双手抱臂,眼睛炯炯有神地目视着前方。她原本今天应该心情大好的,但此刻却什么心情也没有了。   她在心里暗想着:“吕湘怡为什么会说自己怀上了小杰的孩子,他们又是怎么认识的呢?”如果是不认识的,那就是吕湘怡在成心和自己过不去在这给她添堵来了,毕竟这样的事情以前并不是没有——但是,叶朗是她弟弟的这件事情是三个月前,自己才知道的事情,报纸上也是这个月才公开的,吕湘怡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勾搭上叶朗的啊!于慕珊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分析着:“这中间的事情,答案只有他们两个人自己心里最清楚。”   “夫人!我们把吕湘怡抓来了,您打算怎么处置?”听到外面传来旭华的声音,于慕珊在心里暗自祈祷着:“但愿我和小杰还有蓉儿之间不要因为吕湘怡的出现,而出现不必要的隔阂和误会来。”她抬起头来,对门外的旭华说了一声:“把她先关在齐帮的暗室里看紧了,不能让她跑了,也不能人任何人发现她。”旭华听到以后,只说了句“明白!”   随后便离开了屋子。   当于慕珊来到齐帮的时候,见旭华和两个兄弟正在暗室的门外候着,见她来了,旭华先叫了一声:“夫人!”于慕珊冲他淡淡地点了点头,问道:“人呢?”只见旭华指了指里屋的一个暗门门,对于慕珊说道:“就在里面呢!”那间的灯光十分昏暗,只见于慕珊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关着吕湘怡那紧闭的房门,一边开口问旭华:“没被人发现吧?”旭华摇摇头道:“夫人放心,谁会在意一个舞女是否失踪了呢?估计现在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谁把她带到这里来的。”“三爷呢?”于慕珊很害怕自己抓了吕湘怡,这件事要是传出去的话,会影响到向崎睿的声誉。   “三爷他去码头看货了,他走的时候也特意让我转告夫人,吕湘怡这两年来为人十分狡猾,她说的话也时真时假,让夫人务必小心。”于慕珊知道向崎睿只是在关心自己,只见她被旭华带领着,走进了那个暗房。   屋里的一张席梦思床上,吕湘怡被人捆绑着手脚,蒙着双眼,躺在那里。于慕珊走上前去,将绳子从她身上解开。吕湘怡觉得绑在自己手腕上的绳子被人去掉了以后,她自己立刻一把摘掉了挡在自己眼前的那条黑纱。   吕湘怡睁开眼睛,当她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于慕珊的时候,立刻吃惊地问看着她,道:“怎么是你啊?你抓我做什么?”只见于慕珊瞪着眼前的女子,她此刻的这种眼神像一匹狼盯着自己的敌人一样,令吕湘怡一时有些心生胆颤。   这仿佛是命中注定的,从相遇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她们天生就是仇人,天生就永远不会和平共处。“我刚刚在教堂外面听你一直在那里穷嚷嚷,你说你自己怀孕了是吗?”吕湘怡见于慕珊一副有些气恼的神情,不禁哈哈大笑道:“怎么?你的情夫今天结婚。而我又怀了他的骨肉,你现在是不是被气得脸都绿了呢?”面对如此愚蠢的吕湘怡,于慕珊懒得跟她解释那么多,只觉得她现在的确是个麻烦的人。只听吕湘怡冷笑地对于慕珊说道:“活该,这就是你勾三搭四、不守妇道到最后落一个人财两空的下场。”   于慕珊不想因为吕湘怡的事情而影响到小杰和李玲蓉之间的婚姻。只见她对吕湘怡说道:“我给你十万块大洋,送你去明岛,我会在那边安顿好你以后的生活,只要你能够改名换姓,不被别人知道你是谁,也不让人家知道你之前和叶朗的关系。我可以保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哦?”吕湘怡讥笑道:“原来是怕我留在繁城,你的情敌就太多了,忙不过来啊!”只见吕湘怡嘲笑着于慕珊:“也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又有点呆头呆脑的李玲蓉或许你还好对付,若是我也牵扯进来,只怕你会自顾不暇吧?”于慕珊不想理会她那么多,只觉得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要让她尽快地地离开繁城:“叶朗今日的举动,想必你也已经看明白了。他今天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你不屑一顾,装作不认识你的样子,那就表示,他已经对你厌倦了,你何必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留在他身边,死皮赖脸地贴上去呢!这可不像你的性格,别忘了,他如今已经娶了旁人,以你的脾气难道愿意甘心去做一个二房或者小妾吗?”   吕湘怡听着于慕珊的话,不由得心生好奇——她心里想着:如果于慕珊喜欢叶朗的话,大可以打掉自己腹中的孩子,但是她的话语和举动中丝毫没有显露出嫉妒的神情,而是一种厌恶和反感。不禁心生好奇~~~~~~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和叶朗究竟是什么关系。”如果真如她所想的,于慕珊喜欢叶朗的话,她大可以就在这里把自己给杀了,又何必大费周章地把他软禁在此,还这样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她呢?   “这个不是你该问的事情,”只听于慕珊严肃地对她说道:“你只要老老实实地给我待在这里,不要给我耍花招,我今天可以留你和你肚子里孩子的一条性命,明天,也照样可以让你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最好记住今天我说过的话。”   于慕珊的样子令吕湘怡感到恐慌,她在好奇于慕珊和叶朗之间的关系的同时,又对于慕珊产生了一丝畏惧。   婚礼结束之后,于慕珊找到了叶朗,将他叫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姐姐你找我啊?”于慕珊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叶朗。一想到刚刚吕湘怡告诉自己——她怀了叶朗的孩子的事。于慕珊就忍不住给了叶朗一个响亮的耳光。叶朗惊讶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面前有些恼怒的于慕珊,不禁委屈地大叫起来:“姐姐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地打我?”“你还有脸问我我为什么打你?”只见于慕珊已经是气的站不稳了,只见她一边指着外面,一边生气地说道:“今天你也看到了,要不是我和你姐夫将这件事情压下去,将那吕湘怡给软禁了起来,估计明天整个繁城湾的人都会知道——堂堂一个警察署署长,婚前居然与大世界舞厅的舞女厮混,并且搞大了别人的肚子,你觉得你在这个繁城湾还能够待下去吗?繁城的水有多浑,你不是不知道。光是那些觊觎你署长之位的人,吐沫星子都能把你给淹死。”于慕珊越说越生气,只听她扭过身来,背对着叶朗,忽然哽咽地开口道:“若是换做旁人也就罢了,可为什么偏偏是她啊——你知不知道之前她在于家的时候是如何地羞辱姐姐的。”于慕珊看着眼前默不作声的叶朗,继续说道:“当初姐姐就是被她所指使的人给拐走了,卖到了乡下,要不是你姐夫及时将我从一群流氓手里救了出来,当时我要是一头撞死的话,恐怕今天就没有你我重逢的日子了。”   看着一直在自己眼前哭诉的于慕珊,只见叶朗从口袋里拿出了手帕,一边递给于慕珊,一边着急地说道:“哎呀!姐,你先别哭了好不好,我都被你给弄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于慕珊见他似乎不知道这件事,立刻又对他说了一通:“你还问我怎么回事,我还想问你呢!你敢你和那吕湘怡一点关系都没有吗?她刚刚满大街地嚷嚷说她肚子里面怀着你的孩子,你敢说你和这件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吗?”“什么孩子啊姐姐?”见状,只见叶朗一脸无辜的样子对于慕珊说道:“我当初只是救了她一命,压根就没有和她怎么样,她平白无故地多出了一个孩子来,我又怎么会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于慕珊见他这样回答,起身又来到叶朗的面前,一脸严肃地问他道:“这么说,吕湘怡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你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没有!没有!我们之间真的没有,姐姐为什么宁愿去相信一个和你曾经有仇的人说的话,也不愿意相信你弟弟的话,难道我在您的眼里就如此不堪吗?”见状,于慕珊立刻对他解释着:“姐姐不是那个意思。”于慕珊说完,只听叶朗继续说道:“姐姐也不细想想,她一个以做舞女为生的女人,一天到晚脑袋里想着的还不是如何攀高枝,如何一步一步地往上爬吗!她内心里想着的当然是一辈子傍着我,一辈子让我养着她吗?如今我已娶妻,她自然是害怕她自己以后从我这里捞不到好了,所以才会出这样的招数,至于她说的什么孩子的事情,难道她敢说她除了我以外没有和任何的男人接触过吗?如今她又不明不白地弄出个孩子来,谁能知道她有什么目的?谁知道又能知道她想做什么?”   “是啊!”于慕珊居然一下就被叶朗的三言两语给说动了,她心里想着:“吕湘怡自幼争强好胜,从来都是一个喜欢将别人的痛苦当做自己的乐趣、把别人的痛苦踩在自己脚下的一个人。”其他人可能不了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于慕珊却是最了解她的一个。   只见于慕珊再次看着叶朗,又一本正经地了问他一遍:“她肚子里的孩子,真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没有,”只见叶朗也是一脸严肃地对于慕珊说道:“弟弟向您发誓,我真的从来都没有和她怎么着过。”   在叶朗和吕湘怡之间,于慕珊自然是相信叶朗的话了,只听她开口对叶朗讲道:“好了,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我会去替你摆平的。不过你得答应我,从此以后永远不能和吕湘怡见面,如今你最要紧的事是应该在家里多陪陪蓉儿。”叶朗一边点头,一边对于慕珊开口道:“姐姐说的是,多谢姐姐能够替小杰解围。”于慕珊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依旧是那么听话的小杰,伸出手去摸了摸刚刚被她打的那一边的脸,柔声问道:“刚刚下手有点重,现在还疼吗?”叶朗拿下了于慕珊的手,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我如今都已经成家了,姐姐还总是拿我当小孩子来看。”   晚上,于慕珊回到家里,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向崎睿,只见她走到他身边坐下来之后,只见她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地对他开口讲道:“吕湘怡是绝对不能再让她留在繁城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能任她这样留着,不然的话,不一定到了哪一天,她就会成为我和小杰的一个大麻烦。”向崎睿心里也清楚,一个叶朗已经够让他烦心了,如果再让吕湘怡留下来继续和叶朗纠缠的话,万一哪天叶朗再回头想起她来,再去和她纠缠在一起的话,她再在叶朗身边吹吹枕边风,估计叶朗日后连于慕珊的话都不会听了,到头来最痛苦的还是于慕珊,最头疼的还是他自己。向崎睿开口问道:“你想怎么做?”只见于慕珊来到阳台上,手心里一边使劲攥着手里的手帕,一边用颤抖的语气开口道:“我这几日囚禁吕湘怡的时候,每天也都会让人按时给她配送安胎药,每日都会让丫鬟们伺候她喝下,那些安胎药是我亲自配的。只是谁也不知道,我每天都会在那些安胎药里面放一点红花、苦参和益母草——那些都是能使孕妇滑胎的药物?放得少了,不会被人发现,如果服用过多,胎儿必然保不住,吕湘怡她不懂医术,不会察觉出来有异常,”向崎睿看得出来她眼睛里对吕湘怡的愤恨,没有打断她的话,而是听她继续说道:“等她服用的药剂差不多的时候,我们再将她偷偷地送出繁城,送的越远越好,不要让任何人发现她。那时我们只要让她在外面自生自灭就可以了,她吃了堕胎药,若是没有得到精心的护理和照顾,孩子没有了以后,估计她也活不了太长的时间。”   这是于慕珊这辈子做过的最狠毒的一件事,也是唯一的一件。如果不是因为叶朗,连于慕珊自己也想不到,自己原来也可以为了自己所爱的人,为了维护自己来之不易的亲人和家庭,变的如此坏。   于慕珊知道自己好不容易盼来的幸福有多么的来之不易,无论是谁?无论他有着什么样的目的,谁都不能毁了自己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用自己的努力得来的幸福。   这些天,于慕珊一直将吕湘怡安置在繁6城郊外一所隐蔽的公寓里,并安排一个女仆在那里日日服侍她起居,每日负责给她煎药做饭。吕湘怡以为于慕珊已经怕了自己了,渐渐地也开始变得得意起来。   吕湘怡知道她现在已经是一无所有了,唯一可以指望的,也只有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了,她觉得现如今只有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能够让她在繁城翻身了。   这天,于慕珊拉着李玲蓉在理发店里烫头发的时候,问过她:“刚结婚和小杰相处的如何?”李玲蓉对于慕珊比划道,她说叶朗最近虽然很忙,但是每天无论多晚都会回家,从来没有彻夜不归过。于慕珊看着,心里倒是也松了一口气,看来她对叶朗说过的话,他大概是听进去了。   只听于慕珊笑着对李玲蓉说道:“现在时间还早着呢?一会我们趁天还没黑,顺道去一趟丽宁美庄,看看他们有没有新进的一些化妆品。你也应该学着如何像那些阔太太一样打扮自己了。”   这几日于慕珊没事的时候总会带着李玲蓉去一些服装店和理发店,想让她尽快地成为一个在内在外都能做的体体面面的署长夫人。好在李玲蓉都懂得于慕珊的良苦用心,在外人面前一直都表现的识大体,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于慕珊也怕她在外人面前出丑,特意让家中的刘妈跟在李玲蓉身边贴身伺候。刘妈在青园服侍于慕珊也快三年多了,在青园也有进十年了,毕竟是知根知底的老人,于慕珊把她就在李玲蓉身边也格外的放心些。   抉择第三章   这天,于慕珊给吕湘怡把完脉之后,只见她起身背对着吕湘怡,对她开口说道:“我已经安排了你去明岛的船票,后天一早,你就给我离开繁城。”吕湘怡讥笑地问她:“怎么?你怕这事传出去,让外面的人都说你从前的姐姐,嫁给了你的亲弟弟,让你在外面丢人了?”吕湘怡刚开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起先虽然也很震惊,但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的原因,她居然肯乖乖坐在这里听从于慕珊的吩咐。“你知道就别和我说那么多,以为我多想在这伺候你吗,”只见于慕珊对她一边翻白眼,一边说着:“一个舞女,在一个警察署署长的婚礼上,口口声声说怀了他的孩子,若是让外人知道,我弟弟一个大男人,别人疯言疯语一段时间过去了,就会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至于他们什么时候会忘记你这个挺着大肚子的舞女,那可就不好说了,你自己心里应该也清楚,男人风流一时,过了这阵子别人就会把它给忘了,但女人要是风流一时,那可是会让人记住她一辈子的。”   吕湘怡听了于慕珊说的这些话,对她微微一笑,然后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哦!看来向夫人是在为我考虑周全啊?那小女子就在这儿谢过向夫人了。”“你知道就好,”只听于慕珊又开口对她说道:“明天一早你就给我离开这里,这辈子都不要给我再回来了。”“你现在的脾气和于先生还有向崎睿他们两个真是越来越像了,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大男人平日里受不受得了你这副样子。”吕湘怡听着她阴狠的语气,心里虽然有些害怕,但面上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行,我听你的,你让我离开,那我就离开便是了。”   晚上,于慕珊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站在卧室外面的窗台上,让微风尽情地吹打在她的身上。马上就要入夏了,但夜里的风还是如此的清凉,吹在身上令人有些发冷,就像人的心一样,碰到感到伤心难过的事情总是让人感到凉凉的。   “外面这么冷,为什么还要开着窗户在外面吹风?”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丈夫,于慕珊一下扑到他的怀里,静静地对他说:“阿睿,你知道吗?我杀人了,明天就会有一个无辜的小生命在他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却把他残忍地害死了。”她从来到繁城以后见过她的父亲杀人、她的过丈夫杀人——他们的手段虽然残忍暴虐,但她知道他们杀的都是一些要去加害他们的人,你不害人,别人就会来害你。但今天自己所杀害的,却是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一个连生命都不能由自己做主的孩子。   向崎睿见她如此的自责,立刻安慰道:“你不用为此事自责,吕湘怡这个人原本就争强好胜,容不得别人比她强,她怀上叶朗孩子的这件事情还不一定说是谁对谁错——又不是因为叶朗才让她和你之前发生的那些不愉快的。她和你之间原本就心存芥蒂,她攀附叶朗,只不过是因为她想在繁城有一席之地罢了,这个世界上有哪个人不想攀高枝的?哪个人不想在这个繁城湾有一席之地的。”是啊!如果是自己站在吕湘怡的立场上的话,自己也不会比她强多少,或许会比她更过分。这件事情的确像是吕湘怡的诡计,她为了自己日后能够在繁城的站稳脚跟,可以不择手段,但向崎睿说的也对——吕湘怡怀上叶朗的孩子这件事情,总不能全都归结于吕湘怡一个人的身上。   但是现在,不管谁对谁错,于慕珊都得下得了狠心。她眼前的这一切,全是是她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得来的,她不能看着他们染上任何污点,谁阻碍了她的幸福,无论对方是谁,她都必须狠下心来。她知道自己早已不是之前那个天真单纯的曹恩雪了,是这个乱世练就了今日的于慕珊。   次日的早晨,吕湘怡在旭华的暗中监视下登上了从繁城到明岛的商船。   送走了吕湘怡,旭华回到了青园,此时的于慕珊正坐在茶几上平静地喝着茶水。无论谁看到此刻的于慕珊,都会觉得惊讶——从前那个救人无数,从不图他人回报的于小姐姐早就不见了,坐在这里的只有繁城湾向三爷的夫人,她如今脸上的平静、安详,更像是齐帮的夫人,更像是向崎睿的妻子了。   于慕珊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旭华,轻声问了一句:“办妥了吗?”旭华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夫人放心,我已经吩咐两个兄弟,他们会每天二十四小时一直盯着吕湘怡,一有什么消息就会来向夫人汇报。”于慕珊点点头道:“万事小心,我们自己人的安全要紧。”“旭华明白,谢夫人挂心。”   于慕珊说完便从身上拿出几张银票,放在桌上,抬头对旭华开口道:“旭哥这些天为了我的事情忙里忙外副辛苦了,这是我给兄弟们的茶水钱,拿去替我分给他们吧?”“这~~~~~”旭华看着桌子上的银票,说是茶水钱,但这些钱足够几个人一年的生活费了,旭华不笨,再说于慕珊本就对他有恩——当年他身受重伤,因为洪啸海的缘故,繁城没有一个人肯来给他救治,是于慕珊从死亡线上捡回来自己这一条性命。他家中有一位年迈的老母,这几年一直体弱多病,每回都会去于氏药房拿药,从来没有付过医药钱和诊金,有时候于慕珊也会亲自登门去给他的母亲问诊,她和向崎睿偶尔也会时不时地往家里拿一些上好的补品,去问候他们。   如今他怎么又能够伸手去要于慕珊的钱呢?   于慕珊见旭华一直不肯收下,便微微一笑地解释着:“这些我可不是给旭哥的劳务费,而是给兄弟们的封口费。”于慕珊将声音放小对旭华说道:“旭哥替我做事我自然是信得过,但我也知道什么叫人多嘴杂,那些兄弟,他们每天跟在三爷身边,要时刻保护三爷的安全已经够辛苦了,却还要为我做这些见不得人的肮脏事,这些就全当是我慰问兄弟们的吧!”   向崎睿带人哪次出行什么重要的任务,谁没有过没有过封口费和茶水费的,若是每回于慕珊托人办事,都没有钱赚的话,不仅于慕珊这个齐帮夫人以后无法立足,就连向崎睿自己也会跟着一起受牵连。   旭华接过那些银票以后,低头说了一句:“那我就在这里谢过夫人了。”   坐在去往明岛的船舱里,吕湘怡一开始觉得自己头昏脑涨,但好在她身子底子好,开始以为只是晕船,并没有放在心上——便躺在床上想休息一下。可是,刚一坐下来,随着刚刚的晕眩,现在吕湘怡却觉得自己的小腹开始疼痛起来,一阵一阵的让她难受。   吕湘怡跌跌撞撞地来到床边,刚一躺下,只觉得整个船仓里天旋地转,顺手一抹床单,这才发现上面已经染满了鲜血,而且自己的下面也已经在快速地往下流血。她这才猛然想起于慕珊在送自己到码头之前给自己喝的那碗安胎药。这时她才恍然大悟——原来那是一副堕胎药。因为吕湘怡喝下去之后,才在里面尝出了一股牛黄和莲子的味道。   以前因为于慕珊的医术比她好,才会让自己在于老夫人和于伯忠面前屡屡吃亏,现在也是因为她之前没有在于家好好学习医术,这次才又败在于慕珊手里的。   于慕珊,你真狠,你现在真的是和你丈夫一模一样,也学会笑里藏刀,在别人背后捅刀子了——吕湘怡在心底里咒骂着于慕珊,但是现在她必须先要保住自己的命和她肚子里孩子的命,只见她使劲全身的力气冲着外面大喊道:“来人啊!快来人,谁能来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啊!”   这时,从包房门口经过了一个身穿制服的男人,听到里面有人在喊救命,忽然回头,随后推门而入~~~~~~   此时的于慕珊正跪在家里的一尊菩萨面前祈祷,希望菩萨能够原谅她这一次的罪过。谁都知道吕湘怡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留,若是不除的话,日后一定会留下祸根。   几天后,在明岛跟踪吕湘怡的兄弟们来报,他们听明岛码头上的工人说:“四天前,看见一名女子被红十字会的几个护士急匆匆地送到明岛了的一家医院里去了,那里的医生说这名女子是他们从码头上抬过来的,因为流产才会如此的,孩子也已经保不住了。”于慕珊听了这些,心中虽然舒了口气。她心里想着总算把这件事情给解决了。虽然这件事情委屈了吕湘怡,但归根结底总是她自己在咎由自取。   于慕珊去叶府看望李玲蓉的时候,看着她和叶朗每日都如胶似漆地黏在在一起。她自己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欣慰。   这天于伯忠和向崎睿一同在于氏药房开会,和董事们一起商量着于氏药房未来的发展的发展,以及要推出的一些新药。于伯忠老当益壮,还如当初那般的很有经济头脑,如今再有一个精明的向崎睿在中间协助,于氏药房的以后的生意可以说得上是蒸蒸日上。   会议结束以后,于伯忠和向崎睿一起走出了于氏药房,“这两年国内的动向越来越乱了,生意不好做是难免的,于氏药房的中药目前是国内通向外界的最好的一条中药铺子。如今几乎全市借都在打仗,每个战场都急需药品的供上。”只听向崎睿一边和于伯忠一起往外面走着,两人一边分析着:“如今正是各个重大小型药铺生意最火的时候,我们为什么不能趁着这个乱世再发一笔国难财。”   如今于氏药房的各大生意往来几乎全都是向崎睿在帮着于伯忠料理。再次有孕的于慕珊一直在家里安心养胎,药房上的事情于伯忠和向崎睿几乎都不让她怎么管了。   时局正乱,向崎睿提议让于伯忠可以趁这个时候在繁城再发一笔国难财,虽然于氏药房这几年的生意一直不错,但国难当头,谁不想趁此机会机会大捞一笔。只是于伯忠没有想到,向崎睿这次会将这么好的机会让给自己。   当两人一起走出于氏药房的时候,居住证时,忽然从远处如同一阵风一样,行驶来一辆汽车,只见车子停下来以后,从从车窗里忽然传来一声枪响。   “三爷!”   “于先生!”   “爹!”   眼看着子弹是朝着于伯忠的方向打来的,站在外面的旭华和小马听到枪响以后,立刻来到了两人身边。在枪响的一瞬间,向崎睿猛然地推了一把站在他身边的于伯忠,但还是晚了一步,于伯忠还是没能够侥幸逃脱。向崎睿看着那辆车子的车尾,记住了那个车子的车牌号。   丹园里,于慕珊一边看着章师傅给于伯忠清理伤口,一边坐在于伯忠对面的沙发上,看着坐在沙发上,表情依旧如常的父亲坐在自己的目前。她叹了口气道:“我听到您和阿睿遭到遇刺的事情以后,立刻坐上家里的车子就赶到这里来了,一路上战战兢兢的,都快把我给吓死了。”   于伯忠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儿,眉头有些紧缩,只听他抬起头来,看着于慕珊,对她说道:“你如今月份越来越大了,以后无论发生任何的事情都不要再轻易出门了,这样来回颠簸,也不怕动了胎气。”“那我也得坐得住啊!”只见于慕珊都快要急哭了——本来向崎睿一天到晚的在外面打打杀杀,已经够让她提心吊胆的了,现在又听说自己的父亲也险些丧命,让她乖乖在在家里安心养胎,那她也得坐得住才是啊!   “对了,阿睿呢?”现在于慕珊生怕呆在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会相继离她而去。“刚刚事发的时候去追那个开枪的人了。”于伯忠说着:“你不用担心,他不会有事的。”   “是什么人要害你们,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于慕珊现在都快要疯了,以前是向崎睿一天到晚地在外面打打杀杀,三天两头地大伤小伤地回来。如今向崎睿好不容易平静了一段时间了,却又换成了自己的父亲了。这样的日子,于慕珊一天都不想再这样过下去了,每时每刻她都渴望着能够和她所爱的人一起逃离这里。   “我也不清楚,应该是他们找错人了吧!”只听于伯忠笑着对于慕珊说道:“没什么大的事情。”   找错人了?于慕珊看得出来,父亲这是明显地在敷衍自己,两年前父亲被陷害入狱,于慕珊就已经察觉出来了,有人想要暗害他。但是这个人到底是谁?于慕珊的心里此刻最不想面对的就是这件事情,因为她心里似乎已经猜出来这个人是谁了,她害怕会是那个让她最无法面对的那个人。   她心里清楚叶朗当初来繁城以后,诬陷于氏药房私藏违禁品的这件事情。但是她却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两年来,她努力地去缓解叶朗和于伯忠之间的关系,叶朗表面上随时都顺从自己,但她知道叶朗对于伯忠的怨恨极深,她也早已无力缓解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向崎睿常对她说:“男人之间的事情你少插手。”她自己也不想管这件事情,但是她也知道,只有自己才是这件事情的润滑剂,也只有自己能够去化解叶朗和于伯忠之间的矛盾。   但叶朗对于伯忠的怨恨极深,想要化解他们之间的矛盾,却是一件极其不可能的事情。   小杰啊小杰!你对于先生心存怨恨,却让姐姐夹在在这中间难做人。一边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一边是自己苦苦寻找多年的亲弟弟,于慕珊不想伤害他们两个之间的任何一个人,最终她又该做出哪种选择?   向崎睿穷追不舍地将他追到一个博物馆门前,由于四周没人,只听向崎睿“啪啪”两枪打在了那个人的腿上。见那人倒下,向崎睿快速地跑到那个人身边,将他的脸扳过来,二话没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他的嘴上塞了一块手帕,以防他自尽。   丹园里,随着电话铃声的突然想起,于伯忠拿起话筒,是旭华打来的:“于先生,人抓住了,三爷正在审呢!”“我马上过去。”于伯忠刚要离开,一抬头,却看见于慕珊正站在楼梯口,正在看着他。“怎么还没睡?”于慕珊早就已经上楼了,家里的人都以为她这一路应该已经累坏了,此时应该在屋里休息才是,但她压根就没有睡,听到外面传来电话铃声,她也迫不及待地冲出了房间。“阿睿呢?”于慕珊现在很害怕,她害怕向崎睿今天抓着的那个人会是小杰,她不想看着她这一生中最爱的三个男人相互残杀。于伯忠看着她,知道她在担心,只能对她讲到说道:“我正要去找他!”“我和您一起去。”只见她一边说,一边下楼——她心里想着:如果行刺父亲的真的是叶朗的话,那就让她早一点面对这一切,早一点让她伤心难过,总比让她看着自己的亲人全都横尸街头要强。“你就不要去了。”于伯忠阻止道:“你白天受了惊吓,已经够累的,万一再像上次那样流掉一次怎么办!”   于伯忠对于慕珊说道:“明天一早阿睿就会接你回青园,你现在只要安安心心地在家里养胎,尽量少出门,不要在外面遇到危险,那我和阿睿就谢天谢地了。”   于慕珊不知道这个人如果是叶朗的话,她又该做出怎样的抉择。   那个袭击于伯忠的人已经在齐帮受刑了,只见浩明拿着一根又粗又长的木棒在那人的胸前使劲敲了几下,见那个人已经在吐血,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只见浩明提起他垂下来的脑袋问道:“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是谁让你来袭击于先生的?”   一番审讯之后,那个人依旧是一个字都不肯吐出来,浩明已经累的是满头大汗。这时,站在一旁一直在看着的向崎睿忽然走到了那个人面前,俯在他耳边,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不说,你觉得我们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吗?”随后只见向崎睿沉声,对那个人说道:“是不是警察署的那位让你这么做的。”   向崎睿刚说完,只见那个人抬起头来,用诧异的目光看着向崎睿。   向崎睿似乎明白了什么,随后,只见向崎睿扭过头来,点了一支烟,对他身边的浩明说一句:“抬走!”浩明有点摸不着头脑,他问:“三爷,抬哪啊?”向崎睿一挑眉,看着他道:“护城河啊!难不成你还想养着他?”浩明立即明白了向崎睿的意思,只见他叫来了齐帮的几个兄弟,把那个人装在一个麻袋里,走出了齐帮,扛上了一辆汽车。   于慕珊太过于相信叶朗,太过于宠溺叶朗,这实在让向崎睿有些担心。   向崎睿回到青园以后,他看见于慕珊正坐在花园的椅子上喝下午茶,只见他走上前去,于慕珊抬头一边微笑地看着自己,一边开口道:“回来了,饿不饿?用不用叫厨房给你早点准备晚饭?”多年的经历,早已让她学会了无论在人前看到多么可怕的事情,过后都要把它们忘得干干净净,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这是于伯忠当初教她的,也是自己教她的。向崎睿一把抓住了于慕珊的手,一脸严肃地对她说道:“不要太相信叶朗,他比你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于慕珊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的目光,她听着向崎睿对她说的话——如果说,她之前是在怀疑小杰的话,向崎睿的这句话已经给了自己肯定的回答。 ☆、爱情与亲情之间   亲情与爱情之间第一章   天气越来越冷了,天空中已经在飘着皑皑白雪了,于慕珊身披一件白色的毛裘,站在窗前,看着那漫天飞舞的白色精灵。母亲告诉过她,她是在一个下雪天出生的,那一年的冬天,安湖的天气十分干冷,入冬都快一个月了,天空依旧没有下过一片雪花。很多人因为天气干冷,久不下雪的缘故都生病了。就在她出生的那一天,正好是那年冬天的腊月,快要到新年的时候,终于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大雪纷纷的小镇上,如同被披上了一层白色的棉被一般。当时按湖的相邻们都说这是瑞雪兆丰年,是吉祥的兆头,所以母亲就给她取了恩雪这个名字。   “又下雪了?”于慕珊见向崎睿端着两杯热茶朝着自己走来,于慕珊一边接过热茶杯捧着暖手,一边听他说着:“你的生日也跟着快到了。”的确,每逢到了下雪的季节,他们就会不约而同地想到,于慕珊马上就要过生日了。每到这个时候,向崎睿都会陪着自己坐在二楼起居室阳台下的茶几上,一边吃着寿面,一边赏雪。她不喜欢热闹,所以每年都是她和向崎睿在家里安安静静地度过。   “今年想怎么过?”自从于伯忠在她刚来繁城第一次给自己大操大办地摆过一场寿宴以后,她就明确地告诉过父亲,她不喜欢铺张——原来都是向崎睿还有于伯忠和于老夫人,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个团圆饭就行了。但如今自己怀有身孕,对于宴席这种事情更是连去都不想去,更别提是自己在家里摆寿宴了。但是不巧的是,今年家里多了一个叶朗。叶朗本就和于伯忠话不投机,他也是知道自己的生日的,今年也是他和于慕珊相认以来,第一次和她过生日,要是不请他过来,似乎也不太好。如果把叶朗和于伯忠他们两人凑到一块,到那时,饭桌上大眼瞪小眼的,这顿饭不尴尬才怪。   最终经过于慕珊两人的商定,他们决定在于慕珊生日的前一天晚上,将叶朗和李玲蓉请到家里来吃顿饭,就算做是让叶朗陪于慕珊过生日了。到了第二天早上,向崎睿和于慕珊再去丹园和于伯忠一起吃蛋糕——于慕珊知道,每年到了这个时候,于伯忠总会在家里给自己定做一个很大的蛋糕——如今于慕珊早已嫁为人妻,但于伯忠还总是拿她当小孩子来看。每年到了这个时候,于慕珊都是将这些蛋糕分给家里的下人们,大到管家,小到家里的园丁,让大家一起分享,如果家里人实在是吃不完,又怕放坏的话,于慕珊到了晚上还会将剩下的蛋糕送到教会福利院里,去分给那些小孩子们吃。虽说是生日,在于慕珊看来,只不过就是和家里人坐在一起吃顿饭而已,她自己本身就不怎么在乎这样的日子。只是今年叶朗和于伯忠他们两人好像谁都没有忘记今天的日子,不仅都打电话来问候,还争着抢着要在天成酒店给自己定包房。于慕珊心里有些郁闷了,如果到了那一天,真的要把叶朗和于伯忠凑到一块的话,到时候,他们两个不碰出火星来才怪呢!   就在于慕珊生日的前天下午,于慕珊一直在家里的厨房忙活着,让下人们做自己和向崎睿他们四人平时爱吃的饭菜。刚过完四点,吴妈就来禀报:“夫人,叶署长和叶夫人到了。”刚闲下来坐在沙发上,翻看杂志的于慕珊一听,刚要起身,就看见叶朗和李玲蓉夫妇已经来到门口了。   叶朗今天不再是往日的黑色警服了,只见他穿一身咖啡色的西服,里面露出黑色双排扣的衬衫。而李玲蓉则是一件紫色的旗袍,脖子上面带着一串珍珠项链。两人才新婚不久正是甜蜜的时候,于慕珊见着他们两人如胶似漆的样子,她心中也不甚觉得欢喜。   只见叶朗走到于慕珊面前,俯首笑着对她说道:“姐姐生辰,我祝姐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于慕珊看着他站在自己面前俯首的样子,她忽然笑着说道:“得了得了,快起来吧!我又不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你这样子给我拜寿,看着可真够别扭的。”   只见于慕珊看着他们两个,不禁调侃道:“瞧瞧,这才刚结婚,两人就粘的跟一个人似得,以后万一小杰出门办公事的话,要留蓉儿一个人在家里,那可还怎么得了啊?”面对于慕珊的玩笑话,李玲蓉是接不了,只能害羞地低着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倒是叶朗有点抱不平了,只见他瞥了于慕珊一眼,然后笑着开口道:“姐姐的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甜了?蓉儿是不能和您对话,只能劳烦我一个人和你在这对话了。”三人坐下来以后,于慕珊哈哈大笑道:“若论起嘴甜,我可比不过你,好在蓉儿文静,你却是个油嘴滑舌的。若是你们两个都这样,那我今天还不敢请你们过来呢!”   三人坐在那里东一句,西一句,聊得不甚欢喜。终于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汽车尾声——是向崎睿回来了。   “你姐夫回来了,我出去看看他。”坐在沙发上的于慕珊说完之后,一边起身,一边往门外走着。   “阿睿!”只见向崎睿走进屋以后,听见沙发那边传来了于慕珊的声音,他走上前去,拉起于慕珊的手,问道:“在门口就听到你在屋里的笑声了,是叶朗他们来了吗?”于慕珊点点头道:“快进去吧!叶朗和蓉儿他们早就到了!”   看着于慕珊脸上露出那总灿烂的笑容,向崎睿知道这才是她发自内心的快乐。两人一同走进了屋,原本坐在沙发上的叶朗起身对向崎睿叫了一声:“姐夫!”向崎睿一边点头,一边对他们招呼着:“都坐吧!”向崎睿和于慕珊坐在一条沙发上,而叶朗和李玲蓉也坐在了另一头的沙发上。   四个人一坐在一起就开始有说有笑的,眼看着要到了做饭的时间了,今天是于慕珊亲自指挥的厨房,李玲蓉也过来一起帮忙。两人一同在厨房指挥着厨子他们今天要吃的菜色,嘱咐完了以后,余下的时间,两人又在厨房一起拼着果盘——她们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想起她们在院子里的时候经常将树上的叶子摘下来以后,过家家玩。如今她们也已经各自成家,而且蓉儿嫁的又是自己的亲弟弟,她们两个又能够如同小时候一般,天天在一起,没事也能够唠唠家常,互相在一起解闷。   “前些日子于先生在于氏药房门口遭到枪杀,那件事情你知道多少?”现在,这间屋子里什么人都没有,只留下向崎睿和叶朗两个人。没想到向崎睿却直接向叶朗问起了叶那日于伯忠遇刺的事情。“姐夫为什么要如此问我?”只见叶朗一边品一口茶,一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问着。   “他是你姐的亲生父亲,你就真的要让你姐姐夹在你们中间为难吗?”向崎睿一本正经地看着叶朗问道。只见叶朗先是品了一口茶,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姐夫这句话说的真不错,于伯忠是我姐姐的父亲,不是我的父亲。”   “你这是觉得你和你姐姐不一样,是在抱怨老天爷对你不公平吗?”只见向崎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道:“你姐姐如今有了身孕,你要是真的为她好的话,就让她过几天安生日子吧!”“姐姐现在最关心的是你的安慰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只听叶朗冷冷地对向崎睿说道:“她如今心里想着全是她自己的幸福。”向崎睿见叶朗一直在抱怨老天爷对他们姐弟俩不公平,只见他冷笑道:“你如果是这样认为的那我就真的替你姐姐感到不值了。”   向崎睿抬头看着叶朗那不屑一顾的样子,只见他又对叶朗说道:“你姐姐现在怀孕了,你知不知道?”只听叶朗冷冷地回答道:“我知道啊!”向崎睿听他如此轻松的回答,继续问道:“那你姐姐在这之前曾经怀过孕,你知道吗?”向崎睿说完,两人的脸色仿佛在刹那间都绷在那儿了。叶朗只是默不作声地坐在那里看着面前的向崎睿。只见向崎睿没有理他,继续在那里对他讲述着于慕珊当时流产的经过:“她是在和我去裁缝铺做衣服的时候,我们在门口遇到了枪杀,她就是在那个时候意外流产的。”只见叶朗先是一愣,然后若有所思地对向崎睿开口道:“姐夫这样问我,该不会是在怀疑当年之事和我有关系吧!我叶朗就算再坏,也还没有坏到谋杀亲姐的那一步。”三年前于慕珊流产之事,向崎睿早就在暗中查的清清楚楚了,如果不是于慕珊跑过来告诉他叶朗就是曹明杰的话,估计当年叶朗早就被向崎睿杀了,要不然他怎么又能够在外面逍遥快活地活到今天?只听向崎睿又继续开口道:“前两年的那一回,陷害于先生入狱,在于氏药房的药库里放烟土的那件事,是你暗中设计的吧?”   “你这样做,最伤心、最着急的不是于先生自己,而是你姐姐。”向崎睿严肃地对叶朗说道。叶朗听了向崎睿的话,并不以为然,只听他冷笑地说道:“说的挺冠冕堂皇,你说全都是为了我姐姐好?那你们替她安排这些事情之前可曾问过她自己是不是自愿额呢?”向崎睿听罢以后,冷冷地问了他一句:“你想说什么?”只见叶朗喝了一口酒,冷笑地开口道:“没错,你和于伯忠的确对我姐姐都非常的好,让她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但关在金丝笼里的麻雀是养不活的,你们为她做任何事情之前,可曾问过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吗?她自己喜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叶朗的话让向崎睿一时答不上来,他目瞪口呆地愣在那里,他的确从来没有问过于慕珊,他和她父亲所给予她的这一切,他们为她所安排的这一切,她是否会开心,是否会喜欢。她父亲让她去读女中,她就乖乖地去上学;她父亲想让她学医,让她于家继承祖业,她就笑着拜章师傅为师。来繁城以来的担惊受怕,她从未在众人面前哭闹过一次,每回都是事情过去了以后,她总是在众人面前,露出一副灿烂的微笑。就连结婚以后她也是在不知不觉中,一点一点地去习惯如何与自己相处。向崎睿扪心自问:于慕珊何曾有过一时一刻忤逆过她的父亲和自己吗?她又向他们索取过什么?要过什么?   叶朗看着向崎睿一直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并没有说什么,只听他继续说道:“她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一件让你们难堪或为难的事情,反倒是你们把她的顺从当服从。一直把她当成木偶一样地摆弄着,你们不会去问她愿不愿意去做这个木偶,不问她喜不喜欢现在的生活。因为你们就算去问,她给你们的答案永远只会是服从。”于慕珊无论让她去做什么,她心里就算有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也会无条件地去顺从,就像她当初同意嫁给自己一样。他似乎已经把她的服从当做一种习惯了,却忘了去问于慕珊,这样做她自己高不高兴。想要对一个人好,不是把她放在一个金殿里,好吃好喝地供养着。而是该问她心里想要的是什么?于慕珊早已习惯了一味地顺从自己,而他也早已经习惯去决定她的一切。   叶朗说完以后,仍旧继续说着:“所以你当初和于伯忠策划婚礼的时候,从来都不问她愿不愿意?于伯忠如此轻而易举地就把我姐姐嫁给了你,那是他无能。你用下贱的手段把我姐姐娶到手里,那是你卑鄙。于伯忠不配当我姐姐的父亲,你向崎睿更配不上她。”叶朗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几乎是用吼的。向崎睿看着他,突然语气上平静地说了一句:“所以你就为了这件事,想替你姐姐出气,去刺杀了于先生?你用日本人给你做靠山,你来繁城的目的不是为了你姐姐,而是来报仇的,你想让于先生一家人都不好过。”   向崎睿语气平稳,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   向崎睿对叶朗而言是他人生当中的一块绊脚石;而叶朗对向崎睿而言绝对是他人生当中的一场噩梦。向崎睿刚说完这句话以后,他和叶朗先是互相仇视了几秒钟,然后突然不约而同地从身上掏出一把首呛,又在同一时间,对准了对方的太阳穴。叶朗的眼里都充满了杀气,似乎是真的想就这样解决了他。而向崎睿的眼神里却满是为难,他知道自己如果真的开了这一枪的话,他和于慕珊之间就真的什么都完了。“你在为你姐姐抱不平?”向崎睿问。叶朗冷笑道:“杀了你,我姐姐就自由了。”“你确定我死了,你姐姐就会开心?”向崎睿说完,叶朗又接着向崎睿的话反问道:“你又能否确定,我如果死了?我姐姐又能否和你平安过完这下半生呢?”向崎睿冷笑了一下:“我只知道,你要是死了,不管她恨不恨我,我只是替她铲除了她人生当中最大的一块绊脚石。”   他们两人站在那里,呛口都对准了对方的死穴,无论是谁先动了食指上的扳机,另一个人就会倒在这里。   此时向崎睿心里想着,此时铲除了叶朗,以后繁城不知道可以省去多少麻烦,即使于慕珊以后会恨他,也总比让她自己亲手去撕下叶朗的假面具要强。   就在两人都杵在那里,随时等着对方向自己开呛,随时等待着自己倒下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阵于慕珊惊恐地巨喊声:“干嘛呢你们?”两人同时回头,见于慕珊正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手里的一盘青椒炒肉已经掉在了地上,青椒、肉丝,混着汤汁和白色的瓷盘碎片撒了一地。   眼见着于慕珊的腿已经软了,向崎睿立刻向前一步扶住了她。于慕珊靠着向崎睿的身体,原本已经双腿发麻的她,靠着向崎睿的身体勉强能够站在那里。她抬起头来问他:“你刚刚在干什么?”要不是她刚刚闯进来进来,此刻倒在那里的不是她的丈夫就是她的弟弟——她不想,她不想看着他们之间的任何一个人血肉模糊地倒在自己面前。向崎睿看着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的于慕珊。“我先扶你回房间休息。”向崎睿要去拉于慕珊,于慕珊却一把将他推到了一边,只见她眼眶红红的。向崎睿有些心疼,但他由不得于慕珊拒绝,将她打横抱起,直接走向了卧室。   于慕珊躺在床上,靠着床头,看着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一直摆弄着自己手里的一个打火机的向崎睿,于慕珊还是忍不住,又大声地问了一句:“你们刚刚在干什么?”“你现在不能生气。”向崎睿没有抬头,只是坐在那里,面上一副平静的样子回答道。于慕珊最终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忧郁大声地哭了除了:“你让我怎么能不生气?那是我弟弟!你是我丈夫。你是想一枪杀了他?还是想让他先杀了你啊?”   “你别生气!别激动!”向崎睿立刻来到了床前,于慕珊看着向崎睿,忽然又瞪着他说一句:“我看你们是故意在气我,想把我气死才开心。”向崎睿看着泪流不止的于慕珊,向崎睿立刻起身来到床边,将她抱在怀里,反复地对她解释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他知道叶朗是她的底线,而他现在却是在挑战着她的底线,挑战她的极限。   在客厅里坐着的叶朗见于慕珊迟迟没有下来,楼上也没有什么动静,便拉着李玲蓉就要离开这里。李玲蓉心里还是有点放心不下,她一直在回头望着于慕珊的房间。她知道刚刚发生的事情很可怕,也知道于慕珊现在心里一定十分的痛苦。但叶朗一直拉着她往门外走。她拗不过他,也只能跟在叶朗身后,默默地离开青园了。   打那以后叶朗再也没有来过青园,最多也是有时候李玲蓉会来陪于慕珊解解闷,知道叶朗和李玲蓉过的很好,于慕珊悬着的那颗心也总算放下一些了。   而于慕珊和向崎睿之间却一直是冷冷的,那天过后,于慕珊不怎么去搭理向崎睿,吃饭的时候总是借口不舒服,一个人在房间里吃,就连睡觉,晚上于慕珊也总是以她孕吐和不舒服为借口,拒绝和向崎睿在一个房间休息。有时候于慕珊甚至几天几夜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门,也不愿意去见任何人。   久而久之,向崎睿就再也没有回过青园了,他们现在就如同两人刚结婚的那段时间一样,都刻意地避开彼此,不愿意相见,不愿意面对。   这天齐帮的一家赌场在发生斗殴,赌场门口向崎睿从里面出来,看着门前两拨人在火拼的情景,大叫了一声:“住手!”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向崎睿身边的郝明来到众人中间,拉起那个被打的人,向崎睿见他见是个浑身是伤的中年男子,便开口问旁边的一个兄弟:“怎么回事啊?”“三爷,这个人他出老千。”只见赌场的一个兄弟说道。向崎睿看了一眼那个中年男子,面上平和地对他开口道:“这位爷,我们是开门做生意的地方,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似得,那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赌场都没得开了。”   向崎睿看着那个人一直低头不语,顿时觉得有些好笑——敢在他的地盘上闹事,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还真是少见。这时,浩明突然凑到向崎睿的耳边,小声对他说了一句:“三爷,他好像是从平宁来的,他说他是姓易的。”易?向崎睿看着眼前这位一身长衫,还略微有些酒气的男子,知道此人来头不小,光天化日之下,敢在齐帮的地盘上闹事,绝非等闲。   随后,向崎睿对浩明说了句:“带他进来!”   不到一会,两个齐帮的兄弟便带着那个自称是姓易的男人,走进了向崎睿的办公室。   “向三爷大名真是令人如雷贯耳,想要见您一面真是比登天还难。”倚在办公桌前的向崎睿眼看着坐在沙发上姓易的,见他正在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向崎睿便开门见山地问道:“如此大费周章的在我家门前闹这么一出,到底什么事啊?”只见那男子看着他,开口道:“总司令已经有些等不及了,你到底有没有办法除掉叶朗。”该来的总会来的,自己这么久了都没有给易总司令答复,他自然是坐不住了。“代我向易总司令道歉!”只见向崎睿一本正经地对他说道:“叶朗此人十分的狡猾,我到现在连接近他的机会都没有,况且我现在已经不想再过这种打打杀杀的日子了。快要当爹的人了,总得为我的孩子积点德不是?”   向崎睿总是把儿女情长放到第一位,他现在和于慕珊正在闹冷战,如果这个时候让叶朗死了,那他和于慕珊之间也就彻底完了。只见向崎睿又凑到他耳边说道:“再者说——我若是杀了繁城警察署署长,你真的觉得易总司令真的有办法保我一世平安吗?”   那人看着眼前的向崎睿,他说的的确不是没有道理——易总司令让他出面去杀叶朗,不过也只是想让向崎睿替他们做个替罪羊而已。   爱情与亲情之间第二章   于慕珊一个人坐在卧室里的一张摇椅上,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虽然已经身怀六甲,她看上去却比其他的孕妇脸色苍白了不少。   她从椅子上慢慢地起身,来到离自己不足两米的茶几上,给自己倒杯水。刚走到茶几旁边,正要去弯腰的时候,身后传来吴妈的声音:“夫人,您怎么自己起来了,您如今身子沉重,可不能乱动的。”于慕珊瞧着吴妈一副担心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道:“一天到晚地坐在那里,我自己也嫌乏了,起来活动活动,也没什么的。”   于慕珊到了床上以后,就见跟在吴妈身边的一个丫鬟已经递来了一杯水。于慕珊喝完了以后,只听那个丫鬟小心翼翼地对她开口道:“夫人,昨天旭爷打来电话问了夫人的近况,我看是三爷担心夫人的身子,又不好意思亲自过问,所以才让旭爷来问的。”   自从去年在家里过完生日,向崎睿和于慕珊当晚拌了几句嘴以后,两人之间就好像闹僵了似的。开始的时候是向崎睿一直在于慕珊面前几度道歉服软,但于慕珊这次似乎是真的生气了,一直没有搭理过他一次,在他面前连一句话也不说。久而久之,向崎睿似乎也有些心灰意冷了,从开始的三天两头的不回家,到现在干脆就夜不归宿了。   看着一直望着窗户外面的于慕珊,吴妈不禁叹了一口气,说道:“夫人,听我一句劝吧!夫人能够嫁给三爷这样的男人已经算好了,现在谁家有钱的少爷、先生,要么是在外面花天酒地,要么就干脆在家里纳个二房三房,三爷现在最起码还尊重夫人,没有给夫人气受,将一群不三不四的女人往家里带。”   于慕珊怎么能不明白向崎睿的用心,其实在她心里从来没有和他计较过什么,也知道他对自己的感情,但她绝对不能对向崎睿低头,因为她知道,只有让向崎睿觉得自己不会原谅他,他才会为了自己,不会去杀小杰,他拿枪对着小杰的时候才会因为自己对小杰有所顾忌。她说做的这一切全是为了自己的弟弟,她在心里默念着,希望小杰能够明白她这一番苦心。   这天傍晚,于慕珊一个人坐在卧室里的沙发上借着灯光看一本医书,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累了,想起身到床上休息。   刚要起身,却因为用力过猛,闪到了腰,紧接着腹部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   她开口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吴妈!”她自怀孕以来,胃口一直淡淡的,吃的东西一直就很少。如今喊起声来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就在她左右为难之际,忽然看到面前的茶几上有一个茶杯。她拿起杯子,用尽全身力气向门口扔去,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果然,不到一会,吴妈闻声就来到了屋里,当她看到倒在茶几旁边,脸色苍白、下身已经在流血的于慕珊。立刻跑到门外对客厅里正在打杂的丫鬟们说道:“快去给于先生打电话,夫人要生了。”   接着,就看见管家也从后院,跑进了前厅。只听吴妈对他说道:“你去齐帮对面的酒吧里找找三爷,浩爷说他没事的时候爱在那里喝酒。”   当管家来到吴妈所说的那家酒吧的时候,果然在门口看见了向崎睿的车子。一走进去,对门口的一个门童说是找向三爷的。   酒吧的一个沙发上,向崎睿正倒在那里呼呼大睡,他面前的茶几上摆满了酒瓶子。旭华走到他面前,叫了声:“三爷!”向崎睿就算在喝醉的时候也是半醉半醒着的,只见他低着头,对旭华招了招手,问道:“有~~~~有事?”只听旭华对向崎睿开口道:“吴妈在门外,她说夫人要生了。”   旭华说完以后,只见向崎睿猛然抬起头,然后立刻起身,跌跌撞撞地向前走着。旭华见状,立刻向前扶住了他。只见向崎睿一边向前走着,一边半醉半醒地说了一声:“备车,我要回家。”向崎睿甩开旭华的手一个人往门口跑去。   于伯忠接到电话以后,以最快的速度和章师傅来到了青园。等到他们都来到于慕珊的房间门外的时候,于伯忠抓住了一个小丫头问道:“里面怎么样了?”那个丫头说道:“产婆说,夫人有些难产。”   难产,于伯忠以前来替于慕珊的时候已经查出来了,于慕珊可能会难产。还未等他开口,只听章师傅先对她说道:“于先生,我先去厨房,替小姐先把药给煎好。”   章师傅走了以后,于伯忠走进房间,看着一直在床上挣扎着的于慕珊,替她把了一下脉,然后开口对她安慰着:“珊儿,没事的,章师傅已经去煎药了,你再坚持一下。”   于慕珊早已累的满头大汗了,她看着父亲,用力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吴妈从外面跑过来对于伯忠说道:“于先生,三爷回来了。”这个时候他才过来,于伯忠刚要起身走出屋子,却听见于慕珊忽然大声地开口道:“我不想见他。”于伯忠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见他回头问着躺在床上,还在挣扎的女儿,于伯忠忍不住开口问她:“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啊?”只听于慕珊开口对于伯忠说道:“爹,我肚子里的这个是他的孩子,他若是想看,我生下来以后,你就抱出去让他尽管看个够。总而言之,我今天是不会见他的。”只听于慕珊最后对于伯忠说道:“女儿求您了,我真的不想见他。”于慕珊从来不轻易求过于伯忠什么,见他如此开口了,也只能点头同意了。   于伯忠走出门外,竟看见向崎睿正站在门口,只见他蓬头垢面,一身的酒气。于伯忠忍不住指着他,指责道:“我前些天就告诉过你,她这几天就要生了,让你少出门,你真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面对于伯忠的指责,只见向崎睿忽然往屋里走着:“我去看看她。”“行了行了!”只见于伯忠拦住了他,说道:“女人生孩子,你一个大男人又帮不上什么忙,瞎凑什么热闹啊?”   向崎睿一直站在门口焦急着等待着,看着于伯忠和几个丫鬟在一起进进出出的,听着从屋子里发出于慕珊的惨叫声,而他自己却只能站在外面干等着,什么忙也帮不上。   不知过了多久,向崎睿突然听见屋子里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猛然回头,当房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只见于伯忠怀里抱着一个孩子,走到了向崎睿的面前前。向崎睿看着一直啼哭不止的孩子,那是他的孩子,是他和于慕珊的孩子。他忍不住接过孩子,于伯忠看着他初为人父那副表情。不禁回头看了一眼于慕珊的房门,他的这个女儿,聪明的永远让人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   向崎睿一边抬头看着于伯忠,一边开口道:“我先去看看慕珊。”他刚要向前走,身后却被于伯忠给拦住了,只听他开口说道:“我看你还是不要去了,她的心结还没有打开,刚刚还说不想见你的。”   于伯忠没想到向崎睿听完他的话以后,居然就真的站在那里望而却步了。他回头看着于慕珊的房间,丫鬟妈妈们已经着手在收拾了。他不禁叹了一口气道:“在她的心里,我们每一个人估计都没有叶朗在她心里重要。”于慕珊从小就照顾母亲,照顾弟弟,她并不是笨,只是把叶朗看得太重要了,于伯忠很担心于慕珊迟早会因为叶朗而付出代价。   转眼间,又过去了三年的时间,于慕珊与向崎睿之间依旧是冷冰冰的。   向崎睿如今几乎已经没有回过家了,每天都是于慕珊一个人在家里带孩子。虽然他们没有见过面,但于慕珊心里也清楚,向崎睿在她身边安插着的眼线,几乎整天把她在家里的一举一动全都告诉给了向崎睿——什么时候外出,什么时候在家里带孩子,什么时候去于氏药房看本月的营销账本,于慕珊知道她通不过向崎睿的双眼,也没想逃过。   前些天在报纸上看到了一条向崎睿和繁城新晋的一位交际花的合影,看来他现在过得应该还不错。   李玲蓉如今也已经有孕在身,虽然于慕珊也时常过去看她,但于慕珊因为听说叶朗勾结日本人的事情,至今对他还有心结,所以她去叶朗家的次数也并不是很多。   不用别人去告诉她,她心里比谁都明白,叶朗勾结日本人的事情,她早就知道,心里也明白叶朗这样做的后果,先前她去齐帮找向崎睿的时候,她也听说过易总司令来繁城求向崎睿帮他们一起对付叶朗的事情。她只是不想去面对这些,因为一旦她选择了面对,向崎睿只有死路一条。   她不想让叶朗死,即使让他永远坐牢,也不想看着他死。   这几日,于慕珊和李玲蓉在外面喝下午茶的时候,李玲蓉告诉她说——叶朗这几日时常没有回家,是因为平宁来了几个重要的官员,叶朗天天要和那些官员们开会,所以很少回家。   于慕珊听了李玲蓉的话,心里有些紧张,她不希望这个重要官员和日本人有关系,只听她言道:“只要你们两人能够夫妻和睦,对我而言,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李玲蓉见于慕珊话语中似乎还是在担心着叶朗的生活。她忽然对于慕珊比划道:“姐姐,倘若有一天,小杰哥哥做错了什么,姐姐能否原谅他?”于慕珊知道李玲蓉也已经知道些什么了。   只听她淡淡地回答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倘若他真的做出了无法无天的事情来——我不是法官,更不是天王老子,就算我原谅了他,那又有什么用?”   李玲蓉听了于慕珊的话又问:“那如果是姐夫做出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姐姐又当如何?”只听于慕珊淡淡地回答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男人不管在外面做错了什么,无论做错了什么,做妻子的能做的也只有包容了。”李玲蓉继续问道:“如果小杰哥哥有一天真的做了错事,三爷要杀他,姐姐又当如何?”   于慕珊听了这话,脸色立刻变得煞白起来,她最害怕的也是这一点。她看着李玲蓉,忽然假装愤怒地站起来开口道:“荒唐,三爷是小杰的姐夫,小杰是我的弟弟,他们又岂会互相残杀?”李玲蓉见于慕珊似乎生气了,她立刻解释道:“姐姐莫要生气。”于慕珊现在开始有些后悔了,李玲蓉想事情太过于单纯,太感情用事,李玲蓉根本不适合生活在繁城,她当初就应该狠一狠心把李玲蓉送到乡下去,让她去过平静的生活。   但于慕珊知道,李玲蓉是最不会说谎的,她说的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看来阿睿已经对小杰动手了。   向崎睿一直与平宁的易总司令有联系,就算向崎睿不会杀了叶朗,易总司令迟早也会除了叶朗这个卖国求荣的汉奸。   于慕珊私下里,也曾经听旭华告诉过她:“易总司令私下里其实早就给三爷下达了对叶朗的通缉令了,只是三爷一直碍着夫人的面子,所以一直没有对叶朗下手。因为这件事情他和三爷闹得还很僵。”   旭华明显的是话里有话,于慕珊坐在那里想着,忽然听见旭华叫她一声。“夫人!”旭华来到于慕珊面前忽然问她一句:“三爷心里是有夫人的,他与叶朗之间也早已势不两立。倘若有一天三爷和叶署长他们二人真的到了自相残杀,兵戈相向的那地步,夫人又会如何?”旭华的话,很明显是要告诉她一些事实——向崎睿和叶朗他们两个之间,最终只能活下来一个。   “你想让我怎么样?你觉得我又能怎么样?”于慕珊自己都觉得这句话对她而言太过于残忍了,一个是她的丈夫,一个是她的弟弟,旭华又让她站在哪边?让她在丈夫和弟弟之间做出选择?那还不如让人拿刀把她杀了呢!她虽然也恨叶朗,也想尽快地将他绳之以法,但她却不想看着他死。   客厅里只有于慕珊和旭华两个人,安静的可怕,连掉到地上的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够听到。“我不相信您会为了叶署长而去伤害三爷。”于慕珊和向崎睿两个人这么多年来,历经生死。齐帮的兄弟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旭华怎么也不相信他们之间,会因为一个叶朗的介入而出现那么多的嫌隙来。   “你想让我在阿睿和小杰之间做出选择?”于慕珊一语道破。只听旭华对她开口道:“我不相信你会去杀三爷。”于慕珊抬头,冷冷地看着他,她忽然问了一句:“那你能保证三爷不会去杀叶朗吗?”旭华惊讶地看着她。没错,向崎睿的确说过他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对叶朗怎么样,但如今他们却即将面临的就是万不得已。   于慕珊看着旭华如此惊讶的表情,忽然反问了他一句:“你觉得如果阿睿死了,我又能快活到几时?”于慕珊招呼浩明坐下来之后,一边吩咐下人给他沏茶,一边随意地坐在沙发上,抬头环绕屋子里的一切:“这屋子里的一切都是我的,是阿睿给我的,我现在所拥有的也都是阿睿给我的。”随后,她又转过头来看着旭华,笑着说道:“我还没傻到自掘坟墓,自己毁了自己的一切的那一步。”   只见于慕珊看着一直在低头喝茶的旭华,笑着开口道:“我这样说,你可放心了吗?”   于慕珊知道旭华心里在想什么,他怕她会成为向崎睿的一块绊脚石,只听她说道:“如果有一天,阿睿杀了小杰,我一定会离开他,永远消失在他的世界里,这辈子都不会让他找到我——因为他害死了我这辈子最重要、最割舍不下的人。但是如果叶朗害死了阿睿的话,我一定会为阿睿亲手杀了叶朗,因为他毁了我的幸福。”   短短的一句话,连于慕珊自己都不知道,她已经在弟弟和丈夫之间做出了选择——她并不是一个糊涂人。   于慕珊无疑给旭华吃了一颗定心丸,他很庆幸三爷当初没有选错人。于慕珊并不是一个通俗的女子,虽然他们现在还在闹着别扭,但于慕珊很适合跟着向崎睿。   站在门口,一直没有进去的向崎睿将于慕珊所说的话全都听在了心里。他知道叶朗在于慕珊心里的地位;也知道如果叶朗被捕,于慕珊会有多伤心,他也知道于慕珊之所以不理他,不和他说话,也是不想看着自己真的到了有一天杀掉了叶朗的话,她离开自己以后,他们之间还会有那些没有必要的不舍。   这个世界若想去改变一个人是一件触手可及的事情,但若是一个人想去改变这个世界,却是一件天方夜谭的事情。   不要说小杰,就连于慕珊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她也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天真单纯的小丫头了,她自己也早就被这个世界给改变了。   三年后   “那个是什么啊?”青园的花园里于慕珊正带着刚满三岁的女儿在花园里玩耍——只见她正带着女儿在开满雏菊的草丛边玩耍。可爱的小人儿长着一张粉嘟嘟的小脸,一只蝴蝶停落在花朵上,孩子立刻指着花瓣,用那稚嫩、还说不全乎话的童音回答着:“蝴蝶。”   “对了!”于慕珊抱着孩子,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后,笑着说道:“萍萍真聪明,那是黄色的花蝴蝶对不对?”   小孩子乖乖地点点头。   “三爷,”向崎睿站在齐帮办公室的窗台前,回头见是旭华,只见旭华拿着一个账本来到他的身边,对他说道:“这是这个月的账目,您看一下。”向崎睿拿起文件夹,一边翻看,一边听旭华对他说着:“三爷,平宁那边又开始催促了。”向崎睿放下账本,恶狠狠地说了一句:“这些腐败的政府——他们自己不敢抛头露面,却让我给他们做这强出头的事。”向崎睿此时绝对不能杀叶朗,倘若叶朗一死——要么于慕珊远走他乡,要么于慕珊找他拼命。旭华知道向崎睿十分为难,他开口问道:“三爷打算如何回话?”只听向崎睿缓缓地说道:“我不是他们手中杀人的利器,告诉易总司令,这件事情我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剩下的事情我也不会再去掺和了,他们自己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处理去。”   让自己去除掉叶朗,向崎睿心里也清楚——到底是易总司令想借他的手除掉叶朗啊?还是想借叶朗之手除掉自己呢!   于老夫人年事已高,已经是一个九十多岁的花甲老人了,她平日里都被于伯忠安排在繁城后山的一栋花园洋房里颐养天年。那里除了有两个贴身的丫头伺候以外,平时也没有人去那里打扰她。于慕珊也是每隔四五天也会去那里看她,和她一起喝茶聊天。   “只要你爹和你还有萍萍都能够安然无事,平平安安地活着。奶奶我这个半截身子快要进黄土的人,也能安心地去找你爷爷了。”只见于老夫人坐在花园里的亭子里,这会正是早晨,太阳光不那么刺眼,年过八旬的于老夫人正和于慕珊一同坐在凉亭里晒着太阳。“奶奶您这是说的是什么话——奶奶身体这样好,再活二十年都没问题,您还得看着咱家的萍萍结婚呢!”于慕珊一边看着在草坪上在两个丫鬟陪伴下,坐在那里玩耍的孩子。她现在除了在家里照顾女儿之外,就是天天来丹园陪奶奶说话,净在这里逗奶奶开心,于老夫人听了哈哈大笑道:“奶奶要是能看着萍萍结婚,那岂不是成了老妖精了吗?”   “奶奶这是说道什么话,奶奶如此漂亮,谁又敢说您是老妖精啊?”   于老夫人听着于慕珊的花简直笑得合不拢嘴:“如今家里也只有你能如此讨我欢心了。”   就在这时,于老夫人忽然向于慕珊提起了另一件事情:“珊儿啊!你和你弟弟相处的好吗?”于慕珊不知道于老夫人这个时候怎么会和她提起叶朗来了,只见她一边给奶奶剥着一个橘子,一边点点头道:“挺好的,奶奶今天怎么会问起他来了呢?”于老夫人并没有回答于慕珊的话,而是继续问道:“奶奶听说他现在是警察署的署长,官挺大的。那他会不会对你爹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啊?”于慕珊没想到如今连奶奶也开始担心叶朗了,她突然开口问道道:“是不是小杰他对家里面做什么事情了?”她知道叶朗一直在存心报复于家,但是她却无法阻止他的行动,更无法去杀了他。只见,于老夫人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对于慕珊说道:“叶朗他一直在生意上打压你爹。”   果然如此,看来叶朗还是想处心积虑地加害于伯忠。只见于慕珊拉起于老夫人的手对她说道:“奶奶您就不要太过于担心了,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的,我会去找叶朗谈谈的。”   于老夫人笑着点头,于慕珊看着自己面前的奶奶,只见她拿起手边的茶壶给奶奶倒了一杯茶水。   爱情与亲情之间第三章   这天,叶朗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低头办公,忽然听见一阵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他一抬头正看见于慕珊站在自己面前。还未等他先开口,就听见于慕珊对他说道:“有时间陪老姐喝一杯咖啡吗?”   只见叶朗放下手里的文件,抬头看着于慕珊微笑的眼神,就像母亲一样。他拖着下巴,也微笑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于慕珊,撒娇似的开口道:“姐姐盛情相约,我这做弟弟的哪有不去的道理呢?”   繁城最繁华的一条柏油马路上,两人坐在咖啡厅里最靠外面的一个橱窗里面。一坐下来,于慕珊一边拿着一本菜单,一边问坐在自己对面的叶朗:“喝咖啡还是喝茶?”叶朗只是一本正经地看着坐在他对面的于慕珊,并没有说话,于慕珊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问道:“咖啡还是茶?”只见叶朗笑了笑说道:“姐姐拿主意吧!我怎么着都行。”   于慕珊对站在旁边的服务生随便叫了两杯咖啡,等服务员端上来以后,于慕珊一边搅拌着手里的咖啡,一边笑着抬头对叶朗说道:“想起当年我们在安湖的街头捡垃圾,靠收废品和买刺绣,还要和一些当地的流氓混混耍心眼,比起那种一点一点攒下一些钱辛苦度日的生活,我对如今的生活已经非常满足了。小杰觉得呢?”   “姐姐对现在的生活很满足?”叶朗听着于慕珊的话,不禁开口问道。于慕珊哈哈大笑:“难道你还想让你姐去找一个当官的,做一个官太太,或是去皇宫里做皇后娘娘,那才叫光宗耀祖啊!你姐姐我可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于慕珊脸上充满幸福地开口道:“我如今爱人也有,亲人也有,我很满足现在的生活!”   “姐~~~”“我珍惜你,珍惜阿睿,珍惜于先生,珍惜在我身边的没一个人。”只听于慕珊对叶朗开口道:“小杰,一个人去爱另一个人是一件令人很幸福的事情,无论你对他的感情是亲情还是爱情,但一个人去恨一个人却是这一生中最痛苦的事情,因为你一天到晚不仅要想着如何算计他,还要防着他会如何算计你。”   叶朗似乎听明白了于慕珊的话,只听他开口说道:“所以姐姐从来没有真正地从心里去恨一个人?”于慕珊听了他的话,知道他是话里有话,只听她反问了一句:“没有吗?”叶朗知道她指的是谁,只能将头扭向了一边不再言语。   “小杰,不要去伤害再去伤害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人了,冤冤相报何时了?”于慕珊不想再和他兜圈子了,只听她苦口婆心地相劝着:“你现在伤害的都是姐姐身边的人,你这样做,以后又让姐姐如何在外面做人啊?”   “姐姐今天来找我,是为了于老夫人的事情吗?”叶朗也不和于慕珊兜圈子了,只听叶朗对于慕珊说道:“人是会变的,你和他们生活了这么多年,自然是一边倒地去随从他们。”于慕珊觉得叶朗说的话很可笑,她解释着:“亲情和亲情之间是根本就没有任何矛盾的,身边爱你的人,不是越多越开心吗?”   只听叶朗冷哼了一声,开口道:“姐姐身边的亲人很多,而我的身边只有你和玲儿两个人。”   于慕珊被叶朗的话愣在了原地,她和她的弟弟之间真的有太多的不一样了只因为他们之间的姓氏不同,生长的环境不同,就连他们的性格也不相同。   “所以你就想除掉站在我身边的所有人?包括阿睿?”于慕珊忽然一本正经地问了一句。叶朗看着她,他突然严肃地对于慕珊说一句:“你阻止不了我——他们对你而言是亲人,对我而言却是敌人。”“不,你不可以这样做。”于慕珊像是被激怒了一般,对他开口道:“你要是伤害了他们,那我也不想去活了,等你把他们杀了以后,干脆把我也一起杀了吧!”   “姐姐这是在威胁我?”叶朗也被于慕珊给激怒了,只见他用愤怒的目光看着他。   他现在的模样,于慕珊自己都快认不出他来了,只见她说道:“我于慕珊不会说谎话,不会去威胁任何人,只会实话实说,实事实做。”   于慕珊说完,一边起身往门外走去,一边还听到叶朗在后面对她抱怨着:“姐姐,我们才是一奶同胞的亲姐弟,你为什么总是向着外人说话,帮着外人对付你的亲弟弟?”   于慕珊听了他的话,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对他说道:“他们不是外人,他们都是我的爱人和我血脉相承的亲人,你也一样,我对你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万一哪一天,等你越过了我的极限的时候,别怪我翻脸无情。”   于慕珊说完以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咖啡厅。   人这一生,最痛苦的就是你站在一个十字路口,一边是亲情,一边是爱情,无论你选择哪一方,另一方总是会受到伤害。   于慕珊回到家里,一进客厅就看见向崎睿正坐在沙发上逗女儿玩一个皮球。   于慕珊并没有去看他们两个,而是转身上了二楼,来到房间门口,见吴妈正从里面出来,她便开口问吴妈:“他在家吃饭吗?”这三年的时间里,于慕珊无论在谁面前都对向崎睿表现得淡淡的,除了在孩子面前偶尔说上两句话以外,如今于慕珊基本很少陪向崎睿出现在众人面前了,外界的人都在交头接耳——男人都是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都说向夫人自从生下一个女娃娃以后,被向三爷给打入冷宫了,如今的向崎睿根本就没有回过家,从前他们是多么恩爱的一顿啊!女人变成黄脸婆了以后,哪个男人对她都会没有兴趣。   吴妈点了点头,道:“三爷今天和小姐在家里玩了一个下午,估计今天是要住在家里了。”于慕珊听完以后,又说道:“那今天就只给他们准备晚饭吧!我今天不饿,不想吃了。”   青园的人都知道,于慕珊这两年来一直在躲着向崎睿,除了如今在孩子面前偶尔说上一句话以外,其余的时候两个人就像陌生人一样。   于慕珊静静地坐在书桌前想着什么,她希望她这样做是对的,希望孩子将来不会因为此事而怪罪她。   就在此事,房门忽然又响了。于慕珊听到吴妈在外面对她说道:“夫~~~~~夫人,小姐一直闹着不舒服,不肯吃饭。”于慕珊一听,走到门口,刚把门打开就看见他正在门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扭头看了一眼站在向崎睿   身边的吴妈,只见于慕珊靠在门框上,说了一句:“什么事?”   只见向崎睿先是默不作声地走进了屋里,随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走进屋以后,顺手关上了房门,只见他转过身来面对着她,愤怒地对她说一句:“你打算躲我躲到什么时候?”于慕珊没有说话,她知道他已经忍不住了,三年了,三年的冷战,她知道他已经疯了,而她又何尝想要这样。两个月前,他腿上受了伤,是吴妈给他包扎的,但向崎睿看吴妈包扎伤口的手法,那分明就是她平日里教她们的。心里明明是有他的,那为什么表面上还要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   有时候她真希望自己可以没心没肺地过日子,只要自己的男人对自己好,管他会对自己身边的人怎么样?   “萍萍已经三岁了,你难道想让她长大以后带着着她的父母不和的阴影吗?”她当然不想让她的孩子从小在不健康的环境里长大,但她又想着:这么多年来,她如此违心地避着他,不就是希望他可以放小杰一条生路罢了。她的确动了恻隐之心,她知道他对自己的用心,但是她却利用了他对自己的感情,利用了他对她的不舍。冥冥之中,她已经抓住了他那只拿枪的手腕,他就算想要开呛,第一枪倒在他面前的只会是自己。 ☆、亲情害了亲情   亲情害了亲情第一章   最近传闻,从明岛来了个女检察官,听说她是平宁军统此次派来监督叶署长的女特务,是来繁城执行秘密任务的。这些都是向崎睿和易总司令通电话的时候,向崎睿听易总司令对他说的。易总司令让向崎睿接待秦宏远还有这个女检察官,但至于这个女特务究竟是谁?长什么样子?向崎睿就不得而知了。   午夜时分,天成酒店的包房内,只见一个身材纤细,却面色冷漠的女子站在窗前,只见她烫卷发、红嘴唇,一身紫色水仙花旗袍,脚上却穿了一双黑色的平底皮鞋,一头乌黑的卷发,面色冷漠地站在那里。有点让人不敢靠近她如同一个带刺的玫瑰一般。   “总司令是看你自幼在繁城长大,对这里的一切都比较熟悉,所以才会派你来做此次行动的负责人的,”一个身穿制服的男子,坐在沙发上,一边吸着手中的香烟,一边对那个站在窗前的女子说道:“不要辜负他对你的期望。”“秦副官这是说的哪的话,总司令是我的救命恩人,对我可有再造之恩,”只见女子转过身,用那妩媚的目光看着那男子,走到他身边后,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香烟,然后一边放在自己的嘴里抽起来,一边将一只手方向男子的胸前,像是在勾引他似的,冷冷地开口道:“我敢辜负他老人家的期望吗?我的身加所有可都在你们的手上呢!哪敢心不在焉啊!”   一股法国香水的味道已经缠绕在自己身边,男子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前。在胸贴着胸之间,他们甚至可以感觉到他们彼此的心跳在快速地跳动着。   “叶朗是日本人进入繁城的一把核心的钥匙,若他不除,就等于给他们打开了一扇进入繁城的一扇大门,你我二人此次入驻繁城,总司令说了——不杀叶朗,永不回宁。”不杀叶朗,不能回平宁——男子说完,只见女人回头,用魅惑的眼神瞅着他笑。看着眼前一直在看着自己笑的女子,那种笑容,既让人觉得是一种冷漠,又让人觉得是一种诱惑,令人无法抗拒。   “既然人家不让咱们回去,那我们何不在这繁城湾里做一对野鸳鸯呢!”面对女子调侃的话语,回头见秦宏远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知道是自己说错话了,让他去背叛易总司令,简直就是一件天方夜谭的事情。见她没有再说话了,秦宏远忽然将一直手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她没有惊慌,而是笑着迎了上去。见她是一副处事不惊的表情,男子松开了手,一边拍着巴掌,一边笑着说道:“不错不错——看来两年的军统特训,已经彻底地把你改造成一位出色的女特务了。”只见女子起身来到秦宏远面前对他莞尔一笑:“那也得多谢秦副官和易总司令的栽培啊!”边说,边给秦副官倒了一杯红酒。   天成酒店的会议室内,秦宏远与向崎睿见面了。   “叶朗真的就那么不容易对付吗?”秦宏远一边品着手里的茶,一边问着坐在他对面的向崎睿。只见向崎睿仍是冷冰冰地坐在那里,当初连繁城大亨洪啸海都尚能死在向崎睿的手里,区区叶朗——一个刚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任谁都不会相信向崎睿会拿他没有办法。只见向崎睿对秦宏远笑了笑,道:“解决掉一个叶朗的确不是什么难事,但如果叶朗死了,不知易总司令想让谁来承担这个责任呢!”   秦宏远听此话,心里也明白——叶朗怎么说也算是军统的人,而向崎睿虽然一直以来都受到易总司令的重用,但说到底他不过就是社会上的一个流氓头子。叶朗是从易承韩督军那边调来的。万一哪一天韩督军要追究叶朗的事情的话,到时候易总司令再不认账,那他向崎睿岂不是就真成了替罪羊了吗?   向崎睿抬头看着秦宏远那张满脸困惑的表情,他似笑非笑地说道:“想拿我当替死鬼,你们是觉得自己太聪明了,还是觉得我太笨了?你们到底是想借我之手除掉叶朗,还是想借叶朗之手除掉我。”向崎睿的话正中秦宏远的下怀,的确,叶朗称霸繁城是任何人都不希望看到的,但倘若叶朗一死,向崎睿在繁城就会成为平宁易总司令眼下最大的威胁:“你们想让我和叶朗自相残杀,你们好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力,做梦!”向崎睿走到秦宏远面前冷笑对他说道。   向崎睿的聪明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他不会去做任何人手里的利剑,也不会被任何人给利用。只听秦宏远问着:“难道向三爷就不希望叶朗死吗?”向崎睿听完,抬头目不转睛地看着秦宏远,只听秦宏远对他说道:“我知道你比我更想除掉叶朗这个心头大患,只是碍于尊夫人的面子,一直没有对他下手,倘若三爷您能够在暗中助我们一臂之力,易总司令可以保证你可以和这件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向崎睿并不言语,只是默不作声地坐在那里。秦宏远知道他是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只听秦宏远继续和他说道:“其实,你应该也知道,你本也是官家之后,当初要不是戴家的那些人在军事会上阻止,今日坐在那繁城署长的位置上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最后只听秦宏远对向崎睿说道:“这一回只要您能帮我们除掉姓叶的,保证您以后还能像以前一样在繁城独大。”   秦副官走了之后,向崎睿独自一人陷入了沉思——任何人都禁不住这样的诱惑。叶朗一直以来都是他人生路上的一块绊脚石,如今他不禁可以名正言顺地除掉叶朗,还能够因此而升官发财,这对任何一个人而言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李玲蓉怀孕了,虽然叶府上下都在小心翼翼地照看着,但于慕珊却觉得李玲蓉的脸上似乎并没有初为人母时的那般喜悦,反而有时候似乎还有些郁郁寡欢。于慕珊有时候会问她为什么这么不高兴,她也不愿意多和她交流什么。   有一回,于慕珊拿着一些补品去看她,见她挺着一个大肚子,被一个丫鬟搀扶着从卧室里走出来,她笑着对李玲蓉说道:“你和小杰其实用不着如此担心,只要不摔倒,不吃那些生冷的东西,多吃一些补品,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于慕珊又问了她怀孕的时候有没有出现过哪些症状,李玲蓉都对她做出了相应的回答。   在二人正坐在沙发上聊天的时候,于慕珊忽然发现李玲蓉的脖子上出现两处红红的痕迹。于慕珊不禁问她:“你脖子上怎么了?”李玲蓉见状,先是用手去掩盖脖子上的伤口,又见这件事根本就无法隐瞒于慕珊,她只能比划着对于慕珊说起了这件事情——她说前几天,地上有些滑,走路的时候不小心跌倒,撞到衣柜上了,结果上面的鸡毛弹子刚好掉下来,李玲蓉没有躲得及,就被它砸到了脖子。   “你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这么会被被鸡毛弹子给砸到了?”于慕珊一开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看着李玲蓉的脖子上的伤,并不严重,也没有再往下问,只是气呼呼地大声说道:“那些下人丫鬟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她们在家里,难道都不用干活的吗?”有几个丫鬟刚好在外面的守着,于慕珊这话,像是说给她们听的。只见李玲蓉抓住了于慕珊的手冲她摇了摇头,意思是她没事,不用于慕珊担心。现如今,于慕珊最记挂的就是李玲蓉的身子。李玲蓉见她如此着急,她抓起了于慕珊的手,笑着比划道:“姐姐不要担心,是我自己太不小心的原因,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还想有下次?”于慕珊担忧地说道:“我明天一定得让吴妈来这里伺候你好好安胎,一直待到你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来,再让她回去。”   李玲蓉一听此话,只是笑笑道:“姐姐把家里最能干的人都叫到我家了,那谁来帮姐姐照顾三爷和尔萍呢?”于慕珊也知道自己的性子着急了一些。她只是拉着李玲蓉的手说道:“我只是在担心你的身子。”   李玲蓉休息了以后,于慕珊来到花园里,叫来了这几日一直在伺候李玲蓉的一个老妈子,问她道:“叶夫人脖子上的伤是怎么来的?”那个老妈子对于于慕珊的问话,却一直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说话啊!”于慕珊一向最看不惯下人有事瞒着主子不说。老妈子见状,低头犹豫地对她说道:“是~~~~是夫人早上不小心被放在大衣柜上面的鸡毛弹子给砸到了,是~~~是我没伺候好。”   于慕珊见她的言语中分明有躲闪,她又问了一句:“真是这样吗?”   于慕珊此刻的表情实在是严肃的吓人。只见那个老妈子“噗通”一声跪在了于慕珊面前,慌张地说道:“请向夫人赎罪。”“行了行了!”于慕珊也不过是过于担心,随口问问罢了:“她如今身子重,你们这些平时在她身边的人应该多提点她点,下次别让她再去做这些事情就是了。”   不知怎么了?自从于慕珊听说小杰是汉奸以后,她总是时时刻刻担心着生怕会发生什么事似的。如果将来叶朗真的绳之以法了,那李玲蓉就真的只有守活寡,过着别人在她身后指指点点的日子了。   这天,叶朗在家里受到一张匿名纸条,只见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郊外小树林,故人有约   叶署长,您敢来吗?   叶朗并不清楚究竟是谁约了他,但他自知自己已身处不易之地,此人是敌是友还不得而知。   当天晚上,叶朗如约来到小树林。放眼望去,只见丛林深处有一处亮光。叶朗顺着亮光的方向走去。居然来到了一栋小型别墅的门前。叶朗在繁城也有五六年的时间了,居然也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他扣了扣屋门,发现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只见他用力一推,大门却自动被打开了。客厅的灯居然还亮着。   只见叶朗一步一步地走进去的时候。忽然听到二楼有人在和他说话:“没想到叶署长还真敢来赴约,不怕是个圈套吗?”这个声音叶朗再熟悉不过了,只见叶朗淡淡一笑,说道:“刀天天架在脖子上,早就不担心它会在什么时候自己掉下来了。”   “叶署长的心胸还真是开阔。”只见二楼随着一阵踩在楼梯上的脚步声,叶朗随着声音望去。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女子,当叶朗看清楚她以后,只是对她淡淡一笑:“果然是你。”只见吕湘怡身穿一件紫色花旗袍,卷烫的头发上带着一顶法式遮阳帽,如同玫瑰一样的红唇。微笑地站在叶朗的面前,将一只胳膊肘搭在他的肩头,笑着对叶朗说道:“我没死,不知叶署长心里是高兴还是失望呢!”叶朗见此只是冷笑,只听他言道:“你没有死,我一点也不奇怪,你命大,这是任何人都知道的事情。我只是不知道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如果已经决定了不再出现,那你今日约我前来,不知有没有可以顺服我的原因啊?”   “我想你了,这个理由够不够?”叶朗坐在沙发上冲她微微一笑,吕湘怡走到他身边,对他说道:“如今叶署长腹背受敌,正处在风口浪尖上,如果我能够拉你一把,不知叶署长肯不肯接受我的建议?”叶朗呵呵一笑道:“你是来当说客,劝我投降的。”随后只见叶朗的表情忽然一变,只见他一把将她搂在身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吕湘怡只是笑着摇头道:“我是来拯救你的。”只见吕湘怡笑着对叶朗说道:“别人不理解你,我理解。”“我倒是想听听,你理解我什么?”吕湘怡笑着说道:“被自己的姐夫怀疑,监控,又被亲姐姐抛弃的日子不好过吧?”吕湘怡继续说道:“娶了一个婚前不检点又不称你心的女人做老婆,不知在叶署长的心里,又会是什么滋味呢?”   “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叶朗听到这话以后,脸色微变,他扭过头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吕湘怡。吕湘怡见他生气了,笑着看着他言道:“几年前,我听人说,繁城湾的明哥在追向夫人身边的一个丫鬟。他们所说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如今的署长夫人了吧?”“你说有就有吧!”吕湘怡没想到,叶朗居然一口就承认了。但她看着他在自己面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忽然问道:“你难道不生气?不怕别人给你戴绿帽子?”   亲情害了亲情第二章   只见叶朗忽然将她搂在怀里,笑着对她说道:“能惹我生气的人,在这呢!”吕湘怡像是被他的话给感动到了,她忽然问了他一句:“你过的不快乐?”   不知道是出于一个男人对女人天生的怜悯之心,还是曾经在无意之中真的对她动过真情。叶朗忽然将她打横抱起,径直向二楼的卧室走去。   正坐在餐厅里用晚餐的于慕珊,不知怎么了忽然觉得自己胸口闷得很,有些喘不过来气。坐在她身旁正哄着孩子吃饭的向崎睿见状,便开口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啊?”于慕珊看着他,摇摇头说道:“可能是最近忙着药房的事情,有些累的原因吧!大不了今天我就不去公司了。”   见状向崎睿又问道:“那用不用去一趟药房,或是把章师傅请家里来一趟,让他给你看看。”于慕珊对他摇了摇头,说道:“我一会上楼休息一下就没事了。”自从生了女儿之后,就落下了一个胸闷的毛病,尤其是快要下雨的时候。于慕珊平时只是告诉向崎睿那是她产后落下的毛病,说是女人生了孩子,总会留下个病症毛病什么的。但向崎睿心里却清楚,她这病是怎么来的。那是当年的那一枪,给她留下来的后遗症,那是于慕珊身上唯一的一块伤疤,就在她的胸口上,那也是向崎睿心中唯一的痛点。如果没有那一枪,就算是她生了孩子只会,凭她的身体素质,也不会落下这样的毛病。   这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向崎睿和于慕珊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忽然被一阵电话铃声给惊醒了。   向崎睿来到窗户前面,拉开窗帘,看见远处有一片微微的火光。又折回屋里拨打了一个电话:“去看看丹桂街附近发生什么事了,马上就去。”   向崎睿挂上电话以后,没过一会电话铃声又响了,只听电话那头的人对他说道:“三爷,不好了,是丹园,丹园失火了。”   屋子里很静,电话里的话音刚落,只见向崎睿放下电话,就看见一旁听完那人说话的于慕珊已经开始在穿衣服了。两人没有多说一句话,穿好衣服立刻让司机开车,离开了青园。   等两人来到丹园的时候,见几个消防员正在院里灭火,于慕珊站在院子里,见于家的下人都站在院子里。于伯忠今天不在丹园,他今天在药房陪客户陪到很晚,所以应该已经在酒店里住下了,于慕珊来到众人面前,见家里人都在外面,唯独于老夫人不在,她忽然抓住一个下人问道:“奶奶呢?”   只见院里的下人们吞吞吐吐道:“老夫人在里面还没有出来。”于慕珊一听,整个人都已经吓傻了,只见她转头看着在她面前的熊熊烈火。她忽然哭着往里面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喊着:“奶奶!奶奶!”幸而有向崎睿在身后紧紧地抱着她,不让她往里面冲。看着被大火烧光的丹园,看着自己曾经住过三年的家,于慕珊早已是哭得泣不成声。   就在这时,于伯忠的车也来到了这里,当他看到眼前的场景时,顿时身体一软,不由自主地往后仰了仰,幸而有身后的小马扶着,他才没有倒下。   火灭了以后,丹园成了一片废墟,当消防员抬着几俱尸体,放在于慕珊面前的时候,于慕珊终于忍不住趴在于老夫人面前失声痛哭起来。   于伯忠也早已摊在地上,痛苦不已。他们已经知道是谁干的了——整个繁城和丹园、和于家对着干的也估计只有他了。   于慕珊紧握拳头,在她的心里默念了两个字——叶朗。   向崎睿带人在现场检查,发现在于老夫人所居住的房间位置,地面上铺满了烧焦的痕迹,而且根据现场的痕迹来分析,应该是因为汽油的点燃才会引起火灾。   但是火是从于老夫人的房间燃起的,她的房间怎么会有汽油呢?   为了不让于慕珊和于伯忠再去操心,向崎睿决定先让于伯忠在青园暂时住下,等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了,再另做打算了。   向崎睿的心里其实还在担心着,生怕叶朗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或者是于伯忠。   这天,于慕珊站在郊外的一个公园里,听到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走到她身后的时候,就听见后面传来叶朗的声音:“姐姐,你找我啊?”谁知,等于慕珊一转身,她手里却拿着一把首呛对准了叶朗。   叶朗先是一愣,然后吃惊地看着于慕珊问道:“姐姐这是做什么?这样举枪会死人的。”只见于慕珊瞪着叶朗,说道:“我从前一直以为,你只是抱怨于先生将你送到了易承,抱怨他让你我二人不得相见。开始的时候,你对我爹所做的那些事情只是小打小闹,我并没有去责备过你什么,心想着让你自己把这口恶气给出了也就罢了。没想到我的放任换回来的却是你更加的肆无忌惮、无法无天。”于慕珊一边说,一边哽咽着:“你居然纵火烧了丹园,去残害了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   “姐姐,我没有做这些,是不是你对我有什么误会,还是于先生跟你说过什么?他~~~~~~他只是不想让我们两个走的太近了~~~~~他在挑拨我们~~~~~~”“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去牵连你姐夫!”于慕珊打断了他的话:“自从你来了以后,多少次在背地里陷害他,多少次在挑拨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叶朗,你明明知道他是我的丈夫,你这是成心让我们不好过是不是,你知道他在我心里意味着什么吗?你又知道于先生对我是意味着什么吗?”于慕珊的一行眼泪已经悄悄地从她的眼角上划过。叶朗听了她的话,忽然收起了他刚刚的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只见他冷笑道:“姐姐如今字字句句都在偏袒着你的亲生父亲,一点都没有为我着想过,你只想着如何安顿好于伯忠,如何替于家老太太报仇,却怎么不去想想我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真的是你让人火烧了丹园?”于慕珊再次的开口,她多么希望她的小杰可以站在她面前忏悔,对她说一句:“姐姐我错了。”~~~~~~   但是,现实往往比梦想相差甚远。“是,是我做的,火烧丹园,害死于老夫人的事情都是我做的,姐姐,于伯忠和你有父女之情,他们家对你有培育之恩,但是在我这里他们却是我的仇人,是他们害得我们从小分离,是他们害的我在易承无依无靠,是他们害死了母亲,是他们灌输给你错误的思想。”“你胡说八道!”于慕珊没有想到叶朗居然如此憎恨她的父亲和她的家人,只听她开口说道:“没错,当初我爹找的我们的时候,他的确晚来了一步,娘没有被救回来,但是这一切都不是我们想看到的。的确,如果娘当初可以撑到他来的话,或许她不会死的。但是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如果,现实就是如此的残酷。”   “姐姐还真是偏袒他们,偏袒的无可救药了。”叶朗说完,刚要转身离开。只见于慕珊从后面拉住了他的胳膊:“姐姐没有偏袒任何人,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们在这里明争暗斗,小杰放手吧!我们大家都退一步,从此以后,你和阿睿还有我爹,你们三个人都不要再相斗了,大家在一起和平共处又有什么不好吗?”于慕珊苦苦地哀求着他:“只要你今天能够在这里答应姐姐,姐姐回去就有把握让你姐夫和于先生不再为难你。”叶朗听了于慕珊的话,忽然冷笑了起来:“姐姐,您幼稚不幼稚啊——他们一个是你丈夫,一个是你亲爹,就算他们表面上答应了你,但你觉得他们背着你的时候,会饶了我吗?我杀了于伯忠的亲娘,你觉得他会放过我吗?”   最后,于慕珊离开的时候,只听见叶朗在他身后对她喊道:“姐姐我们都错了,我们本就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从知道我们并不是一个父亲所生的那一刻起,我们两人就注定了要走两条相反的道路。”   听着身后传来叶朗的声音,于慕珊一边走,一边觉得自己心如刀绞,她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个弟弟已经被仇恨和欲望灌满了头脑,她不是神仙,没有可以去拯救他的法力。   这几日,于伯忠和于慕珊一直住在青园里,向崎睿对他们说:“没事别出门,这几日你们就别去药房了,我会让人去打理的。”   于慕珊发现这几天,青园一下子多出来好几个保镖,甚至厨房里也有两个人在专门检查每日的运进来的粮食和饭菜。于慕珊知道向崎睿做这些是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但是她却不怕——如果叶朗还要做那些丧心病狂的事情的话,那她只能站在向崎睿这一边。就算有一天向崎睿要杀掉叶朗,她也只会站在自己的丈夫这一边。   “阿睿好像已经在怀疑谁了?”这一天,于伯忠和于慕珊坐在青园的花园里在讨论着什么?只见于慕珊抬头,笑着对父亲说道:“爹,这件事情到底是谁做的,我们心里都很清楚,等到瓜熟蒂落的时候,我和阿睿会给您一个交代的。”于伯忠听她这样说,忽然犹豫地问她一句:“如果是他呢?”看来所有人都清楚于慕珊平日里有多么袒护叶朗,甚至连她的父亲心里都很清楚。只见于慕珊看着于伯忠对他说道:“既然我们心里都清楚了,到时候您要想去报仇就去报仇,要想让他死尽管让他死去,我不会去帮任何人,也不会站在你们中间去偏袒任何人。”   这是于慕珊如今唯一能做的,她不想让叶朗死,但她知道叶朗所做的事情罪无可恕,如今想让他死的人比比皆是。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对叶朗视而不见,他的死活早已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了。   这些天,向崎睿回来的特别晚,应该是在处理奶奶的后事和丹园被烧毁的那些残留吧!   于慕珊坐在阳台上,听着花园里的路灯下,传来于伯忠在逗弄孩子的笑声,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梅花锦,暗暗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娘,对于小杰,我已经达到了我的极限了,剩下的路,是生是死、是去是留,全靠他自己的造化了,女儿好累,一直夹在他们几个男人之间左右为难,他们的事情我不想再去管了,也无力去管了。”   这天夜里,向崎睿在齐帮的办公室里,接应了刚从平宁赶过来的秦宏远。   “不是告诉过你们,易总司令的事情我不想再管了吗?”向崎睿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坐在自己面前,手里拿着一个黑色文件夹的秦宏远,只见他一改往日的威严,十分和气地对向崎睿说道:“向三爷,这次情况特殊,我们这里有一个可以一举铲除掉叶朗的办法。”   找到可以除掉叶朗的办法?向崎睿抬头看着他,只见秦宏远对他说道:“我们手里有一个可以直接打入叶朗内部,并且可以轻巧地取得他的信任,直接把他干掉的人。”   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叶朗,并且轻而易举地可以把他除掉的人。只听秦宏远对她说道:“我有一个计划,我们可以把叶朗引到我们事先布置好的东南山的那家瑞士咖啡馆里,那个地方全是我们自己人,这一回我们要给叶朗来一个请君入瓮,全速拿下叶朗。”   请君入瓮?向崎睿冷笑道:“叶朗哪有你们说的那么蠢?他自己还能够送上门来找死不成?”   只听秦宏远对向崎睿说道:“这次的情况不同,易总司令这次派来了一个女教官,她曾经在繁城待过,和叶朗也很熟悉,她可以帮我们一举除掉叶朗。如今她也已经在执行任务,悄悄地接近叶朗了。”   向崎睿听了他的话,问道:“既然你们都已经想出办法来了,那还来找我做什么?”   “我们毕竟对繁城的地矿并不熟悉,到时候还希望向三爷能助我们一臂之力。”只听秦宏远对向崎睿说道。向崎睿抬头看着他问道:“你想让我怎么帮你?”秦宏远对向崎睿说道:“我们对繁城的地矿不怎么熟悉,希望到时候向三爷能给我们派来几个身手好的兄弟,这次,我们绝不能冒太大的风险,争取一举拿下叶朗。”   除掉叶朗,这是在做的每一个人都希望看到的,只见向崎睿对秦宏远说道:“那就说说你们的计划吧!既然要引叶朗去咖啡馆,那又该怎么去引啊!”   秦宏远对向崎睿说道:“这次随我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位军统局培养出来的一位女特务,她是我们这次行动的中心,这段时间她一直以交际花的身份,陪伴在叶朗左右,只要让她把叶朗引到我们事先布置好的地点,我们再一举把他给拿下。”   向崎睿听了秦宏远的话,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道:“你确定叶朗能中的了你的美人计?”只见秦宏远话里藏话地说道:“她是我们此次行动,最重要的人。”   第二天,只见秦宏远身后跟着一位身穿紧身骑马装的女子来到向崎睿身边。向崎睿看见那个女人有些吃惊,她虽然将自己的头发束在脑后扎成了一个利落的马尾辫。但她依旧隐藏不了她那一副狐媚的样子。她的那种表情,向崎睿就算死也忘不了她的那副模样。   见向崎睿惊讶地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吕湘怡,秦宏远不禁问道:“你们认识啊?”   向崎睿没想到吕湘怡居然没死,那她会不会是来报复他和于慕珊的?不管怎么样向崎睿觉得自己以后还是多留意点她,千万别让她在繁城给他们捣乱。 ☆、女特工   女特工第一章   向崎睿听了秦宏远的话,只是摇摇头道:“不,并不认识?”向崎睿可没有那么傻,这个时候和吕湘怡撕破脸,那他和秦宏远合作铲除掉叶朗的计划那不就彻底泡汤了吗?   吕湘怡走出房间以后,只见向崎睿对秦宏远说道:“她怎么会在你们这里?你们难道不知道她以前和叶朗是有一腿的吗?”“当然知道!”只见秦宏远笑着对向崎睿说道:“她以前是叶朗身边的一个姘头,叶朗平时的爱好、和脾气,就属他最清楚,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道理,我们应该都明白这个道理。”看见向崎睿还在担心着什么,只见秦宏远对他说道:“向三爷不会是在害怕吧!我们都知道叶朗不好对付,但就是因为他不好对付,我们才的让一个他平时比较信任的人去杀他,这的确是一场赌博。”向崎睿听秦宏远对他说着:“但是人生,谁不敢赌啊?这个乱世里,包括向三爷您在内,哪个不是一直在赌博啊!”   向崎睿知道秦宏远比他更希望快点除掉叶朗,既然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那又何必去和他计较这个过程呢!秦宏远说道对——人生就是一场赌博。   “你觉得叶朗相信你了吗?”吕湘怡回到家,开始和秦宏远讨论着他们的计划。吕湘怡一边坐在阳台上抽着一支香烟,一边对秦宏远说:“我看得出,他对我还是有些割舍不下的。”“你有办法能让他对你言听计从?”秦宏远问道。吕湘怡呵呵一笑道:“若是他叶朗能够对人言听计从,那他就不是夜狼了。他就是一条狗。”吕湘怡说完,起身,一边微笑地看着他,一边对他说道:“一个男人但凡对一个女人有过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那对这个女人而言那个男人就已经被她给攥在手心里了。”“那你~~~~~~”“你放心,过两天就算他不来看我,我也会去找他的。”吕湘怡和他面对面,嘴里的一支灭了的烟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打在他的脸上:“我是不会让他忘了我的。”   秦宏远冷冷地看着她,问道:“你怎么能够确定他心里有你?”只见吕湘怡微微一笑道:“一个男人但凡对一个女人有过那么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那这个男人就已经被女人给攥在手心里了。”   吕湘怡站在窗台前,对站在他身后的秦宏远说道:“明天晚上,我约了他来这里,如果他要是来的话,那我们的计划就等于成功了一般了。如果他要是不来,我自会去向易总司令请罪。”吕湘怡站在他的对面,一边说,一边抽着口中的香烟。秦宏远一边笑,一边来到她的耳边,小声地对她说道:“不要还对他心存不舍。”吕湘怡听了他的话,只见她回头,笑着对他说道:“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请秦副官放心。”   她那玫瑰般的红唇就在他的眼前,空气中浓浓的烟草味掺杂着她腮红下的胭脂香味,居然让她有一种诱人的美。   秦宏远不禁慢慢地向她靠近。有着易承北方硬汉最原始的性格的男人,他的手试探性地扶上她的腰间,她顺势将自己的胳膊搂在她的脖子上。   他将她推进卧室,她的舌头在与他纠缠。感觉到自己自己被推拢到睡踏上。她依旧用那魅惑人的眼神在看着她。三年的军训,已经让她学会了如何掌控自己的感情,如何去控制自己的心。   晚上,吕湘怡透过玻璃窗看见一辆熟悉的车影在门口一晃而过。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从车内下来,吕湘怡的嘴角勾出一丝笑容。   丫鬟把房门打开了。叶朗走进屋后,只见吕湘怡正站在二楼,靠在围栏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叶署长还真敢来。”“佳人有约,我又岂能不来,我和你说过——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我叶朗不敢来的地方,不敢做的事情。”只见叶朗来到她的身边,一只手搂在她的腰上,微笑地看着他。   吕湘怡冲他微微一笑,说道:“不怕被你老婆和你老姐发现吗?”“他们知道便知道吧?”叶朗一边抚摸着她两个柔软的肩膀,一边对她说道:“我想你才是最重要的。”他一直在她的怀中依偎着。她忽然感觉到他内心当中的痛苦,在他□□正浓的时候,她忽然开口问他一句:“你这两年过得可快活?”   他并没有言语,而是抱着她的那双胳膊,仿佛把她抱的更紧了。   为什么她会如此了解他,为什么他们要如此互相地折磨着对方——吕湘怡感觉得到,他是爱着自己的。即便如此吕湘怡的心里也十分清楚,这只是她的任务,她若想要去完成它——她就要掌握叶朗的一切动向,将叶朗牢牢地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已经身怀六甲的李玲蓉坐在床上,听着桌子上的自鸣钟“滴答滴答”一声一声敲响的声音。仿佛在提醒着自己,今晚又将是她一个人的夜晚。她有些沮丧地低着头,用手去轻轻抚摸着她那凸起的小腹。心中想着:“终归是母亲害了你,才会让你跟着我去受这种委屈。”   “你和小杰这段时间怎么样?”每次见到于慕珊,当她问起自己和叶朗的时候,她总是笑着回答她:“小杰虽然平日里比较忙,但他总能抽出时间来陪我。”“那就好,”每次于慕珊都是笑着对她说道:“只要你们夫妻和睦,你再给家里添一个孩子,我这颗替小杰还有你担着的心,总算能够放下了。”   李玲蓉现在只能在心中祈祷,希望她所爱的人都可以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   这些天,叶朗几乎每天都去找吕湘怡,好在吕湘怡告诉叶朗,她现在在一家化妆品公司上班,所以叶朗并没有对她产生任何怀疑。叶朗如今不是陪她去西餐厅吃西餐,就是和她去戏院看戏,两人像是回到了刚认识的那段时间似的。   “鱼儿已经上钩了!”这天晚上秦宏远来到吕湘怡的家里。正坐在梳妆台上卸妆的吕湘怡笑着对他说道:“你的计划,随时都可以实施。”接着她转过身体,笑着对秦宏远说道:“我的任务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什么时候实行最终计划,叶朗什么时候死,全在秦副官的一声令下。”“你舍得吗?”到了这个时候,秦宏远还在试探着吕湘怡。只见卸完妆之后,一本正经地对他说道:“你放心,我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他能够快点死。”   “那行啊!”秦宏远忽然对吕湘怡说道:“等到那一天,你除了负责把叶朗引出来以外,除杀任务,不如也全权交由你来负责吧!”他们果然还是不信任自己。吕湘怡冷笑地对秦宏远说道:“你怕我把叶朗给放跑?”秦宏远只是笑着说道:“我只是怕你会心软。”秦宏远一边说,一边朝着吕湘怡的手上放了一把□□:“怎么开枪,怎么杀人,都不用我去教你了吧?那天只要你枪一响,我们就立刻行动,争取将叶朗给就地□□。”   “那要是如果我这次失手了呢?”吕湘怡突然一个最至关重要的问题。秦宏远淡淡一笑,对她说道:“那天,四面八方布置的全是我们的人,你只要让叶朗放松警惕,把他骗到我们所监视的西莱伯雅西餐厅里,不要让他对你、对周围的一切产生任何怀疑。”只见秦宏远一边拉着她的手,一边对她说道:“所以到了那天,就算你杀不了他,叶朗也逃不出我们给他撒下的天网。”吕湘怡听了秦宏远的话,笑眯眯地将一只胳膊肘搭在她的肩膀上:“妙!妙!不愧是秦副官,只要这个计划一旦实时,叶朗就是您的囊中之物了。”   这天秦宏远来找向崎睿,把他们的计划告诉给了他。向崎睿听了秦宏远的计划问道:“你们想让我做什么?”只见秦宏远对向崎睿说道:“装备我们有的是,现在只是缺乏熟悉这里地形的人手。”“你想让我助你一臂之力?一起杀了叶朗?”向崎睿品了一口茶水问道。秦宏远对他说道:“除掉叶朗,对你,对我,甚至对整个党国来说,都应该算是除掉一个心头大患吧?”   向崎睿比谁都希望能够除掉叶朗,若是能借秦宏远之手除掉叶朗,这对向崎睿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坏事。   只见向崎睿抬头,笑着问秦宏远:“你该不会想等叶朗死了之后,再把责任全都推到我身上,让我替你去背这个黑锅吧?”这是这么多年来,向崎睿最担心的一件事情。只见秦宏远只是哈哈大笑道:“向三爷多虑了,叶朗死了之后,我保证向三爷不会因此事受到任何牵连。你为党国做出的这么多的贡献,易总司令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这点你也是知道的。”   秦宏远的话音刚落,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而且渐行渐远。“谁在外面?”等到向崎睿来到门外时,见走廊上什么人都没有。向崎睿走到楼下,看见于慕珊正在楼下的会议室的沙发上和向尓萍玩耍着,看着于慕珊正坐在那里给孩子擦去脸上的汗珠,他走到于慕珊面前,于慕珊看着他有些愤恨的眼神,不禁有些愤怒地问道:“刚刚你有没有上楼,有没有偷听到什么?”向崎睿害怕了,害怕于慕珊又会因为上次的事情再不去理他,又和他冷战那么长的时间。“没有啊!”于慕珊不禁觉得有些奇怪,她对向崎睿说:“今天我和萍萍从百货公司出来的时候,她说她想吃冰激凌,我就去给她卖完以后,我们就想着来这里避避暑气,等太阳下山以后和你一起回家啊?”   “你们去百货公司了?”向崎睿听到后又问:“刚刚还有谁和你们一起来过这?”“蓉儿和我们一起去的。”李玲蓉?向崎睿听完之后又问:“她刚刚进去了没有?”于慕珊见向崎睿一直穷追不舍,只是撇着嘴,对他说道:“她说她去后面上卫生间。”   难道刚刚是李玲蓉在外面偷听?不管刚刚谁在外面偷听,那天的计划都必须照常行动。   向崎睿关上房门,秦宏远问他道:“刚刚谁在外面?”“没事,并没有人,”向崎睿对秦宏远说道:“我们还按照我们原来的计划,照常进行。”   “那就这么定了,等到计划实施的时候,我会提前通知您的。”秦宏远和向崎睿达成了共识之后,便离开了齐帮。   晚上,向崎睿回家以后,见于慕珊正和女儿在客厅的沙发上玩着一个皮球。   他笑着一下扑到女儿面前,小孩子见到父亲后,立刻伸出两只小手让向崎睿抱。只见向崎睿一把将孩子抱起,问她道:“萍萍今天在家里玩什么呢?”只见孩子坐在向崎睿的大腿上,对他说道:“今天出去玩的时候,妈妈在公园的松树下教我读三字经。”“萍萍真棒!”向崎睿一边哄着她玩,一边夸赞着她。   于慕珊坐在他们两人的对面,一边给他们两个剥一个橘子,一边听着他们一大一小两人在你一句我一句地念着一些古诗词。   晚上,当于慕珊把孩子哄睡着了以后,来到主卧,看见向崎睿正坐在床上,背靠床头,正抽着一只雪茄。   “你有心事?”只见于慕珊一边给他整理着洗好的衣服,将它们整齐地放在柜子里;一边开口问着他。“没事,”向崎睿摇了摇头,于慕珊换好衣服刚躺下,只见向崎睿从后面抱住了他。随后只听见,向崎睿忽然在她的耳后,小声地对她说了一句:“对不起!”   听完了这三个字,于慕珊心头一颤,她知道这件事情是躲不过去的。一滴眼泪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枕头上。“什么时候?”她知道叶朗明天是躲不过去了,她也知道这是他自己应得的报应,她帮不了他,任何人都帮不了他。但是最起码,她想知道,明天他什么时候上路,什么时候离开。   “上午十二点!”向崎睿居然对她如此坦然。于慕珊早已泪流满面,只听他哽咽地对他说道:“给他一个全尸。”   知道她在难受着,只见他轻轻地将她的身体掰过来,吻干了她脸上的泪花。   娘,请您饶恕小杰的所有罪过,他走了以后请您在那边好好对他。 ☆、蝴蝶行动   蝴蝶行动第一章   行动当天,吕湘怡按照事先商量好的给叶朗打电话,说她想见他。   她站在相约的地点,等待着叶朗的到来。   过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只见叶朗手里捧着一大束的鲜花。他一来到吕湘怡的面前,就微笑地将手中的花束放在了她的手里。   吕湘怡低头看了看那红色的玫瑰花瓣,很美,很漂亮~~~~但是——红的却像鲜血一样。   她抬头问他:“干嘛送我这个?”叶朗笑着答道:“女孩子不都喜欢这个吗?”叶朗看了看花束,又看了看她:“它很美,和你一样。”吕湘怡装作害羞地地下了头。   两人走上了车子,叶朗坐在吕湘怡身边问道:“要不要去看电影?”吕湘怡转过头,用她那张妩媚的笑容看着他。   电影院播放的是一个喜剧片,全场的观众都在笑,却偏偏他们二人却坐在各自的位置上,脸色坚硬,一个也笑不出来——仿佛心里都各自藏着自己的心事。   电影结束了以后,全场的观众都已散去,唯独只有他们两人依旧坐在原处,谁也没有离开,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许久,叶朗转过头,看着坐在他身边的吕湘怡冲她微微一笑,说道:“很晚了,和我玩了一整天,你一定该饿了吧?”见他如此,吕湘怡微微地点了点头。“你想吃什么?”听他这么问,吕湘怡居然害羞地将头给低下去了——只见她犹豫了一下,正要开口说话,只听叶朗却对她先开口道:“不如我们就去华兴路的那家名叫西莱伯雅的西餐厅里吃吧!听说那里新来了一个厨师,有人说那里的味道还不错。”“好啊!”那家西餐厅正好是秦宏远和她商量好刺杀叶朗的地点,吕湘怡还未开口,却被叶朗首先听出来了,这和了吕湘怡的心意的同时,却不由得让她揣摩起了他的内心——生怕他已经对她怀疑什么了。吕湘怡这一路上只是一直在对他微笑,而叶朗也一直在配合着她,一路上对她温柔体贴,一直在问她:“这两年你过的怎么样?”吕湘怡只是笑着,淡淡地回答道:“还不错。”“有没有吃苦受罪。”吕湘怡听了这话,内心里冷笑了一声,面上却还随和地对他说道:“没有——我这些年,一直在平宁的一家舞厅里做领班。”   两人在车里一直在聊着天,都在问着对方这些年的近况,只见车子一溜烟就到了叶朗所说的那家西餐厅。吕湘怡一走进西餐厅的门口,眼角偷偷瞥了一眼马路对面,然后又找了一张最靠近窗户的桌子坐了下来。就在这时,一个服务生端着一个托盘向吕湘怡所坐的地方走去。就在他靠近吕湘怡的时候,忽然一个不留神栽倒在吕湘怡所坐的沙发上。   “你怎么回事啊?”“对不起小姐,实在对不起,地面太滑了。”汤水已经洒了吕湘怡一身,只见那个服务生一边拿着纸巾替她擦掉身上的污渍,一边趁人不备,在她的手上放了一把小型的首呛。吕湘怡立刻紧握着它,抬头见四周没人,就将它放在了自己的钱包里。   两人一同坐下来以后,点好的菜也已经呈上去了。只见吕湘怡对叶朗微微一笑,然后拿起刀叉,只见她一边吃,一边听叶朗问她:“刚刚那个人突然撞了你一下,你没事吧?”吕湘怡笑着摇摇头道:“应该是新来的吧!毛手毛脚的,不碍事的。”“这可不像你当初的性子!”面对叶朗似笑非笑的问话,吕湘怡只是微笑地看着她,说道:“是不是看见我和平时不一样了,有些惊讶?”“的确很令人惊讶!”叶朗道:“我真想问问这么多年你去哪了?是什么让你转变了性子。”   吕湘怡只是对他淡淡一笑,只听她开口对她说道:“我这样子,你难道不高兴吗?”“你转了性子,我自然觉得新奇,”只见叶朗凑近她以后对她说道:“只是你不要转得太大太快了,我只怕到时候会认不出你来。”   吕湘怡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笑的很甜美,只见她又说道:“那你现在最好多看我两眼,永远把我给记住。”看着她那张美丽的面孔,叶朗一边伸出手去抚摸她的脸颊,一边将脸凑到她耳边问她道:“湘怡啊!你说如果我身边有一颗随时会爆炸的□□,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吕湘怡听了他的话,忽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我认识的叶署长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叶朗没有那么蠢!”“那要是如果那颗□□现在就在我身边呢?”叶朗又问。吕湘怡随意地喝了一口葡萄酒,说道:“那我一定会在它引爆之前,先毁了它。”“很好。”   叶朗突然迷之微笑,随后见他走到吕湘怡的目前弯腰对她说道:“湘怡,每个人都想在这个世界上活着!你想活着,我也不想死!”叶朗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虽然温柔,但眼里充满了杀气。吕湘怡慌张地抬头,用吃惊的目光看着他。   吕湘怡知道叶朗已经知道真相了,她的胳膊刚要移动,却被叶朗一把给抓住了,只见叶朗用力拍了一下吕湘怡的手腕,一把小型首呛,一下便从吕湘怡的钱包里掉了下来。吕湘怡没有他的速度快,只见叶朗迅速拾起地上的□□,一转身来到了吕湘怡的身后。“不愧是接受过军统训练的蝴蝶,不过你这点小手段,我以前都见过,在我这里,这些东西对我而言一点用都没有。”   就在几天前,叶朗正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抽着一支烟,就在这时,李玲蓉忽然急急忙忙地跑到他面前,抓起他的胳膊,就对她使劲摇晃着。“干什么?”只见叶朗,将手抽出来以后,把李玲蓉甩到了一边,李玲蓉也顾不了叶朗此刻对她产生的厌恶了,只见她找到了一张纸和一支笔,在上面写好了几句话以后,拿到了叶朗的面前,叶朗一开始并不在意,可当他看见上面写的居然是‘有人要杀你’这几个字眼的时候,他忽然从沙发上一下子跳了起来,只见他抓住了李玲蓉的两个肩膀,一边使劲地摇晃着她的身体,一边问着她:“是谁?是谁要杀我?是谁?”李玲蓉见他慌张的表情,只见她转过身来,又趴在茶几上写出了三个人的名字来——秦副官、向崎睿、吕湘怡。   叶朗看完以后,脸上立刻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只见他自言自语着:“都想让我死!他们都想让我死!都想让我死。”李玲蓉看他一副大惊失色的表情,突然用手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叶朗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李玲蓉,只见他一把将她抱住,将脸贴在她的胸口上,然后慌慌张张地冲她开口道:“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了。蓉儿,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李玲蓉看着他如此依偎着自己的样子,不知怎么了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一刻好开心,好幸福。她终于有机会去报答她的小杰哥哥了。   还在外面等待信号的秦宏远和浩明等人听到枪响后,立刻拿着枪,冲进了屋里以后。就看见叶朗一边用一只胳膊架住吕湘怡的脖子,一边用另一只手拿着枪,顶着她的太阳穴,他看着秦宏远,对他冷笑道:“这就是你们精心培养出来的女间谍?想让她做诱饵,来引我上钩,就这么几个人,你们是太小看我叶朗了呢?还是太高看你们自己了?就你们几个还想和我斗?”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马路上忽然出现一辆黑色汽车,只见车子在距离咖啡厅三十米远的地方停下来以后,对着里面乱打一气之后。所有人全趴在了地上,和秦宏远一起冲进来的浩明和几个齐帮的兄弟听到黑色汽车停下来以后坐在上面开车的向崎睿对他大喊了一声:“上车!”只见浩明上车后迅速地关上了车门。只见向崎睿一边摆弄着方向盘,用车身去撞击着那些向他们开枪的人。   旭华和齐帮的其他兄弟也开着一辆车,在向崎睿的后面做掩护。   他们走后不久,就看见身后跑来了几个警察署的人,只见他们在咖啡馆里和秦副官的人,还有吕湘怡双方互相枪打了起来。这次的行动两败俱伤。   “向崎睿,你这么能丢下我们的人,带着你们的人先跑了呢?”齐帮里,秦宏远质问着向崎睿。站在一旁的向崎睿忽然冷笑了一声:“我只说要帮你除掉叶朗,却没有对你说,可以牺牲我们齐帮的弟兄。你的行动明显已经被泄露出去了,我可不想和你一起去送死。而且,你真的确定吕湘怡和你是一条心吗?”只见,向崎睿悠闲地坐在沙发上,一边喝着茶,一边悠闲地说着。“这就是向三爷刚刚不去救湘怡小姐的原因吗?向三爷在怀疑她?但她可是我们党国精心培养出来的。”秦宏远说道:“我现在却严重怀疑是三爷您自己暗中给叶朗报的信,毕竟您如今和叶朗是朗舅关系。”向崎睿一听,忽然一把将手里的茶杯摔在了茶几上,然后生气地对他说道:“既然不相信我,那这次你为什么来找我帮你。”向崎睿瞪着秦宏远:“秦副官,既然如此,我们都在互相怀疑着对方,不信任彼此,那我觉得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必要再谈什么合作了。”   向崎睿知道这次行动一定是有人暴露出什么消息了,但这个人是谁?向崎睿有些害怕,他不敢再往下面猜想了。   “贱货!”一间暗室里,叶朗一巴掌将吕湘怡打倒在地:“你不是很能吗?你不是党国的女特工吗?就凭你这样还想来刺杀我?再去练个十年八年吧!”   吕湘怡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用一双愤怒的眼神,在狠狠地瞪着叶朗。叶朗见状,忽然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像是要把它给掐断似得,然后恶狠狠地对她开口道:“凡是有意要置我于死地之人,我从来不给她留过第二次机会,吕湘怡,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见吕湘怡仍旧是不作言语,叶朗放开了她的脖子,然后又问她:“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加入国民政府的?又是什么时候接受军统特训?全都给我一五一十地给我说出来。说啊!”叶朗最后基本上都是用吼的。但吕湘怡还是选择沉默,见状叶朗仿佛一下子变得怒火中烧起来,只见他忽然双手按着吕湘怡的两个肩膀,用膝盖在吕湘怡的肚子上踹了好几脚,直把吕湘怡打的是嘴角冒血。   吕湘怡仍旧是不说话,叶朗见她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忽然叫来了自己的一个下属,指着吕湘怡对他说道:“给我去查——查查吕湘怡在离开繁城的这些年里,都在外面干了什么,做过什么事,见过什么人没有。一定要给我往死里查!越详细越好。”那个手下离开以后,叶朗看了一眼,已经被他打得的鼻青脸肿,披头散发的吕湘怡,眼中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只是冷漠地走开了。   叶府的餐厅里,叶朗和李玲蓉平和地坐在一起吃着晚饭。李玲蓉看着对自己如此温柔的叶朗,她没想到自己这次救了她以后,居然真的换回来了他对自己的用心。   自从结婚以来,这是叶朗第一次如此温柔地陪自己在家里吃饭。她也很高兴这一次她不禁救了他一命,也换回来了他的真心。   晚上,向崎睿来到了屋里,下人告诉他,于慕珊正在屋里给孩子洗澡。不管怎么样他现在心里很放松,因为他在没有刺杀叶朗之前,心里也在害怕着,他害怕今天叶朗真的死了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脸回来见她了。   他刚刚在齐帮的时候,问过帮里的几个兄弟,他们都看见是李玲蓉慌慌张张地从自己的办公室里跑到门外去的。如今他却很庆幸今天叶朗没有死,否则他不知道自己回来以后该如何面对她。 ☆、变异的人心   变异的人心第一章   这天,于慕珊在青园接到了叶府来报的喜讯——说是李玲蓉已经为叶朗生下了一个儿子。于慕珊心里虽然很为她高兴,但同时也为她和叶朗两个人担心着。   李玲蓉的性格太过于软弱,无论小杰做的是对是错,她总是会选择原谅他,或是干脆对他在外面所做的事情视而不见,于慕珊十分害怕以李玲蓉的这种性格迟早会吃亏,她有时候很怀疑,当初把李玲蓉嫁给叶朗到底是对还是错。   叶朗回去了以后,他心中明白——向崎睿杀他之心早已成事实,这次他纯属侥幸才没落在他的手里。想到此处,叶朗双手紧紧地抓住了一把首呛,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气。向崎睿想要他的命,他自己心里又何尝容得下他。   一栋安静隐蔽的洋房里,此时的吕湘怡已经被叶朗困在这里软禁多日了。她站在一个窗台前,往外面张望着,见花园里的四周站着的全是叶朗的人,要是想从这里出去的话,根本就是一件天方夜谭的事情。   “我今天给你带来了一个人,或许你此时正想见他。”这天,叶朗走进她房间以后,对她笑着说道。   吕湘怡没有回头,她不知道他心里又在打算什么。依旧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根本就没有心情去理他。叶朗一挥手,只见门外的一个下属忽然送进来一个五六岁的小孩。   只见那孩子进来以后,一看见吕湘怡,就直接扑到了她的怀里,叫了一声:“妈妈。”吕湘怡抱着怀中的孩子,惊讶地看着他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那孩子看着吕湘怡说道:“妈妈在外面忙了这么多天,怎么也不回来看我呀!”然后只见那孩子抬起头,指着叶朗说道:“是这位叔叔告诉我是,说妈妈想我了,是你让他去接我的。”   孩子刚说完,只见吕湘怡看了一眼一旁看着他们两个人,一直默不作声的叶朗,只见她对那孩子责备了一句:“妈妈不是说,不让你和陌生人随便走的吗?”~~~~~~~   叶朗听着他们母子之间温馨的谈话,只见他忽然冲到二人面前,一把推开了那孩子,然后提起吕湘怡的衣领,一边瞪着她,一边大声问她道:“他是谁?”吕湘怡自然明白叶朗所问的是什么,但她只是将头转了过来,没有去理他。叶朗见她依旧是坐在那里默不作声,只见他又怒声问了一句:“孩子是谁的?”   吕湘怡见叶朗一直和她在这里纠缠着这件事不放,只见她回过头来对那个孩子说了一句:“一个人先去外面玩会儿,一会再过来找妈妈?”   等那孩子出去了以后,吕湘怡只是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对叶朗说了一句道:“捡的。”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从吕湘怡口中说出来,却如此的轻松。六年了,只见叶朗呵呵一笑地蹲在了吕湘怡的面前,又问了她一句:“在哪捡的?我怎么不知道,你如今居然发起善心,在外面养起孤儿来了?”“我发不发善心?养不养孤儿?和叶署长有关系吗?”吕湘怡坐在那里,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说道。“说的不错?”随后只见叶朗脸上的笑意忽然在刹那间散去。随后,只见他来到那个孩子面前问她道:“小朋友,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只见那个孩子看着叶朗,对他说了一句:“我叫谦祥。”“那你多大了~~~~”“不许和陌生人说话!”叶朗的话还没有问完,只见吕湘怡忽然打断了他们两个的谈话,然后对吕谦祥摆了摆手,只见那孩子就乖乖滴跑到了母亲身边,依偎在她的怀里,一动不动。   “你那么着急做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除非是你自己心里有鬼!”面对叶朗的话,吕湘怡不去和他多说一句,她只是抱着孩子坐在那里默不作声,而此时的孩子也只是乖乖的趴在母亲的怀里一动不动。随后只见叶朗看着那个孩子,又对吕湘怡说道:“你最好不要和我说谎,不要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否则我就送你们娘俩一起去上路。”叶朗说完,只见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房间。当屋子里没人的时候,那个孩子抬头问着妈妈:“刚刚的那个叔叔是妈妈的朋友吗?但是他好凶,和秦叔叔一点都不一样。”只见吕湘怡抚摸着那个孩子的后脑勺,将他的额头贴在自己的脸上,安慰着孩子,对他说道:“谦祥不怕,谦祥是个男孩子要勇敢,妈妈会在这里永远陪着谦祥的。”   “你想让我去救吕湘怡?”向崎睿坐在青园的书房内,接着秦宏远打来的电话:“对不起,这件事情我办不到。”如果吕湘怡死了,这对向崎睿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吕湘怡和于慕珊之间本就有私人恩怨,若是留着吕湘怡,向崎睿还担心万一有一天吕湘怡会为了当年于慕珊在她的药碗里下毒的那件事,再来找于慕珊寻仇的话,那向崎睿就等于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公事公办,三爷不要将这两件事情搀和在一起。”秦宏远在电话中好像显得十分的着急。“难道你们民国政府没人了吗?为什么所有事情都来找我来做?”只见向崎睿忽然生气地对秦宏远说道:“我早就说过叶朗的事情我不想搀和,也不想管。”   “我明白这件事情对向三爷来说十分为难,但现在除掉叶朗才是我们的大家共同目标,如今行动失败了,我不方便露面,如今也只有三爷您能帮我这个忙了?”既然大家的目标一致,他们又何必在这里拐弯抹角。秦宏远知道,比起他自己——向崎睿更想看着叶朗快点死。   “上次的行动失败了以后,叶朗警惕性越来越高了,想要尽快地除掉他的话,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半夜,繁城郊外一间无人居住的茅屋里,向崎睿和秦宏远秘密讨论着再次逮捕叶朗的行动地点。看来向崎睿和秦宏远的心意是一样的,都希望叶朗快点死。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次他们二人的密会定在了晚上,而且是一处很少有人来的地方。只见秦宏远突然对向崎睿说道:“这次的行动定在向三爷的码头上,到时候会有人假借日本人的名头把叶朗引到长江码头来,按照易总司令这次寄过来的行动计划,我们给叶朗来一个声东击西。这次的行动,我们分为两组,一组去长江码头逮捕叶朗,一组直接去警察署端了叶朗的老巢。”   秦宏远对向崎睿说,这次的行动要比上一次的周密,因为他们在平宁的时候截获了一封从易承寄到繁城的一封电报——那正是日本人发给叶朗的,上面的内容是日本人过两天要往繁城偷偷运过去一批军火,他们吩咐叶朗,让他接到这批军火以后,先把它给藏起来,以便他们日后入驻繁城的时候,将繁城作为他们的前线。   叶朗接收这批军火的时间是晚上七点,按照秦宏远的行动计划,他和向崎睿会兵分两路,一人在码头拖住叶朗,一人去警察署端了叶朗老窝的同时再把吕湘怡给救出来以后,他们会直接去码头回合,到时候给叶朗来一个前后夹击,让叶朗插翅难逃。   李玲蓉在房间里,刚把孩子哄睡着,就见一个丫鬟进来对他说:“夫人,叶署长在书房,他让你过去一趟。”李玲蓉听到后,她将孩子放在床边的摇篮里,替他盖好小被子。走到门口,轻轻地把门带上,随后便往书房的方向走去了。   李玲蓉刚走到书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似乎传来了争吵声,但听口音,却像叶朗在和一个孩子在吵架。“我要我妈妈,你快把我妈妈给放了。”“吵什么吵?再吵,我把你也关起来,你信不信?”李玲蓉打开门之后,只见书房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小孩子,而叶朗则站在他的面前和他辩解着什么。“你是个坏蛋,快把我妈妈给放了。”那孩子丝毫不畏惧叶朗。只见叶朗指着那孩子对说道:“再吵,我就把你的嘴给封上。”   叶朗回头见李玲蓉就在门口正看着他们两人,他便指着吕谦祥对李玲蓉说道:“这孩子是我一个朋友的孩子,他可能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李玲蓉走上前来,看着沙发上倔强的小人儿。转过头来,对叶朗微笑地点了点头。随后只见叶朗说道:“找人看好他,他在繁城人生地不熟的,让他在这里老实呆着,千万别让他跑了。”李玲蓉听了叶朗的话,觉得这个孩子一定对叶朗很重要,以为是他工作上的同事的孩子、又或者是牢房里犯人的孩子!见状她又认真地点了点头。叶朗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忽然对她说道:“如果咱姐看见这个孩子的话,你就对她这孩子说是我从安湖乡下的亲戚家接来玩几天的,记住了吗?”听叶朗这样说,李玲蓉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但听叶朗对她这样说了,她也只能点头答应他了。   “放在这里。”青园里,向崎睿和向尔萍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下着跳棋。“你放好了吗?”向崎睿慈祥地看着对面扎着两个小辫子,撅着小嘴,一只小手悬在半空中,一直盯着棋盘犹豫不定的孩子。“爸爸等一下嘛!”眼看着越来越着急的萍萍,向崎睿正想去帮她,只见孩子顺手在棋盘上放下了一颗棋子,然后抬起头来对父亲说了一句:“我放好了。”坐在一旁的浩明看见以后,只见他小声提醒着她:“你走错了。”“错就错呗!”这孩子大概是知道自己永远都下不过向崎睿,也知道自己的这盘棋迟早会输。只见浩明指着棋盘对她说道:“你应按下在这儿,这样你还可以多走一步。”   “我多走一步,到最后还是要输给并不的。”只听孩子说道:“既然知道最后会输,那还不如让这盘棋早点结束,这样就可以从头再来了。”果断,做事不犹豫,一屋子的人从未想过一个四岁的小女孩居然能够说出这句话来。就在这时,向崎睿抬头见于慕珊正从屋里走出来,又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转过头来对萍萍说道:“好了好了,萍萍该去睡觉了。”萍萍扭头见妈妈来了,只见她愁眉苦脸地哀求着母亲:“妈妈。”看来这孩子似乎还不想去睡觉,只见于慕珊坐在萍萍身边,摸着她的头说道:“早睡早起对身体好,今天妈妈陪你睡觉,讲故事给你听好不好?”   孩子听了于慕珊的话之后,立刻笑着向她伸出了两只胳膊,然后说道:“那今天我要听小红帽的故事。”“好啊!你只要乖乖地上床睡,妈妈就讲给你听。”只见于慕珊抱起孩子一边哄着她,一边往向卧室的方向走去。于慕珊知道——这孩子从小就有些任性,很大的一部分原因都是自己和向崎睿造成的。大概是他们二人一个是从小没有来自家庭的关爱,一个又自幼失去亲人。两人都渴望家庭的缘故,总是想把他们过去的遗憾全都给予在他们的孩子身上。所以这孩子从小就十分的娇气,从小到大就算是她做错了什么,也没人会去责备她一句。   晚上,于慕珊把孩子哄睡着了以后,刚进卧房,就看见向崎睿正坐在床上抽烟。只见于慕珊一边上床,一边对向崎睿说道:“大晚上的还抽烟,熏死人了。”听完于慕珊的话,只见向崎睿立刻将烟头丢进一旁的烟灰缸里,然后他看着于慕珊躺下来以后,犹豫了一下对她开口道:“我和秦副官商定了一个计划,一个星期后,叶朗会去码头去查看一艘从易承的日本人手里运来的货物。我们打算在截掉那批货物的同时,一举除掉叶朗。”   于慕珊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是他相信了自己上一次没有对叶朗通风报信吗?还是在故意滴试探她?她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想来想去还是不想隐瞒你!”只见向崎睿对于慕珊说道:“不管七天后叶朗会不会死,我是都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的。”“我知道了,”只见于慕珊回头对他说道:“谢谢你阿睿,谢谢你能够告诉我这些。如果他死了的话,请你一定要告诉我。”于慕珊的眼泪已经不由自主地从中流下来了,只听她对向崎睿说道:“即使不能保他一个全尸,作为姐姐,完事了,我也得去给他烧柱香。”   向崎睿当然知道于慕珊此刻的心里有多痛,但是他不想对她有任何的隐瞒,与其到时候让她措手不及,倒不如现在就直接告诉她。因为他知道于慕珊不希望他们之间再有任何的隐瞒,他也不想到时候于慕珊会因为自己没有告诉她叶朗的死期而过度自责。   于慕珊知道叶朗所犯下的罪行,早已无法饶恕,她不求向崎睿能够放他一命,只求叶朗被抓了以后还可以有一个转世赎罪的机会,那样,她也能够对泉下有知的父母亲有个交代。   这天于慕珊带着萍萍去裁缝店给孩子量尺寸,当她们走出裁缝铺,在大街上散步的时候,刚好看见叶朗正从一家餐厅里走出来,于慕珊没有想到今天居然会和他在这里碰面。虽然他们生活在一个城市里,但他们却从来不曾见过面,于慕珊不去见叶朗,而叶朗却像在故意躲着她似的。   没想到叶朗看见于慕珊,就跟看见陌生人似的,当他转身要走的时候,于慕珊忽然叫住了他。“小杰,你如今连姐姐也不想见了吗?”于慕珊的眼睛已经湿润了。现如今除了她会如此叫他以外,估计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如此叫他了——叶署长、夜狼、叶爷~~~~~~~~这些名字在繁城湾已经是大名鼎鼎、响当当的名讳了。曾几何时,不知道他会不会在自己思念故乡的时候,想起在这繁城湾依然有一个人在努力地唤着他的乳名:“你就打算一辈子躲着我吗?”   于慕珊低着头,看着在阳光的照耀下,叶朗的影子已经浮现在了她的眼前——只见他慢慢地转身。见于慕珊正热泪盈眶地看着自己,叶朗心中居然产生了一种不忍之心。   “回头吧!”只见于慕珊说话时的声音里已经泛起了哽咽:“不要再与日本人为伍了。”叶朗只是冷冷一笑,只听他对于慕珊说道:“姐姐,就算如今我不想再去为日本人做事了,你觉得还会有人信任我吗?人想要变黑很容易,但他若想要再洗白,除了无功于返以外,只会越洗越黑。”“我会和你你姐夫说~~~~”“不要再在我面前提他。”叶朗越说越气,只听他打断了于慕珊的话,说道:“向三爷爱不爱姐姐是一码事;他救得了我,救不了我,又是另外一码事。”叶朗厉声地对于慕珊说的:“姐姐可以把他当做你生命中的贵人,但他绝对不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他主宰不了这一切。”   “我不需要别人来拯救,也没人能够拯救得了我。”一切都已经彻底变了,什么都已经回不去了。她曾经充满的幻想和美好,努力地向着自己所憧憬的未来前进着。但现实往往与梦想大相径庭。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已经迷了路,但很少有人能够在这乱世中为自己找到一个避风港。   一切都已经变了,什么都回不去了——她无法让小杰回头,就像无法让自己的养父、母亲还有奶奶起死回生一样。   变异的人心第二章   晚上叶朗回到家以后,来到卧室里,看见李玲蓉在整理衣服。只见他开口问她:“谦祥睡了吗?”只见李玲蓉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点了点头。叶朗见状又问:“这孩子在这里还好带吗?”李玲蓉看着他又点了点头。就在这时,只见他来到李玲蓉面前看着正坐在床边整理衣物的她,忽然开口对她说了一句:“如果我告诉你这小子是我叶朗的儿子,你会不会跑到咱姐那边去告我的状啊?”听了这话,李玲蓉一愣,她扭过头去,用惊讶的目光看着叶朗。叶朗看着她吃惊的表情,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道:“怎么,是不是很震惊啊?但你也用不着在这生气,因为我们俩这下也算是扯平了。”李玲蓉由先前吃惊的表情继而转变为失望。但此时叶朗根本就不会去在意李玲蓉此时的心情,而是继续讽刺着她:“你曾经也背叛过我——家辉到底是谁的孩子,我们如今也不可而至,你我却心知肚明。你嫁给我这么多年,我叶朗凭良心说没有亏待过你们母子吧!如今我也算背叛了你一回,我们两个也算是扯平了,以后谁也不欠谁的了。”   李玲蓉听完叶朗对她说的这些话以后,忽然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她的这一举动一下惹恼了叶朗,只见叶朗二话没说,起身一巴掌就把她打了回去了:“臭娘们,在这里给我装什么清高啊你?”   只见叶朗一巴掌将李玲蓉打在了床上,李玲蓉的头发已经凌乱了,只见她怕在床上,听见叶朗在他背后,用食指指着她的脑袋对她说道:“我告诉你——就算全世界都在我背后说三道四,你也没有资格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叶朗说完只见他拿起搭在床上的外套,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屋子。   看着叶朗离去的背影,李玲蓉摊到在床上小声抽泣着,她在心中默默地对叶朗诉说着:“小杰哥哥,我该如何让你相信家辉是你的儿子呢?我又该如何去挽回你的心呢?”   她不知道她心目中的小杰哥哥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以前他会帮她赶跑那些欺负她的坏男孩;送不敢回家的自己回家;为了不让自己受到父亲的打骂,他不顾自己会被曹家大娘的责打,偷偷拿出钱给自己嗜赌如命的父亲,为的就是不让父亲再在家里摔东西;自己不高兴的时候,他还会去给她买冰糖葫芦哄自己开心。而当她现在终于如愿以偿地嫁给他以后,但这个男人却并非自己想象当中的样子。起先他确实对自己真的很好,刚结婚的时候两个人整天如胶似漆地在一起,谁也离不开谁。但渐渐的,她发现她的这个小杰哥哥和她想象中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   他不许自己离开他的视线一步,每天外出的时间、地点、去做什么事情,都要随时随地、时时刻刻地跟他汇报,他不让自己离开他的视线一步,偶尔回来晚了他就会对自己问东问西,自己只要有一句让他不顺心的话,他就会对自己破口大骂,甚至拳打脚踢。   李玲蓉在心里一直在安慰着自己,她的小杰哥哥只是对她有一些误会,她觉得只要自己能够一心一意地对待他,总有一天他会明白自己对她的用心,总有一天他会回头看自己一眼。而她就心甘情愿地在这叶府里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人在外面真的会一夜之间因为遇见某些人、或着某种事情改变吗?如果说她的小杰哥哥已经被改变的话,那她就愿意去做那个拯救他的天使?   警察署地下室,漆黑的牢笼里,听到“咣当”一声铁门被推开的声音,坐在一张审讯椅上、手脚都被铁索给固定住的吕湘怡慢慢地抬起头来,看见叶朗端着一碗水来到她的面前,只见他一只手里端着一碗水,一只手一把抓住她已经凌乱的头发,让她的眼睛看着他手里的那碗水,然后冷冷地说道:“还说谦祥不是我的儿子,你自己给我看清楚。”吕湘怡瞥了一眼那碗水,只见有几丝红色的血丝在水中缠绕在一起——血相融者即为亲,她似乎已经知道了叶朗做出了什么事情,她只是冷冷一笑。叶朗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突然用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吕湘怡被闷的不得已张开了嘴巴。只见叶朗一下将那碗水直接往吕湘怡的嘴里灌。吕湘怡只觉得水中掺杂着一股血腥的味,穿过她的喉咙,她呛了叶朗一身湿。   随后只见叶朗又一把揪起了她的头发,瞪着她的眼睛对她说道:“你给我记住这个味道,永远地给我记住。”   叶朗放下了她的脑袋以后,看见吕湘怡垂着头,仍旧在不停地咳嗽着。吕湘怡现在脑子很乱,隐隐约约只听见他似乎在对自己说着什么~~~~~~   “回到我身边,不许离开我一步,以后也别再给我耍什么花招。”这是叶朗给她提出的要求。吕湘怡只是哈哈大笑:“留在你身边?你还要让我给你继续做情妇不成?”叶朗看着她的脸,冷笑地对她说道:“难道你觉得,就凭你的如今的身份,还能给我做老婆不成?”吕湘怡冷冷地看着他,而叶朗的眼神似乎更冷。只听吕湘怡抬头看着他,笑着说道:“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一旦我有了逃出去的机会,我一定会回来杀了你!”   叶朗没想到她居然能够看穿他的欲擒故纵,见她一直不肯服软,只见向崎睿狠狠地甩给她一记耳光之后,夺门而去。   叶朗走后,只见地牢里的一个天窗外,一个黑影一晃而过。   “吕湘怡的藏身之处已被找到了。”一家隐私的公寓里,秦宏远和七八个国民政府的高级特务商讨着如何救出吕湘怡的方案。只见秦宏远对他们说:“蝴蝶对我们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她是我们的战友,我们决不能弃她于不顾。无论如何都要将她给救出来。”一个特务对秦宏远说:“叶朗之所以能够控制住蝴蝶,是因为他的手里攥着她的儿子。”秦宏远点点头说道:“要想让蝴蝶能够安心地跟着我们杀掉叶朗,完成这个任务,我们必须先把她儿子给救出来。”   “但是如果救不出来呢?”另一个特工问道,他说:“蝴蝶太感情用事了,虽然只有她可以接近叶朗,但只要叶朗手里一天握着她的儿子,她就一天摆脱不了叶朗的控制,而且叶朗对那孩子的看守,一定不会比蝴蝶松散多少。”   秦宏远想了想那个人的话,随后只听他对那个人说道:“你说的不错,蝴蝶的那个孩子绝对不能留着,我们的探子来报说,蝴蝶的那个孩子如今就被叶朗软禁在叶府里。等到了那一天,我带着人去警察署救蝴蝶。”然后只见秦宏远又说道:“而向三爷会带着他们的人去码头堵叶朗的货,如果叶朗一乱阵脚他一定会拿吕湘怡的儿子来做人质,到时候你躲在暗处趁吕湘怡不注意的时候一枪击毙她的儿子。到时候她一定会以为是叶朗杀了她的孩子,一怒之下肯定会杀了叶朗。”   秦宏远的计划太过于残忍,用去杀害一个小孩子来激起吕湘怡的斗志,这招不仅残忍而且十分凶险,万一吕湘怡以后要是知道了真相,因此而背叛国民政府,秦宏远的责任最大。   这天晚上,正在歌舞厅里把酒言欢玩得不亦乐乎的叶朗,忽然听见下属的人来报说:“署长,不好了,松本太君从码头运来的几箱枪支弹药,船刚刚靠岸就有人在码头闹事,看上去是要劫货。”叶朗一听,立刻起身往门外走去。   刚一上车,只听叶朗对身边的冯队长说一句:“先回家,把那个小崽子给接出来一起去。”看来叶朗心里也害怕这是秦宏远的人给他设下的一个圈套。   此时,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按照叶朗的脾性此刻他应该在歌舞厅里和那些舞女们把酒言欢了。吕湘怡此时也已经在地牢里昏昏欲睡,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响动,敏锐的吕湘怡抬起头来,她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钥匙碰撞发出了一声“叮铃叮铃”的声音。门一被打开,吕湘怡看见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宏远,”她看见秦宏远拿着一把钥匙正站在自己面前。“左边第一把。”她知道现在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他们了。   “就你一个人?”秦宏远打开了老虎椅,吕湘怡被救出来之后,没有停留,两人迅速地离开了这里。好在吕湘怡通过两年的训练,身体素质极好,若是换做旁人,现在根本就走不了路。“其他人都去叶府和码头上埋伏着。”“叶朗在哪?”吕湘怡问道。   两人跑到了门外,迅速地跳上了一辆吉普车,只见秦宏远一边开车,一边对她说:“应该在叶府,我们先前有人去叶府调查了他的行踪,而且叶府周围都是我们的眼线,唯独这里我们先前却没有留意,他只想到我们会通过谦祥找到你,却没有想到,我们早在暗中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吕湘怡见秦宏远所开的方向是码头,也没有多问。   叶朗回到家里,二话没说提起吕谦祥的脖子就要把他往门外走去。只见那孩子死活不肯和叶朗一起走。一直在门口和他纠缠着:“坏蛋,你要带我去哪?你放开我。”“我带你去找你妈妈,去找你妈妈?”只听叶朗耐心地对他解释着。“你骗我,你骗我,你是个坏蛋。”   就在他们两个在门口纠缠的时候,突然听见从叶府外围的一个高墙上传来一声枪响。叶朗刚要拔枪,一回头,就看见吕谦祥那窄窄的胸口已经散出了一片血花。   “谦祥,谦祥。”叶朗走上前去一把抱起了那孩子幼小的身躯,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要向一个小孩子开呛。只见那孩子躺在叶朗的怀里,慢慢地睁开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叶朗,对他说道:“爸爸,我爸爸在哪里?妈妈什么时候带我去找他~~~~~~”吕谦祥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眉毛慢慢地垂了下来,永远地闭上了双眼。叶朗仅仅地抱着那孩子,只可惜这孩子到头来还是没有知道谁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署长!该走了。”叶朗抬头见副官还在车上等着自己,他站起身来,刚刚出现在他脸上的一丝心痛,此刻却早已烟消云散。   叶朗开着车子,刚来到码头前面的一个路口,还未到河码头,就看见从两边传来几声枪响。   此时的长江码头正发生着枪战。本来,向崎睿带着浩明还有旭华等一些齐帮的兄弟们来到码头的一间隐蔽的仓库里等待着那艘日本货船的到来,过了许久,他们终于看到了一艘带着日本标志的轮船在码头上靠了岸。   “三爷,他们来了!”仓库的墙面是用木板造成的,中间一直隔着缝隙。浩明通过缝隙看见有几个日本兵从船上走了下来,只见他们手里拿着□□刺刀,监督着码头的工人,将那几箱货物从船上搬了下来。   向崎睿通过缝隙看见那搬下来的箱子一个个都被安置在了码头的一个仓库里。浩明举起首呛刚要开呛,却被向崎睿给阻止住了。他们带来的人,都各自藏在这个码头,只要向崎睿一枪令下,其他的人都会朝着码头上的日本兵开呛。只见向崎睿对他说道:“让他们把东西全都安置好了再开呛。”   当那些工人们把船上的货物全都搬进那个仓库里之后。只见向崎睿一声令下,举起枪支,说了一声:“打!朝着那些日本兵打!”话音刚落,只见站在他身边的浩明和他还有旭华和向崎睿一起朝着那些日本人开呛。   枪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码头上的日本人并不多,但城里的那些听到这里发生枪响以后,就一定会来这边支援。”只见向崎睿回头对浩明说道:“你带着所有人,只留下我和旭华就可以了,你们去路口堵着那些日本人来码头。”“不行,这里只剩下你们两个人,会有危险。”浩明担心着。“别在这娘们唧唧了,”只见旭华一边开呛,一边对他说道:“他们在明,我们在暗,那些日本人暂时还摸不清我们这里有多少人,你再不出去接应秦副官,我们今天都得死在这。”   浩明争辩不过他们两个,只能带着人从后面冲出去以后,看见对面的丁字路口的东西两面各自开过来两辆上面坐满日本兵的货船。只见浩明一边朝着他们开呛,口中一边说道:“不是说日本人会出现在西城门那边吗?怎么城里会突然蹦出那么多的日本人。”   其中一个兄弟一边朝着那些人开枪,一边对浩明说道:“会不会是秦副官那边没把吕湘怡给救出来结果被叶朗给发现了?”浩明一边朝着前面的那些人开呛,一边说道:“先别管那么多了,得先把这些人给打跑,不能让他们接近码头。”   枪声越来越响,码头上的日本人也越来越多,就在他们快要坚守不住的时候,忽然从远处传来一声枪响。浩明回头,居然看到从远处开过来一辆汽车,只见叶朗从车上走了下来,当他看见码头上枪声四起的一幕。只见他一声令下,指着站在他面前的浩明对他身边的日本人说了一句日文:“全力攻击。”眼见着,那些日本人正朝着浩明杀过来了。只听见从人群中传来一声枪响,原来是向崎睿和旭华带着人已经从码头上回来了。只是,现在码头上的日本人越来越多,天色又晚,他们根本莫不清楚码头上到底有多少敌人。   只见那些日本人将旭华和浩明还有跟在他们身后的两人全都分开围成一圈。旭华的脸上没有一丝的退缩,只见他一手拿着一支首呛,一枪一枪地将那些日本人全都打倒在地上。那些日本人仿佛有些看不下去了,只见他们集中火力,居然同时向旭华开枪,旭华无处可躲,只能一枪一枪地被他们打中,随后只见他手上的枪居然毫无力气地垂下去,手里的枪也掉到了地上~~~~~~~~~   “阿华!”浩明正要跑过去接住他,却见一个枪口正对着自己,那个人离自己很近,只见他一个手腕,居然徒手将那人的枪打到在了地上。然后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枪,朝着他的胸脯,一枪打去。   与此同时,向崎睿带着大队人马从城门口赶到了码头,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日本兵,居然站在向崎睿不远处的地方朝着他们扔了一颗□□。见状向崎睿众人立刻往两边的墙角躲去。等□□响完之后,向崎睿立刻转身,一枪打倒了那个朝他们扔□□的人。   这时,向崎睿看见有几个日本人趁着他们不注意,已经在船上往下面搬货了,见状,他立刻马不停蹄地一边往轮船的方向跑去,一边往船上拿货的那些人开枪。他现在也顾不了这些人是日本人汉奸,还是只是一些在码头上搬货的工人,他现在只知道谁让这批军火下船,他就会去杀谁。   只见向崎睿跳上船以后,打开刚刚那些日本兵搬运的货物,里面果然是一些枪支弹药,而且还是德国新进的武器装备。   现在敌人越来越多,想要将这些东西给拿走是不太可能的了。向崎睿看着这些珍贵的枪药武器,只见他将这些东西拉到甲板上,一脚将其中的一个装满□□的木箱子踢进了海中,然后依次将岸上的这些加起来大概有七八个装有□□□□的箱子全都一股脑地扔进了海里。   这时,从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枪响,向崎睿回头,见叶朗正带着大概有十来个日本兵跑到了甲板上。看见此状,叶朗震惊地冲着向崎睿大声喊道:“向崎睿,你在干什么,疯了是不是?”向崎睿看见他以后,一点都没有去理会他的意思,仍旧将这些东西全都丢进了海里。叶朗见状,又冲着向崎睿大喊道:“快给我放下这些东西,放下!”向崎睿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样子,只见他一脚将甲板上的最后两个箱子全都踢进了海里。   这下,向崎睿彻底惹怒了叶朗,只见他一把拽住向崎睿的衣领,他身后的那些日本人也纷纷上前阻止住了向崎睿手底下的那些人,不让他们再毁掉船上的武器。   向崎睿见叶朗气呼呼的样子,只是呵呵一笑地对他开口道:“叶朗你做出这么多的事情,不过是怪老天爷对你不公平。你过的不如意,也不让别人好过,而我偏偏就是你人当生中的克星,偏偏就是来阻止你的,让你一生都不快活的那个人。”   只见叶朗气呼呼地拿枪指着他,大声地冲他嚷嚷道:“你不在繁城老老实实地做你的齐帮帮主,偏偏要在老易那里去讨饭碗,都说这些年你和他是相互利用,相互扶持,但在我看来,你不过就是他身边的一条疯狗。”   叶朗怒火中烧般地看着眼前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向崎睿,忽然气呼呼地举起了手中的枪,怒声说道:“你真觉得我杀不了你吗?”“三爷!”向崎睿回头看着已经被几个人高马大的日本人制伏住的浩明,还有几个原先齐帮的兄弟。现在叶朗的枪口离向崎睿的非常近,只要向崎睿稍微一动,以叶朗的现在的脾气,足可以要了他的命。但向崎睿并没有丝毫的恐慌,只是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   看着随时随地可以要了自己的命的叶朗,浩明忽然忍不住对向崎睿大声开口道:“三爷,您还愣着干什么,快动手,杀了那个畜生!”叶朗听了浩明这话,他才意识到,向崎睿绝对不会这样赤手空拳、身上不带何武器的情况下,赤手空拳地站在这里和自己谈判的。   叶朗低头,看着面无表情的向崎睿,丝毫没有恐慌的表情。再看看他的手正插在上衣腰间外面的上衣兜里,叶朗以为他要向自己开呛。时间仿佛静止在了这一时刻。叶朗手里紧握着一把□□,没有抬手,也没有说话,他仿佛是在等待向崎睿向他拔枪的那一刻。叶朗见向崎睿的胳膊要从兜里出来,以为他要向自己开呛。说时迟那时快,在向崎睿的手掌正要从兜里出来的那一瞬间,叶朗忽然举枪,扣动了扳机,子弹在刹那间一触即发~~~~~~~~~~   “我和阿睿已经商量好了。”在于慕珊的再三追问下,于伯忠对她说道:“不管明天早上他能不能回来,明天下午我们都得坐船去德国。”   于慕珊听了父亲的话,没有哭也没有闹,她回头看着窗外,一颗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慢慢地落了下来——她不希望他死,真的不希望他死。   此时安静的青园里,于慕珊听着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的枪声。于慕珊坐在沙发上抱着已经熟睡的女儿,抬头看着坐在她对面一声不吭地在抽烟的父亲。她心里乱的很,生怕向崎睿今天在外面会遇到什么危险。她起身刚要走出门去,却被身后的于伯忠给叫住了:“站住,今天我们谁也不能离开这个屋子。”   “爹!”于慕珊回头看着于伯忠,她说道:“阿睿在外面有危险,我不可能坐在这里干等着。”夫妻八年,这种时候,又怎么能让她丢下他一个人不管。“你这个时候过去只会让他分心,”只见于伯忠来到于慕珊的身边对她说道:“他既然说了让我们今天晚上待在这里,哪都不许去,那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便是了。”   白天的时候,向崎睿将于伯忠接到了青园,说是让他在这里住一段时间避避风头。于慕珊也知道向崎睿和叶朗之间迟早会有一场大战,但她没有预料到的是,这场恶战的时间居然就是在今天晚上。   白天,于慕珊看见向崎睿和于伯忠他们两个在车上耽搁了好大一会,才从车上下来。于慕珊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但这一整天于慕珊心里都是晃晃的,感觉要出什么事情似的。   在于慕珊的心里,是非黑白早已分的很明白,她知道叶朗迟早会死,但她却不希望向崎睿也会有这么一天。   于慕珊最终还是不顾父亲的阻止,冲出了青园,这是她第二次忤逆自己的父亲,这一次还是为了阿睿。   下雨了,于慕珊在马路上头也不回地往前冲着:“阿睿,没有你的将来,你又让我如何一个人活下去。”   子弹打在了向崎睿的身上,他跌倒进了冰冷的湖水里,湖水好冷,感觉自己像是起飞了似的,一颗颗冰冷的雨水落在了向崎睿的脸上。此时此刻,他又在想些什么:“慕珊,下雨了,你没在我身边,不知道有没有人给你打伞。不知道将来的日子,你一个人要如何过,我依旧会在这里等着,等着你来给我取子弹。”   日本人杀光了码头上所有闹事的人,繁城这个东方的巴黎,人间的天堂,最终还是落在了日本人的手里。 ☆、结局   结局   昨夜的繁城发生了一场巨大的枪战,所有听见枪响的人都关门闭户,谁都有不敢出门。   于慕珊在于伯忠的陪同下和小马一行人在一片□□的尸体旁边,一个一个地寻找着向崎睿的尸体。   于慕珊每找到一个身材和身材与向崎睿相似的人都要上前去辨认,无论是身材相似,还是衣服颜色相同,她都要上前去对他辨认一二。   “阿睿,你在哪了?”于慕珊在心里呐喊着:“如果你能够听到我的呼唤,请你告诉我你如今身在何处?”   于慕珊一边哭一边在码头上,一个一个地翻看着躺在地上的每一个尸体。   当她终于累的倒在地上的时候,忽然发现有人从身后扶住了他,她回头见是小马,立刻抓住他的袖口问道:“马叔,你找到阿睿了吗?为什么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他。”“小姐,”只见小马对于慕珊说道:“您都找了一整夜了,我扶您去休息一下吧!”   于慕珊一边点头,一边又问:“你找到其他人了吗?有没有看见旭华或者浩明啊?”小马摇摇头对于慕珊说道:“昨天晚上,齐帮的兄弟们全军覆没,我刚才看了看基本上没有一个活下来的,旭华的尸体已经被我们抬到车上了,至于向三爷~~~~~~~~”只见小马犹豫了一下,然后失望地对于慕珊讲到:“目前还没有找到他的下落。”   听完小马所说的话,很奇怪,于慕珊居然不再去哭了。只见她起身继续在那些死人堆里寻找着向崎睿的身影——既然还没有找到,那就一定还有希望。   于慕珊不眠不休地找了一天一夜,当她实在累的不行的时候,终于还是累倒在了一块石凳上。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青园的房间里。她看见自己的女儿向自己跑来,只见她哽咽地对自己说道:“妈妈您醒了!”于慕珊伸出手去抚摸着她那粉嫩的小脸。一旁的于伯忠也走上前去,劝说着她:“珊儿,你不能如此折磨自己的身子啊!你没有了阿睿,你还有爹陪着,你还有萍萍要养啊!”于慕珊勉强地对于伯忠微微一笑,她不希望父亲在这个时候为自己伤心。只见她开口问着父亲:“马叔还在找吗?”她还是时时刻刻地担心着向崎睿。于伯忠一边点头,一边对于慕珊说道:“你放心,一找到阿睿的下落,爹一定第一时间就告诉你。”   于慕珊抬头看着头上已经有几处白发的于伯忠,满心内疚地对于伯忠开口道:“对不起,是我的错,都是我当初太纵容叶朗的缘故,才让他在繁城越来越无法无天。”“你没有错!因为我和你一样,”只见于伯忠对她说道:“因为我们心里都有着你娘,因为我们都爱着她,所以我们都记着她临死之前的承诺。你包容叶朗,下不了手杀他,我想起你娘的时候,我又何尝杀得了他?”   是啊!他们一个爱着自己的母亲,一个爱着自己的妻子,叶朗是母亲临终前最放不下的孩子,他们两个谁都下不了手去杀他,于慕珊更是不想看着他去死。   就在这时,门外的薛妈来报说是叶夫人的丫鬟在外面求见。如今任何和叶朗有关系的东西于慕珊都不想看见,但是如果是李玲蓉真的找自己有事呢!于伯忠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于慕珊等待着她的回答。   只见于慕珊开口对薛妈说道:“让她进来吧!”   那个丫鬟一来到于慕珊的面前,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她的面前,一边哭一边叫着:“向夫人,向夫人!请您一定要做主,一定要做主啊!”“有话就直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一直痛哭不止的小丫头,于慕珊心头又泛起了一阵的苦闷。只见那个丫头一边哭一边对于慕珊说道:“我家夫人,我家夫人她~~~~~~~她这天晚上悬梁自尽了。”   “你~~~~你说什么?”一听此话,本来就顶着刚刚失去丈夫的于慕珊,再次被气得瘫倒在床上。   当她稍微有一点力气的时候,立刻又驱车赶到了叶府。   车子在门口刚停下,映入眼帘的就是门头上那条刺眼的黑色绣球,于慕珊每往里走一步就举步如坚。   当她来到正厅时,看见正中央放着一口不大的棺材的时候。即使她使劲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却还是一下趴在李玲蓉的棺材上失声痛哭起来,最后还是被叶府的两个丫鬟搀扶到了一旁的沙发上休息。   奶娘将哇哇啼哭的曹家辉抱到了于慕珊的身边。看着才不足两岁的曹家辉,于慕珊将他搂到自己的怀里,抬头对着那副黑色的棺材哭泣道:“蓉儿,家辉还这么小,正是需要母亲的时候,你怎么就能在这个时候忍心撇下他一个小孩子,这样离去了呢?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到底是因为什么事让你非要如此地折磨自己,如此地折磨你的孩子啊!”   等于慕珊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一下之后,于慕珊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李玲蓉刚过世,这个时候,本该在她的牌位前守灵的叶朗跑到哪去了?   叶朗?于慕珊看见屋子里站满了下人,他们个个都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叶朗为什么不在这里?只见她抓住他们中间的其中一个家丁问道:“你们家老爷呢?蓉儿刚走,他不是应该在灵前守灵的吗?这个时候他跑到哪去了?”见没有人回答她,她便在整个屋子到处里喊着:“叶朗,你在哪里?给我出来!曹明杰,你给我滚出来。你出来啊你!”她倒是要看看,自己的这个弟弟,到底想让多少人死,他才肯罢休。   屋里的几个下人见状,纷纷上前劝阻着于慕珊,只见他们对她说道:“向夫人,您不要这样喊了,叶署长,叶署长他不在这里,他不在府上啊!”于慕珊听完他们的话,觉得好笑,自己的妻子自杀了,做丈夫的在这个时候居然不再家里,不在她的身边。只见她发疯似得质问着他们:“这个时候他跑到哪去了?”   那些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说话,只见于慕珊又发疯似的问了一句:“他在哪呢?你们快去给我把他找回来啊!”那些人结结巴巴地对她说了一句:“叶署长这个时候,这个时候应该~~~~~应该在新世纪舞厅里。”   舞厅——于慕珊冷笑:“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情去逛窑子?”   一辆车子停在了一家舞厅门口,于慕珊一下车,就不顾门童的阻止,冲进了屋里。见叶朗被一群女人围在一个沙发上,正被人灌得烂醉。   于慕珊二话没说就来到了沙发前面,“曹明杰,你在这里做什么?”只见于慕珊一把揪起了叶朗,看着他满身酒气的样子,只见她愤怒地对她吼道:“蓉儿尸骨未寒,家辉在家里哭着喊着要妈妈,你却躲在这里花天酒地!”“烦死了你!”只见叶朗看着于慕珊,于慕珊见他说话时,连嘴巴都歪了:“那个小崽子是不是我的种,都还不知道呢!姐姐却在这里这么护着那个女人,李玲蓉那娘们给我戴了多大一顶绿帽子,姐姐你知不知道?”   看着眼前的叶朗居然能对她说出这种话,只见于慕珊忍不住“啪”的一声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然后一边红着眼圈,一边对他说道:“曹明杰,我以前一直认为你坏,你总爱去报复那些曾经欺负过你,挡过你路的人,我知道你是在害怕你会回到从前再去过那种生活。我可以把这些当成是一种本性,一直纵容着你,对你做的那些事情不予理睬。到了如今我才明白,你不仅是坏事做尽,现在你连个男人都不是了。”   于慕珊说完了以后,只见她头也不回地跑出了舞厅。   于慕珊再次回到叶府的时候,李玲蓉的贴身丫鬟忽然将她叫到了一边,递给了她一封信,说是李玲蓉生前嘱咐要交给她的。   于慕珊随即打开了信封,看着起了那上面的内容:   致我最尊敬的慕珊姐姐   姐姐您知道吗?蓉儿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嫁给小杰哥哥做妻子,回想起我们小的时候经常在家门口的弄堂里办家家酒,玩新娘游戏的时候,小杰哥哥总会让我做他的新娘,那时我们虽然有点幼稚,但能够真正成为他的新娘,却是我此生最大的希望。当我被父亲卖到繁城的时候,我曾经绝望过,以为生活从此没有了希望。我很感激您能在我最落魄的时候,让我留在了您的身边,没有让我在这纸醉金迷的繁城湾里继续迷茫下去。   我更感谢老天爷,他让我在那之后,又遇见了我这一生最爱的那个男人。即使我知道小杰哥哥没有爱过我,我也不在乎;即使我知道他早就投靠了日本人,我天真地以为我可以用我的爱去改变他;即使当我知道他已经回不到从前,我也在尽量低劝说着他,但是我发现,我没有那个能力可以去改变的他。他在人面前表现的温文尔雅,但在人后却像一个发疯的魔鬼一样。我知道老夫人的死和于先生还有向三爷的多次遇害都是他做的,我也知道他做出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我依旧选择了对他顺从,因为我爱他。我见过晚上他喝醉了以后痛苦的样子,我不忍心看见他受到伤害。   那天我下午晚回来了一个小时,他居然怀疑我去私会浩明,头一次打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如此的不信任我,但是我仍然选择了忍耐;他伤害我,我选择了包容。我总以为我这样做,他迟早会明白我对他的用心,迟早会信任我。   但是,我错了,他多疑、善变、喜怒无常的性格。无论我怎么做,他永远都在怀疑我对他的用心。我从对我们未来的美好憧憬,到渐渐对他失去信心,我已经对他失望了。   一个人身处乱世之中,被这个乱世改变很容易,但若是想把这个人再变回到从前,却永远都是徒劳。   那天,他出差三个月才回来,无意中看到浩明在我的房间里。他当场就对我们勃然大怒,但真的不是他所想的那样。家辉病了,我身边的人刚好都不在,那些家丁不认字,也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我带着家辉去于氏药房请大夫的路上,刚好遇见了浩明,是他帮我开车,将家辉送到了药房。没想到小杰哥哥因此怀疑我与浩明不清不楚,甚至还怀疑家辉不是他的孩子。   我无法取得他的信任。因为我知道他心里爱着的根本就不是我,他爱的是吕湘怡。只是因为他不敢告诉姐姐他的内心当中的真正的感情,他想要取得姐姐的信任,博取姐姐的欢心,他才会硬要娶我为妻的。   姐姐,我好累,整天和一个不爱我的男人在一起,却每天还要被他如此副怀疑着。或许,只有一死才是对我最大的解脱。   给我最敬爱的姐姐 弟媳李玲蓉敬上 于慕珊看完以后,将那封信放在怀里,她一边哭,一边抬头看着上面李玲蓉的牌位,哭道:“蓉儿,我们都错了,这辈子我们都信错人了。他早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也已经回不去了。”   或许她从一开始都不应该和叶朗相认,这样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了,奶奶和大娘不会死,蓉儿也不会死,她和向崎睿之间就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了。   这天早上,于慕珊来到小马面前,对他开口说道:“马叔,明天一早去梅园的酒馆里给我定一间包房,要安静偏僻一点的。”小马刚点头,于慕珊又继续和他说一句:“另外,替我去给叶朗捎个口信,明天中午,我约他去梅园吃饭,你让他一个人过来。”   “知道了!”小马走了以后,于慕珊看着漫天飘起的雪花:“小杰,你已经伤透了我,我们也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次日的中午,于慕珊站在酒馆的包房内,隔着窗户,看着外面漫天飞舞的雪花落在红的像血的腊梅上,十分的漂亮。想起那年她和向崎睿来这里赏梅,那里也是她与小杰重逢、相认的地方。那时的她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如今,一切的人事却早已物是人非,一切都已经变了。   窗户外面驶过一辆汽车,于慕珊知道,是他来了。   当房门被打开以后,叶朗看见背对着自己的于慕珊,他依旧是那么和善常态地地叫了一声:“姐姐!”   于慕珊转身,只见他一反常态地对他展露出一张慈祥的笑容:“小杰来了,快坐吧!”“嗯!好。”只见叶朗也一反常态地笑着解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脱下大衣,放在了一旁的衣架上。只见于慕珊坐在那里,一边往他的酒杯里倒了一杯酒,一边笑着对他说道:“今天就我们两个人,姐姐想和你好好地叙叙旧。”叶朗坐下来以后,对于慕珊笑着说道:“我这段时间比较忙,现在想来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和姐姐说话了。”于慕珊听到以后,只是淡淡一笑,随后指着一旁餐桌上一桌子的饭菜,对他笑着说道:“今天这一桌子的菜,全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我知道你最喜欢吃的就是这些。”   叶朗楞在了那里,他不知道于慕珊今天怎么会对他如此热情——没有说要走,却也没有说要坐下。于慕珊内心冷笑了一下,只见她拿起筷子,加起一口菜,放进了自己的嘴里,然后抬头看着叶朗,平静地说道:“怎么?难道还怕姐姐在菜里下毒吗?。”   叶朗先是一愣,然后对她笑了笑:“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只见叶朗来到餐桌前坐了下来,于慕珊随即给他倒了一杯酒。于慕珊见他一边吃,一边对他说道:“大战在即,姐姐以后要去德国深造,这一去恐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我们姐弟俩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相见。”于慕珊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越来越弱,几乎没有发出声来。叶朗听了她的话,喝了一口酒以后,笑着对于慕珊说道:“人各有志,姐姐从小就对医学上面就很有天赋,理应去更大的西方国家深造。”于慕珊一听,她只是对叶朗淡淡一笑,开口道:“小杰说的是啊,姐姐只是走了以后有些舍不得你!”于慕珊说到最后,像是要哭了似的,叶朗见状,只见他劝说着:“姐姐还是老拿我当小孩子来看,你我早已各自成家,迟早会有分开的那一天。”   于慕珊听了他的话,微微地点了点头,又说:“如今你是警察署署长,日本领事馆的社长;我是繁城首富千金,繁城里有名的女大夫,齐帮夫人。”两人一边喝酒,于慕珊一边对叶朗说着:“我们两个人,如今真是一个比一个有出息,一个比一个名声在外。虽然母亲在那边早已经安心了,但我们却再也回不去了。”   “姐姐要回哪去?”只见叶朗红着双颊,笑嘻嘻地说道:“难不成姐姐还想回到从前,回到我们穷的揭不开锅,吃了上顿没下顿,继续过那种被街坊四邻指指点点的日子吗?”叶朗一边喝酒,一边高高在上地指着外面开口道:“如今看看,有谁还敢瞧不起咱们,谁还敢在我们背后说三道四。他们谁不是天天找上门来巴结。”于慕珊听着叶朗的话,她先是闷头喝了一口酒,然后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对他开口道:“你把那些事情当成耻辱,我却把他们当成我们一生中最美好、最珍贵的回忆!因为那个时候的我们都很单纯,不知道什么是纷争,更没见过什么是杀戮,那时候的生活是多么的自在啊!”于慕珊一边说,一边抬起头来,倚在椅子上,仿佛十分享受地说道。“姐姐喝多了!”只见叶朗也摇摇晃晃地来到了于慕珊身边,对她开口道:“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成天被那些地主们欺负来欺负去的日子有什么好的。在我看来还是如今的日子逍遥快活。”   此时的两人早已喝得是是酩酊大醉。只见于慕珊端着一个酒杯来到叶朗身边,她看着叶朗,忽然开口问道:“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炸掉丹园啊?为什么要去害你姐夫和我爹啊?你甚至~~~~甚至最后连手无缚鸡之力的蓉儿都不放过,为什么?你杀掉的都是我最亲、最爱的人,你知不知道?他们都很爱我,我也很爱他们,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就在这时,叶朗的嘴唇开始渐渐发紫,使不上一点力气了。他的手捂着胸口,表情十分的痛苦。只见他看着于慕珊,结结巴巴地对她说道:“有~~~~~有毒~~~~~”于慕珊听罢以后,忽然对叶朗乐苦乐道:“你现在是不是很痛啊,如今你也终于能够体会的到我心里的痛了?”   “姐姐~~~~~~”叶朗一下从椅子上摔下来,只见于慕珊坐在那里看着他,然后缓缓地开口道:“我只是在做菜的时候在锅里加了一点□□罢了。”   “为什么?”叶朗躺在地上,一边抽搐,一边开口道:“我可是你亲弟弟啊!”   “别着急,我自己也吃了,要死咱们大家一块死~~~~~~”只见于慕珊此时的嘴唇也在慢慢变黑,也一下子地倒在了桌子上。叶朗瞪着她,只见他用尽浑身力气,又对于慕珊说了一句:“我可是你亲弟弟啊!”“你不是,”于慕珊趴在桌子上一边痛苦地看着已经摔倒在地上痛苦□□的叶朗,一边开口道:“我的弟弟他不会去投靠日本人;我的弟弟不会去杀他自己的妻子;我的弟弟不会去杀害我的丈夫、我的父亲、以及我我身边所有我爱的和爱我的人。我的弟弟他永远不会做出任何让我伤心的事情。”   “该还的,我们都得还~~~~~~~”于慕珊看见叶朗的嘴角已经在吐血了,她自己的视线也已经渐渐模糊。当她隐隐约约地看见叶朗已经躺在自己的面前昏迷不醒的时候,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妈妈,爹爹,阿睿,蓉儿,小杰,你们等着我,我要来找你们了,我们以前的那些恩恩怨怨,到了那边,就让老天爷来给我们评判吧~~~~~~”   结局第二章   当于慕珊再次苏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于氏药房的病房里。头上挂着点滴,嘴上带着氧气,一股子的药水味,几乎贯穿了她的全身——她居然还没有死?   “妈妈!”于慕珊慢慢地回头,见萍萍正用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在好奇地看着自己。随后只见一旁的一位小护士上前来看了她一眼后,兴奋地跑了出去,又哭又笑地冲着外面大喊道:“于先生,章师傅,小姐醒了,小姐醒了!”看着眼前一直在看着自己的女儿,又看看周围令她熟悉的环境。她~~~~居然没有死——连老天爷都不要她了,看着眼前可爱的女儿,在她纯洁的内心里,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阿睿在那边不想让她走?因为她还没有把萍萍抚养长大,因为他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和他一样成为孤儿?就在这时章师傅和于伯忠一同都从外面走了进来,当他们两个对于慕珊做了一通检查以后,一个个算是都松了一口气。于伯忠来到她面前,语气中有些生气地对于慕珊说道:“你怎么那么傻啊!居然想要去和叶朗同归于尽?你爹不要了?不要孩子了?你难道想让她以后做一个没有爹没有娘的孩子吗?”   于慕珊现在的脑子昏昏沉沉的,一时乱糟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她只记得当时叶朗倒在了自己的面前,再然后她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叶朗呢?他死了吗?”于慕珊轻轻地问了一句。面对于慕珊的问话,于伯忠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原本叶朗和于慕珊一样也是有一口气在的,但当时于伯忠却带着人直接把他拉到乱葬岗给埋了。于伯忠知道如果叶朗活下来的话,那自己和于慕珊以后的处境就会更危险。   于慕珊身体稍微好转了以后,她吩咐人将叶朗和李玲蓉的尸体合葬在了一起——不管他们生前有什么误会,但人死了以后,什么事情都可以得到谅解,都可以原谅——小杰,蓉儿,你们在那边要好好的,将过去的那些恩怨,能忘得,就全忘了吧!   于慕珊病好了以后,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那两块梅花锦——一块被烧焦了,一块只剩下了一半。这两块梅花锦仿佛记攒了她和小杰两人一生的沧桑和领悟,也注定了他们两人的人生都是坎坷的。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吵闹声,只见吕湘怡不顾胡管家和其他下人的阻拦跑到了于慕珊的面前。胡管家有些着急地看着于慕珊:“小姐,对不起,湘怡小姐她硬要进来见你,我们拦也拦不住~~~~”于慕珊知道吕湘怡迟早会来找自己的,她们两个女人的恩怨也迟早是要算清楚的。只见她抬头对胡管家说道:“你先出去吧!这里有我呢!”   胡管家离开了以后,于慕珊抬头看着气呼呼的吕湘怡,只见她瞪着于慕珊问道:“叶朗呢?是谁杀了他?”“是我。”于慕珊一边说,一边拿起面前的一个茶杯,故作淡定地喝着。吕湘怡却一下哭出了声:“你怎么能这样做?他是你亲弟弟啊,你不是最爱他的吗?秦副官当初多次让我刺杀他,我都没舍得下手,你怎么忍得下这个心呢?当初就算李玲蓉不去给叶朗通风报信,你觉得我就没有办法救他了吗?”   于慕珊看着哭的如此伤心的吕湘怡——她与叶朗之间,以前不管是真情也好,假意也罢。如今看着吕湘怡如此痛苦的样子,她居然不像以前那样恨她了。   “你要是说完了,就请出去吧!”于慕珊无动于衷的回答,彻底惹怒了吕湘怡,她在屋子里冲着于慕珊大喊大叫了起来:“于慕珊,本自同根生,你就是一个禽兽,畜生,你是个畜生!”胡管家和门外的两个家丁听到屋里吕湘怡的吵闹声,立刻又跑回了屋里,只见他们直接将吕湘怡给拉了出去。   于慕珊坐在屋里,隐隐约约地听见吕湘怡骂她的声音越来越远。   这几天于慕珊和于伯忠一直在家里安排举家搬迁,去德国的事情。日本人已经占领了繁城,这个地方已经住不下去了。   就在他们要走的前两天,青园的家丁突然来报,说是浩明回来了,正在外面求见于小姐。于慕珊一听浩明居然还在人世的消息,立刻让人把他请进了屋里。   当于慕珊看见浩明正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刹那间,她的眼角不禁闪起了泪花——几年来自己身边太多的人离她而去了,如今看着突然站在自己面前的浩明,就如同看到自己久违的亲人一般。她又哭又笑地对浩明说道:“你还活着,我很高兴,我很高兴!”“夫人先不要伤心!”浩明看着于慕珊一副伤心的样子,和哭着肿胀的双眼,也知道这两个月来她心中有多苦,只听他对于慕珊说道:“如今,不仅浩明活的好好的,就连三爷也活的好好的。”于慕珊乍一听以为浩明是在诓她,只见浩明一副认真的样子对她说道道:“回夫人的话,三爷的确还活着,只是如今尚在昏迷当中,前些天有一位渔民出海打鱼的时候,在海面上发现了他,上午的时候一位齐帮的兄弟到那家渔民家里做客,他发现三爷以后,立刻就跑过来告诉我了。”~~~~~~~~~~~~~~~~   于慕珊听到以后,立刻起身跟着浩明来到了那户渔民的家里,果然看见了向崎睿。只见他躺在一张木板床上,被一条蓝色的被子盖着。那样的身躯,手臂上的那两条青筋,于慕珊站在门口就算不去看他的长相,她也能一眼认出那就是他来。   只见于慕珊一下扑在了他的身上,看着那依旧强壮的身躯,她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哽咽地叫了一声:“阿睿。”   于慕珊这些天一直在他的身边不眠不休地照顾着他。她不相信,她的阿睿会这样离她而去,他曾经答应过自己——等所有的事情都过去了以后要和她一起去德国,他对她的每一份承诺从来都没有失约,她相信,这一次,他也绝不会爽约,绝不会抛下自己不管。   于慕珊日以继日地照顾着向崎睿。她不知道自己已经过熬过多少个日夜了,但她依旧相信着奇迹的发生,她觉得自己现在依旧还如同小的时候一样那么天真、那么傻气。   当她觉得自己熬不过去的时候,就坐在他的身边拉着他的手,闭上眼睛,休息一下。   这天当她拉着他的手昏昏沉沉地在打盹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他的手指动了一下,她打了一个激灵,立刻立起身子,替他把了把脉之后,知道他就要醒过来了。她拉着他的手,激动地叫着他的名字:“阿睿,阿睿!”双眼慢慢地睁开了,当向崎睿看着面容憔悴的于慕珊,双手抚摸上了那张在他的眼里而言,仍旧是绝美的面颊,他轻轻地开口道:“小傻瓜,哭什么,我怎么会放着有你和萍萍这样的好日子不过,一个人去西天呢?”   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有心情和自己开玩笑,于慕珊扑到床上一把抱住了他,两人相拥而泣,枕头边上的那块梅花锦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亮丽、格外多彩~~~~~~~   这日,于慕珊怀里抱着家辉,向崎睿怀里抱着萍萍,身后还跟着于伯忠、小马和浩明。他们一行人一同来到了码头上。他们要去德国了。   在船上,他们一行七人坐在船舱里有说有笑的,仿佛以前的那些恩恩怨怨早已烟消云散。这让于慕珊又恢复了往日久违的笑容~~~~~~   在船上,于慕珊居然碰巧遇见了吕湘怡。更没想到的是,吕湘怡居然向于慕珊露出了一张笑脸。   两个从相遇以来一直针锋相对的女人,居然一同坐在那里。平静地聊起天来。“你是唯一一个让我无法去攀比的一个女子。”于慕珊没想到,吕湘怡居然会对她说出这些话来。只见吕湘怡冲着于慕珊微微一笑,她言道:“我没有你敢爱敢恨,没有你能够如此的爱恨分明。换句话说,你比我、比那些寻常的女子更适合生活在这个乱世之中。”   “你要去哪里?”于慕珊忍不住开口问她。“法国。”吕湘怡此刻仿佛也对于慕珊放下了戒备。说完,只见她转身向船舱里走去。于慕珊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最终还是忽然忍不住,大声地开口问她一句:“你爱过他吗?”于慕珊不敢说出他的名字,她还是那样总是选择逃避。吕湘怡回头,潇洒地对她说了一句:“我爱过——但是现在已经放下了。”说完,吕湘怡转身便走开了。   爱到刻苦铭心的时候真的可以放下吗?于慕珊很庆幸,自己当初爱对了人,她很感谢她遇见的那个人是向崎睿,他们都是曾经失去过亲人的人,两人在这乱世中能够彼此互相扶持着彼此。因为他们之间有所惦记,所以他们之间没有一个人会舍得撇下另一个人,撒手而去。   (全剧终)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